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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锦—— by栖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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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灵恣慢慢睁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像个静待后续以图反击的蠢物一般。
庞嘉雯见状,知道自己再没有必要给以永宁侯府的体面,也再没有必要一直觉得她是个蠢东西就放了她。
她站直身体,慢慢伸了个懒腰,然后嘴角轻扯,声音略高道:“如果你是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徐家就准备八抬大轿把我迎进门呗。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说的这件是真的就会对我有什么灭顶之灾吧?”
“真是好笑,我十岁入京,承蒙两位舅母教导,最终却将我教导到她们儿子的手里,无论是哪一个,那都是她们的失责,整个永宁侯府都会遭到外界唾弃。而你口中说的哥哥功名不再,还会因引诱表妹而落下一生污名,到时候整个永宁侯府都会衰败,你父亲仕途无望,你哥哥仰仗我才能在京城立足。至于你,一个败坏嫂子名声的小姑子,一个陷害表姐的恶表妹,一个因为爱欲而编排她人是非的毒女子,你的下场,想死都得是我亲自赏你的才行。”
庞嘉雯说着,见徐灵恣瞳孔欲裂,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心情大好,只见她笑得眸子发亮,再接再厉道:“刚刚我说的这些,都还是我父亲未入京的场面。”
“此刻但凡我父亲在京,你哪一个哥哥欺负我的,怎么欺负我的,我父亲都会以十倍奉还。我还有两个哥哥最是疼爱我,小时候我受一点伤他们都要昼夜守着我,倘若他们知道我被人欺负还要嫁入永宁侯府,那你们永宁侯府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至于你,以我大哥的剑法自然是要先在你的脸上划上七七四十九刀,而我二哥那个人最是听不得别人嘴碎,紧接着便会一剑刺破你的喉咙,再斩断你的脖子,让你这一生做人做鬼都不能再开口。”
“你现在想一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下场,我看在我们表姐妹一场的份上也好提前成全你?”
徐灵恣脸色青白,犹如死人一般。她那双眼睛瞳孔涣散,整个人都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将会遭到何种非人的折磨。她只清楚,她完了,她惹到庞嘉雯了。
罗老夫人杵着拐杖听了好一会,一个劲地抹着眼泪,看起来哀哀欲绝。
只有楚王和白汲,他们两个听得头皮发麻,然后下意识往边上站,想知道白若瑾到底喜欢庞嘉雯什么?
她连吓唬人都这么有理有据,言语中已然让他们看见了一场没有血腥的厮杀,这样的姑娘未免也太恐怖了。
晋王则轻抿着唇瓣,看向庞嘉雯的目光满是浓浓的趣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着,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把称心如意的利刃,一把他恨不得握手里大杀四方的利刃。
庞嘉雯她不愧为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就凭她这一身尚未亮剑就已经浓烈不绝的杀意,这样快意恩仇的女子正是他一直想要找的,而并非拘于后宅,靠着对他仰慕过日子的娇娇女。
此时的晋王已经被庞嘉雯完完整整地吸引住,他甚至于在想,就算庞嘉雯真的失身于永宁侯府的徐连,那他也要娶她,让她做他的女人。
如果让他查出来是徐连算计她的,那他定然不会放过,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这些人中,只有白若瑾呆呆地望着庞嘉雯,心里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黑漆漆的,冰冷且深不可测的黑洞。他闭上眼,能听见那洞里不停灌入的冷风,呜咽悲鸣。有那么一瞬间,白若瑾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庞嘉雯了。
因为在别人算计她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也一直不曾替她盘算过。
身居侯府四年,父母亲人皆不在身边。从前被宠得骄纵的庞嘉雯入京后,过着京城闺秀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而在这些被拘于后宅的日子里,她穿的衣服,她的吃食,她想要的首饰,哪一样能真正送到她的身边?
她是如何在一次次委屈自己后,才能彻底融入永宁侯府这个狼窝的?
而他,明明只比她晚一年进入永宁侯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亦或者他曾经发现,但他选择了漠视。
如今,庞嘉雯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说出这番话,找回了她作为庞家女儿的骄傲,找回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庞嘉雯?
白若瑾不敢细想,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直视着庞嘉雯,企图让她知道他满腔的爱意。
现在的他只觉得可笑,他哪有什么爱意?
他有的不过在侯府里的一次心动,却不肯真正去呵护她,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思量,甚至于还在她想带他私奔时暗暗窃喜?
他窃喜什么呢?
庞嘉雯有那样的勇气敢带着他翻山越岭去西宁寻找双亲做主,他却没有勇气告诉庞嘉雯自己来侯府的目的,破釜沉舟般将庞嘉雯接出府去,为她谋划将来。
白若瑾从未如此觉得自己可笑,他真的是太稚嫩太无耻了。哪怕他能早一点成熟起来,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喜欢一个人,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爱护一个人,那么今日的庞嘉雯就不会如此决绝。
她也许只会笑一笑,拉着他离开,说不用理会。
但她现在想追究到底,白若瑾就知道,是自己无用,让她亲自面对这一切。
可悲的是,就在刚刚,他还因为和庞嘉雯联手糊弄晋王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庞嘉雯之所以没有跟他计较,是将他当成是顽劣不堪的小孩子吧?亦或者,她只是看在外祖母的份上!
白若瑾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说喜欢呢?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脚步踉跄。
楚王和白汲很担心,两个人几乎同时扶住了他。可他却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他那恍惚的目光下意识朝庞嘉雯看过去,却见庞嘉雯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一眼,极其平淡和漠然,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白若瑾彻底坚持不住,软软地靠在楚王的怀里,任凭楚王扶着他往屋檐下走去。
与此同时,他看见晋王轻蔑的目光。在瞥了他一眼后,晋王便对罗老夫人道:“这件事你们若不为丹阳做主,那就别怪本王将事情原原本本呈报给父皇,到时候你们永宁侯府还在不在,那就不好说了。”
罗老夫人一把年纪放开拐杖,当即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若瑾看着庞嘉雯单薄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却不可遏制地红了。他知道她的难过,也知道她的坚持,但他却恍如废人一般,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没有,晋王却有。
只见晋王上前一步将庞嘉雯挡在身后,朝罗老夫人道:“您要跪也可以,丹阳受不起的,本王替她受了。”
白若瑾突然懂得了晋王那轻蔑的目光,他怎么配是他的对手呢?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白若瑾硬生生忍了回去,他那强撑着睁开的眼眸殷红如血,任凭指甲断在掌心也毫无知觉。
嘉雯……
他想说,离晋王远一点。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庞嘉雯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粗喘的气息像是只为证明他还活着,整个人却如同废人一般……
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面对嘉雯,他活着或者死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87章 办法
庞嘉雯看到罗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跪在地上哭,不免想起当年永宁侯府派人去接她时,父亲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态。
她曾听家中仆妇们闲谈,说外祖母罗氏当年并不满意母亲下嫁给父亲,因此出嫁时连陪嫁都没有给,还是外祖父不忍,叫人置办了几床棉被,给了一千两的压箱银子。
父亲每次谈起外祖父都敬重有加,唯独甚少提起外祖母。可母亲顾念娘家,她幼时便见母亲逢年过节都要备厚礼送入京城,后来更是同意她孤身入永宁侯府长住。
或许在母亲的眼里,无论外祖母曾经如何对她,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外祖父他老人家不在了,母亲便想多孝敬外祖母。这些她原本都是理解的,也一直听从母亲的话好好孝敬外祖母。
只可惜外祖母太偏心了,将大舅舅一家看得比命根子还要重要。可她不知的是,正因为她偏私的举动,让大舅舅从一开始就觉得整个永宁侯府都是他的,以至于最终整个永宁侯府都跟着大舅舅陪葬了。
庞嘉雯上前将她老人家拉起来,罗老夫人顺势抱着她哭,声泪俱下。
晋王见这架势,知道庞嘉雯肯定为难了。
他嘲笑般地看着罗老夫人的把戏,越发替庞嘉雯不值了。
庞嘉雯没有什么伤感的,她只是觉得,自己注定要让母亲失望了。
她帮罗老夫人擦着眼泪,整理衣衫,然后笑着道:“嘉雯以后不能常在外祖母跟前尽孝了,外祖母要好好保重自己,千万不要再为不值当的人伤心。”
罗老夫人悲戚道:“她就是个疯的,我会叫你大舅舅将她送去家庙清修,一辈子也不许她回来。”
“嘉雯,外祖母是疼爱你的,你大舅舅和大舅母也是疼爱你的。”
庞嘉雯忍不住笑了,她相信罗老夫人是疼爱她的,就像养在身边的小猫小狗一样,日子长了,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呢?
可那点感情在利益面前便不算什么了。
重生到现在,庞嘉雯一直努力想要弄懂外祖母对她这种真挚且凉薄的感情,也一直想要给予理解。
然而事到如今,她发现自己毫无长进,不仅不想理解罗老夫人对她的这种感情,她甚至于想远离罗老夫人对她的这种感情。
今日种种,就像是一个契机一样。
庞嘉雯顺着罗老夫人的话道:“您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答应您不去深究了。可我要怎么办呢?名声,婚事,堂堂正正做人的底气?这些都是要被人诟病,您想要让嘉雯怎么办?”
罗老夫人慌忙地擦着眼泪,紧紧拽住庞嘉雯的手,十分认真地说道:“外祖母知道你是清白,只要证明你是清白的,那你二表妹说的就是疯话,我会狠狠惩罚她的。”
罗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只要不牵连到侯府,徐灵恣怎么样都可以。
庞嘉雯也知道罗老夫人的底线在哪里,她好奇的是,罗老夫人要怎么证明她的清白?
于是她道:“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本就没有真凭实据可言,不知道外祖母有什么好法子替嘉雯证明清白?”
罗老夫人道:“我让几位年长的妈妈帮你验明处子之身,如此便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
庞嘉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看向罗老夫人,只见罗老夫人一脸诚恳地望着她,仿佛这是她能想到最快最好的法子了。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庞嘉雯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
她慢慢放开罗老夫人,站了起来,原本温和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锐利。
只听她道:“明明是她污蔑我的,所以到头来还是要委屈我吗?”
罗老夫人朝她叩头,继续哭道:“嘉雯,算外祖母求你了,你就委屈一下吧。她是个疯的,能问出什么来呢?”
庞嘉雯冷冷地笑,眼色森然。
她和罗老夫人都无比清楚,徐灵恣没有疯。她们也都知道,继续查下去牵扯出的人便是徐定和王氏,永宁侯府的男女主人。
所以,为了儿子儿媳妇,她这个外孙女又算什么呢?
庞嘉雯扯着嘴角笑着,只是不知何时眼里有了泪光,她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不清了。
她听见楚王呵斥道:“放肆,嘉雯乃当朝丹阳郡主,连女官都不敢轻易亵渎,罗老夫人倒好,说什么请几位妈妈?什么妈妈?什么出身?她们也配碰到嘉雯一根头发丝吗?”
晋王冷笑道:“罗老夫人好盘算,为了儿子儿媳的脸面,连外孙女受的委屈和诋毁都可以视而不见。”
白汲道:“忠义侯此时若在京城,罗老夫人此举分明是想要徐庞两家就此决裂。”
庞嘉雯眨了眨眼,豆大的泪滴从睫毛上滚落,瞬间隐没在她的衣裙上。
她笑着,心里却仿佛置换一方天地,从此她的心里再无永宁侯府四个字。
就在她转身,想要彻底跟永宁侯府断绝往来时,白若瑾气若游丝地喊她:“嘉雯……”
庞嘉雯朝他看过去,只见他撑着身体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艰难。
他那脸色苍白如纸,轻抿的唇瓣干燥极了,却在抿了抿唇后,十分郑重地对她说:“嘉雯,两位王爷身居高位却是男子,他们不便为你出头。我现在就回去请外祖母她老人家出面为你做主。”
罗老夫人的哭声突然停了,脸色木然地僵硬着,像极了被人捏住喉咙的样子。
与此同时,庞嘉雯却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
白若瑾说的,正是她最想做的。
可请李老夫人用不着白若瑾亲自去,更何况徐灵恣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来她无比清楚。以其今日给白若瑾留下后患,不如她就辛苦一点,一并都解决了吧。
庞嘉雯走上前来,朝晋王微微福身道:“王爷,您可带了侍卫来?”
晋王看见罗老夫人那张老脸就来气,本来他就不信徐灵恣胡说八道,可罗老夫人的态度也未免太恶心了。
晋王当即道:“外面就有我的侍卫,我这就命人前去给李老夫人报信。”
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白若瑾。
白若瑾很清楚庞嘉雯的打算,心里十分动容。他看着庞嘉雯歉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再无用不过。
庞嘉雯并未理会他,她之所以请晋王也是想让罗老夫人明白,这一次她不会再选择原谅。
晋王冷冷瞪了一眼罗老夫人,出去吩咐他的人跑腿。
罗老夫人见晋王离开了,连忙朝庞嘉雯道:“嘉雯,你真的要这样吗?永宁侯府再怎么样也是你母亲的娘家,是你母亲的依靠,你真的要做得如此决绝?”
庞嘉雯道:“外祖母说错了,永宁侯府是我母亲的累赘,我父亲才是我母亲的依靠!”
罗老夫人急了,连忙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没有永宁侯府,你母亲便什么也不是。你毁了永宁侯府就等于毁了你母亲。”
庞嘉雯讥讽道:“是吗?可我一个被舍弃的人哪里还懂什么顾全呢?”
“外祖母,您难道不知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在自保吗?”
话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徐灵恣。
罗老夫人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88章 疯了好啊
罗老夫人的脸色垮了下来,她知道这一次真的伤了庞嘉雯的心了,可她没有选择。
她以后还要靠着儿子呢,怎么会不想办法保全儿子呢?
要怪就怪她没有见识,心太急了,竟然没有想到庞嘉雯会这么狠心,竟然要去把李老夫人请来?
再来便是徐灵恣这个丫头该死,闯出如此大的祸事?
想到这里,罗老夫人看着地上装死的徐灵恣,当即用拐杖狠狠地朝她砸过去,而原本意识清醒的徐灵恣突然被砸得坐起来,那速度之快,仿佛诈尸一般。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愿意理会她们,楚王、白汲、白若瑾都在偷偷打量着庞嘉雯,心里暗含担忧。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看着院门外,像是在憧憬什么,又像是在努力忽视什么?
明明她刚刚还那么凶狠,想要弄死一个徐灵恣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她的凶狠是表面的,是坦荡的,更是被牵制的。不像徐灵恣和罗老夫人给她的伤害,是阴暗的,卑鄙的,更是肆无忌惮的。
她看起来还是她,那么坚强,仿佛不过历经一场风吹,暖阳斜落,看似与以往并无分别。
可他们却深深知道,在这场造谣的污蔑当中,她承受了这个世间真正杀人不见血的恶意。她明明很难过,却无法说出来。这样的她看起来就像是荆棘丛中开出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鲜血染红的。
欲嗅花香,必染鲜血。
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人不心疼呢?
没过多久,徐定和王氏都被叫过来了,雯香居大门被打开。
徐定看着雯香居里的茶几上都落了灰,脸色阴沉恐怖。
王氏不顾侯爷夫人的身份,连忙拿着手帕擦拭着,一众丫鬟婆子都被清理出去,王氏足足擦了一刻钟才擦好。
就算如此,晋王和楚王他们进去落座的时候,还是看见摆在香案上的花瓶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晋王伸手沾了些,然后弹于指尖,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定道:“先前侯爷说丹阳郡主是因为嫌弃侯府简陋所以才去的成国公府居住,可照本王看来,分明是这永宁侯府没有了郡主的立足之地,郡主迫不得已才住进成国公府的。”
楚王道:“想想也是,郡主在这永宁侯府住了四年,倘若真的宾至如归想必也不会走。”
徐定连忙作揖告罪,万分歉意道:“这雯香居原为郡主的闺阁不错,可随着郡主长大,我们夫妻便商量着为郡主腾一间宽敞的院落,就在东跨院上的流云阁,郡主也是知道。那里前几日就已经收拾出来了,本想着今日请郡主过去休息,谁料今日事忙便给忘了,王爷若是不放心,那微臣现在就可以请郡主过去看看。”
晋王轻嗤,并不信这冠冕堂皇的说词。此时的徐定对他来说就是一颗废棋,而他之所以还继续留下,不过是为了等李老夫人的到来。
他也想知道李老夫人到底有多疼爱庞嘉雯?
罗老夫人知道大势已去,一反常态地没有给儿子面子,她跺了跺拐杖,不悦道:“够了。”
“你们夫妻今日事忙,大可提前让丫鬟陪着嘉雯过去休息。既然事先没有安排好,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何意义?”
“嘉雯今日是来赴宴的,身边却没有带着皇后娘娘赏赐两位姑姑,那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夫妻俩留点颜面?只可惜,你们到现在还不领情。”
“罢了,我早该知道你们夫妻的德性,也是怪我没有约束好,我应当亲自给嘉雯请罪的。”
传话的婆子不敢乱说,徐定和王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面面相觑,皆有些不安。
这时庞嘉雯让人拖着徐灵恣进来,随意地扔在地上。
王氏猛然攥紧袖子,她知道一定是徐灵恣又闯祸了。只见她慌乱上前踹了徐灵恣两脚道:“是不是你又胡言乱语了,你这个死丫头,你找死是不是?”
徐定觉得她动作太粗鲁了,拉扯了她一把,不悦道:“够了,嘉雯什么都还没有说,你打灵恣干什么?”
王氏冷笑道:“你想护着女儿,好啊,那你护着好了。”
“不过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个女儿蠢笨如猪,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也不知道,你想护就护着好了。”
自从上一次被徐灵恣坑过,王氏就已经很清楚这个女儿的性子,那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晋王意外地抬头,觉得王氏说到点上了,她可真是够了解她这个女儿的。
庞嘉雯不苟言笑,等他们都消停下来才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两位表哥过来了,劳烦舅舅舅母多等一会。”
此时的庞嘉雯故意没有提起已经通知李老夫人的事,她没有说,是因为她知道大舅舅和大舅母最终都会把罪责归咎在徐灵恣身上。
等徐灵恣成了一个受气包,她再激一激,整件事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转变。
眼见庞嘉雯没有主动提起李老夫人,其他人也都三缄其口。至于罗老夫人,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觉得庞嘉雯只不过是一时气急,等缓一缓就好了。
到时候李老夫人过来,庞嘉雯不告状的话,那就当是赴宴好了。可她哪里知道,晋王出去吩咐人报信的时候,已经特意叮嘱要让李老夫人知道实情。
晋王也是想在李老夫人面前卖一个好,为以后求娶庞嘉雯铺路。他算是看出来了,永宁侯府乌烟瘴气的,真正能为他在庞嘉雯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一个李老夫人了。
王氏和徐定面色惶恐地对视一眼,不知道徐灵恣又是如何惹到庞嘉雯了,也不知道庞嘉雯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说什么?
他们惶惶不安,环视一圈想要寻个明白人?只可惜下人们都不在敞厅,在敞厅的又没有人理会他们。罗老夫更是往后仰了仰,一副毫无面目见人的模样。
徐定夫妇见了,一时间面如菜色,皆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晋王见罗老夫人都没脸说出来,当即甩动着袖子,正义凛然道:“徐二小姐当着我们几人的面说丹阳郡主与她二哥徐连睡过,不知永宁侯可否解释一下,这睡过是何意?”
徐定定睛看向徐灵恣,恨不得上前踹破她的脑袋。
只可惜他才刚动,膝盖便软成泥一般,当场就跪了下去。
他一跪,王氏哪里还站得住,也立即跪了下去。
可他们跪有什么用?话是徐灵恣说的,他们除了惶恐于事无补。
此时的徐定和王氏恨极了徐灵恣,他们怎么会想到徐灵恣竟然当着两位王爷的面如此污蔑庞嘉雯?
“你是疯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亲表姐?你这是要害她一辈子啊!”
徐定忍不住扑过去,先是狠狠甩了徐灵恣两个耳光,随即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疼爱庞嘉雯呢。
罗老夫人看着徐灵恣木然地忍着疼,想哭却不敢哭,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像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死丫头。
可实际上呢?
一次次犯蠢,一次次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你说她不怕,她也会叫疼。
你说她怕,转头依旧胡说八道任性妄为。
这会子罗老夫人已经没有对这个孙女的容忍和疼惜,她直接对徐定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是今天才疯的吗?”
“我早就告诫过你们夫妻,这个孩子既然教不好就把她关起来别放出去祸害别人,可你们就是不听。”
“现在你们知道急了?可惜啊,太晚了!”
徐定被吼得说不出话来,可他撑着那双眼眸快速地闪了一下,敏感地捕捉到母亲说的话,女儿早就疯了?
疯了好啊!
徐定突然镇定下来,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慌张变得黑渗渗的,像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一样。

第89章 要穿帮了
徐定看着被打傻的女儿,这会子只知道流泪,连声音都哑了,想必也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阴沉恐怖地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徐灵恣甚少看见父亲这样的眼神,凶神恶煞的,她吓得直哆嗦。
徐定朝罗老夫人作揖,恭敬道:“母亲教训得是,我一直都是将她关起来的,今日是谁放她出来的?”说着,猛然地看向王氏:“是不是你?”
王氏被吓了一跳,可她看到丈夫狠狠剜了她一眼,那一眼多少有些愤恨不满的意味。
王氏看着呆呆傻傻的女儿,突然回过神来,只听她连忙辩解道:“没有,我知道她是疯的怎么还会放她出来?”
“一定是下人们看管不利,我这就让人把他们押过来!”
王氏站起来想走,被庞嘉雯拦了一下。
庞嘉雯冷眼看着他们夫妻演戏,事情如她预想那般进行。而原本只是疯一时的徐灵恣,往后余生都要疯下去了。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样的惩罚足以毁掉她的一生。
庞嘉雯适时道:“大舅母就别忙活了,我已经决定从今日起便与永宁侯府断绝往来。”
王氏震惊地看着庞嘉雯,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徐定则阴沉着脸,怒不可遏道:“你二表妹就是一个疯子,她说的话又怎么能作数呢?”
“嘉雯,你不要任性。你若是真气不过,大舅舅让她削发为尼,出家一辈子为你祈福可好?”
庞嘉雯看着徐灵恣的乌鸡眼,忍不住冷笑道:“这样的福气我可不敢承受。二表妹虽说是疯的,可这样的话若是没有听见有人说,她如何张口就来?”
“大舅舅也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只等两位表哥来便与永宁侯府做个了断。”
“你……”徐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拳头却捏得死死的。
只见他一个转身,狠狠一拳砸在王氏的脸上,怒吼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她都做了什么?嘉雯若是与我们永宁侯府断绝往来,那我们永宁侯府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京城?”
王氏被拳头砸得眼冒金星,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她那喉咙里涌上一股甜腥味,半边脸顷刻间就肿了起来。
“你……你打我……?”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
徐定那拳头捏得紧紧的,咔咔作响,他低头朝王氏怒吼道:“我不打你的打谁?如果不是你养出这样的女儿,嘉雯又怎么会跟我们侯府断绝往来?”
“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休了你,将你们母女一并逐出徐家。”
“徐定,你莫要太过分了。”王氏吼着,看向罗老夫人。
只可惜罗老夫人视而不见,求助无门的王氏伤心地哭起来。
庞嘉雯知道,大舅舅不是真的想打王氏,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想跟永宁侯府断绝往来,那必然会有人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笔代价最终都会算在她的头上。
只可惜,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庞嘉雯,也不会被大舅舅的威慑吓到。她学着罗老夫人眼观鼻鼻观心,对王氏的狼狈视而不见。
王氏知道徐定就是打她给庞嘉雯出气的,可庞嘉雯无动于衷。该死的小蹄子怕是巴不得徐定打死她,自己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跌坐在地是王氏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对徐灵恣道:“你这个傻子,这样的话是谁教你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是想害死我们吗?”
徐灵恣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母亲死死掐住,她知道母亲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把自己在何时何地听到的这句话说出来,不止她要完了,就连父亲母亲乃至于整个永宁侯府都会跟着她一起完了。
可她不过是沉默了一小会,母亲便变本加厉地掐着她,指甲隔着衣服都掐进肉里去了。徐灵恣疼得倒吸凉气,不得不开口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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