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种蘑菇by夜雨微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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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仲钦叹了口气,“他情况不太好,杨伯父打了电话过来,想让你去见见他。芳草,你做好心理准备。”
杨万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杨知非恐怕熬不过去,李芳草这次过去,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江老太靠着张麒善,难受的直掉眼泪,“我的芳草哦,命怎么这么苦!”
李芳草擦干了眼泪,立刻跟肖仲钦离开了。
他们俩直接去了机场,在夜色中起飞,去了祖国的西北。
舷窗外漆黑一片,李芳草盯着外面一动不动。
肖仲钦看着像木偶一样的李芳草,于心不忍,拍了拍李芳草的肩膀。
“我不怕。”李芳草轻声说道。
如果命运安排她和杨知非的缘分到此为止,她也只能坦然接受。她是坚强的大树,抵挡的了任何风吹雨打。
两人这么多年的甜会支撑着她度过余生,也许她死后两人的灵魂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逢,重新牵手相拥。
天快亮的时候,飞机到了地方,有车接他们去了医院。
李芳草在病房门口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杨万晖。
杨万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憔悴沧桑,看到李芳草后沉默的打开了病房门,领着李芳草和肖仲钦进了病房。
于红红坐在病床前,看见李芳草过来,泣不成声。
杨万晖沉默的拉起于红红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李芳草和杨知非。
李芳草走到了病床前,红着眼睛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杨知非五官硬朗,眉骨突出,脸色灰白,躺在那里仿佛就像是睡着了,只是他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从纱布下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迹。这还只是露在外面她能看得到的,被子下面掩盖的身体部位不知道还有多少伤口。
上次分别时在火车窗户后面冲她招手,朝她笑的温柔的人,此刻已经毫无意识,生命垂危,脸色都透着一股接近死亡的冰冷。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门开之后,肖仲钦和秦鸿进来,沉默的站到了李芳草身边,看着昔日的兄弟。
“他还算幸运,爆炸过后两块墙坍塌对碰到了一起,和地面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给他营造了一个狭窄的生存空间,但爆炸的时候他撞到了脑袋,颅内大出血,止不住……”秦鸿难过的说道。
李芳草忍着喷薄的泪意,“就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有。”秦鸿说道,“要开颅治疗,但医生说了,成功率很低,很有可能手术中死亡。不手术的话,最差的结果是熬不过今天,最好的结果会像这样永远沉睡下去,成为植物人。”
李芳草难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捂住了脸。
她抬脚离开了病房。
杨万晖站在门口,于红红坐在门口的长条椅上垂泪。
李芳草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伯父,伯母,你们是怎么决定的?”
于红红语无伦次的哽咽:“不做手术,不做!”
不做手术的话,她疼爱的小儿子还活着,只是睡着了,可做手术的话,大概率不会活着出手术室。
这让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接受?
第365章 最终的决定
于红红拉着杨万晖的手,哭着说道:“老杨,不手术,动了手术,人就真没了啊!”
杨万晖拍了拍于红红的肩膀,“你生的儿子你应该了解,他宁可放手一搏,也不愿意躺在床上当一个植物人。”
于红红泣不成声。
杨万晖看着李芳草,温和的开口了,“芳草,组织早就批准了你跟知非的结婚申请,在我们眼里,你早就是他的妻子了,按说这个决定应该由你来做。但是,这个决定责任太大了,就由我这个父亲来做吧!”
李芳草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啪嗒掉在了医院走廊的水泥地面上。
如果杨知非没挺过手术,下决定做手术的人就成了杨知非死亡的直接促成人,会一辈子背负这样的心理罪恶。
杨万晖的秘书去打了招呼,在外面等候待命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将杨知非从病房里推了出去,进了手术室。
李芳草他们跟到了手术门口,看着那盏红色的灯亮了起来。
于红红哭的不能自已,突然腿一软晕了过去,李芳草赶紧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有医生和护士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打了一针,送到了病房里休息。
李芳草还守在手术室外,麻木的看着那盏依旧亮着的灯。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了吵吵嚷嚷声,在寂静的手术室门口显得分外刺耳。
李芳草寻声望去,戴风荷披头散发的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扯着她不让她往这边走。
“放开我!我要见知非最后一面!”戴风荷脸上挂着泪,尖利的叫道。
中年女人死命扯着戴风荷,咬牙切齿的叫道:“他把咱们家害成那样,你还挂着他?!”
杨万晖脸色难看,刚要开口吩咐秘书把这两人哄走,李芳草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这里是手术室,闭嘴!”李芳草说道。
戴风荷哭叫道:“你闪开,我要见知非!我都知道了!”
李芳草拦在走廊中间,不让她过去,“杨知非在动手术,而且他也不想见到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拦着我不让见知非?”戴风荷尖叫道,表情有些癫狂,“知非他救过我!他挡在我前面保护我,他心里是有我的!”
李芳草冷冷的盯着她,“他心里没有你,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惹上了你这个狗皮膏药。”
戴风荷痛苦的哭出了声,崩溃的叫道:“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他出来。”
她知道杨知非很可能死在手术当中,如果这次见不到杨知非,以后就永远见不到她心中那个勇敢无畏,永远护着她的少年郎了。
“滚!”李芳草指着出口,“不然我大嘴巴子抽你!”
拉着戴风荷的中年女人恼怒的盯了眼李芳草,扯着戴风荷往外拖,“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顾忌着杨知非的家人都在这,她这边只有两个女人,她没敢骂的太难听。谁不知道杨知非可能熬不过这场手术?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戴风荷是个认死理的一根筋,认定了杨知非不放了。
等中年女人把戴风荷拖走了,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
众人在无尽的煎熬中等待了良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打开了门,所有人都愈发紧张起来,李芳草一颗心揪的紧紧的,觉得人生从未如此恐惧过。
“手术还算成功。”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说道,还没等大家松口气,他又说道:“只是术后情况复杂,病人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于红红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手术成功仅仅是吸出了脑中的淤血,杨知非在手术后还活着,但杨知非很可能会死在术后复杂的并发症中,或者永远这样沉睡下去,成为植物人。
术后杨知非仍然在监护室中,直到第二天才被推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
李芳草端了一盆温水,小心翼翼的给杨知非擦着手。
于红红这几天眼睛哭成了桃子,怔怔的看着李芳草,突然说道:“芳草,我跟知非他爸商量过了,你走吧。”
李芳草没有吭声。
“昨天知非他爸找了很多专家,也托人去找国外的医生打听了,他醒来的可能性不大。”于红红哽咽道,“你还年轻……你走吧,别看他了,就让他在你记忆中永远都是健健康康的样子,你忘了他吧,你还有你的人生。”
李芳草低头继续给杨知非擦手,掀开被子擦腿和脚,“我不走,不管他怎么样,结婚报告已经批了,我就是他妻子。”
杨知非要是能醒过来,她就跟杨知非结婚过日子。要是杨知非永远就这么睡着,她就等杨知非醒过来,或者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于红红哭着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这两天医生都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了。”
“可他不都挺过来了吗?”李芳草坦然平静,“他都那么努力求生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于红红流着泪抱住了李芳草,她现在才算深深明白了为什么杨知非认定了李芳草,非她不可,遇到这么坚强忠贞的姑娘是她儿子的福气。
夜里,李芳草在杨知非病床旁边搭了张床,守在旁边。
这几天杨知非肉眼可见瘦了不少,头上包着厚重的纱布,看不到手术伤口的情况。灯光下,杨知非紧闭着眼眸,浓眉高鼻,嘴唇泛着苍白。
昔日能打能跑的酷哥如今成了今天这副一动不动的孱弱模样。
李芳草难过的握住了杨知非的手,小声说道:“你快点好起来吧。”
她只是很后悔没有早点跟杨知非结婚,留下一个她和杨知非的孩子。这样即便杨知非真的离她而去,她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家人。
杨知非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他在做一场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他的世界没有李芳草,肖姝雪来甘省猛烈追求了他一阵,未遂后去了京市,和京市的公子哥处成了对象。
然后他在运送绝密物件的过程中,被叛变的简德强带人围攻,他经过一夜的搏斗后消灭了所有的敌人,但也壮烈牺牲了。
第366章 光头强
在梦中,杨知非看到他死之后,组织上重启了已经去江城当公安的肖仲钦秘密接替他的工作。处于更高级别的保密要求,肖仲钦和家人彻底断了联络。
数年后,肖仲钦在这次爆炸中当场牺牲。
肖姝雪在京市跟公子哥浓情蜜意一段时间闹掰了,回到江城在家人的安排下进文工团,体检的时候发现她不是肖兴国和杜文雨的亲生女儿。
李芳草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他的梦中。
梦中的李芳草瘦小孱弱苍白,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和鞋子怯生生的站在肖家客厅里,像个物件一样被肖家人挑剔嫌弃的打量。
而那个卑鄙低劣的沈海峰居然到处造谣他和李芳草早就是一对,有了夫妻之实,逼迫李芳草跟他结婚。
杨知非看的心痛难耐,这些人怎么能如此轻慢他心尖上的姑娘!他想要上前拉李芳草走,然后手却像空气一样消散在了空中,他什么都做不了,看着李芳草受委屈,绝望的在江边徘徊,哭泣死去的江老太。
肖姝雪最终没有进文工团,她害怕着失去肖家千金的身份,又去了京市,回来的时候火速勾搭上了沈海峰,结婚后不到六个月生下了一个哭声嘹亮的婴儿。
而李芳草在沈海峰和肖姝雪闪婚之后,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江城,再也没有回来过。
杨知非又惊又怒,完全不能接受李芳草跟他人生就这么错过了,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什么操蛋的梦!
杨知非怒气勃发,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过来的朦胧的青黛色光线,周围寂静一片。
这里是哪里啊?
他不是跟特务搏斗,然后壮烈,接着去当了一只阿飘吗?
杨知非扭过头,视线从模糊渐渐清晰,看到李芳草跟他并排躺着,浓密的睫毛紧闭着,消瘦了许多。然而即便是睡着了,李芳草依然眉头紧皱,像是满腹愁肠的样子。
他这才放心,李芳草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人许诺了要一生一世,怎么可能从未见过面,就这么错过了。
不过,他依稀记得他还没有结婚,怎么李芳草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杨知非思维混乱了很久,没有舍得叫醒李芳草,动都不敢动一下。他怕这是一场梦,一开口,梦就醒了,他又回到了刚才的世界,他和李芳草又成了人生轨迹毫无交汇的陌生人。
然而他只是呼吸重了一点,旁边的李芳草就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和他对上了视线。
李芳草看着他,眼神从茫然到不敢置信,再到震惊喜悦。
她伸手轻柔的抚摸上了杨知非的脸颊,感受到了杨知非的温度,又颤抖着伸出手指放到杨知非鼻下,感受到了温热的呼吸。
确认了杨知非是真的活着之后,李芳草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门大声喊着,“医生!医生!他醒了!”
寂静的走廊立刻骚动了起来,医生护士跑进了病房,于红红也从隔壁病房跑了过来。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杨知非想开口说话,然而嗓音沙哑到发不出声音,只能睁着眼看着李芳草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湿润嘴唇。
梦中那双苍白孱弱愁苦的眼眸此刻正温柔的注视着他,灿烂的阳光从窗户照进了病房,给李芳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感觉怎么样?”李芳草轻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眨一下眼,没有的话就眨两下。”
杨知非弯起眼睛看着她笑。
“你是不是傻了?”李芳草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杨知非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李芳草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这货还在这跟她装,他怕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个光头强的状态。
是的,为了动手术,医生把他一头浓密的黑发剃的光光的,加上杨知非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头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纱布都拆了,只剩下亮的反光的大脑门。
配上杨知非那无辜茫然的眼神,让李芳草恍然觉得自己在照顾光头强。
到了下午,杨万晖和杨知时夫妇也赶过来了。
李芳草抽空给肖仲钦和秦鸿他们都打了电话,报告了喜讯。
于红红看着醒过来的儿子振奋不已,去饭店叫了一桌菜,有红焖羊肉,碳烤牛排,清炖鸡,红烧肉和清蒸鱼,在病房里支起了桌子,既是庆祝杨知非醒过来,也是给杨知时夫妇正式介绍李芳草。
杨知非只能躺在床上,闻着酒和肉的香气,咽着口水,惆怅的看着一群人有吃有喝。
医生叮嘱过了,他只能吃点清淡的,慢慢养着,至少得养个半年。
又过了一个星期,杨知非终于能动了,只是胳膊和腿还有骨折,需要打石膏,不能随便下床走动,眉骨上多了一道疤,可能要陪伴他终身。
他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费力的给自己穿好了鞋子,用一只手把衬衣扣子一颗颗的扣好。
手术前剃光的头发这会儿上已经长出来一些,冒着青黑色的茬,这段时间他消瘦了很多,五官愈发硬朗,不笑的时候,眉骨压着眼眶,配上那道疤让他显得有些凶,不够平易近人。
李芳草找医院借了个轮椅,推着他在外面街上走了走。
杨知非出事的时候还在夏末秋初,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公园里的梧桐树叶打着旋飘落在他们面前。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杨知非恍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到了人世间。
李芳草推他回了医院病房,给他倒水喝。
杨知非突然问道:“我听我妈说,那时候医生说我熬不过去,可能会死,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她和我爸都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李芳草叹了口气,“我那时候其实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结婚,说不定就能留下一个和你一样的孩子陪着我。”
“你傻啊,你有大好的前程,干嘛要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拖累你?”杨知非温柔的看着她。
李芳草笑了笑,坐在床上额头抵着杨知非的额头,说道:“你和孩子是我的亲人,不是我的拖累。”
第367章 再回江城
李芳草想的很明白,她本来就是个情感隐藏很深的人。杨知非是她第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并且深爱的男人,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她不可能再对第二个男人付出了。
杨知非要是死了,她不会再找对象。
如果能有一个她和杨知非的孩子,她的人生应该会更有牵绊和亲情。
两个人头对着头,默默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温情。
夜里,李芳草依旧睡在他旁边,清甜的体香萦绕在他的身旁。前几天杨知非毫无意识也就罢了,现在人都清醒了,媳妇在侧就成了甜蜜的煎熬。
他伸出完好的胳膊,把李芳草搂进了怀中。
李芳草迷迷糊糊的寻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趴在他怀中又沉睡了过去,窗外的路灯映了进来,照到了李芳草的脸上,睫毛还在微微颤动。
杨知非想到了那次他和李芳草一起遇险,被直升机救走时看到的那株生长在峭壁中的映山红,贫瘠的山石中开出了最灿烂的花,坚强又热烈,像极了他的芳草。
第二天清早,杨知非先醒了,不敢动,怕惊醒了李芳草,然而没过一会儿,李芳草也醒了,意识回笼后立刻惊坐了起来,“我压到你了,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杨知非拉住了她,“我没事,来,陪我躺一会儿。”
李芳草只得又躺了回去,伸手摸到了杨知非眉间的疤痕,问道:“当时是不是很危险?”
这些天她大概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实验反应釜出了意外,气压超过了警戒值,甚至有了裂痕。杨知非临危受命,带着人去关闭反应釜。
如果不是这些视死如归的英雄们把反应釜关闭,整个基地都要被炸飞上天,而不是紧紧炸掉一个实验室。
“都过去了。”杨知非微笑说道。
其实他心里很怕李芳草埋怨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可那是他职责所在,宁可流血牺牲,也要完成任务。
杨知非没了生命危险,剩下的就是养伤。
李芳草这几个月都在照顾他,落下了很多工作,很快回到了江城研究所,继续她紧张的研究。
杨知非则被父母接到了金陵的医院,这次的事故让他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再也回不到以前他一个人能打十几个特务的强悍巅峰状态了。
上级领导同时考虑到了李芳草的工作,将他调到了江城保密局,从事文职工作。等杨知非从医院出院后,就可以去江城报道了。
李芳草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快冬天了。
肖仲钦告诉他,组织调查了沈海峰,让他退伍了,安置在了江城一个厂子的保卫科,似乎是延续了李德福的命运和事业。
周三喜在棉纺厂呆了几个月,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打板画图做衣服,就是去找李德福的大侄子李仁贵骂街。
没事就跑李仁贵所在的车间骂上几嗓子。
李仁贵不敢言,也不敢怒,他敢还嘴工友们一起上阵骂他。
谁不知道李家的糟心事?谁不知道李芳草在李家受了那么大委屈,李仁贵作为既得利益者,该骂!
骂了几个月后,周三喜觉得在棉纺厂没什么意思,领导年纪大了,不愿意转型去做新潮的款式和花色,她的工作完全不能实现她的想法。
加上李芳草不在,周三喜连个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于是在李芳草回江城之前,周三喜做了一个让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人都瞠目结舌的决定,她辞了铁饭碗,准备自己开服装店。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美香听说了之后,还写了一封信劝周三喜。
只有肖仲钦支持她,让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他有工作,养得起老婆。
杜文雨也听说了,对周三喜愈发的不满,去公安局找了肖仲钦几次,让他跟她战友的女儿相亲。在杜文雨眼里,周三喜除了是个大学生之外,其他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优点,现在又任性的把工作辞了,哪像是安稳过日子的人。
然而好巧不巧的,杜文雨正在肖仲钦单位吵着闹着让肖仲钦去相亲的时候,正好碰上周三喜来找肖仲钦。
周三喜那暴脾气一下就炸了,肖仲钦哄了几天都没哄过来,原本商量好的结婚日期也无限推迟了。
李芳草回来的时候,周三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说一个同学牵线组了团,他们几个人要去国外参加培训,学习外国的服装设计。
“你不会也觉得我不知好歹,任性吧?”周三喜头靠在李芳草的肩膀上,落寞的说道。
这几年周三喜留了长发,不说话的时候是个漂亮温柔的姑娘,一旦开口,那就是个呛人的小辣椒。
李芳草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没想到她离开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开服装店,出国学习我都支持。”李芳草握着她的手说道,“服装是个大有可为的产业,闭门造车是不行的,一定要见多识广才能做出来好衣服。钱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
这个年代衣服的款式就那么几件,保守单调,偶尔有新款式,也是从南边过来的水货。内陆的服装可以说是几十年如一日,最多抄抄南边运过来的。
这种行业模式显然不能满足周三喜,她对服装这个行业是真心热爱的。
周三喜抽了抽鼻子,眼泪掉进了李芳草肩膀,呜咽道:“芳草,只有你对我最好。”
已经出狱的周二梅听说她辞职,放弃了铁饭碗,冲过来对她大骂,恨她工作宁可不要了,都不留给亲姐姐。
只有李芳草全力支持她,无条件的支持她。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你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不要就这么放弃了。”李芳草劝道。
周三喜深吸了一口气,“芳草,我跟你不一样,杨知非的父母已经接纳了你,喜欢你,可肖仲钦的爸妈从头到尾都看不起我。”
李芳草无奈的笑了笑,“杨知非的父母能有多喜欢我?不过是看在儿子的面上罢了,他们内心深处也许依然觉得杨知非配得上更好的,我们相安无事,彼此客气就够了……不说我了,你也一样,肖仲钦不会轻易受父母影响,你不要把他父母的看法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心里都明白,只是这段时间你压力太大了,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周三喜抱着李芳草哭,果然只有好姐妹懂她。
她扔了铁饭碗,想要自己创业,表面上乐观自信,实际上的压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做出一番成就,想要配得上肖仲钦,让所有人都觉得肖仲钦这些年对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经过李芳草的开导,周三喜躁动愤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可我都答应同学和老师去国外学习了。”周三喜为难的说道,“机票也买好了。”
李芳草说道:“去,一定要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好好学习,把外国好的设计方式和理念都学回来。我还指望你给我做结婚的喜服呢!”
“那肖仲钦他,他都三十了……”周三喜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要去国外学习,怎么也得一年功夫。
“让他等着。”李芳草毫不犹豫的站在亲姐妹一边,“连一年时间都等不了,还怎么把未来几十年托付给他?”
至于肖仲钦年纪大,怪他出生的早,怎么能怪周三喜?
周三喜背着行李兴高采烈跟一群人告了别,张麒善还打了不少电话,托国外的朋友照顾他们家的小三喜。
众人一起去机场送别周三喜,只有肖仲钦强颜欢笑,算着日子数周三喜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杜文雨是再也不敢去公安局找肖仲钦了,肖仲钦写了一份辞职申请,拍到了杜文雨和肖兴国面前,如果他们俩再反对他和周三喜结婚,他也跟周三喜一样辞了铁饭碗。当然,他请杜文雨和肖兴国放心,他将来就是要饭,也会避开肖家的。
杨知非经过半年的休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那条断了两次的腿终究不能像以前一样一脚把人踹飞出去了。
他调职到了江城保密局,很快上手了新的工作。
熟悉了环境和工作之后,杨知非骑着自行车带着李芳草在江城转了一圈,打算买房子准备结婚。
研究所和保密局都表示给两个人分房子,但两个人都不喜欢筒子楼,想找个带院子的独家小院。
转了几天后,还真让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房子。
院子不算大,清理打扫工作量会小一点,三间瓦房有些破了,东西耳房也需要修葺。
“房子都得重盖啊!”肖仲钦听说他们买到了房子,赶紧过来瞧瞧。
李芳草点头,他们是打算重新盖房子,不然也没法住。她主要是看中了院子里的几棵参天大树,绿树阴阴,整个院子都掩映在阴凉之中,夏天一定会很惬意。
等搬进来,她可以在院子里种一棵葡萄树,再放两张藤椅,夏天的夜晚她可以和杨知非躺在椅子上喝着凉茶,看满天的星河。
肖仲钦听李芳草这么一讲,顿时意动,拉着杨知非和焦向华陪他在附近跑了跑,买了另外一处院子。
他觉得周三喜一定喜欢这里,因为离李芳草很近。等周三喜回来,怎么盖房子怎么装饰房子,都由周三喜说了算。
杨知非找来了施工队,砖头石灰水泥都亲力亲为的去买,这是他和李芳草的家,样样都要买最好的。
两个人的房子就在他们的期盼中一点一点的盖了起来,上下两层,一排四间,东西两间耳房做杂物室。
院子里的大树日复一日的枝叶浓密,蝉鸣声越来越响亮。两个人经常周日出去逛街,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买回来,装饰他们的家。
就在两个人满心欢喜的装修家的时候,周三喜回来了,肖姝雪也出狱了。
本来肖姝雪应该半年前就出狱的,可她在监狱里跟人打架,又延长了半年刑期。
肖仲钦带周三喜过来参观房子的时候,跟他们说了这件事,“我爸妈嘴上说着不认她,可她在家门口哭几声没处可去,爸妈又心软了,放她进了家门。”
李芳草不可置否,“那是他们的选择。”
肖仲钦叹气,每次都选错误的答案,他对父母算是无语,好在现在肖兴国和杜文雨已经不来找他麻烦了,大家彼此失望绝望,现在相安无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