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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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脱开他的怀抱, 转过身, 背对着他,只觉得眼前的灯影飞舞缭乱,晃得她心情?烦闷,再也寻不回先前的惊喜。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的我已经被你骗了?!”
“是, 所以我只能请求你的原谅。”盛隆和从?后面搂住她。
她愤懑地甩开:“我不原谅!”
“纱儿。”他低头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唤她,“我知道, 我当初的行为很过分, 你为了?我的病殚精竭虑, 我不该这样欺骗你,让你为我担心。”
“但在那个时候, 一则太?乙宫中情?势未明,我不能贸然回去,二则,你的师叔对我不喜, 只等着我病好赶人,我想要留在清白观, 只能装病骗你。”
对于他的后半段话, 如果只有第一个理由,觅瑜或许还会心软, 觉得他情?有可原,然而一旦加了?第二项, 她就立时变得更加不满了?。
“师叔为什么?会不喜欢你,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她一定看出了?你是个大?骗子,所以才会不喜欢你。”她忿忿道。
盛隆和发出一声笑,转到她的跟前:“这话倒也没错。清白观以医术见长,观中修行的道长皆擅长杏林之道,我的装病只骗过了?你,没有骗过他们。”
觅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道:“我说,观里的人,包括岳母和你的师叔,都看出来我是在装病,唯独你没有看出来,对我抱以十分的关切和紧张。”
“你的善良与纯真,真是又?令我感到愧疚,又?令我越发欢喜。”
觅瑜愣愣地看着他。
原来……竟是这样吗?
难怪当初她为了?他的病情?苦思冥想,思索无果后去向娘亲请教?时,娘亲毫不在意?,随口说两句打发了?她,半点不担心她能不能治好。
原来,他们早就看出了?他在装病,只有她,傻傻的,笨笨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觅瑜一时没了?声。
“纱儿?”盛隆和关切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她还是不说话。
“纱儿?”
她的睫翼微微颤了?颤,抬起眸,看向他。
“……你,”她细声问他,“还骗过我别的什么?事吗?”
盛隆和认真地思索片刻,道:“没有。”
“……”
“纱儿?”
觅瑜垂下眸,轻声道:“你竟然还要思考……”
“我——”盛隆和张口结舌。
这是他头一次显露出如此窘迫的模样,放在以往,觅瑜定会十分惊奇,然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在意?了?,觉得很累,很没意?思。
“我要回去休息了?。”她闷闷地说完这一句话,转身想要离开。
盛隆和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走:“纱儿,你听我解释,我——我在身为盛瞻和时,是有许多?地方骗了?你、瞒着你,但是——”
“你还骗了?我什么??”她打断他的话,决定一次性问清楚。
他的话音停顿了?片刻:“不能说骗,只能说——事出有因。”
“比如?”
“……比如,新?婚翌日,你认出云峰。当时我告诉你,他是奉我之命去太?乙山照看十弟的,但其实,他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行暗卫之职。”
听见这话,觅瑜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又?骗了?她,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的心腹,就是吉量和云峰他们,知道你在装病吗?”她问道,“我不是说你在清白观里的那次装病,而是你现在的这个——”
“他们不知道。”盛隆和摇摇头,“在这个世上,除了?你和母后,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哦,施不空或许算一个,但他本来就是元凶,我们暂时不管他。”
觅瑜不解:“他们不会有所疑虑吗?不说别的,就说服药一事,这么?多?年来,你没有服过一碗药,病情?却始终维持着稳定,吉量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盛隆和微微笑了?:“他们是我的心腹,纱儿,对我唯命是从?。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需要多?问,也不需要多?想。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他们不会在心里想吗?”
“会这么?想的人,不会成为我的心腹。”
觅瑜明白了?。
看来,她对于皇宫里的人和事,还缺少?更全面的认知……
盛隆和端详着她的神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她一愣,摇摇头,否认:“不,这是你应该做的。你的处境这么?凶险,挑选心腹这样重要的事,当然越谨慎越好。我、我就是……”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有些沮丧……”
“沮丧什么??”他温柔一笑,“沮丧你不懂这些事情?,帮不了?我什么?忙?”
觅瑜轻轻地点了?点头。
“傻姑娘。”盛隆和抚上她的脸庞,“你在意?这些方面做什么??对我来说,只要你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就已经帮了?我莫大?的忙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轻柔地吻上她,“我需要你,纱儿。”
他的唇温暖而又?湿润,像吹拂过山川大?地的风,送来一首温柔的歌。
在这阵风中,觅瑜的心逐渐柔软,化成一腔春水。
盛隆和离开时,她的神情?已经全然变了?,粉颊生嫣,杏眸潋滟,摇曳着动人的情?意?。
“夫君……”她娇声唤他。
他含笑回应:“不生气了??”
她抿着唇,不愿轻易松口:“你要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我。”
“好。”他温柔又?郑重地道,“我向你保证。”
觅瑜娇美的脸庞上漾出楚楚的笑意?。
盛隆和含笑拥抱住她,在她唇上再度落下一吻。
灯影流转,夜池生辉。
觅瑜依偎在盛隆和的怀里,望着亭外的灯景,漫无目的地同?他聊天。
“为什么?夫君会对高小公子那句,‘世事如烟,人生幻梦’,这么?感兴趣呢?”
“我很感兴趣吗?”
“夫君若不感兴趣,当初怎么?会在刑部?大?堂上特意?提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夫君是因为高小公子说出了?这话,才对他另眼?相看的。”
盛隆和笑着搂紧了?一点她:“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因为这话才对他另眼?相看。”
她有些好奇地询问:“为什么??”
他不怎么?上心地回忆:“觉得他有悟性吧,和别的人不一样。”
“高小公子的确性情?通透,不似寻常世家公子。”她赞同?,“可是,夫君在太?乙宫中,应该遇见过不少?类似的人吧?还会觉得高小公子特别吗?”
盛隆和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不解道,“纱儿说得不对吗?”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高守文?性情?通透?”
她有些迟疑地回答:“我……的确这么?觉得。难道高小公子不是这般?”这背后有什么?她不了?解的缘由吗?
“不。”盛隆和道,“他的确算得上性情?通透。”
觅瑜越发疑惑。
既然她没说错,那他为什么?露出这种神情??
盛隆和给她解惑:“但你不能这么?夸他,尤其是在我面前。我不喜欢听你称赞别的男子。”
觅瑜:“……”
她干巴巴道:“夫君……这也……”
“太?霸道了??”他含笑接过她的话,“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明知故问。
“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笑着道,“倘若我在你跟前称赞别的女子,比如许博杰的女儿,称赞她多?才多?艺,蕙质兰心,你会怎么?想,纱儿?”
觅瑜沉默片刻,垂下眼?,小声道:“许娘子的确才貌双全……夫君称赞得没错。”
盛隆和笑意?愈深。
“瞧。”他轻点她的鼻尖,“我还没说什么?呢,只夸了?她的才情?,你就添油加醋,把她的容貌也夸上了?,声音还这么?闷闷不乐。”
“现在你知道,我刚才是什么?心情?了?吧?”
觅瑜不想承认,他不过称赞了?许娉婷一句,她就在这里拈酸吃醋,也太?善妒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高兴了?。
好在有他的言论在先,她不用怀疑是不是自己?心胸狭窄,就算是,也有他陪着,他们一起心胸狭窄,成双作对。
她绵软笑着,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甜声应道:“嗯,纱儿知道了?。往后纱儿会注意?的,夫君也要注意?。”
“我一向都很注意?。”盛隆和享受着她的温柔小意?,“刚才只是给你举例,实际上,我从?来不觉得纱儿比别的女子差,你是最好的。”
觅瑜感到甜蜜地笑了?。
“纱儿也一样。”她依偎着他,娇声道,“觉得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嗯,我知道,这话你在很久之前说过。”他懒散应声,“当然,现在再听,我也依旧很高兴。”
“就是希望你下次能换句话,别翻来覆去地说,好像你在敷衍我。”
她嗔道:“夫君!”
他笑着安抚:“我开玩笑的,纱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都乐意?听。”
但觅瑜不乐意?讲了?。
她退出他的怀里,坐正?了?,眺望黑夜中的池水灯景,道:“所以,夫君为何会对高小公子的话感兴趣?世事如烟,人生幻梦……夫君也有相似的感受吗?”
盛隆和学着她的模样,眺望远处的夜景。
“怎么?说呢。”他含着浅浅的笑意?,道,“当时的我是有类似的感受。”
“我生来被预为不祥,好不容易活了?六年,又?被拉去以身献国,最后害死了?我的兄长,成为太?子,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觅瑜心尖一颤:“隆哥哥——”
“我知道,”他看向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错不在我,错的是父皇,是施不空。所以我要他们付出代价,偿还我们兄弟和母后受到的苦痛。”
“这也是我成为盛瞻和的全部?意?义?——复仇。”
她怔怔地看着他:“瞻郎……”
盛隆和微微一笑。
“但在有的时候,我会陷入迷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盛瞻和的存在是为了?复仇,那么?盛隆和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复仇计划更好地施展吗?”
“有朝一日,我复仇成功,又?将何去何从??登基为帝吗?隐居世外吗?这两者对我而言,有什么?不同?吗?”
“回顾过往情?景,一幕幕连番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就会觉得很可笑,很荒唐,觉得这世间种种,不过一场幻梦。”
“隆哥哥——”她握住他的手掌, 意欲开?口。
盛隆和笑着打断:“当然,现在的我不这么想了。”
他充满温柔和深情地凝视着她,道:“两?年前, 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 我就知道, 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为了和?你相遇。”
“你是盛隆和存在的全部理由,纱儿。”
觅瑜心旌摇曳。
“隆哥哥……”她动容不已?地呼唤。
盛隆和?凑近她,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所以我现在已?经?对那句话不感?兴趣了。”他轻抵着她的额头, 道,“世事幻梦又如何?只要你我皆是梦中人?,这梦就是真的。”
“对于将来的何去何从, 我也不再迷茫。待得有朝一日, 我大仇得报, 便?带你乘舟而下,赏尽山河风光。”
觅瑜一惊:“你不当太子了吗?”
他道:“等我报了仇, 我自然不会再是太子。”
她有些怔忪,但也理解他的决定:“也好,这宫里危机环伺,步步凶险, 与其留在深宫,不如逍遥世外。”
她翩然笑道:“总之?, 不管夫君去哪里, 纱儿都会和?你一起。”
盛隆和?缓缓笑开?。
“那纱儿可能要感?到失望了。”他的指尖流连在她的脸畔,“成为太子的这些年,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想为人?鱼肉, 任人?宰割,就要自己掌握生杀大权。”
“所以我不仅不会离开?皇宫,还?会更进一步,登上帝王尊位。”
“到时,你会是我的皇后。”他凝睇着她,询问,“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觅瑜一愣。
她有些不安,从小受到的教导告诉她,他们不该谈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因为一旦他登基大宝,就意味着圣上……
但是她的理智和?情感?又告诉她,他当初决意复仇,为的就是这一天?,她身为他的妻子,自当全力支持他。
更何况,她的本意就是陪伴在他的身边,他离宫远去,她就跟着离开?,他留下来,她自然也跟着留下来。
他在何处,她就在何处。
想到这里,觅瑜心中一定。
她柔婉又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纱儿会一直陪着夫君。”
盛隆和?温柔地笑了。
“好。”他与她十指交缠,“我们一言为定。”
晚风低诉,掩去有情人?的私语。
回到寝殿后,觅瑜发现盛隆和?又骗了她一件事。
先前在池边的那幕灯景,并?不是他送给她的生辰贺礼,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还?给她准备了一份贺礼。
是一套精心打造的首饰,鎏金镶玉,既轻盈灵巧,又不失贵重奢华。
“这是?”觅瑜有些惊诧地笑着,纤指抚过精美的花纹。
“喜欢吗?”盛隆和?问她。
她含笑点了点头:“喜欢。不过,夫君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些?我还?以为,之?前在池边看到的那些,就已?经?是全部了。”
“灯景虽美,却无实物。”他道,“我总得送你几样能用得上的东西。”
觅瑜心里甜蜜,面上维持着矜持,道:“夫君平时给纱儿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破费送这些……”
“琼美赠佳人?,怎么能算是破费?”盛隆和?道,“再者,这些首饰和?我平日里送你的不同,它们有更实在的用处。”
她好奇道:“什么用处?”
他拿起一枚镯子,给她演示:“像这样按住花瓣,轻轻一扭,就能露出内藏的暗格,纱儿可以在里头放上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这药只能对敌人?用。”他玩笑道,“别像在大婚前夜那样,把我的人?迷倒了,显得我御下无能,在他们跟前抬不起头来。”
觅瑜的神情染上几分窘迫:“夫君怎么又提这事了……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好,不提。”他笑着道,“虽说送这种东西有些不吉利,我也不希望你真的落入险境,但防患于未然,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她连忙摇头,“常言道,有备无患。夫君能送这样的东西,真是贴心至极,纱儿感?到很欢喜,真的。”
“就是……”她取过他手里的镯子,上面镶嵌着数颗玛瑙和?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华美无比,“用这样的首饰来做机关,是不是有些太惹眼了?”
“万一歹徒见财起意,把它抢走了怎么办?”
盛隆和?失笑:“我若是让你落入匪徒手里,未免太无能了。”
觅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送她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让她在险境中有自保之?力吗?怎么现在又说,他不会让她落入危险?
盛隆和?解释:“我会保护你,纱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但我不能就这样觉得万事大吉,高枕无忧,未雨绸缪总是有必要的。”
他将镯子套上她的手腕,与原有的玉镯并?排在一块。
“我希望你永远用不着这些东西,”他微敛着眸,低声道,神情略显沉郁,“可……我总得给你一份保障。”
觅瑜感?到一阵贴心。
他向来这般思虑周到,有他在,她永远不用觉得担心。
“夫君放心。”她浅声道,“纱儿一直很注意,迷药常年不离身,就算这镯子被抢走了,也有能自保的方法?。”
盛隆和?微微笑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在我的身边,你都没有放松警惕。”他奖励般摸了摸她的头,“不错,这个习惯很好,保持下去,只要别对我误用就好。”
她小声争辩:“纱儿不会误用的……”就算误用,她也有解药,不用怕。
盛隆和?含笑凝视着她,不知道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
“来,”他引着她坐到妆案前,取过一支玉钗,仔细地簪至她的发间,“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纱儿看看,可还?喜欢?”
觅瑜偏转臻首,打量着镜中的玉钗,但见乌黑的云鬓中,显出一抹莹然的碧绿,顶端的芙蓉花蕊惟妙惟肖,不由轻咦一声:“这花……好像在哪见过?”
盛隆和?道:“纱儿忘了?这是你自己选中的式样。”
半个月前,盛隆和?曾经?给觅瑜看过一幅花卉集,上面绘有各色芙蓉图案,有含苞待放的,也有灼灼盛开?的,让她选出其中最喜欢的一朵。
觅瑜认真地选了,并?询问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没有正面回答,三?言两?语岔开?话题,通过一场缠绵的春雨,让她变成了一朵娇妍之?花,再没有别的心思。
没想到他竟是为了给她准备贺礼,还?是在半个月前那么早的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
回想起当初那幅画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妙笔丹青,觅瑜心中生出一个猜想。
“这花卉的式样,可是夫君亲手绘制的?”她抬手轻碰玉钗,雕刻的芙蓉花朵精巧又温润,令人?爱不忍释。
“当然。”盛隆和?温柔抚上她的鬓边,与镜中的她对视,“若非我亲手绘制,这玉钗便?没有作为生辰贺礼的意义了。如何,纱儿可还?喜欢?”
觅瑜不意他会这样花费心思,一时大为欢喜感?动,面颊染上娇粉的云霞,望着镜中的他与自己,漾出甜美的笑容,悦然颔首:“嗯,纱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他噙着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觅瑜乖巧仰首闭目,柔顺而又甜蜜地承迎。
片刻的温存过后,她不期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夫君不是说,今日是我的生辰,父皇和?母后会有赏赐,让我记得空出谢恩的时辰——”
她当然不是惦记帝后的赏赐,而是害怕失了礼节。原本她的生辰宴上闹出这种事,就已?经?够没脸的了,要是再错过谢恩的时辰,那可真是——
“放心。”盛隆和?明白她的心思,温言宽慰,“父皇和?母后那边,我已?经?替你解释了,他们的贺礼也送来了,被我收进了库房,纱儿要看看吗?”
她松了口气?,摇头道:“不用,夫君只要告诉我,父皇和?母后赏赐了何物就行,这样等明日我进宫请罪,也有话可说。”
“请罪什么?”他道,“犯事的人?是盛淮佑,你险受其害,进宫请什么罪?”
她讷讷道:“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总得出面说一声,不能窝在东宫,躲在夫君的身后,等着你给我解决麻烦……”
他想了想,道:“也行,明日我和?你一块进宫。”
这样自然最好,有他陪着,她也能安心许多。
觅瑜点点头,嫣然笑应:“嗯。”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宫侍传来圣上口谕,宣太子于含元殿觐见。
觅瑜一惊:“父皇为何突然要见夫君?”
盛隆和?让她不要担心:“应该是为了盛淮佑一事。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觅瑜哪里睡得着?只想留着灯盏,等他回来。
可盛隆和?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在临走前特意叮嘱侍女,青黛与慕荷不敢怠慢,诸般劝她就寝,她不愿让侍女为难,只能梳洗一番,躺上了榻。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又在听?见一阵动静后迷迷糊糊地醒来,喃喃轻唤:“夫君……?”
身旁响起熟悉的声音:“吵醒纱儿了?”
随着声音一起贴近的,是夜露的寒凉,不过很快被一阵温暖取代。
觅瑜的心也被安稳包裹,感?到暖洋洋的。
“没有,纱儿本来就没有睡着……”她呢喃道,“父皇那边……?”
“就是为了盛淮佑的事。”身旁人?温柔地低声回答,“夜深了,明天?我再详细同你说,先睡吧。”
“嗯……好……”
翌日,圣上发下旨意。
汝南郡王行刺太子,谋害嫡母,栽诬嫡妻,罪在不赦,念其先父有功,特免死罪,着废为庶人?,流放岭州。郡王府内所有人?口,一律抄家?发卖。
得?知圣旨的内容, 觅瑜吃了一惊:“郡王妃和太妃也会?被发卖吗?”
“不会?。”盛隆和道,“她们会?和盛淮佑一起去岭州。”
她蹙起眉:“不说郡王妃清白无辜,完全是被郡王陷害的, 但说?太妃, 她身患重疾, 如何受得?了路途颠簸?怕不是还没有到岭州,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淡声评价,“有功时光耀宗亲,获罪时株连九族,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指的正是这一道理。”
觅瑜抿唇。
盛隆和看着她的神?情:“怎么,纱儿?想为她们求情?”
她缓缓点了点头?。
他似有讶然:“纱儿?为郡王妃求情, 我可以理解, 为太妃求情……这份心胸, 是否有些太宽大了?”
觅瑜期艾绞着锦帕:“纱儿?自然不是那等愚善之辈……汝南郡王被废,太妃受到牵连, 我乐见其成,但是……让她跟着流放岭州,不啻于要?了她的性命。”
“她、她——唉,她年纪大了, 又身患顽疾,本就捞不着多少好, 岭州距长?安千里之遥, 为瘴疠之乡,蛇虫鼠蚁遍地, 何必——何必这样嗟磨她呢?”
盛隆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隔着锦帕, 与她掌心相贴:“纱儿?心善,教我闻之惭愧。你当真想为她求情?”
觅瑜盈着一双清眸,看着他,点点头?。
“好。”他道,“太妃虽有教子无方之过,但终究罪不至此,母后悯其不幸,特意?发下懿旨,免其流放之罪,迁于蘅园中颐养天年。如何?”
蘅园为皇家园林,与琼林苑只有一河之隔,地位却天差地别,住在?里面的都是先帝一朝的无子宫嫔,以及像太妃这样获罪的皇亲宗室。
不过,比起流放岭州来,这已经算是一个好去处了。
觅瑜也只是不忍见太妃客死他乡,至于太妃今后过得?如何,则不在?她的顾虑范围内,她又不是真的心胸宽广,以德报怨。
是以,她微笑着颔首:“夫君的安排,再是稳妥不过。那,郡王妃……?”
“这事我不好沾手。”盛隆和道,“万事孝为先,太妃为盛淮佑之母,又身遭不幸,我才能?说?道说?道。”
“郡王妃不同,她一没有引夫君向善,二没有照顾好婆母,三不存防备之心,携毒蛇入宫,险些酿成大祸,她的罪行比太妃更重。”
“什么?”觅瑜能?理解他说?的最后一点,但是前两点,她就有些理解不能?了,“没有引夫君向善是什么罪名??这、又不是她逼着汝南郡王犯事的。”
盛隆和淡淡一笑:“纱儿?还?记得?,成亲前,礼仪姑姑教导过你什么吗?”
觅瑜当然记得?。
嫁为人?妇后,她需谨记德言容功四字,恪守相夫教子之道——
她停下了回忆。
她怔怔地看着盛隆和,开口:“……所以,汝南郡王之过,在?于郡王妃?在?于她……没有好好地相夫教子,引……夫君向善?”
“盛淮佑之过,八分在?于己身。”盛隆和道,“剩下二分,则在?于太妃与郡王妃。”
觅瑜倏然从他的掌心中抽回了手。
“纱儿??”他的指尖与她的锦帕擦过。
“这没有道理。”她半转过身,背对着他坐着,气闷道,“太妃就算了,子不教母之过,汝南郡王铸下此等大错,与太妃脱不了干系。”
“可是郡王妃有什么错?她难道不想相夫教子,引夫君向善吗?可是自从她嫁进郡王府,郡王没有多看过她一眼,她能?怎么相夫,怎么引夫君向善?”
“我明白你的心思,纱儿?。”盛隆和从身后搂住她,“可是道理就是这样,她享受了盛淮佑带给她的好处,就要?承担盛淮佑带给她的恶果。”
“如若不然,这天下间?岂非乱套了?”
“她又没享受到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在?嫁给盛淮佑的这段日子里,她难道没有享受到郡王妃的尊荣,郡王府女主人?的好处?”
觅瑜一时没了声。
半晌,她回过身,看向他:“那……她只能?被流放吗?”
盛隆和询问:“纱儿?觉得?这样不好吗?”
“不好。”她闷闷道,“郡王妃纵使有错,也及不上汝南郡王十中之一。国法有度,郡王被判流放,郡王妃应该轻判。”
他道:“盛淮佑不仅被判了流放,还?被废为庶人?。”
她道:“可是郡王妃也被跟着除了籍,不再是皇室宗亲。”
觅瑜越想越觉得?气闷,连郡王的尊称都不说?了,直呼其名?。反正严格来说?,盛淮佑已经不再是郡王,她这么称呼没有错。
“说?来说?去,都是盛淮佑连累了郡王妃。他但凡对郡王妃好一点,有一点感情,我都当这是郡王妃的命,嫁给了这样一位夫君,没有办法。”
“可是,郡王妃直到现在?,还?是、还?是……”她磕绊着,说?不出“完璧之身”这四个字,觉得?这太荒唐了,“就要?陪着他流放岭州,这、这简直——”
盛隆和安抚一笑:“纱儿?若真想助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一愣,追问道:“什么办法?”
“去长?春殿,求母后。”他道,“当然,是你去求,我不能?插手。”
“也不用准备什么说?辞,就把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原样复述给母后就好。”
她认真地听着:“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