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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锦—— by栖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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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林老爷的一声爆喝中,林慕青颤颤巍巍地红了眼。
“爹爹怎么吼我?”
“女儿不过是出来送送婢女,也不可以吗?”
林慕青刚说完,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
林老爷肺都要气炸了,指着不远处的小云和张公子道:“你出来干什么的?送婢女?”
林慕青点头,老实巴交道:“女儿是爱慕张公子,可昨日知道张公子和小云情投意合,便想成全他们。”
“爹爹莫不是以为女儿要跟张公子私奔……”
“爹爹!!”
“你怎么能这样想女儿呢?女儿承蒙爹爹、娘亲教诲,虽不说淑敏聪慧,但礼义廉耻却是时刻谨记在心的,女儿怎么会做出有辱门楣,有违爹爹教导的事情来呢?”
林慕青先是一番哭诉,说完后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一个异世孤魂,刚刚穿越而来,靠的唯有父母家人的庇护。
因此她也不算做戏,哭得倒是情真意切。
林老爷一看,顿时心生疑虑,也不敢肯定了。
他的夫人曹氏道:“老爷,我就说青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你看看,误会了吧?”
林老爷盯着远处,那小云扶着张公子起身,连忙往远处奔逃,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林慕青见机道:“爹爹若不信,差人去请张公子和小云回来问问便知了。只是女儿不孝,做主将小云的卖身契给了她,万望爹爹别将小云抓回来,就当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成全他们吧。”
林老爷见女儿说得情真意切,又哭得梨花带雨,联想到往日温顺良善,便挥手作罢。
“今日便算了,那丫鬟要走就走,我林府不留心思不净之人。”
“倒是你,今日事办得鲁莽,回去跪祠堂去。”
林慕青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是女儿行事不妥,全凭爹爹处置。”
处置吧,处置吧,只要还是你林家的女儿就好。
往后我定会循规蹈矩,做好你林家女儿的本分,但也希望你是个好爹,不要随便将我许配给别人。
否则的话,私奔我是不会私奔的。
但是我会卷款跑路。

人群后,一个白衣男子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个看一眼就能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男子,他看起来刚刚及冠,年少俊美,气质温润,风度翩翩。
林慕青不自觉看呆了去。
算了,竟然是个帅哥,那我就不计较了。
白若瑾愕然,略有几分不确定道:“你能看得见我?”
林慕青暗暗奇怪道:废话,你那么大个人,还长那么帅,我看不见是我眼瞎吗?
心里刚嘀咕完,就听见那人缓缓道:“你果真能看得见我。”
林慕青破口而出道:“废话,谁看不见你啊!”
话落,众人都看向她。
她惊觉不妥,连忙捂住嘴巴。
当她再去看那少年时,却见他依旧站在那里,稳稳当当的,可周围全当没这个人。
林慕青在心里:卧槽!卧槽!卧槽!
我特么的见鬼了!
苍天啊!
我见鬼了!
啊啊啊,我见鬼了!
白若瑾被那声音吵得不行,淡然一笑道:“我不是鬼。”
“就像你不是真的林慕青。”
“我们算是这世间的一些……意外吧。”
林慕青简直惊呆了,她真正能确定,眼前的男人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也就是说,她在心里想吐槽他一句都不行。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她来自异世。
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差不多。”白若瑾淡淡道。
“什么差不多?”林慕青又开口说话了。
林老爷狐疑地问她道:“你在说什么?”
林慕青苦着一张脸,连忙解释道:“女儿是在说,“这走回去的路应该差不多长,不过女儿走不动了。”
林老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悦,但还是说道:“前面路口有马车,到时候你跟你娘坐马车。”
林慕青得知不用走路了,倒也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林老爷见女儿傻乎乎的样子,心里的愤懑慢慢消散,转而变成无奈和心疼。
林慕青却在心里和白若瑾道:那你是神仙?或者是得道高人?
白若瑾一边跟着他们往回走,一边道:只是得了机缘而已,就像你来了大燕。
林慕青不知引魂令的存在,还以为白若瑾是跟她一样,穿越了。
她问道:那你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你是哪个朝代的?
白若瑾蹙眉,想了想说道:“是也不是。”
林慕青奇怪道:竟然是古穿古。那你的身体可以让大家都看见吗?可以像人一样在阳光下走动吗?
白若瑾知道她误会了,便解释道:“可以的,就是比常人脚步轻快些。”
林慕青高兴道:那太好了,等我回了林府,你找个机会进来,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
对了,我叫林慕青,名字跟这具身体一样,原先是做生意的。
“我叫白汲,原先是读书人。”
呵呵,读书人好啊,我也是读书人。还读了十几年呢。
一路上,林慕青和白若瑾聊得很开心。
当她回到林府跪祠堂时,也是白若瑾陪着她的。
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知道了好多事。
比如她的父亲是工部侍郎,他们林家在京城也算清贵人家。
她上面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亲生子了。
还有一位姐姐,嫁在了嘉兴老家。
她是幺女,父母有意多留她两年,故而才开始给她相看人家。
她去年及笄,现在才十六岁。
她对白若瑾道:“我记得嘉安帝,他很厉害,醉心道术,但朝中的大臣个个都很能干。”
“最重要的,他们都不敢反,据说嘉安帝是武将出身,年轻时杀了不少人。”
“关于他的身世,史书存疑,后世史学家都说他有可能不是皇家血脉。”
白若瑾肯定道:“他是。”
林慕青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若瑾指了指她的软趴趴的跪姿,林慕青又跪得笔直笔直的,看起来恭敬无比。
白若瑾肯定道:“我就是知道。”
林慕青看了看他,见他身着白色的锦缎长衫,外面罩了一件同色鹤氅,头戴玉冠,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猜测他前生应该出身富贵,说不定是王孙公子,知道些内幕也正常。
便打听道:“那史书记载,说他是承和太子的遗腹子,生母乃为大燕第一女将郭惠,这也是真的?”
白若瑾点头:“是真的。”
林慕青道:“我记得他的皇后姓李,对不对?”
白若瑾点头:“对。”
林慕青道:“那就对了,你都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有多羡慕李皇后。”
“三千宠爱在一身,嘉安帝还只跟她一个人生了孩子,他们育有一子一女,最后儿子也做了皇帝,还是一位仁君,就是没他父亲那么有威望。”
“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嘉安帝和李皇后,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白若瑾看着窗棂,发现有两只鸟儿落下,吱吱喳喳地靠在一起,缠绵得很。
他的目光远了又近,从雾蒙蒙渐渐清澈,声音轻轻道:“是啊,他们很相爱。”
原来这一世,并不是凭空多出来的,也不是引魂令强行扭转的。
原来,小舅舅和嘉雯,真的有这一世长情啊。
白若瑾笑了笑,神色温和而淡然。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又好像越来越糊涂了……
他转头,看着跪着跪着,又弯腰捶腿的林慕青,好似不在意地问道:“那白澄呢?你听说过吗?”
林慕青一脸懵逼:“谁啊?”
白若瑾苦笑道:“你不知道就算了,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慕青狐疑,蹙了蹙眉,一个劲地深想。
“啊,我想起来了。”
“白澄,字若瑾,十七岁的状元郎啊,惊才绝艳的少年,大燕皇朝最出名的才子。”
“后世的史学家们还调侃,他若是活着啊,也定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
“你知道吧,嘉安帝就曾是他的小舅舅,他的母亲出自江氏名门,嫁的也是名门,洛阳第一世家白家,然后只生了他一个独子。”
“可惜他父亲病逝在任上,据说是死于党派之争,他母亲与父亲感情深厚,没过多久也病故了。”
“本来家世好,自己又有才华,听说长得还很好看。”
“他要是活着,以嘉安帝护短的性子,说不定能位极人臣,或者封侯拜相。”
“可惜了。”
白若瑾见她说起,一时间倒有些脸红,不自在道:“不可惜。”
林慕青不忿,与他据理力争道:“你傻啊,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家世,长得还好看,原本前程锦绣,要啥有啥,怎么会不可惜呢?”
“我就觉得他好可惜啊,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他……”
“啊!!”林慕青突然惊呼,吓了白若瑾一跳。
他问道:“你又怎么了?”
林慕青突然双眼放光,喜不自胜道:“天呐,我穿越到了大燕朝啊,我还认识你这么个厉害的人物。”
“你说白若瑾死了没有,要是没有死的话,我还有没有机会啊?”
“我要是救活了他,他会不会以身相许?”
“啊啊啊,到时候我就是名门世家的夫人,我就拥有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夫君,太爽了是不是?”
白若瑾看着她癫狂的神色,宛如恶狼扑食的眼睛,整个人抿了抿唇,慢慢地往后退了退。
结果还未退到门口,便听见林慕青兴奋地道:“你姓白对不对?”
白若瑾::“……”
不对!!!

林慕青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能和她说话的人,她不想放走。
白若瑾适时地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就不是呗,我只是说笑而已。”
“人家就算现在还活着,也是名门公子,前程锦绣的主,看不上我这种小丫头的。”
说着,又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白若瑾发现她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便说道:“据我所知,白若瑾已经死了。”
“而且,死了好几年了。”
林慕青叹一声,惋惜道:“可惜了。”
“不过历史不是我这种小人物可以更改的,就算他还活着,我说不定也无能为力。”
“白汲,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生前不仅仅是书生吧?”
“你究竟是谁呢?”
白若瑾道:“我原先也参加过科举。”
林慕青见他没有往下说,以为他是落第的举子,便也没有追问。
傍晚的时候,天气转凉。
林慕青打了几个喷嚏,缩了缩脖子。
白若瑾见状,就将身上的鹤氅脱下,给她盖上。
林慕青问道:“那你呢?”
白若瑾道:“我不冷。”
林慕青想到他身体的特殊,倒没有推辞。
这时却听见他道:“我要走了。”
林慕青突然不舍,问道:“你要去哪里?”
白若瑾摇头,淡淡道:“我也不知,也许会出京。”
林慕青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回来看我,怎么说我们也相识一场,你不会不打算回来看我了吧?”
白若瑾被她说中心事,没有反驳。
林慕青就唉声叹气道:“我一个异世之魂,很难找到知己的,你又能隐身,何不留下与我作伴呢?”
“反正你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等将来你想到了,再做决定不迟。”
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白若瑾眼眸一亮,开口道:“我知道我想去哪里了?”
林慕青诧异道:“哪里?”
白若瑾道:“西宁。”
“西宁?那不是在边城吗?”
白若瑾道:“之前是,现在不算。”
林慕青点头,问他:“你去那里干什么?”
白若瑾语塞,突然说不上来。
林慕青猜测道:“你喜欢的人,或者你在乎的人,曾经去过那里?”
白若瑾不言,依旧沉默。
林慕青道:“你倘若是缅怀故人呢,那就去。但倘若不是呢,我建议你去江南。”
“我家原是杭州的,那一片我熟,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江南水乡悠悠,姑娘们漂亮温柔,歌声还甜,你一定会喜欢的。”
白若瑾像是陷入了沉思,最后说道:“我去过苏州。”
林慕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高兴道:“苏州啊,那一片我也熟。”
当她从苏州木渎说到无锡惠山,从太湖说到梅林,从雷峰塔说到夫子庙的时候,白若瑾不得不承认,她对江南那一片,的确很熟。
白日里,白若瑾还觉得她是个处事果决的女子,还有点小聪明,能屈能伸,以后不怕会被人欺负。
现在觉得她乐观开朗,热情大方,见识不俗,到把之前的印象冲洗都一干二净。
很快,林府的人来祠堂了。
是林慕青的母亲曹氏,她来给女儿送饭。
白若瑾悄然出去,曹氏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只是看见女儿喋喋不休地说话。
她还以为女儿在背白话书,叹了口气道:“知道错就好,吃了饭跟我回去吧。”
林慕青的话戛然而止,她发现白若瑾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身上披的衣服也无影无踪。
他竟然连件念想之物都没有留给她,真当她是个奇人异事,听一听缘由便走了?
林慕青无精打采地吃着饭,听着母亲说道:“你这性子太静了,人又傻,娘实在是担心。”
林慕青:“……”??
就我这样还太静,还傻?
您之前的女儿,只是被封建思想荼毒得太厉害了。
什么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则、女戒轮流抄。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辈子就做这么出格的一件事,就是跟人私奔。
可惜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因为心里负担太大,一命呜呼。
想想真是死得冤枉。
林慕青叹了口气,安慰曹氏道:“娘你别担心,女儿已经开窍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听爹娘的话,不会再胡作非为的。”
曹氏抚摸着女儿的额头,欣慰地笑了笑,她道:“娘准备回嘉兴老家一趟,你跟娘回去吧。”
“嘉兴?”
“好啊!”
“不过娘你等等啊,我一会就回来。”
林慕青说完,放下碗筷就追了出去。
她要去告诉白若瑾,她也要去江南了,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作伴了。
祠堂外静悄悄的,她从青石板道上追出去,长长的深巷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追到二门处了,还是没有看到他。
林慕青突然泄气了,那个人神出鬼没的,有些道行。
说不定离开时飞天遁地的,哪里是她可以找到的。
可是她只是想跟他说,她也要去江南了。
林慕青垂头丧气地回去,刚走到祠堂外,便见白若瑾站在屋檐下,正静静地朝她望来。
倏尔间,她感觉心脏里冲出一股喜悦,她压也压不住。
她对白若瑾道:“我也要去江南了,一起吧。”
白若瑾望着她,目光有些深。
林慕青怪不好意思的,她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走太孤单了,路途那么长,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白若瑾道:“我愿意,一起走吧。”
“真的啊!”
“那太好了。”
“我这就跟我娘回去收拾行李,你等着啊!”
“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林慕青喜出望外,像个孩子一样。
白若瑾目送她离开,神色渐渐凝住。
其实,他原本已经走了。
可是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不知怎么听见了林慕青的心声,然后就想起她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
他若是就这样走了,她应该会失望的吧。
突然间,他不想让她失望。
当他的人生已经一片荒芜,再也看不到新的生机时。
能成为别人的眼中的生机,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伺候林慕青的则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
后来走水路,上了船,曹氏有些不舒服,便由林慕青管事,在白若瑾的提点下,她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抵达苏州时,白若瑾便离开了。
说走就走,毫无半分留恋。
林慕青突然明白,原来他只是专门陪她一程而已。
她苦笑着,暗骂自己矫情起来。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必要强行一路走。
她挥手同白若瑾告别,跟随母亲回了嘉兴老宅。
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早些年过世了,现在林家就三房。
林慕青的父亲是长房,回去后就住在祖宅里。
二叔和三叔一家,都已经是开府别居的。林家是书香世家,在嘉兴算大族,一门三进士,极有威望。
林家有女,没有在京城说亲,还带回来了。
很快,媒人闻风而来。
林慕青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就见了她三婶那边一个娘家侄子,不过她没看上。
然后,第三天,她二婶约她去游湖,她又见了一个她二叔的一个门生。
第四天……
第五天……
日子慢慢悠悠地过,她也懂了相看的流程,一时间真的有考虑,找个称心的夫君嫁了。
如果不是再次遇见白若瑾的话。
他也来嘉兴了,想去南湖玩玩,特意来找她的。
好些日子不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容色惊艳,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有着矜贵不凡的气质。
难得的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倾听,然后记在心里。
后来游湖的时候,她有心试探。
问刚刚画舫的人给他们泡的是什么茶?
白若瑾嗅了嗅才道:“龙井。”
林慕青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得狡黠。
白若瑾见状,问道:“不对?”
林慕青摇头:“不是,我以为你……你对什么都是过目不忘的。”
却原来不是。
只是你上心与否罢了。
白若瑾,你是否对我也有几分上心呢?
突然间,白若瑾被茶水烫到了唇瓣。
他一边咳嗽,一边骇然地看向林慕青,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林慕青突然明白,原来他还一直在窥探她的心声啊。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笑还是要哭,就愁着一张脸,有些委屈地望着白若瑾道:“那……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呸!”
“你长这么好看,在我的眼里怎么空得了嘛?”
“我看着你就是和风细雨,想小声点说话。”
“那我看见别人,我就想说……你滚!”
“噗”白若瑾忍不住笑了。
他抿了抿唇,看向林慕青,戏谑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的本相呢?”
“也许,你看见的不过是张美人皮罢了。”
林慕青伸手,抚摸上他的脸。
因为是第一次,新奇之余还有点紧张。
白若瑾则是没有想到她会动手,一时间愣住。
林慕青捏了捏他的脸颊肉,然后无比肯定道:“是真的。”
白若瑾的脸蓦然一红,背过身去,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他看向湖面,微风轻轻一吹,波光粼粼。
林慕青站起来,陪他一起看着。
然后他说道:“这次我去苏州,发现那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才知道,原来我寻不到旧人的足迹了。”
林慕青闻言,轻轻挽着他的手道:“没关系啊,你可以来嘉兴,这里有我的足迹,以后也会有你的足迹。”
“倘若有一天你觉得嘉兴也陌生了,那你就想一想,你来嘉兴不是寻故人的足迹,而是寻你自己的足迹,那样或许你就不孤单了。”
孤单么?
白若瑾从未想过。
他看向林慕青的手,然后林慕青慢慢挪开,有些赧然地道:“我们那个时代没有这么多讲究,可能我逾越了,对不起啊。”
白若瑾摇头:“没关系。”
他刚刚只是在想,为什么从前他没有想过孤单这回事呢?
终是那人离他越来越远,与他再无干系了吗?
还是听闻……她已有了身孕?
晚上,白若瑾和林慕青在酒楼用膳时,遇见了她刚回家就见的那位相亲对象。
她三婶娘家的侄子,宁毅。
宁毅上前与她打招呼,笑着道:“不怪姑娘眼高,实在是我拙笨。山鸡嘛,飞的时候总是喜欢咯咯的,哪里比得上凤凰之美,栖梧高就。”
他说话时,双手以代翅膀,做了飞天的手势。
夸张滑稽。
林慕青被他逗得开怀,相邀他一同入座。
宁毅道:“不了,在下眼睛不行,眼色却有。”
说罢,笑着拱手告辞。
没过一会,小二来说,宁毅为他们结过帐了。
那一日相亲,不曾看上宁毅。那时她心烦意乱,第一次相亲,猝不及防,对宁毅都没有好脸色。
想不到再次相逢,宁毅风趣幽默,大方得体,倒让她有些惭愧。
白若瑾擦拭完唇瓣,见林慕青闷头不说话,便道:“我瞧着他倒有些前程,你若有意,他尚未婚配,你们还有机会。”
林慕青也不隐瞒,直言道:“可我之前拒绝过他了。”
白若瑾想着她之前的心语尚在,现在却窥探不出,想来应该是她有意控制。
他便道:“以你的性子,应该不会为这样的事情伤神。”
林慕青问他道:“我是什么性子?”
白若瑾看着她浅白的目光,带着一丝丝怒气,似嗔似怨。
他一时语塞,竟没有说出来。
林慕青收回目光,淡淡道:“他人是挺好的,我若是回不去家,嫁给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还是再看看吧,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话落,饭桌上一阵寂静。
她想回去的家,远得很,横跨时空,就算是无名道人在,只怕也是没有办法的。
白若瑾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起身出去,把宁毅那一桌的酒钱结了,当作是还礼。
却不想回去时,林慕青已经走了。
她留了银子在桌上,跟他今日花费的差不多。
白若瑾站到窗前去吹风,四下搜寻的目光并没有看见林慕青的身影。
如今天寒,风吹一会他就感觉脸被冻住了,极冷。
这时,一身酒气的宁毅走了进来。
没看见林慕青,他还“咦”了一声。
随后朝白若瑾作揖道:“谢谢兄台替我们结了酒钱,既然慕青回家去了,不如你与我们聚一聚,喝点热酒如何?”
白若瑾拒绝道:“不了,夜已深,我也要回去了。”
宁毅笑道:“不愧慕青另眼相待,兄台洁身自持,在下佩服。”
说完,便笑着离去。
白若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微闪,人也恢复一丝热乎气。

嘉兴的年味很浓,过年那几日,月河街通宵达旦都有人。
白若瑾住的客栈就在月河街上,一开始是图这里景色好,可过年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独他一人,跟客栈里走年货的生意人们挤在一起,他们尚且有说话的地,就他没有。
初二那日,他一早租了画舫,在悠悠的小河上浪荡,除了掌船的小厮,其余一个人也没有。
他坐在画舫中,想了许多经年旧事,其中就包括他和庞嘉雯在洛阳时,遭遇刺杀落水那一次。
那一次他看到了庞嘉雯的狠绝,她骨子里是个不怕见血的女人。
亏得她最后的选择是帮他找回本心,没有与他兵戎相见。
否则今日这安逸的日子,怕是都没有了。
正想着,见一女子自桥上跑下来,身影轻快灵动。
在她身后,有一个小丫鬟跟着,跑上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颇有些埋怨道:“小姐,夫人只准我们出来玩一会的,你不要跑太远了。”
那女子转头,巧笑嫣然,开心道:“一会就一会,你别太担心了,你家小姐丢不了。”
说着,先去光顾了那炒栗子的铺子,最后还不忘多给丫鬟买上一份。
月河街统共就那么点大,眼看画舫再走,便要出街了。
白若瑾叫住小厮,他们又绕了回去。
还是那座石桥,林慕青坐在桥边的台阶上,边上是她的丫鬟。
他正想开口叫她,谁知道宁毅来了。
跟着几个公子哥,一个个文质彬彬的,应该是他的同窗友人。
宁毅也看见林慕青了,先与同伴们耳语,同伴们小声哄笑,先是打趣几句,然后绕路而走,还算知礼。
宁毅本来已经走上前了,听见有人卖花,转身便去寻卖花郎去了。
此等男子,心智成熟,举止有度,风趣有礼,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赢得林慕青的心,这样才子佳人,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不知怎么,看到宁毅转身之际,他鬼使神差般上了岸。
当他站在林慕青的面前时,别说林慕青吓了一跳,就是他自己都有几分惴惴不安。
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卑劣之事,故而紧张焦灼,都不知要跟林慕青说什么了?
反倒是林慕青见他这样,突然想起来,他在嘉兴没有认识的人。
而眼下,正值过年,他应该也想找个人陪伴自己。
毕竟,身在他乡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林慕青站起来,望向他道:“你没有离开嘉兴?”
白若瑾摇头,他看向林慕青说道:“我在嘉兴只有你一个朋友,如果要走的话,会告诉你的。”
林慕青拉他的袖子道:“那你是出来玩的吧,我们也是。”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吧。”
之前她不告而别的不快好像都不存在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了,徒留小丫鬟在后面,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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