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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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因为她下意?识展现出来的亲近,让他产生了误会,以为她也对他有意?,所以决定回应她?
这……虽然她的确喜欢他,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样做,置他的“兄长”于何地?
尤其在?他的臆想里,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还很好……
这样一想,对于盛隆和的亲昵之举,觅瑜就变得有些不安了。
她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试图离他远一点。
同时努力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细声回答:“殿下误会了……瑜儿只不过是有感而发,并?无他意?,请殿下不要……不要捉弄瑜儿……”
“是吗?”盛隆和直起身,“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嫂嫂莫怪。”
他这话说得倒算正经,却让觅瑜轻咬下唇,陷入了为难的情绪。
如?果她真是他的嫂嫂,那么她会很欣慰他的这番态度,同他划清界限。
偏偏他不是。
他是她的夫君,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却因为天意?弄人而相?见不相?识,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痛。
如?果在?他身为盛隆和时,她要恪守叔嫂礼节,同他保持距离,每日里听他唤她嫂嫂,态度客套却又?疏远,她……她会难过至极的。
可如?果让他们?像从前一般亲近,又?得打破伦理纲常……到?时,他会怎么看她?她又?真的能做得到?吗?
一时间,觅瑜愁肠百转,不知该如?何解。
幸好,盛隆和不像她这样心绪繁杂,把话说过了就翻篇了。
他重新拿起装有琼露丸的瓷瓶,递给她道?:“这个给你?。师父说,每日里服用一丸,连续服下十丸即可,其余的不可多服,不然会虚不受补。”
她接过,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他继续道?:“如?果你?不放心这药的疗效,可以请你?娘亲过来把关?,看看这药是不是名副其实?。”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又?道?:“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看。你?是神医仙子,验证药效这等小事,想必不在?话下。”
觅瑜一呆,没想到?他都过了一年多,还记着?这个称呼。
霎时,她涌起一股羞臊之情,红着?脸道?:“请殿下莫要再唤……再唤此?称,觅瑜不过一介小小大夫,神医之名,实?在?愧不敢当。”
盛隆和泰然自?若地改口:“行,那就仙子,神医当不得,仙子还是当得的。”
她更加羞臊:“仙子更是……!觅瑜、觅瑜怎么能担当得起——”
“瑜儿。”
“什?么?”
“我是说你?的自?称。”盛隆和含笑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我发现你?的自?称很有意?思,一会儿觅瑜、一会儿瑜儿的,每当称呼转变,你?的心情也会有所不同,比如?刚才?和现在?,就是两种情态。”
“……殿下又?看不到?我的心,怎么会知道?我心情如?何?”
“哦,又?换‘我’了。这一回的自?称代表着?什?么?无言以对?”
“……”为什?么不管是盛瞻和还是盛隆和,都喜欢拿她的自?称说事?还说得头头是道?,精准拿捏住了她的心思,让她无法反驳……她有这么好看穿吗?
觅瑜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又?确实?想不到?应对的话,只能干巴巴地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殿下请回吧。”
盛隆和悠游自?在?:“回?回哪里?这不是我兄长的寝殿吗?我既然要扮演好他,自?然该学着?他睡在?这里,与你?一道?休息。”
“还是说,这是一份邀请?”他故技重施地靠近她,轻笑,“瑜儿此?言……是在?暗示本王什?么?”
觅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通红来形容了。
他、他怎么会这般——这般——他都不会感到?羞耻的吗?
还是说,他天性?如?此??他不仅对她轻佻暧昧,对别的女子也是?
明明他与盛瞻和是同一人,性?情怎么会如?此?南辕北辙?
而且就算是盛隆和,一年前的他也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的他虽然同样喜欢逗她,但多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像现在?这般……放浪形骸,叫人无法招架。
是因为当时的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保持了克制吗?而现在?的她嫁为人妇,已通人事,他不需要再有顾忌,便暴露了本性??
她……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在?当年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启禀殿下,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可要命人传膳?”
闻言,盛隆和像是才看?见夕阳的余晖, 道:“这么晚了?那是该用膳了, 你身子不好, 不能受饿。”扬声吩咐传膳。
觅瑜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暗自?感到疑惑。
依礼,他们该前往膳厅用膳,她与盛瞻和就是这么做的, 只?是因为?她近来身子不便,才把?用膳的地?点?挪到了寝殿。
他现在?是盛隆和,应当不知道这段缘由才是, 为?什?么没有对此表示不解?
是因为?他看?起来草率, 实则和盛瞻和一样?细心, 注意到了她的身体状况,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所以没有疑问吗?
也许吧……
呈上来的例菜和以往大?差不差,六道菜中有四道符合觅瑜的口味,两道是药膳,并一锅热腾腾的鱼骨豆腐汤, 用来提鲜开?胃。
原本还有一道香薷饮,既为?药膳, 也作甜羹, 但前日里,觅瑜在?强迫自?己用膳时, 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但已经被盛瞻和看?在?了眼里。
对此,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人将其撤下,另换了一道甜点?上来,里头加了陈皮、青橘碎末,酸甜可口,软烂嫩滑,可以有效地?止呕。
可惜她依旧没有胃口,每每都是强逼着自?己,才能用完一顿膳,有时还会在?人后吐出来,多亏了青黛帮她瞒着,才没有让盛瞻和知晓。
今晚也是一样?,诱人的香味不仅对她毫无吸引力,还让她止不住地?泛起一阵恶心,更因为?添了一重心事而压抑难舒,迟迟不曾动筷。
盛隆和也没有动筷,不同?的是,他在?打量着她:“怎么不吃?你不喜欢?不应该啊,我看?这些菜都挺符合你的口味的。”
她勉强笑笑,端起碗筷,道:“没有,我……我只?是一时出神。”说完,她夹起一口珍珠米饭,强迫自?己咽下。
盛隆和看?着她,问道:“我哥哥对你不好吗?”
她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他道:“要不然你为?什?么不吃菜?还一副满是为?难的表情。你是来这里当太子妃的,不是做小伏低的,何必委屈自?己?”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连忙补了一筷子菜,道:“没有,殿下对我很好,是我不小心忘记了——不,我的意思是……这样?也挺好,晚膳就该清淡一些……”
“清什?么淡。”盛隆和毫不客气地?反驳,“你现在?是病人,需要补身体,就应该吃好喝好,等你能蹦能跳了再谈这些也不迟。”
他说着,舀了一碗鱼骨豆腐汤,推到她的手边:“把?这碗汤喝完。”
又?给她夹了整整一碗菜:“还有这些,全?部吃掉。”
觅瑜呆呆地?看?着堆出一个小尖的翡翠碗:“殿下不必如此……”
除了汤,所有的菜都一式两份,他完全?不用这样?……多此一举。
盛隆和显然很明白她在?指什?么:“有必要。我如果不给你夹菜,你会把?自?己的份例都吃完吗?”
“……这些菜的份量本就偏多,”她没什?么底气地?回答,“我、我用不完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我给你夹了一碗。”他从善如流地?接话,示意,“你把?这些吃完就行了。”
“……”
还说盛瞻和专横独断呢,她看?他也挺独断的,自?说自?话地?就给她定了要求……他们之间有这么熟吗?还是说,这就是他的性子?
觅瑜闷闷地?想。
不过,想是这么想,表面上,她还是乖乖听他的话,低头用起了膳。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想法才这样?做的,都是在?关心她,她不能让他的好意白费。
她也该振作起来了,以往她有盛瞻和护着,蒙头封闭在?寝殿里没关系,现在?盛瞻和离开?了,她若是想让他早点?回来,便不能再这么忧郁下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觅瑜下定决心,捧起碗,喝了一口鱼汤。
热腾腾的鱼汤鲜香无比,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这股鲜味就变得刺鼻起来,让她忍不住想吐,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面不改色地?咽下。
第一口下去后,她缓了一缓,开?始喝第二口。
盛隆和忽然在?这时唤她:“瑜儿。”
她惊得手一抖,差点?把?汤洒了:“何、何事?”
他不甚在?意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也许不算怎么重要,但你可能会比较在?意。”
她疑惑道:“什?么事?”
盛隆和的目光在?她脸上转过一圈,微微一笑,道:“等你用完了膳,我再告诉你。”
觅瑜:“……”
她有些迟疑地?询问:“殿下……真的有要事同?我说?”
他悠闲自?得地?回答:“有没有,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好了,快吃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觅瑜怀着纳闷的心思,默默喝下第二口鱼汤。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不知是盛隆和的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还是鱼汤在?晾过一会儿后散了刺鼻的气味,第二口入喉时,她不再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等到第三口时,她更是有了品尝之心,分辨出汤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草。
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让她能够舒舒坦坦地?用膳,而不是像吞黄连一样?勉强自?己?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觅瑜觉得不可思议,有心想要询问盛隆和,但见他含着微微的笑意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感到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再开?口,低头默默用起了膳。
桌案对面响起盛隆和满意的评价:“这样?才对。我哥哥一定是对你太宽容了,才会纵得你连饭都不好好吃,往后你都得乖乖用膳,记住了吗?”
觅瑜没有搭理他,一半是因为?害羞,一半是不知道该应什?么,干脆当做没有听见,继续闷头喝着汤。
盛隆和提醒她:“别光顾着喝汤,饭菜也吃一点?,填填肚子。”
她依旧没有应声,只?是听他的话,默默地?放下翡翠碗,小口吃起了饭菜。
觅瑜用膳的速度不快,但因着盛隆和之前的一席话,以及他不出声的含笑注视,令她颇为?羞赧,遂努力加快动作。
终于,她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停了筷。
偏偏盛隆和又?给她推来一道甜羹:“把?这个吃了。”
她有些为?难地?蹙起眉:“我……”
“怎么?不喜欢?”他道,“还是不想吃?”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她吃不下。
她在?这几日内的饭量很少,陡然之间用完一碗饭、一碗菜并一碗汤,已有饱腹之感,再要她用一道甜羹,她实在?是受不住。
“我……我已经饱了……”
“饱了?”盛隆和观察着她的表情,片刻后,他大?约是确认了她说的是真话,不再勉强。
“饱了就别吃,起来走——算了,你现在?的情况不好走动,那就靠在?榻上,和我讲讲话,消消食吧。”
眼看?着他要传人撤下饭菜,觅瑜一愣,询问他道:“殿下不用膳吗?”
盛隆和的神情一顿,端起碗筷,道:“对,我还没吃饭呢,光顾着照看?你,都忘记我自?己了。你看?你,多不叫人省心。”
觅瑜脸色微红,轻道:“我又?没让你这么做……”
“我听见了。”他夹起一块水晶蒸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兄长既然让我扮演他,把?整个东宫交付给我,自?然也包括照顾好你。”
“而且我发现你的态度很不端正。”他端着饭碗道,“不是‘你’来就是‘我’去,你和我哥哥寻常聊天时,也是这副模样?吗?他可不像是这么随性的人。”
觅瑜一呆。态度不端?是在?说她吗?因为?她刚才的回答里没有加尊称?也没有用谦称指代?自?己?
她在?与盛瞻和交流时,自?然不会这般,但盛隆和与她又?没有关系,她称呼他殿下尚可,自?称瑜儿就太过亲昵了,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再说,论?随性,谁能随性过他?自?他出现以来,他自?称过几次本王?不也是你你我我的,怎么好意思说她……
“怎么不回答?”盛隆和放下玉碗,看?向她,扬眉道,“还是说,你在?心里骂我?说我坏话?”
觅瑜被说中一半心思,吓了一跳,连忙朝他讨好地?笑笑,道:“殿下说笑了,我、瑜儿绝不敢做此想。”
为?了避免他再出口惊人之语,她学着他之前的举动,给他夹了几样?菜,劝慰道:“殿下快用膳吧,别等饭菜凉了。”
“哦。”盛隆和道,“其实这些菜都是我的份例,你完全?不必多此一举。”
“……”
“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多谢——瑜儿?”
“……”
“经年不见,小瑜儿的口味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吃甜的,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
觅瑜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皇后会说盛隆和性情顽劣了,并且笃定她会在?他的身上受气。
这等性情,当真是令人招架不住……当年的她是怎么熬过那一个月的?难道真的是他手下留情?而现在?,他一暴露本性,她便束手无策了?
她真是打从心底庆幸,她嫁的是盛瞻和,不是盛隆和。
如果让她嫁给这样?一个夫君,她怕是不出三日便能被他气得肝闷,从此再也不用怕乌云盖顶,因为?他就是那朵乌云。
——不,不对,他就是她的夫君,只?要她不治好他的病,她就需要面对他。
霎时间,觅瑜感到一股迫切。
她必须精湛医术,争取早日让盛瞻和回来。
要不然,她就等着受他压迫吧。
少?顷, 青黛呈上来一碗药, 请觅瑜服用。
盛隆和接过药碗, 正欲转手递给觅瑜,她已经照着往日的习惯,调整好姿势,等他喂药了。
一时间, 两人都有些发愣。
觅瑜率先回过神来,匆忙道了一声“抱歉!我……”,就?想从他手中接过药碗, 自己服下。
不料盛隆和却避开她, 坐到她的身旁, 圈过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在他的怀里, 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地吹了吹,喂她喝下。
这?是一个觅瑜很熟悉的姿势,盛瞻和就?是这?么喂她服药的, 但现在,喂药的人换成了盛隆和, 哪怕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人, 她的心情也还是变了。
她羞怯不已?,耳根发烫, 好似她在被一名陌生男子喂药——不,或许陌生男子还要好些, 盛隆和的身份可是盛瞻和的弟弟,她的小叔子。
偏偏盛隆和没有半点疙瘩,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直接将?勺沿抵到了她的唇边,不给她丝毫拒绝的机会,迫使她张口喝下。
动?作?行云流水,喝完一勺后又是一勺,直到把整碗药都喂完,他才给了她一点喘息的空隙,将?空碗交给青黛,示意?对方退下。
然后询问她:“药苦不苦?要不要吃点甜的?”
这?也是惯例了,每每喂完药后,盛瞻和都会喂她一枚蜜饯,压压苦味。喂蜜饯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正常喂的,也有不正常喂的,多数时间是后者。
想起盛瞻和喂她蜜饯的景象,觅瑜俏脸生晕,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发生她和盛隆和之间,连忙摇头道:“不苦、不苦……”
“哦。”盛隆和应下一声,起身坐回到她的对面,拈起青瓷碟中的一枚蜜饯,自顾自吃了,“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觉得苦呢,毕竟你那么喜欢甜口的。”
话毕,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大约是觉得蜜饯太甜了。
骤然离开他的怀抱,觅瑜有稍许的失落,不过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感觉,遂没有表现出来。
对于盛隆和方才的喂药之举,她也有了一点设想。
也许,他虽然没有了身为盛瞻和时的记忆,但一些习惯性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比如他对她的关心,还有时不时展现出来的亲近。
这?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因为这?代表着?他真?的很喜欢她,才会在失忆时也遗忘不了这?份感情。
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带着?小女儿家特有的娇俏。
“殿下莫要小看瑜儿,瑜儿虽然喜甜,但也不怕苦。”
盛隆和喝茶的动?作?一声,浅浅地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呛住了。
“殿下?”她有些担心地询问。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茶盏,又咳了一声,“没事……我——我就?是想说——”
他凝视着?她,眼里含着?笑意?,亮晶晶的,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觅瑜很熟悉这?种?神情,当他这?么看着?她时,往往下一步就?会吻上来,但现在他是盛隆和,他、他应该不会——
盛隆和忽然握住她的手。
觅瑜心尖一颤,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没有抽离,任他握着?。
她的脸庞开始泛红,耳根还没有彻底冷却,就?再度发起了烫。
天已?下晚,殿内点了灯,落地缠枝的宫灯雕绘精美,映照出一方绮境。
盛隆和优雅动?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瑜儿可还记得,用膳前,我对你说,有一件不怎么重?要,但你或许会在意?的事情,要同你说?”
觅瑜垂着?眸,不敢看他,细声应是:“不知殿下……要同瑜儿说什?么?”
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痒意?——是、是他在轻笑吗?还是他在吻她?不可能是后者吧,他不可能——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云蔚殿是太子的寝殿,为东主殿。照理,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当住在西主殿的栖兰阁。”
“瑜儿却住在这?里,和太子同宿一殿,想来十?分得我哥哥宠爱……如今,我奉兄长之命,假扮他坐镇东宫,自然也该宿在这?云蔚殿,那——”
觅瑜轰然热了脸颊。
她慌忙抬首,动?作?间耳边一热,竟是擦到了他的唇瓣,霎时更加羞急,挣脱开他的手,忙忙往后退去。
“当心!”盛隆和脸色一变,伸手揽住她的后脑,避免了她磕上床架的命运。
但是这?样一来,她也被他揽在了怀里,属于他的气息包裹着?她,一如喂药时分的情形。
甚至还不如喂药那时候,至少?那时他有正经的理由这?么做,边上也有青黛侍立,不像这?会儿,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宫灯烛影幽幽,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觅瑜几乎要晕过去。
天呐……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他明明是她的夫君,抱她、吻她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现在,隔着?叔嫂这?么一层身份,她、她真?的做不到——
觅瑜面染烟霞,芷息纷乱,一颗心跳得飞快,颤动?的睫翼像风雨中摇曳的花瓣,只待最后的终局降下。
盛隆和有了动?作?。
他离开她,端正坐回了原位。
觅瑜一愕。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盛隆和维持着?亲近的神态,含笑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好了,我不过随口浑说一句,你想到哪去了?以为我会和你同枕共眠?”
觅瑜呆呆地看着?他:“……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用一种?夸张的口吻回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假扮我哥哥,不是真?的要成为他,我要是这?么做,置我哥哥于何地?”
是吗?原来他还有伦理纲常的观念?这?、这?自然是好事,说明他是一位正人君子,不会因为换了身份就?成为无礼之徒,但……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推进?永远当叔嫂吗?还是慢慢——
不,不对!全乱套了!盛隆和根本不存在,是盛瞻和臆想出来的,她为什?么要思考和他的以后?她应该想的是如何治好他,让盛瞻和快点回来。
至于盛隆和——
注意?到觅瑜的目光,英俊的男子微微一笑,如青云出岫,朗月昭昭。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很惊讶?没想到我还是一名正人君子?”
觅瑜垂下眼,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不……”她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看看不知在多久以前诞生,又不知会在多久以后消失的盛隆和。
也许,这?就?是宿命……
因为献国而死的十?皇子,因为臆想而生的奇王。
他们注定,都不容于世。
当晚,盛隆和与觅瑜一道宿在寝殿。
不同的是觅瑜睡在榻上,他睡在地上。
看着?他动?作?麻利地打地铺,觅瑜颇有些不放心:“夜间寒凉,殿下还是别在地上睡了吧……当心着?凉伤身。”
盛隆和抖开被褥,铺在地上。这?是他从床榻上抱下来的,与觅瑜所?盖的是同一套,上面还绣着?并蒂芙蓉花的图案。
他没有抬头,兀自道:“不在地上睡,在哪里睡?靠着?凭案?还是倚着?轩窗?免了,我可不想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觅瑜轻咬下唇,想叫他上榻睡,他是她的夫君,他们理当睡在一起。
偏生他不这?么认为,如果她这?么说了,他会怎么看她?认为她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吗?丈夫离开不过一天,就?找上了丈夫的弟弟?
她几次想要张口,又几次没有勇气说话。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好地铺,熄灭灯盏,准备就?寝。
“时间不早了,你也睡吧。”黑暗里,她听见他的声音道,“别忘了邹敬临的叮嘱,你要多多休息,少?思少?虑。”
觅瑜闷闷应下一声,卷紧锦衾,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她这?回的强迫没有成功,也许是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仅没有丝毫睡意?,还越发觉得燥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掀开身上的锦衾,透透气,但她不愿意?这?么做,那团消散的乌云又回来了,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瑜儿?”一声轻轻的呼唤响起。
乌云骤然消散,觅瑜感到身上一轻,仿佛没了束缚,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翻身坐起,不顾突然动?作?之下导致的头晕,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颤声唤道:“瞻郎!”
短暂的安静。
片刻后,帷帐被人撩起,床榻一侧传来动?静,黑暗中,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大概是盛隆和坐在了榻沿。
“你还好吗?”他关切询问。
觅瑜含泪摇头,扑过去,想要倚入他的怀里,告诉他真?相:“瞻郎!我——”
她受不了了,她要盛瞻和回来,要她的夫君回来,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一人,这?太残忍,太可怕了!
盛隆和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举动?。
“你说什?么?瞻郎?”他道,“这?是你对我哥哥的称呼吗?你想我哥哥了?”
觅瑜的话音戛然而止。
……是她糊涂了,她不能这?么直白?地告诉他真?相,他会受不了的,或许会真?的发疯,从此不管是盛瞻和还是盛隆和都消失不见。
她不能告诉他,必须慢慢来,慢慢寻找医治之道……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折磨?因为她不知道珍惜吗?那她现在知道错了,老天爷能不能把她的夫君还回来?
她哽咽着?,无声落下一滴泪。
“瑜儿。”他发紧着声音唤她,“我?——”
觅瑜茫然地抬起眸,在黑暗中描绘他模糊的轮廓:“殿下?”
又是一阵安静。
握住她的手掌紧了松, 松了紧, 似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最终, 盛隆和道:“我?……我?想说,睡在地上真的有点冷,我?能不能借宿一晚你的半张床榻?放心,我?绝对不会碰你。”
觅瑜一怔。
他想对她说的……只有这些?吗?
她的迟疑似乎使?盛隆和产生了误解, 他松开她的手,清咳一声?,道:“这——这是意外, 刚才一时情急, 我?看你好像要——倒了, 所以——”
失落如云雾漫开,笼罩在觅瑜的心头。
她低下头, 抬手抹了抹脸颊,拭去泪水,隐藏泪意,轻声?道:“殿下不必多言, 瑜儿都明白……夜间寒凉,殿下在白日里受了伤, 的确不能再?损贵体。”
她往后挪了挪身体, 给他腾出半张床榻:“请殿下安睡吧。”
说罢,她想起他的锦衾还?铺在地上, 便欲下榻:“瑜儿替殿下铺床。”
盛隆和连忙阻止:“不必,这种琐事怎么能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好。”
觅瑜没有坚持, 由着他收起地上的锦衾,重新铺在原本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她视物有些?艰难,只能依稀看见一道人影,但盛隆和好似不受影响,动作干脆利索,很快铺好了床榻。
她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不再?感到惶然不安,只剩下些?隐隐约约的失落。
在盛隆和向她道叨扰、让她早点安歇时,她低低轻应一声?,盖紧锦衾,蜷缩身子,面?向着他所在的一侧,闭上双眼,重新奔赴黑暗的怀抱。
不知道是因为有他的陪伴,还?是她的身体支撑到了极限,这一次,她终于能够入睡,就是睡得不怎么安稳。
她梦见她在与盛瞻和逛夜市,灯影重重下,他给她买了一盏水莲花,水盈盈的银丝莲花泛着流光,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