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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于世间水火by简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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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假装没听见后半句,笑道:“这位小姐姐说得对,但只对了一半,祝姑庙的确供奉了朱晴,但不止供奉了她。祝姑庙一共有十九尊供奉的神像,朱晴被供奉在主殿,左右侧殿各供奉了九尊神像。有没有宝宝知道,侧殿供奉的是什么人?”
“啊,没有宝宝知道,那今天的导游票花得值啊!”导游玩笑道:“不过我要卖个关子,先说主殿的朱晴。”
“据史料记载,朱晴是明朝京郊人士,史书上说她‘贫户之女’,原生家庭很不富裕,因此才把她卖进宫廷做宫女。不过,朱晴很聪明,在宫廷这个职场奋斗得很成功,识文断字,能作为女官辅佐皇后。大家别小瞧识字这个技能,在明朝百分之九十人是文盲,女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文盲的时代,她的学问已经站在了金字塔尖上。最早有她记载的时候,是成化二十三年,也就是成化帝在位的最后一年,她被提拔为女官。后来记叙中,有她‘为太皇太后超拔’的说法,大约她还给成化帝之母周太后做过侍女。”
“至于后来她怎么去了张皇后身边,就不得而知了。对,就是那个被她手刃的两个张国舅的姐姐,张皇后。”
“成化皇帝之后是弘治帝,弘治帝独宠张皇后,对外戚张家非常优容,经常给他们超过身份该有的待遇,放任他们欺辱百姓,惹得朝臣很不满意。朱晴手刃国舅,得到了社会舆论的普遍赞扬。这个可以从明代很多文人笔记上看到,比如谢迁的《归田稿》中,有歌颂朱晴敢于反抗的七言律诗,庙里的碑林上有篆刻。还有杨廷和的《杨石头斋集》中也提到这段故事称赞她‘千古奇女子’。”
“这些都是文人士大夫从自己的角度歌颂一个敢于反抗权威的女性,而百姓对朱晴的赞誉,就在这座祝姑庙上。由于‘朱’是当时的国姓,不能以此来立庙纪念,又因为宫中女官多被称为姑姑,所以最早供奉纪念朱晴的地方,被称为祝姑庙。”
“据说朱晴生得十分漂亮,又在张皇后身边做女官,德才兼备,两位张国舅见色起意,想要玷污朱晴。朱晴想到张国舅素日恶劣行径,又担忧自身安危,在张国舅想要对她施暴的时候,趁机反杀,还用大明律引经据典为自己辩解。这段故事在京剧著名选段《杀国舅》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感兴趣的宝宝回去可以搜来看一看。”
“之所以把祝姑庙作为这次三天两夜游的最后一站,是因为最近一次考古发现,祝姑的功绩不仅仅在于手刃了两个欺压百姓的恶国舅,而是在于朱晴手刃国舅的真正原因。我们导游有时候讲起来,说朱晴是为了百姓才杀国舅,也会觉得有些牵强附会,觉得她是保护自身安危更主要。可若只是保护自己,那百姓为什么那样崇敬她?或者说,直接崇敬她不畏强权就好了,为什么要化名‘祝姑’为她立庙,祈祷她在未知世界过得更好?”
“前年,祝姑庙后山遭遇泥石流,险些冲毁了这座明代古建,却也意外发现了一座明代墓葬。经过两年的修复考证,专家终于能够确认,这是明代一位夫妻的合葬墓。墓主人的身份是朱晴的姐姐、姐夫。哈哈,很意外吧。在他们墓中的石碑上,我们找到了朱晴被立庙传颂的更深刻原因。”
“当年国舅不是想要对朱晴施暴,而是已经对坤宁宫中一个叫韩翠儿的女官施暴,还杀死了她。这是朱晴非常好的朋友,情同姐妹,朱晴为了姐妹报仇,才义愤杀死张国舅。这不是传说中为了百姓之类空洞的言辞,而是girl help girl的故事。同时,在墓主人的自述中,他们也是帮手之一。按照朱晴留下的计策,他们用相思子毒杀了助纣为虐的张皇后。也就是说,朱晴一个人达成了手刃皇后与国舅的成就。”
“墓主人一个叫李赛儿,另一个只知道是朱氏,男主人是太监、女主人是宫女,他们的故事也非常有趣,感情去的宝宝可以扫描墙上的二维码察看,这里我就不多讲了。墓主人虽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但也摆脱不了思想包袱,怕自己死后会被皇家贵气所反噬,不能转世投胎,所以把墓穴藏在祝姑庙的背后。希望能借助祝姑庙的香火,为自己的来世积累福得。那么,祝姑庙是他们立的吗?”
“不是!祝姑庙是从宫中传出的。有了朱晴的壮举,宫里的贵人不敢再肆意践踏宫人的性命,朱晴成为宫人的精神寄托。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祭祀,这才化名祝姑,佩戴荷花形状的配饰,以保佑自身,逐渐形成风气,从宫中传到民间,这也是祝姑庙多有莲花形状物件的原因。”
“因为朱晴死的时候,正是一个夏天,钦安殿外立着很多大铜缸,这些本是储水救灾的水缸里栽了荷花。据传,朱晴死的时候,就消失在荷花之上。很多人都传,她是天上的荷花仙子下凡。因此出淤泥而不染,历劫圆满,重回天宫。”
导游讲了这么长长的一段,停下来喝水,有个游客听得很认真,高声问;“那祝姑庙是求什么的。”
“求健康平安的。”导游解释道:“因为祝姑最早是保佑宫女和太监的,这些都是封建王朝最底层的人,久而久之,祝姑就成了贫民的守护神,而贫穷的古代平民,最祈求的就是健康平安。流通处有莲花形状的饰品可以购买,也能去解签。”
“哦,那我要找个道行深的高僧给我解个签……”
“噗——”游客的话还没说完,导游就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去,哎呀,这个保温杯效果太好了,烫嘴!
“这位大哥,祝姑庙是道观,没有高僧。”导游哭笑不得。
“不是庙吗?还有荷花……”游客指着随处可见的荷花样的装饰,难以置信。
“正常,正常,第一次来祝姑庙的游客,大多都会先入为主以为这是佛教的寺庙,但其实这是一座道教宫观。这也是咱们国家的一大特色了,好像什么宗教场所都能叫一声庙。传说祝姑有法力,在张皇后身边做女官的时候,还借道君的威能帮助张皇后孕育后来的正德皇帝。她本人的确是信奉道教的,更因为后来明朝的几代帝王都信道教,祝姑庙又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与主流不合’,所以才借用庙的称谓。”
“我们常说明朝有四大悬案之:建文帝有没有死?朱棣的生母到底是马皇后还是其他人?朱晴是被秘密处死还是巧妙逃脱?弘治帝为什么最后没有再立皇后?看看,四大悬案,其他三个都和皇帝相关,就朱晴一个平民老百姓,还是女子,孤零零得立在当中。”
“据史书记载,朱晴当时被下狱审问,很多朝臣和国子监生为她求情,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合乎律法、此情可悯,要求赦免。但是弘治帝深爱张皇后,决定秘密处死朱晴。在钦安殿外,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成为宫廷怪谈。很多明代小说笔记,写宫廷戏的时候,都会把朱晴拉出来遛一遛,对这个突然消失的开放式结局给出很多猜想,甚至有她成仙了的传闻。”
“当然,我们后人知道,这是劳动人民朴素的想象……哈哈哈,听出来了啊,我是在背稿子,但是劳动人民朴素的想象是我对这段故事最贴切的形容,我们总是盼着一个好人,能有个好结局。如果世俗不能给,那就在我们想象的世界里给,这是我们国人最朴素、也最动人的情怀。”
“被朱晴事迹感动的行刑人帮助她逃过之后,史书上再也没有关于她的记载,民间传说、演绎故事很多,但都不足以采信。连最新发现的考古研究,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叙。如果朱晴连自己的姐姐都没有联系,那她肯定改名换姓、隐居生活,不会再理会这纷纷扰扰。”
“弘治皇帝在史书记载中,是个挺不错的皇帝。但因为有朱晴手刃国舅的故事,在文学作品里就经常充当反派了。”
“自从出了朱晴之后,明朝的女官制度名存实亡。虽然朱元璋制定《大诰》规定自己定下的制度不能更改,女官也是他定下的制度之一。但是不改,也可以不用。弘治帝之后的皇帝们认为,朱晴之所以胆敢反抗,是因为她读书了的原因,读书开启民智,就会反抗。所以她之后的宫廷女子都不能读书。但是,这样就能堵住反抗的洪流吗?”
“不能!嘉靖皇帝在位时的壬寅宫变,是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朱晴所在的时代是弘治皇帝,弘治皇帝的儿子正德皇帝继承了他两个舅舅的荒唐和暴虐,刚活到三十岁就把自己作死了,没有子嗣,由藩王继位,史称嘉靖。嘉靖皇帝残忍暴虐、猜忌多疑、崇信道教,不把宫女当人看。‘故练女葵服,上亦如此’。”
“嘉靖皇帝炼丹求长生,用宫女初次来月经的葵水当药引子,让宫女吃桑叶、喝露水,不许她们吃正常的食物。因为根据道士的说法,吃了正常的饮食,就会沾染俗气,不纯粹。所以,宫女们都被饿的面黄肌瘦,在初次来月经的时候,还会鞭打虐待她们,收集更多的血液,作为炼丹原料。”
“壬寅年,忍无可忍的宫女,联合曹德妃、王宁嫔,趁着皇帝歇在曹德妃宫殿的时候,勒死了嘉靖皇帝。其中最惊险的一幕,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被饿的没有力气,只是勒晕了嘉靖,没有勒死他,险些被反杀。是曹德妃和王宁嫔拔下簪子,一个刺喉咙、一个刺心脏才杀死了他。”
“这就是我在最开头留的悬念,祝姑庙侧殿供奉的神像。左边是以曹德妃为首的九位女子,右边是以王宁嫔为主的就为女子,这十八位女子,拱卫着主殿的朱晴。用百年时间,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女性自救的故事。”
朱晴静静听着导游的讲述,站在祝姑庙的正殿,拿着那个身着明代女官礼服的女子,不知她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愿意穿着这身衣服,接受世人朝拜。
远处,导游的声音远远传来:“都是原件,明朝流传下来的,也是研究明朝风俗的重要载体……点莲花灯、买莲花风铃和莲花香炉,可以去流通处啊……”
听到这里,什么感慨都没了,桑海沧田,谁在乎呢?

草原,清晨。
烈烈长风,吹动军旗。各色旗帜在半空中翻腾,一座镶嵌着金银宝石、四周挂着华丽帐幔的马车最为醒目,骄傲得停在队伍的最中间,被前后卫兵拱卫着。
“珊瑚珠,我的好女儿,父汗不能送你到大夏的国都。你帖木儿哥哥会代替我,给你找一个可堪托付的好男人。好姑娘,不要怕,父汗永远是你的靠山。”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梳着传统的两根辫子,在脑后松松的挽着,帽子上有一溜白色的狐狸毛,让他看上去尊贵又勇武。
“阿爸,怎么又说这话,你不是答应我,让我自己来挑丈夫吗?”
络腮胡子有些犹豫,看了看一旁的萨满。
萨满已经很老了,在珊瑚珠有记忆的时候,他就这样老,十多年过去了,他没有更老一点,也没有变年轻一点。萨满仿佛是一个符号,长久得立在那里,抚慰着草原人的心。
“汗王,公主是长生天赐予我族的贵人,在她出生的时候,长生天早就有过启示。汉人说祸福相依,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我族的转机。”萨满看看珊瑚珠年轻娇嫩的脸庞,露出一个皱巴巴的微笑:“公主,不要管别人的言语,你只需要在中原好好活着。”
“父汗、萨满,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珊瑚珠的。”另一个面庞年轻的男人拍着胸脯保证,这是珊瑚珠的哥哥,他的面庞简直就是汗王年轻时候的翻版。
一群人围着做最后的话别,在离珊瑚珠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珊瑚珠的兄弟姐妹,草原上一起长大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此生无法再见了。
诀别时刻,连马粪的味道,都臭香、臭香的。
更远处,穿着汉人盔甲的两个少年将军小声嘀咕:“老白,催催,这都说多久的话了。这破地方中午尤其热,根本行不了路,不趁着早上凉快多走几步,今天就白瞎了。”
“公主远离故土,与亲人话别无可厚非,何必这时候去讨嫌。”白小将军可不是“老白”,他是白将军的长子,真正的将门虎子,第一次跟着父亲出征,就打了大胜仗,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注定要闪耀整个大夏的星空。
“行吧,就你怜香惜玉,当心陛下把公主嫁给你。”
“口无遮拦!这也是能胡说的!”白小将军狠狠瞪他一眼,“你呀,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
章副将不以为意,反而笑弯了腰,“别害羞啊,画本上不是说了,帝国公主总会看上敌军的白袍小将,以身相许。瞧,公主有了,白袍——你姓白也勉强算了,等你娶了公主——哎哟!”
章副将捂着肩膀呼痛,为他这张嘴付出了代价。
那边,珊瑚珠和父兄作别,依依不舍登上自己的马车。
白小将军下令开拔,旗帜在传令兵手上挥舞,整个队伍慢慢移动起来。这边穿着淡金色长袍的帖木儿利落翻身上马,右手一扬,号角声低沉悠远得响起,听得即将远离家乡的人几乎落泪。
珊瑚珠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因为败仗而苍老的父汗,曾经拌嘴打架如今面目可亲的兄弟姊妹,那如远山一样静默的萨满,还有远在地平线另一端的缓坡,在山坡的另一头,埋着她的母妃。她眷恋母亲,如同眷恋这片土地。
全幅仪仗的队伍走到下午扎营,礼仪性用具就收了起来,迎风举着大旗走了一日,扛旗子的人换了五个,个个手臂酸软,夜晚吃饭的时候,端马奶酒的手都在抖。
珊瑚珠有自己的营帐,先遣队早早把营帐扎好,珊瑚珠一进营帐,就有烧好的热水,给她冲热热的咸奶茶。
“公主,来吃些奶皮子吧,颠簸了一天,我头都晕了。”吉娜把奶皮子、烤好的羊肉和一杯咸奶茶放在桌上,招呼珊瑚珠。
“嗯,就来。”珊瑚珠嘴上答应着,眼睛却还盯着手里的书。
吉娜无奈笑笑,端着食物走过去,捻起一块奶糕送到公主嘴边。珊瑚珠一口叼住,眼睛都不用离开书本,直到营帐熄火的号角声传来,才在吉娜、维娜的帮助下擦洗身体,躺在架子床上。
“维娜、吉娜,你们和我一起睡,床这么大,草原的夜这么凉,你们睡在地上,会生病的。”珊瑚珠往里面挪了挪,让两个侍女上来。
“公主,我走的时候,阿妈拎着耳朵教训我,一定好好侍奉公主。哪有公主和婢女睡在一张床上的啊!”
“就是,我们有狼皮毯子呢,一点儿都不冷。”维娜跟着附和。
“别嘴硬了,维娜声音都在抖。我们去了中原,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你们知道什么是相依为命吗?就是睁开眼睛,一样的人只有我们三个,其他人都是中原人,只有我们是草原人。”珊瑚珠长叹一口气,“自己人,还分什么彼此呢?”
维娜和吉娜说不过公主,顺从的爬上去,三个人一起睡在柔软的架子床上,等待着未知的未来。
维娜和吉娜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谁也没发出动静,还是珊瑚珠自己睡不着,忍不住翻了个身。
“公主还没睡着吗?”吉娜小声问道。
“是啊,睡不着。”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为什么睡不着。”这道题维娜会!维娜清脆的声音在帐篷内响起,“公主是在想选谁做丈夫。”
珊瑚珠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多简单,男人长大了就要娶妻,女人长大了就要嫁人,这和天上下雨、牛羊吃草一样简单。只是,公主要嫁到很远的地方去,嫁给汉人,不能嫁给马背上的大英雄。”草原人说起婚嫁是如此自然,不像中原深受礼教束缚,闺中女子说起这些,娇滴滴、羞怯怯。
“是啊,英雄,谁不想嫁给英雄呢?”珊瑚珠喃呢。如果嫁人是她最好的出路,那她的确要好好挑选丈夫。听说中原规矩大,女人是不能随便二嫁的,只能结一次婚,更要好好选人。
维娜把脑袋伸到珊瑚珠的枕头上,小声道:“那个白将军是英雄吗?”
“闭嘴!他杀了那么多族人,怎么算英雄。”吉娜拍了一下被子,表示抗议。
“那天他带兵冲杀的时候。我在山坡上看到了,英俊勇武,整个人都像被长生天赐福了一样,他的衣裳都在闪光。谁厉害,咱们就服谁,白将军是光明正大击溃我们的,没用汉人的狡诈手段。若他是草原人,跟随他去寻求更大的胜利,不正是我们该做的吗?”维娜振振有词,草原上,力量就是规矩,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一向能言善辩的吉娜都沉默了,她对族人有感情,可对英雄也有崇拜。而且,这次战争并不惨烈,汗王很快认输服软,派遣公主和亲,中原人向来好面子,很快就答应了。
吉娜吧自己的想法说给公主听:“汉人什么都好,就是有太多莫名其妙的规矩,若是白将军也这样,公主还是不要嫁给他了。”
珊瑚珠哭笑不得听着两个侍女嘀咕,叹道:“这些不用你们操心,好好帮我打听消息,看好父汗给我陪嫁的壮士、工匠和奴隶,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
“是,公主,我们会看好你的牛马财产,绝不让一头小马驹生病。”维娜立刻保证。
“还有,要读书,说汉话。我们去中原,入乡随俗,要说中原人的话,穿他们的衣服,吃他们的食物,写他们的字。”
维娜的脑袋立刻搭拢下来,发出阵阵鼾声,仿佛她真的沾枕头就睡着,没有听见公主的嘱托。
吉娜则小心应下:“公主的书还是从白小将军那里借来的,明天要去还吗?”
“嗯,还有很多看不明白,想去请教他。”
吉娜有些担忧,“ 我听说中原人古板,男人不喜欢热情活泼的姑娘,反而认为这样的人不贞洁。”
“哈哈,我的吉娜,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一定要嫁给他,一路上这么远,不说话怎么可能。一路上这么多人,即便说几句话,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说嘴的呢?”珊瑚珠大笑起来,拍拍吉娜的脑袋,“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唉,可惜这次大汗打了败仗,不然把那个白小将军抓起来,只看他的脸,公主给他生两个儿子再杀了他,也不亏啊!”佯装睡着的维娜闭着眼睛感叹,只当自己在说梦话。
第二天一早,白小将军起身,在军营空地上演练了一阵刀法,刚回到营帐,亲兵就通报说,公主来了。
白小将军立刻穿好衣裳,端正衣冠,掀开帘子迎了出去。
白小将军拱手问好,“不知公主所为何来?”
珊瑚珠大摇大摆走进他的帐篷,施施然坐下,笑道:“我有几个字不认识,你给我讲讲。”
不知是不是被好兄弟昨天那番话提醒,白小将军突然意识到,万一这番邦公主看上他,他该怎么办?他是家里的长子,将门勋贵,功勋就在这些外族身上,若是娶了番邦公主,岂不是自毁前程!
白小将军推辞道:“公主见谅,臣一介武夫,并不通文史,我请军中司马来为公主解惑。”军司马今年四十有三,做祖父的人了。这次随军出征,每天都在喊“要了我的老命”。
“好啊,谁来教我都行。”珊瑚珠毫不介意,摆手道:“不仅中原人看中老师,我们草原人也懂尊敬师长。我的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是送给教导者的礼物。”
白小将军的话突然转了个弯儿,笑道:“臣虽不通文史,但一般文字还是粗通的,不知公主是哪些字不认识?”
呜呜呜,不是自己不坚定,实在是她给得太多了!中原缺马,尤其是战马,那小马驹可是千里马的后代,最顶级的军马。

第71章 和亲中原的公主2
珊瑚珠畅快一笑,谁都能看出她的得意。可这样的小表情出现在公主娇俏的脸庞上,一点儿不叫人觉得可恨,反而会高兴,为自己能满足公主的小心愿而高兴。
珊瑚珠笑道:“多好的阳光,别让帘子挡住,掀起来!”
维娜和吉娜掀起帐篷帘子固定在两旁拉起的绳子上,这样,过往的人就都能看到公主和白小将军各自坐在矮桌的两边,对着一本书指指点点。
等珊瑚珠把自己积累的问题问完,出发的号角声又想了起来。
“怪臣一时忘记时辰,耽误公主换装,请公主恕罪。我去安排人放慢速度,公主肯定来得及。”白小将军一看公主的简朴的常服打扮立刻致歉。
“换什么装,难道我进关的路上,都要穿着大礼服吗?就这样啦,今天我骑马!”珊瑚珠说完,不等白小将军发表意见,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珊瑚珠有两匹神俊的枣红色千里马,奢侈得换着骑,这是她远嫁到中原,父汗才舍得送给她的礼物。为了追踪这两匹枣红马所在的野马群,珊瑚珠和伙伴们坠在野马群后一个月,驯服它们又花了一个月,终于为父汗带来的了整个野马群中的精品,为族中战马增添了最好的种马。
这样能干的公主,本来不该她去和亲的。可是,中原啊,中原,他们的祖辈曾经征服过那里。如今中原的王朝重新强盛起来,草原人只能暂时蛰伏,去敌人的地盘上,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若是让一个无能、懦弱的公主作为草原人的象征,大汗也觉得丢脸。
幸亏公主主动请缨,自愿替汗王看一看中原的花花世界,要是他们一直强盛,族人愿意作为他们和其他草原人之间的屏障。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衰落了……黄金家族的血脉,总会有再崛起的一天。
珊瑚珠穿着耀眼的红色骑装在草原上奔驰,她跑到远处的山坡上采了许多野花,扎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行进路上的族人,看着美丽的公主,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这就是他们的公主啊!
路过护送她的族人身边,珊瑚珠还会摸出身上的糖块,送给那些工匠的孩子。跟随她入中原的有三波人,勇士全是成年男丁,匠人拖家带口,奴隶则大多是混居,不以家庭为单位,孩子也很少。看着匠人孩子们渴望的眼神,珊瑚珠大笑着跑开,“我可没有这么多糖。”
“去,去,你们别围着公主。”匠人营中,大匠的女儿高娃出来呵斥,驱散了一圈围着的孩子们,无奈得请公主去自家营帐歇脚。
珊瑚珠进了大匠的帐篷,这里很简朴,家具都是可拆卸的简易家具,还有很多箱子堆在一起。
“公主,匠人营一切都好,出发前早就问过大家的意思,都是自愿跟公主来的。”高娃自己就是,高娃和公主一样,母亲早就去世,父亲也没有再娶的意愿,她们不排斥去中原生活。
“你帮我看着,走远路很艰难,若是有人病了,就来找我。我也曾和萨满学习过,知道如何为族人驱除邪崇。如果有人太累了,走着走着不想离开家乡,我愿意在沿途留下他。”珊瑚珠盯着高娃。
“公主,我会把您的仁慈都告诉每一个族人。您也要保重自己。”高娃生性稳重,心里担心公主的前程,却不会把担心说出口。
珊瑚珠灿然一笑,“我愿意的。”
高娃沉默,公主不愿意也没用啊。公主有许多姐妹,她是先大妃的幼女,身份最为尊贵。在汗王下决定之前,公主也想尽办法找很多人旁敲侧击劝过大汗,可大汗打定主意要让最优秀的女儿嫁给中原人,别人的语言无法动摇汗王的意志,公主看清这个事实之后,立刻“自愿”和亲。
若是大妃还在就好了。高娃这样想。
珊瑚珠不这样认为,母妃不在才好呢,不用面对这样艰难的别离。珊瑚珠现在很少想这些,她看着高娃柔和的长相,心中自有盘算。高娃的母亲是汉人奴隶,并不像草原人长着典型的圆脸、细眼、高鼻梁,五官反而像中原人一样和缓。这样的长相在草原上是异类,在中原就是打开门的钥匙。
珊瑚珠给高娃留下一把黄金刀鞘的小匕首,“这是信物,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拿它到大帐找哦。”
说完话,珊瑚珠重新戴上花环,欢快的出去跑马。刚刚四处寻找公主的维娜和吉娜远远看见,兴奋得催马上前,三个少女在队伍旁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微风。
章副将懒洋洋得骑在马上,远远望见公主跑马,用赞叹的语气道:“公主骑术挺好,比得上我等战场厮杀之人。”
“草原人皆擅弓马,十岁孩童都能双手脱缰射箭,同龄孩子高出关内孩子一个头,女子亦能弯弓射箭。”白小将军就务实得多,也谨慎得多。正因为这样的特性,草原才一直都是大夏的心腹大患。
“哎,你这人,别只盯着坏处看啊。草原也不是人人都能吃肉,长得那样高大。”章副将很乐观,“陛下雄才大略、英名远播,这回又一战打败兀良哈部,逼得他们大王子亲自入京求和。以后征服草原,有他们做屏障和向导,肯定更加容易。公主,说不定是很好的助力。”
白小将军看了看远处奔驰的公主,她的腰肢并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纤细,可充满了力量,能在马背上摘取地上的野花;她的肌肤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白皙,在草原的日光下,也闪着细腻的光泽;她也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羞怯,她大大方方,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仿佛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要为人所瞩目的。
白小将军收回视线,他也不确定迎娶公主是自毁前程,还是另一个机会,这些留给父亲去操心把。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父亲来信之前,自己只需要和公主保持良好的关系,做一个称职的送嫁将军就可以了。
“大王子那边如何了?”白小将军问道。
“大王子情绪不高,昨夜扎营之后饮了许多酒,早上是被侍从搬上马车的。”亲兵立刻回禀早就探听到的消息。
“可有大碍,请军医看过吗?”
“草原人并不以为醉酒是疾病,他们也不信任军医,他们信任自己的巫医和萨满。小人找大王子的侍从打听过,大王子爱喝酒,经常喝醉。没有战事的时候,常常整个早上都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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