我在七零种蘑菇by夜雨微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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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旺宗带着钟麓和樊建刚跑了出去,李芳草和周三喜放心不下,也要跟过去看看,张美香嘴上说着跟朱旺宗划清界限,但还是跟着李芳草过去了。
“好歹一起长大,那么多年了!”张美香嘟囔着说道,“万一他有个好歹,我还能把他拖回来!不能叫他死在那!”
周三喜骂她,“呸呸呸!乌鸦嘴!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天越来越黑,越往大王庄的地方走,火光越亮,激愤的吼叫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
李芳草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听到张美香的话苦中作乐笑了笑,觉得这才是青梅竹马应该有的情分,就算当不成爱人,大吵过,翻脸过,但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愿意身赴险境,帮助对方。
是她倒霉,摊上沈海峰那个人面兽心的冷血恶魔。
三个女孩没敢直接冲到前面去,带着贝贝爬到了附近一个土坡上,两个村的人面对面站着,群情激愤,已经开始推搡了起来,两个村的人加起来上千人,要是真混战起来,天黑加上积怨已久,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这可怎么办?”周三喜又急又气,她们已经跟小王庄的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是人都会有感情的。
这会儿上,王栓子带着王小妮儿爬了上来,意外的叫道:“小李老师,你也在!”
“你爷爷呢?”张美香问道。
王栓子说道:“我爷腰疼,起不来……”
话没说完,周三喜讥笑出声,“问我们要木耳钱的时候不见他腰疼,跟大王庄打架的时候就腰疼了!可真会把握时机啊!”
王栓子脸色涨红,饶他是王贵仓的亲孙子,也说不出给自家爷爷辩解的话来。
“公社的人快来了,我爸去喊公社的人了!”王栓子嗫嚅道。
周三喜狐疑的问道,“真去喊了?那公社的人怎么还没来?公社离这儿又不远!”
李芳草看着前面乌泱泱上千人的混乱局面,摇头沉声说道:“现在是晚上,公社的人都回家了,而且,只怕他们知道了也不敢过来……”
黑灯瞎火的,双方都是积怨已久,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公社的人可不敢就这么贸然闯进来,怕是架没劝退,人先被乱棍锄头打趴下了。
“去找旁边单位里的人!”李芳草急中生智,指着杨知非单位的方向,那个神秘的单位给人配的有枪,有枪才能震慑住这群被愤怒和绝望冲昏了头,急红了眼的村民。
王栓子存着替爷爷将功补过的心理,主动请缨,“天黑,你们女孩别去了,我去,我们经常去那边玩,路我熟!”
李芳草连忙招呼贝贝跟上王栓子。
天越来越黑,两边人对峙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栓子哥怎么还没回来啊!”王小妮儿焦急的说道。
一触即发的对峙人群已经打了起来,怒骂声嘶吼声还有棍棒铁锹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从乡间土路疾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辆大卡车,明晃晃的车灯照亮了聚集的人群。
第72章 平息
吉普车尚未停稳,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了人群中,随后嘭的一声枪响,打红了眼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人。
夜色深沉,李芳草看着熟悉的身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卡车上人们鱼贯而下,列队跑进了人群当中,把大王庄和小王庄的人隔离开了。
“是杨同志!”周三喜认出来了领头的人,惊喜的叫道,拉着李芳草就往那边跑。
三个女孩带着王小妮儿挤到了人群当中,小王庄的几个生产队长正在激动的跟杨知非控诉着大王庄欺压他们的恶行,大王庄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叫屈,
杨知非认真的听着,不经意间一抬头,就对上了人群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杨知非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再有多余的动作,抬手揉了下头发,掩饰了那一瞬间情绪的变动。
大王庄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苦,“……村里地多,只给三天时间,哪里浇的过来!我们土坷垃里刨食的,就指着地里那点麦子活命……”
“我们就不指望地里粮食了?”小王庄的人怒了,“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就是,去年秋里还抢我们的滩涂地,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跟他们拼了!”
“就是,他们不让咱们活,咱们去死也得拉他们几个当垫背的!”
眼看群众情绪又激动起来,混战又一触即发,杨知非示意同事们提高警戒,他举起手,面容冷厉,“今天谁敢打,我就把谁带到县城公安局!”
“是他们霸着泵不给我们!”小王庄的人怵着杨知非手里的枪,尽管十分不满,也只敢小声嘀咕。
这会儿上,看事态平息了下来,公社书记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敢从远处奔了过来,分开人群,走到了杨知非跟前,上来就要热情的跟杨知非握手,“杨主任,大晚上的真是麻烦您了!我这就叫他们回去,别瞎闹事!”
杨知非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他的握手,冷声说道:“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把泵给我们!”王连山怒喝道,“再不浇水,我们地里的麦子都要渴死了!”
有荷枪实弹镇着,公社书记此刻底气很足,皱眉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要挟我?我告诉你,你们今天聚众闹事,是反革命!明天我就……”
杨知非打断了公社书记的话,“按原来的安排,应该什么时候把泵给小王庄?”
小王庄的人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叫道:“三天前就该给了!”
“拖到现在!”
“上午我们去要泵,骗我们下午给,结果到现在还不给!”
杨知非冷冷的瞟了眼公社书记和大王庄的村长等人,抬手示意人们安静,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是附近的工作人员,不是公安,也不是公社的民兵。如果不是今天接到人民群众的求救,我们不会过来插手你们两个村之间的事。”
人群中,王栓子骄傲的抬头挺胸,他就是杨知非口中的“人民群众”!
“知道,知道!”公社书记赔笑,“大晚上的,劳烦你们了!”
杨知非接着说道:“我们来是不想看到人民群众有人流血受伤,绝不是给谁撑腰的!既然泵早就该给小王庄了,那赶紧把泵给人家,早点把事情解决,我们也好早点回营!”
大王庄的几个领头人急了,赶紧看向了公社书记,小声说道:“河里就那点水,地还没浇完!”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们也没有权力替你们做出决定。只是你们想清楚,这次冲突有我们站在中间,分开了你们,下次呢?”杨知非重重的说道。
这会儿上,又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秦鸿从车上下来,背着手沉着脸走进了人群,听完杨知非的话,他不耐烦的向公社书记呵斥道:“赶快把泵交出来!不像话!非得让我打电话把你们县长和县高官都叫过来?”
秦鸿挑眉生气的样子显得有些痞相,带着凶气,和杨知非那种板正的冷峻截然不同。
公社书记使劲推了下大王庄的村长,训斥道:“耳朵聋了?还不赶紧叫人把泵抬过来!”
大王庄的村长不情不愿的招呼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去抬泵。
杨知非扬手,健朗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泵是金贵东西,小王庄用完还有别的地方也要用,请各位老乡仔细点,要是泵坏了,可得大王庄出钱买泵了!”
一句话,把大王庄的人趁机想使坏报复的路给堵死了。
李芳草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鸿目光一直在小王庄的人群中逡巡,嘴上赌咒发誓再关注李芳草他就是狗,但身体很诚实。
看到李芳草后,他心中暗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丫头可真是胆大,男人们打架的混战现场她也敢过来。
没过多久,在小王庄村民翘首以盼中,大王庄的人终于把泵抬过来了,小王庄的人立刻接手,欢天喜地的把泵抬回到了河边。
拿到了泵,小王庄的人都跟着抬泵的人走了。
李芳草也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临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杨知非。
杨知非弯起了唇角,朝她眨了下眼。
李芳草心猛的一跳,脸一红,迅速回过头,生怕被人看到什么。
秦鸿站在杨知非旁边,看到李芳草回头那一幕就忍不住心中欢喜雀跃起来,在杨知非耳边悄声说道:“刚才那谁她是不是在回头看我?她是不是……”
杨知非对这个二傻子忍无可忍,抬手握拳轻咳了一声,“你看错了!”
秦鸿连忙闭上了嘴,努力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
拿回了泵,小王庄的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一扫之前去大王庄“火并”的悲壮和孤注一掷,几个生产队长招呼着各队的组员,准备今晚干个通宵,越早给麦苗喝上水越好。
李芳草趁王连山有空的时候,走过来,故意跟王连山说道:“咱们支书去哪了?一晚上都没见他了!”
第73章 我种的木耳
王连山鼻孔里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多少还是给王贵仓留了点脸面,说道:“听说是腰疼,起不来床。”
“啊?下午你们去要泵的时候,支书还来找我,我看走路走的挺有劲的。”李芳草说道。
王连山站在田埂上看着村民浇地,闻言扭头看向了李芳草,“他找你干什么?”
“我们在屋里养了点木耳,今天有人进村买走了一点。”李芳草解释道,“支书的意思是,要我们以后把木耳种出来之后都交给他,他负责去卖,卖的钱入村里的公账,等到年底的时候统一发钱。”
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有个什么事传的都挺快,王连山也听说了跟着李芳草种木耳的几家人今天卖了木耳,每家都卖了块儿八毛的,种了木耳的都喜气洋洋,没种的心里都在羡慕。
李芳草这么一说,王连山立刻就明白了,王贵仓这是眼红了,起贪心了。
王连山问道:“支书亲口跟你这么说的?你是怎么想的?”
“我来就是想问问您的意思。”李芳草微微一笑,决口不提支书动机不纯,只委婉的说道:“支书是怕我们种木耳被公社判定为投机倒把,违反规定,怕我们被抓走。”
王连山没有吭声,嘴里叼着烟,嘴角撇的更厉害了,李芳草都能猜的出来他心里怎么骂王贵仓的。
李芳草微微一笑,又说道:“支书说统一交给他去卖,也是好事,给大家省了不少事。但是吧,支书不识字,也不会算数,记咱们上工的工分都难为他了……我怕他被人坑。”
这会儿上,跟着李芳草种木耳的几家人都闻言聚了过来,脸色带着惶恐,拉着李芳草争先恐后的问,“是不是支书不让咱们种木耳了?”
“我听着是支书要收了咱们卖木耳的钱!”
“到底咋回事啊!”
这些人家下午刚卖了木耳,喜气洋洋的挣了一点小钱,刚有了盼头,就要结束了?
谭锦绣也在这些人当中,目光焦急担忧的看着李芳草。
李芳草把王贵仓下午跟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歉意的说道:“怪我,觉悟低,以为这东西跟萝卜白菜一样的,自家屋里弄点出来不算什么,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自家屋里中的那点东西咋会违反政策了?”
李芳草耐心解释道:“支书说了,木耳卖的比白菜萝卜贵,所以……”
还有骂的狠的,跳脚骂道:“他王贵仓家里还养着羊呢!那羊肉可比什么都金贵!要有错,也是他王贵仓先有错,错更大!”
“连山,你们几个生产队长总不能就由着那老东西瞎搞吧!”一个大嫂子跺脚道,“今天咱们跟大王庄干架要泵,他都不敢出来!装腰疼!我呸!打架他腰疼,抢我们那点卖菜钱就不腰疼了!”
“别吵吵!”王连山摆手,“你们要问我的意思,我觉得既然是你们屋里种的菜,那就是自个儿的东西,不违反规定。”
众人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自家种点菜而已。”
李芳草说道:“那我们就放心了,肯定是支书搞错了。”
“别听他瞎胡咧咧!字儿都不识一个!”有人嘀咕道。
小王庄的人一直在地里忙到天亮,一些人年纪大了顶不住,陆陆续续的回去了,还有不少人依旧守在那里。
天快亮的时候,王贵仓披着他那件标志性的破羊皮袄子过来了。
本来小王庄的人之前对王贵仓就十分不满,都知道公社书记偏袒小王庄,而王贵仓不敢替小王庄的村民争取正当利益,生怕惹公社书记不痛快,被抹掉了职务。
昨天夜里他们被迫去大王庄要泵,关系到小王庄夏粮的紧要关头,王贵仓居然“腰疼”了!
谁还真心服他这个村支书?谁见了不心里骂他祖宗八代?
王贵仓被群情激奋的村民们围了起来,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群人,心虚的瞧了眼几个正在带着村民抽水浇地的生产队长们。
几个生产队长沉沉的瞟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约而同当看不见他。
昨晚上那么要命的时候,王贵仓当了缩头乌龟,不替小王庄出头,饶是他们早就了解到了王贵仓的为人,也免不了心寒了个彻底。
这会儿上,朝阳跃出了地平线,远处路上驶来了一辆吉普车,背后扬起了滚滚尘土。
车停在了小王庄村口,下来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有几个人还戴着眼镜。
王贵仓这会儿上顾不上李芳草了,腰也不疼了,赶紧跑了过去。
不少村民们也都跟了过去,想见识见识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人渐渐的朝村民们走了过来,领头的中年男人四十上下,自我介绍说是县长,姓陈,想来了解一下昨晚上两个村发生冲突的问题。
“我来晚了,本来昨晚接到部队的电话就该过来的。”陈县长歉意的说道。
大王庄和小王庄都在山区,山路崎岖难走,白天还好,夜里走山路就太危险了。
县里领导来了解情况,小王庄的村民们都沸腾了,连原本回家休息的村民都跑来了,围着陈县长痛陈这些年的委屈,不少人都忍不住掉下了泪。
王贵仓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总觉得小王庄这群“刁民”话里有话,是在县长面前告他的黑状,又怕县长听的烦了把过错都怪到他这个支书头上,赶紧呵斥道:“你们快些回去歇着,我跟县长汇报就够了,你一句他一句的,吵吵的啥都听不清,像话么!”
众人只得散开了,几个生产队长不肯走,留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王连山的爱人跑了过来,拉着李芳草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县长把公社书记给撤职了!”
李芳草松了口气,微笑道:“这是好事。”
王连山媳妇又说道:“还有个事,跟你有关系!我们家当家的特地要我来跟你透个信!”
李芳草睁大眼睛,眼眸里闪着疑惑的光。
王连山媳妇说道:“县长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咱们这里有人会种木耳,挺稀罕的,问王贵仓有没有这回事。”
李芳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王连山媳妇一拍大腿,“王贵仓跟县长说是他种的!他琢磨出来的法子种木耳!”
第74章 不种了
“什么?!木耳明明是我们芳草弄出来的,他怎么能这么说!”周三喜急了,“昨天下午他还来问我们要卖木耳的钱,说我们种木耳是投机倒把,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还威胁说要不把钱给他!”
王连山媳妇没想到还有这事,饶是她嘴皮子利索,此刻也哑口无言,半晌撇嘴说道:“老东西忒不要脸了!”
李芳草一直没有吭声。
王连山媳妇拍了拍李芳草的肩膀,“我们当家的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底,估摸着那老东西还要再来找你说这个事,你自己当心点。”
李芳草道了谢,送王连山媳妇出去了。
王连山媳妇没走多久,王贵仓背着手大踏步的过来了。
李芳草钟麓正在院子里挖坑,旁边堆着一袋袋从土坯房拿出来的培养袋。
周三喜坐在檐下做着针线活。
王贵仓瞧见李芳草,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走到李芳草跟前,厉声呵斥道:“李知青,你跟那几家跟着你种木耳的说了什么?我从公社回来,刚进村就被他们围住了,跟我叫着要是木耳给我,他们以后就都不种了!我看是你鼓动的吧!”
“支书,我就是把你跟我说的,跟他们转达了一遍。”李芳草说道,“您要我们把种出来的木耳都给您,那得给他们提前说一声,您说是不是?”
王贵仓恼怒的指着李芳草,“可他们都嚷嚷着不种了!”
王栓子去医院花了不少钱,还要给两个打光棍的儿子娶媳妇,王贵仓压力山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灰色收入”,要是这些人都不种木耳了,他上哪捞点钱去?
“哦,我忘了跟您说,我以后也不种了。”李芳草说道。
王贵仓震惊的叫道:“不种了?那怎么行!”
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都在陈县长面前吹牛吹出去了,虽说只是众人闲聊的话,可万一陈县长记心里了,哪天想起来问他要木耳,他上哪弄去?就是当即跑山上采都来不及!
“支书,您跟我说我种木耳违反规定,是走错了路!”李芳草一脸认真严肃,“我回头想了想,也是一阵后怕,您是为了我们好,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不能为了那块儿八毛的给小王庄脸上抹黑,让小王庄出一个!”
王贵仓瞪大眼睛看着她,指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再种了。”李芳草掷地有声的保证道,指着地上堆的培养袋,“这些都是种木耳的东西,我马上处理好!”
王贵仓跟被掐住喉咙的公鸡似的,脸色涨红的瞪着李芳草。
钟麓一声不吭的挥舞锄头挖着坑,把培养袋里的东西都倒进了坑里。
培养袋已经出过几岔木耳,培养袋里的肥料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马上天气就热了,这批培养袋已经不能用了,否则就会发霉腐烂,需要准备新的,正好趁这个机会烧了。
“哎,哎!别倒,别倒啊!好好的东西……”王贵仓看着心疼不已,他可是知道的,这里头的东西能种出来昂贵的木耳!
钟麓不搭理他,一袋袋都倒进了坑里,随后进了灶房。
“这不是好东西!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李芳草严肃的说道,“支书,我在这里给你发誓,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是您教育的好!不管谁来了,都能从我这儿感受到我的思想进步!”
钟麓从灶房里拿出一根燃着的木柴,往坑里一扔,坑里的东西顿时燃了起来,冒出一股股黑烟。
“怎么还烧了!”王贵仓一脸崩溃的捶手跺脚,“对了,李知青,这东西你会做的吧?”
王贵仓心里稍安,既然李芳草能做成一次,就能做成第二次。
“那得等今年秋里去山上碰碰运气了,有的木耳能种,有的一碰就死!我来这大半年,才碰到一棵能种的木耳!”李芳草遗憾的说道。
“这么金贵的东西,你说烧就烧了?”王贵仓顿时一阵绝望。
李芳草解释道:“只有烧了,才能毁尸灭迹……哦不是,才能瞒下这件事,不然光是埋了,要是有人收到举报,拿铁锹一挖,不就什么都看到了?”
“你这个女娃子,咋听风就是雨的?我说的是可能会违反规定,又没说一定,哎,你这女娃子,哎!”王贵仓跺脚叹气道。
李芳草一脸真挚,“支书,我都听您的才这么干的!您放心,等会儿我就去其他人那里,把我给他们的培养袋也都拿过来烧了!”
王贵仓顾不上理会李芳草了,赶紧跑了,他要赶在李芳草之前去其他人家抢救木耳。
院子里的三个人看着王贵仓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相视一笑。
“不要脸的老东西!”周三喜啐道,“良心大大的坏!”
没有李芳草培养的菌丝菌种,现在培养袋里的木耳长出两三岔就不长了!王贵仓以为拿走培养袋他就能种出来木耳了?做梦吧!
当天下午,公告贴到了村里,大家都知道公社书记被撤了,县里很快会派人来接任公社书记一职。
小王庄沸腾了,家家户户欢喜的跟过年一样。据说新来的公社书记是外地调来的,肯定不会再一味的偏袒大王庄了。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周三喜病倒了,前一天还活蹦乱跳,壮的跟头小牛犊一样拉着李芳草去地里看抽水浇地,夜里就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喊外婆,一会儿小声的哭着喊妈妈。
李芳草喊了钟麓一起,打了手电急匆匆的跑到镇卫生所,从赤脚医生那里拿了药,周三喜吃了半片退烧药之后热度渐渐退了下去,李芳草悬了大半夜的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张美香看她为了照顾周三喜熬的眼红,跟李芳草替换了后半夜,让李芳草去睡会儿。
第二天吃过午饭,周三喜的热度又上来了,反反复复了几次,卫生所的消炎药周三喜吃了,像是没太大用。
李芳草跑去镇上,喊来了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看了看周三喜的情况,说得去县城医院买新出的特效消炎药。
这会儿上,杨知非坐到了村小学门口的石头上,想在这里等李芳草。
天色有点阴沉,风刮的有点厉害,他心里酝酿着见李芳草时应该跟李芳草说些什么。
这么多天了,李芳草也应该考虑好了,该给他一个答案了。
“是你啊!你来找我们小李老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杨知非抬起头,看了眼说话的人,手里拎着一个空篮子,是李芳草扫盲班上的学生,跟李芳草关系挺亲密的。
“我刚从知青点过来,小李老师今天不来了。”谭锦绣说道,“小周同志生病了,小李老师要照顾她。明天小李老师估计也不来,明天她还得去县城给小周同志买药。”
杨知非立刻起身朝知青点跑了过去。
李芳草端着一盆水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大踏步走过来的杨知非。
两个人看到彼此,俱是一怔。
“我听说小周同志病了。”杨知非说道。
李芳草轻轻应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知非,随后说道:“烧的没那么厉害了,但卫生所的药她吃着不怎么管用,还是反反复复的发烧。”
“我带你去县里买药。”杨知非说道,“正好这会儿上单位有任务要出去,路过县城,可以捎咱们过去。”
这会儿上镇上去县城的公交车已经停了,李芳草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去县里的,但越早买到药,周三喜就能越早好起来。
杨知非跑去了单位,说要赶在车出发之前拦下来。
李芳草跟张美香和钟麓交代了她要去县城买药的事后,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跑去了村口。
不多时,那辆眼熟的军绿色吉普车就停到了她面前。
杨知非从后排出来,让她先进去。
李芳草坐进车里,前排司机回过头来,眼神闪亮的看着她,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喊道:“李同志,是我啊!”
“巩同志!”李芳草也惊喜的喊了一声。
“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本来想亲自过来谢谢你的,我们领导说他帮我谢过了,让我别单独来找你,免得有人说你闲话,我才没来!”小巩给李芳草严肃的说道:“谢谢你,李同志!”
李芳草看了眼一脸严肃正经的杨知非,脸色微红,摆手说道:“你身体好了就行,以后就不提这事了。”
“开车吧。”杨知非吩咐道。
小巩发动了车子,吉普车很快行驶到了崎岖的盘山路上。
汽车颠簸的厉害,加上李芳草连着照顾周三喜两天,精力消耗巨大,摇摇晃晃中她渐渐撑不住了,靠在车门上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李芳草还能在意识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了,最后还是靠在车门上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就在这时,车辆越过一块石头,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眼见李芳草的头要重重的磕到车门上,一直关注着李芳草的杨知非立刻伸出手拉了一把李芳草,而这时车辆一拐弯,李芳草的身体就顺势靠到了杨知非的身上,头歪到了杨知非的肩膀上。
杨知非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先看了眼前排的两个人。司机小巩在专心致志的开车,副驾的那个同事鼾声如雷。
他微微转过头看李芳草的睡颜,呼吸轻微绵长,和她素日平静中隐藏着警惕和疏离的模样不同,现在的李芳草毫不设防,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带着依赖和信任。
一想到李芳草现在很信任他,杨知非喉结动了一下,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身体却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李芳草。
他不知道这姑娘在做什么美梦,但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在做一个期盼已久却又意外得来的美梦。
快到县城的时候,车子猛的一刹车,李芳草惯性往前一扑,立刻醒了过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傍晚了,天色阴沉的厉害。
她茫然转头看向杨知非,问道:“到了吗?”
小巩回头看了眼杨知非。
杨知非打开了车门,说道:“到了,李同志下车吧,小巩还得送这位同志去外地。”
李芳草连忙道谢,和杨知非一起下了车。
吉普车开走了,杨知非领着李芳草往县城里走。
傍晚时分,天色很快要下雨,县城街道上人烟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