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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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不信任他,实在是他现下的举止叫人?不敢相信。
盛瞻和哑声轻笑:“当真与否,一切都看纱儿的表现。”
她颤声询问:“什么……表现?”
他道:“纱儿自己知道。”
觅瑜的脸红得愈发厉害,被?他搂住的腰肢酸涩而又滚烫。
她的心口也阵阵发烫,好似落入一壶热酒,酿出熏人?的醉意。
她轻声回应:“待回宫,纱儿必定?好生服侍瞻郎,望瞻郎垂怜……”
盛瞻和在她耳边满意地笑了。
“好纱儿。”他直起身,眸中笑意澜起,仿佛先前?的不快都是他装出来的,“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觅瑜咬唇,矜赧而笑:“瞻郎明知道……”
她都是被?他调教出来的,如果有?的选,她才不想这般善解人?意……
回程途中,盛瞻和果然没有?碰她。
但仅限于让她的衣裳完好地穿在她的身上,至于其他方面,则看他的心情行事。
正如此刻,她被?他搂在怀里,接受他的拥吻,结束时娇喘微微,红唇都泛着润泽的水意。
她有?些害羞,拿出丝帕想要擦拭一二,但被?他阻止了,用?另外一个吻解决了问题。
不得不说,他的亲吻很能?勾动人?心,当他们回到东宫时,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期待起来,含羞带笑地迎上他的目光,漾出盈盈春意。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才一迈入寝殿,腹中忽然一阵发疼,让她的脸色很快由?红转白,渗出一头虚汗。
“纱儿?”盛瞻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关?切询问,“你?怎么了?身子难受?”
她艰难地点?点?头:“我……我……”
她本想表示她好像吃坏肚子了,但很快她就发觉了不对劲,如果是单纯的腹疼,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刮,还隐隐有?下坠之感。
蓦地,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张张口,想要说话,但这时她已经疼得满头是汗,站都站不住,全?靠盛瞻和扶着她,更不要提开口了。
看见她的情状,盛瞻和面色大变,一面扬声吩咐传太医,一面把她抱上床榻,让她好生躺着,用?袖口给她擦拭虚汗。
“纱儿?你?怎么样?还好吗?到底是哪里难受?”
觅瑜疼得没有?心思回答他的话,咬着牙,想用?意志力把疼痛压下,分出点?心神来给自己把脉,但很快她就不用?这样做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一股热流。
血腥味缓缓蔓延。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疼得身心颤抖。
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一滴滴砸在盛瞻和的手里。
她呜咽着,看向神情焦急紧张到惊慌失措的他,颤声开口:“对、对不起,瞻郎……”
疼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携着懊悔一同将她淹没。
骤然浓郁的血腥味中,觅瑜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纱儿!纱儿!”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
太子妃滑胎小产的消息传遍了宫内上下。
一盆盆血水从寝殿端出,宫侍们脚步匆匆,麻利地办好分内事,不敢有?半分贻误,亦不敢出一声大气?,生怕太子殿下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寝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邹敬临把脉完毕,起身回禀:“回殿下,太子妃情况尚好,虽因?小产之故有?些气?血两虚,但只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好生将养,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盛瞻和坐在榻边,握着榻上人?的手,盯着她看,好似没有?听见这番话。
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即使陷入昏迷,眉头也依然紧蹙,表明正在遭受的痛苦。
她的脸蛋小巧,身量娇弱,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堪堪及笄,就要承受如此的煎熬。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神色晦暗,仿佛被?黑夜浸染,遮住了所有?的光。
半晌,才哑声道:“这一胎……她怀了多久?”
邹敬临道:“从脉象和落下的胎儿来看,约莫有?两个多月。”
盛瞻和发出一声冷笑。
“脉象?”
他抬起头,冰冷道:“太医院每十日一请平安脉,每一次由?两名太医分别请脉,两个月里六次十二人?请脉,竟无一人?发现太子妃有?孕?”
“邹敬临,到底是你?治下的太医院无能?,还是你?得了旁人?指使,故意瞒下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不提?”
邹敬临一惊,连忙跪地叩首:“下官惶恐!下官一心为殿下效力,万万不敢生出二心!”
“那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冷的问话里燃烧着不可?忽视的怒火。
邹敬临不敢轻慢,禀道:“回禀殿下,下官不敢欺瞒,太子妃此胎……此胎怀得着实古怪。”
“不说太子妃身怀医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但说月初时,下官亲自来给太子妃诊脉,也不曾发觉太子妃的脉象有?何?异常,半点?不似有?孕之人?……”
闻言,盛瞻和收敛了一点?怒火,克制着,轻声道:“不错,她甚至来过月信。有?孕之人?可?会如此?”
邹敬临小心道:“通常而言,孕妇怀胎十月,信期皆不会至,若遇见红,则为不好……恐有?落胎之忧。”
盛瞻和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并非来了信期,而是见红?”
邹敬临低垂着头,道:“下官斗胆,敢问太子妃上月信期至时,是何?景象。”
盛瞻和沉默了一会儿:“……同现下无二,腹痛难忍,是祝神医给她开了方,才缓解了她的疼痛。”
“下官斗胆再?问,太子妃素来便是如此吗?”
盛瞻和又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她以前?身子很好,不会有?什么难受。”
邹敬临也知道他有?了答案。
恭敬回答:“依下官愚见,太子妃在上个月正是落红,而非月信。”
殿内陷入一阵寂静。
少顷,盛瞻和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
“你?是邹者后人?,邹家家主,太医院首,堪为当世名医。”
邹敬临叩首在地:“下官、下官惭愧。”
“孤问你?,你?的医术,相比起祝晴祝神医,如何??”
“祝神医医术高明,妙手仁心,下官自愧弗如……”
“孤要听实话。”
“……应是,旗鼓相当。”
盛瞻和没有?说话。
他握着觅瑜的手,看着她,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
邹敬临亦不敢出声,维持着俯首跪地的姿势,额迹渗出紧张的汗水。
终于,盛瞻和缓缓开口:“月初时,太子妃信期至,因?腹痛难忍,请了祝神医过来诊治。”
“那时,祝神医也没有?察觉太子妃有?孕,只当做寻常经痛处理,给太子妃开方服药。”
“祝神医术精岐黄,又为太子妃生母,对太子妃关?切有?加,如果太子妃有?孕,她不可?能?不察觉,更不可?能?故意瞒下。”
“邹太医。”他转过头,黑眸幽深,轻声发问,“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邹敬临额头冷汗更甚,艰难道:“回禀殿下,下官……下官方才在诊脉时,发觉太子妃脉象、脉象带下,似曾……服过避孕之药……”
觅瑜醒来时, 腹中隐隐作痛。
她先是迷茫了稍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片刻后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登时一个激灵, 完全?清醒过?来, 下意识抚上腹部。
“纱儿?”熟悉的呼唤声引去她的注意力,她转过?头,但见盛瞻和坐在榻边,目含欣喜、紧张与关切地?望着她, 询问,“你醒了?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她面色一白, 歉疚之情汩汩涌出, 盈出泪水, 细声道歉:“对不起,瞻郎, 我——”
“别说这?些。”盛瞻和打?断她的?话,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 “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不好。”
觅瑜的?泪更多了, 顺着脸颊滑落, 浸湿芙蓉绣枕。
她的?眼前一片迷蒙,鼻尖酸涩, 止不住地?泛起哽咽:“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我应该知道的?……”
话说得颠三倒四,一如她此刻的?思绪, 纷乱如麻,仓惶无措。
她是大夫,自己怀了孕,怎么能不知道呢?竟这?般无知无觉,以至于半点不存养身之心,贪凉喜冷,贪玩好动,无有?节制……落得个滑胎小?产的?下场。
可她明明服了药,一直在服药,他与她行房时也很小?心,总是留在外面,不泄入内里,她怎么会怀孕呢?
更不要提太医院每隔十?日会来请平安脉,月初时她也来了月信,甚至因为?腹痛难忍而请娘亲过?来,给她仔细看过?,都没?发觉什么异常……怎么会……
她不明白……
觅瑜流着泪,感到难过?极了。
她好懊悔,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服药,该多好?这?样一来,她或许就能早早发觉不对,而不是在服了药后,自觉身有?保障,什么都不在乎……
是她太轻纵了……不仅在服药方面是,在孩子方面也是。
她以为?她不想?要孩子,不想?年纪轻轻就怀了孕,然而,在她昏迷前的?一刻,当她察觉自己滑胎,后悔铺天盖地?袭来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对不起……”她哽咽着,不断流泪。
盛瞻和的?神情和她同样痛苦。
他深深地?抱住她,用力地?、紧紧地?安慰:“不要说对不起……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缠着你……是我的?错……”
他素来沉着冷静,从未有?过?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刻,可见此事也给他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但觅瑜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身子无声痛哭,发泄内心的?难过?。
直到她哭得累了,才缓缓止住,从他怀里离开,抚摸着腹部,有?些怯怯地?询问:“瞻郎可曾传太医来看过??太医……怎么说?”
盛瞻和取过?芙蓉枕边放着的?锦帕,温柔地?给她拭泪,动作很轻,仿佛稍微下手重一点,她就会受到伤害。
“太医说了,你怀胎两?月,一朝小?产,气血难免虚亏,往后要好好养着。好在你这?胎虽然落得急,但也干净,不会有?什么影响。”
觅瑜也能感觉得到,自她醒来后,腹中只?有?些微难受,不像昏迷前那样疼得厉害,也没?有?下坠堵塞之感,红漏亦止,是小?产中最好的?一种情况。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垂着眸,小?声道:“太医……可有?说,往后……?”
盛瞻和柔声道:“你放心,太医说了,于一切无碍。”
他拭去她脸上的?最后一点泪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觅瑜又想?哭了。
她红了眼,抬眸看向他,似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反倒是盛瞻和笑了一笑,像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般,道:“给你诊脉的?是太医院首邹敬临,你对他或许不熟悉,但你一定听过?他的?姓氏。”
她一怔,思维迟缓地?转动:“邹……莫非是——?”
他颔首:“正是医圣邹者的?后人。”
放在以往,觅瑜一定会对这?个消息颇感兴趣,然而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苦闷非常,纵使得他安慰,见他笑颜,也仍然难以开怀。
她低落道:“邹太医医术高?超,不比我才疏学浅、粗心大意,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盛瞻和轻拢着她耳边的?碎发,在她昏迷时,它们被汗水沾湿,黏连在她的?颊侧,现在好多了,恢复了原来的?秀然飘逸。
他道:“邹敬临的?确是医中圣手,堪与岳母齐名,然而,你身怀有?孕一事,实?与医术高?低无关。”
觅瑜一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安慰她吗?
“瞻郎?”
盛瞻和道:“邹敬临在月初的?时候,给你诊过?平安脉。”
她愣住。
他继续道:“和你一样,他没?有?察觉你有?孕。还有?岳母,在月初的?时候给你治过?腹痛,也同样没?有?察觉你怀孕。”
觅瑜呆呆地?瞧着他。
他平静地?与她对视,黑眸无波,像天山顶的?一口幽潭,望不见底。
一阵古怪的?、渗人的?感觉逐渐漫上觅瑜的?脊背。
“我……”她小?声道,“其?实?我也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这?么没?有?知觉……”
“虽然在头两?个月,女子有?孕的?脉象很浅,不易察觉,但、但我是大夫,总该清楚自己的?身体?,却……”
“还有?月前的?那场月信,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来呢?若说那不是月信,而是胎相不稳导致的?落红,也……太古怪了,一点都不像……”
更重要的?,是娘亲在那时给她仔细把过?脉,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她可以信不过?自己的?医术,信不过?别人的?医术,但是娘亲的?医术,她是绝对信得过?的?。天下杏林医者,她的?娘亲不说魁首,也可谓之宗师。
即使她的?月份再浅,她也不相信娘亲会什么都察觉不到。
偏偏……
觅瑜看向盛瞻和,清丽的?眸里隐藏着细碎的?不安。
“瞻郎。”她轻唤道,“非是纱儿要给自己脱罪,但……此事——着实?古怪。”
盛瞻和看着她。
他的?神色莫名,既不像是怪罪,也不像是相信,无波无澜,无喜无怒,叫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觅瑜有?些忐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瞻郎?”她迟疑唤道。
盛瞻和开口了。
“纱儿。”他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服药?”
觅瑜如堕冰窖。
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凝结成冰棱,刺向她的?四肢百骸。
原来……原来如此。
害得她滑胎小?产的?罪魁祸首……竟是她自己。
素来避子之方,无外乎活血化瘀,通经输气……无孕时服下,可避免有?孕,有?孕时服下,可避免生子……
所以她才会在上月落红,疼得死去活来,娘亲和太医院还察觉不到她有?孕。
所以娘亲才会在那时额外问她,是否一直在服药,娘亲一定是察觉了她脉象的?异常,但因为?她不可能怀孕,便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和盛瞻和的?孩子。
觅瑜感到身体?一阵发冷。
她开始发抖、发颤,止不住地?想?要呕吐,腹中那股仿佛能把肉刮下来的?疼痛卷土重来,疼得她面色发白,肝胆欲裂。
盛瞻和发现她的?不对劲,面色一变,连忙握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体?,焦急询问:“纱儿!纱儿!你怎么了?太医!快宣太医!把邹敬临喊过?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祝晴匆匆穿过?帷帐、绕过?屏风而入,身后跟着奉命前去赵府传递消息的?青黛。
祝晴的?衣裳还是白天时穿的?那身,发髻也随意绾就,显然才一得到女儿小?产的?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
她甚至没?有?行礼,直接上前,把盛瞻和从榻边挤开,坐下给女儿把脉。
盛瞻和没?有?计较她的?失礼,安静等着她诊脉完毕,询问:“纱儿情况如何?”
祝晴的?脸色不大好,语气也硬邦邦的?,回道:“纱儿情况怎么样,太子殿下看不出来吗?”
还是觅瑜不欲娘亲失礼于太子,强压下难受,微笑着开口:“我没?事的?,殿下和娘亲不用担心……”
祝晴瞪她一眼:“难受成这?副模样还说没?事?娘的?眼睛没?瞎,医术也没?废!”
“娘……”她小?声示意。
祝晴明白君君臣臣的?道理,知道不管自己有?多着急,理由?又有?多么正当,都不该对太子无礼。太子可以不计较她的?失礼,她却不可以真的?失礼。
思及女儿往后还要在东宫过?日子,仰仗太子的?宠爱,她勉强忍住怒火,道:“纱儿脉象微乱,略有?凝滞,呈气血两?虚之相,但……尚无大碍。”
听闻与邹敬临大同小?异的?说辞,盛瞻和心头稍宽,不过?也没?有?全?然放松:“那纱儿为?何在方才掌心发冷、浑身发抖?”
祝晴生硬道:“纱儿年轻不经事,骤然得知失子,情绪激动之下,一时反馈到身上也是有?的?,等她情绪平复了便好。”
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醒神露,想?给女儿闻一闻,但被觅瑜拒绝了。
“不用了,娘,女儿现在已经平静许多,不必……”觅瑜摇着头。
她没?有?说实?话,她现在还是感到很难受,手心后背一阵发麻发凉,好似下一刻就会痉挛。
但她仍旧选择了拒绝帮助,因为?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对她害了自己孩子的?惩罚……
祝晴疑问道:“什么药?”
盛瞻和道:“太医给纱儿开的方子,叮嘱她一醒来就服用。岳母既然在这?里,不妨看一看这?药是否合适。”
说罢, 他提声?允进。
慕荷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来, 祝晴拿起勺子舀了一点, 放在鼻尖闻了闻,又问青黛拿来药方看了,点点头,道:“这?药开得不错, 纱儿可以服下?。”
她说着,就想要把药碗递给觅瑜,但?被盛瞻和取走了, 道:“我来吧。”
他重新坐回榻边, 舀起一勺药, 轻轻吹了吹,送至觅瑜唇边。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月初觅瑜腹痛那会儿,他就是这?样喂她服药的。
觅瑜本已习惯了他的照顾,但?在此时此刻,她的娘亲面前, 她不由感?到?一阵难为情,甚至有些忘了身体上的难受, 双颊微烫地张口?, 秀气服下?。
盛瞻和神色不变,稳着手, 一勺勺喂她。
祝晴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紧绷着的脸庞舒缓了些许, 等到?盛瞻和喂药完毕,她再开口?时,语气也不那么硬邦邦了。
“殿下?容禀,纱儿这?孕事……来得蹊跷,我心中有几个疑惑,想询问纱儿,还?请殿下?屏退左右,容我们母女二?人?细谈。”
盛瞻和满足了她的要求。
同时,他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过一圈,道:“想来这?些事情我也旁听不得,既如此,岳母便与纱儿好好谈谈,我去外头候着。”
因为他的喂药之举,觅瑜的心本来安定了不少,这?话一出,又立时悬了起来,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殿下?……”
盛瞻和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轻抚她的脸,留下?一句:“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同岳母好好说说,别憋在心里。”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开了内室。
寝殿里只剩下?觅瑜和祝晴二?人?。
祝晴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望着盛瞻和离去的方向,小声?嘀咕:“看来他对你真的不错……”
觅瑜收回同样看向屏风外的目光,道:“殿下?对女儿一向很?好。”
祝晴轻哼一声?,道:“是吗?娘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听闻你小产的消息,才改了印象——他若真心对你很?好,怎么会逼你怀孕?”
她一愣,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娘怎么会这?么认为?殿下?没有逼迫女儿怀孕。”
祝晴扬起眉:“如果不是他逼你,你怎么会怀孕?你手里可是有为娘的避子药,只消服下?它,任凭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使你怀孕。除非你没有服。”
这?正是觅瑜急于?求解之处:“可是女儿一直都在服药,却?还?是怀了孕,并且怀得这?般古怪,连娘亲也不曾察觉……”
她咬咬唇,看祝晴一眼,询问:“娘亲,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的药有问题?女儿服了它,若不怀孕还?好,一旦有孕,便会叫女儿落胎小产……?”
“不可能?。”祝晴断然否认,“娘服了这?药十几年?,如果有事,娘早出事了,哪里轮得到?你?”
觅瑜道:“女儿的意思是,此药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倘若女儿在怀孕时服它,便会导致小产……”
祝晴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只要你服了药,你就不可能?怀孕,更无从小产。”
“除非,”她拧起眉,审视道,“你在中途断过,没有一直服用。”
觅瑜咬紧下?唇。
祝晴一看她这?情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变了脸色,询问她:“你当真断过服药?”
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小声?回答:“就……就半个月。”
“半个月?”祝晴不可置信,“你——你可真是行啊!断了半个月,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她越发小声?:“只是半个月而已……”
祝晴气道:“半个月已经足够长?了!身体正常的夫妻,只要行房一次,便有可能?怀孕,你与太子常日相处,半个月,足够你怀上身孕了!”
又问她,“你是在什么时候停的药?”
“四月下?半旬那会儿……”
祝晴发出一声?冷笑:“怪不得,新婚燕尔,你头脑发昏,听不进去娘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觅瑜小声?辩解:“不完全是新婚燕尔……”要再往后?延长?一段时日。
“你还?敢狡辩!”祝晴气不打一处来,“你仔细算一算,两个多月的身孕,是不是就在那时候怀上的!”
觅瑜咬着唇,不说话。
按照时间算,是可以对得上,但?——但?这?不应该啊——
祝晴没好气地看着她的神色,问她:“怎么?不服气?还?是觉得断药不过半个月,你不可能?会怀孕?”
自然不是,她又不傻,不懂得女子怀孕的道理,如果仅仅是断药,她怎么可能?会这?么放心?更重要的原因是——
“殿下?、殿下?……”她涨红着脸,小声?道,“殿下?他……早知女儿服药一事……”
祝晴一惊:“你说什么?”
觅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她身为太子妃,服药一事不可对外人?道,同样的,盛瞻和发现她服药一事,也不可对外人?道,哪怕是知晓她在服药的娘亲也不行。
但?目前情况特殊,她有孕一事实在蹊跷,她必须得弄清楚究竟,避免日后?重蹈覆辙。
盛瞻和在临走前又那样叮嘱她,让她有什么话都同娘亲好好说,是不是代表,他允许她把这?件事告诉娘亲?
最终,觅瑜决定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不管怎么样,娘亲是不会害她的,就算她把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娘亲也会替她保守秘密,不被人?发现。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她为什么会怀孕,又为什么孕相这?般古怪,她的娘亲、太医院和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其余的,皆可以容后?再议。
觅瑜遂把盛瞻和发现她服药一事说了。
祝晴听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她满脸不可思议,“你真是——”
觅瑜局促地拢紧薄软的锦衾,不敢看娘亲的神色:“女儿也不想的,但?太子殿下?心思敏锐,女儿瞒不过他……”
祝晴狠狠地喘了口?气。
“在那之后?呢?”她询问道,“他不许你服药,要你给他生孩子?”
觅瑜点点头,又摇摇头:“殿下?不许女儿再服药,但?没有让女儿怀孕,甚至为了避免伤及女儿的身体,而选择不和……不和女儿同房……”
祝晴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异来形容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她上手探了探觅瑜的额头,询问。
显然,比起“太子顾虑妻子身体,不与妻子行房”一事,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女儿的妄想。
毕竟,这?真的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觅瑜如何?不知娘亲的心思?她当初也不敢相信,盛瞻和竟会对她这?般好,替她着想,为此生出诸多感?动,甚至想不再服药,给他生儿育女。
现下?,面对娘亲与她彼时如出一辙的反应,她既有害羞,也有甜蜜,细声?辩解:“女儿没有说胡话,就是……事实……”
祝晴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你……不愧是我的女儿。”
觅瑜红了脸,不觉得这?是一句夸奖:“女儿也预想不到?太子殿下?会这?般、这?般仁德……但?——后?来——”
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是她自己没忍住,想与盛瞻和同房,享受夫妻之乐。
她本想假称,他们此后?再没有行过夫妻之事,直到?她重新服药,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是整件事最关键的地方。
可让她对自己娘亲说出这?种事,哪怕她的娘亲是大夫,听过许多患者陈述隐私,她此刻是病人?,不该有多余的情绪,她的脸上也还?是烧得慌。
她含含糊糊地道:“总之,自那之后?,但?凡殿下?与女儿同房,皆、不曾……”
祝晴追问:“不曾什么?”
觅瑜忸怩着,把声?音降到?最低,说了几个字。
听完之后?,祝晴有一会儿没出声?。
觅瑜也不出声?,羞红着脸庞,盯着锦衾上描金姹紫的芙蓉花瞧。
祝晴终于?开口?:“你……真是,手腕精妙。”
觅瑜的脸庞红得厉害,发烫着双颊,小声?讷讷:“女儿没有使手腕,是殿下?自己要这?么做的,殿下?贴心仁德,为女儿着想……”
回答完之后?,她又勉强维持着镇定,把话拉回正题:“所以,女儿才会奇怪,为什么会有孕……毕竟殿下?不曾……”
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祝晴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重回大夫的身份,一本正经地询问:“你确定一次也没有过?”
觅瑜点点头,仍旧不敢直视娘亲。
“当真?会不会是你们有过,但?被忽视了?毕竟这?种事很?难把控得当。”
“殿下?一向克己慎行,小心注意,不曾有过失控的时候……”
“你确定?”
“女儿确定……”
祝晴皱起眉头。
“那就奇怪了。”她思忖着道,“阴阳结合方能?有孕,你二?人?既没有行到?最后?,按理来说,你就算不服药,也不会怀孕,更不要说你还?一直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