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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锦—— by栖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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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朔不满,下次就要到肃州才能说了。
“你别怕你师父,他就是嘴硬心软,他不会揍你的。”
庞嘉雯听后,一边表现出剧烈挣扎的模样,一边推着张朔往车上去,顺便还帮忙提着食盒。
她原本是想进了车厢后悄声跟张朔说的,谁知道这才爬到一半,江怀便从后面提着她的领子。
庞嘉雯瞬间像被捏住命门一样,彻底僵着不敢动了。
张朔当即瞪着江怀,没好气道:“你现在是能耐了,连嘉雯和我说话也要管。”
“行行行,我不听了。”
“嘉雯,我走了。”
庞嘉雯眨了眨眼,表示她想点头都做不到。
张朔见她这么惨,突然又有点想笑。他打开食盒,从里面取了一块松软米糕放进庞嘉雯的嘴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乖,师叔在肃州等你。”
庞嘉雯含着米糕,眼泪都要出来了。
下一瞬,疯道人掀开车帘突然探了个头出来,疯疯癫癫道:“哎呀哎呀,甜死人了,什么味道甜死人了。”
他说完,眼睛突然盯着庞嘉雯嘴里含着的米糕,伸手就来抢。
张朔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因为距离太近,庞嘉雯就看见他食指内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那颗痣的位置有些特殊,庞嘉雯不知怎么就记了下来。
因为疯道人闹的这一场,张朔很快就同他一起进了车厢,紧接着车厢里就传来疯道人狼吞虎咽的声音。
庞嘉雯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江怀的脚。
庞嘉雯十分抱歉地回头,只见江怀看着被踩脏的鞋子皱眉,一副嫌弃的模样。
庞嘉雯弱弱地蹲下身,准备伸手给他拍干净的。谁知道她才蹲下,江怀转身就走了。
庞嘉雯:“……”
车轱辘的声音响起,马蹄跶跶往前。
张朔掀开车帘,朝庞嘉雯喊道:“丫头,你不会是误会我跟你师父是一对吧?”
庞嘉雯:“……”
“啊??风太大,您说什么?”
突然耳背失聪的庞嘉雯红着脸,一个人蹲在原地数蚂蚁。
张朔看她那囧样,一时间忍不住大笑出声。
马车远去,张朔还是撑出大半身体逗她:“小丫头,如果我说你那也不算误会呢。”
庞嘉雯猛然抬头:“啊???”
张朔最后的视线里,就是看见她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一个人左右看了看,好像想找个认同的人。
可惜她最后也没有找到,整个人又垂头丧气的。
张朔坐回车里的时候还在笑,他只要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庞嘉雯都会用那种狐疑探究的目光看着江怀,就觉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欢乐起来。
张朔离开的第三天,江怀便带着庞嘉雯和如意也启程了。
赶车的是陈勇,庞嘉雯看见的他的时候觉得很神奇。
她上车的时候问江怀道:“师父,陈护卫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用人啊?”
江怀瞥了一眼庞嘉雯胡乱扎起来的包头巾,嘴角微抽道:“ 他一直都在附近。”
庞嘉雯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多嘴。她斜躺着,直接枕在如意的腿上就睡,准备就这样一路睡到驿站。
中途的时候她睡得沉,直接把脚伸到江怀的腿上去了。
如意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去给她扒回来。但她那样缩着脚不舒服,没过多久就又伸过去了。
如意急得都快哭了,再次伸手。
可这一次江怀伸手挡了一下,淡淡道:“罢了,让她睡吧。”
如意僵硬地扭回视线,目光呆滞地望着车帘。
话说重点应该不是让她家小姐继续睡吧,而是让她小姐肆无忌惮地躺着,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可这马车虽说是加宽的,但三个人挤着又能宽到哪里去?寻常不小心碰到便碰到了,毕竟马车里颠簸。眼下却直接搭上去的……然而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第165章 可光是原谅怎么能够?
庞嘉雯醒来的时候车里就只有她和如意在,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天黑了吗?”
如意苦着个脸,心戚戚道:“小姐,咱们以后能不在车上睡觉吗?”
庞嘉雯皱着眉,懒懒道:“为什么啊,马车摇摇晃晃的,多好睡觉啊。”
如意:“……”
想着江怀下车时的叮嘱,如意忍了忍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
庞嘉雯掀开车帘,发现马车停在一条并不宽敞的小道上,与此同时,江怀和陈勇都不见了。
庞嘉雯愕然道:“我师父他们呢?”
如意叹道:“二老爷和陈侍卫说是去买吃的了,让咱们等一会。”
庞嘉雯准备下车方便一下,如意要跟着她,但她怕马车被人偷了就没让。
她去了一家客栈买了些吃食打包,顺便去了一趟茅房。
巧的是,她出来的时候看见江怀和陈勇从那客栈的后院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男人。
庞嘉雯听见那位中年男人慎重道:“主子放心,京城那边一有消息我便会立刻送去肃州,绝不会延误。”
庞嘉雯站在廊道那里等着,见他们走过来了,便喊道:“师父。”
江怀先是一愣,随即道:“你醒了。”
庞嘉雯点了点头,却见那个中年男人上前行礼,笑呵呵地道:“这位便是郡主了吧,我是二老爷身边一个跑腿的。”
庞嘉雯并不觉得他是跑腿的,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就看向江怀。
江怀朝那人看去,淡淡道:“你先走吧。”
那人躬身,很快便从左边的小门离开了。
庞嘉雯问道:“您是在等老夫人的消息吗?”
江怀看着庞嘉雯那双清澈的眼睛,迟疑了一会,说了句:“不是。”
他以为庞嘉雯会追问的,谁知道庞嘉雯只是笑了笑道:“我想着应该也不是,不然我肯定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嘴角翘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江怀勾了勾嘴角,眼眸和煦道:“要不要在这里歇一晚?”
庞嘉雯摇头:“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江怀颔首,让陈勇去准备些吃食。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都没有停歇太久,一路直奔肃州。
七月中旬,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太子突然暴毙,太孙被封为靖郡王,在太子丧事过后的第三天就前往封地靖州。
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朝堂风波皱起,有一批太子党的官员接连被贬,就连白烁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白若瑾也正式入了翰林院当值,皇上破例恩准他可以御前行走。
八月初六,太子离世不到一月,皇上亲赐了晋王与忠勇伯之女程蓉的婚事,婚期定在了冬月二十二日。
整个前朝后宫都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奈何却被困于局中,逃脱不得。
秋猎在即,几位王爷都在校场练箭,恨不能一举夺魁。
岂料八月十一的傍晚,晋王一箭射偏,险些要了楚王的性命。幸得白若瑾及时撞开了楚王,可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卧床不起。
皇上震怒,责打晋王五十大板,命他在府中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入宫。
白府内,太医才刚走圣旨便来了。
白若瑾被封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伤好便即刻上任。
因白若瑾不能下床,圣旨是白汲代接的。
他拿了圣旨去找白若瑾,见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痛惜道:“为了一个正六品的官职,你至于吗?”
白若瑾望着帐顶,整个人透着一股伤重不愈的病弱感。
他道:“你猜之前白烁过来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
白汲没好气道:“你想到他官职比你高,所以你要拼命往上爬。”
白若瑾轻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我想到了我当初是怎么骗嘉雯喜欢上我的。”
“我刚去永宁侯府的时候,表面上是个寒门子弟,无依无靠,空有一生傲骨却不得不为了功名前程低头弯腰。那时候的我总是显得被迫或者被胁迫,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总是不成,无论我有多努力都会被人看不起,悲哀的是,我却不能就此放弃。”
“我记得她偷偷把她的笔墨纸砚省下来给我用,带着她的早膳去跟我一起吃,用她的名义去帮我向夫子借阅书籍……”
“那个时候她是唯一一个盼我能够出头的人,可我明明不需要那些,却不阻止,反而由着她张罗,想着也算是能为我遮掩几分。”
“你看,那时我就是这么对她的。”
谈到庞嘉雯,白汲就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白若瑾。
他坐下来,叹了口气道:“可这跟你的伤有什么关系呢?”
白若瑾虚弱地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嘉雯在知道我具体身份以后,一定想到了我当初那些委屈求全,步步隐忍全是装出来的,可她为什么从来不提呢?”
“她每次都以我骗了她来做借口,想要与我划清界限。那她就应该更狠一点,将当初我在永宁侯府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这样我就没有脸再去找她了。”
“可她没有。”白汲替白若瑾把话说了。
白若瑾点了点头道:“不仅没有,更是从未向人提过。”
白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望着白若瑾,目光皎洁如月,透着几分清清冷冷的了然。
他对白若瑾道:“你是不是还想骗郡主?”
白若瑾自嘲地笑道:“你看我还能骗她吗?”
白汲摇了摇头,他知道白若瑾不会再骗庞嘉雯了。
可白若瑾要怎么办呢?
他还能怎么办呢?
白汲好像懂了,但他抗拒着,迟迟不肯表露。
白若瑾自顾自地道:“我猜她喜欢的是当初的我,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白若瑾,而不是现在这个离了她照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的白若瑾。”
“她以前定是真心喜欢我的,因为只有真心喜欢过所以才能原谅了我那时候所有的欺骗。她现在之所以不接受我,无非是她不喜欢现在的我了。”
白汲看着目露期待的白若瑾,无声地咽下喉咙里的苦涩,顺着他的话道:“如果郡主真的原谅了从前的你,那她一定会原谅现在的你,你又何必要耿耿于怀呢?”
白若瑾摇了摇头,苦涩道:“不,你不懂的。她已经原谅现在的我了,可光是原谅怎么能够?”
“白汲,当初倘若谢筝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弃了你,你还会喜欢她吗?”
白汲说不出来,他和谢筝不一样。
谢筝永远也不会像庞嘉雯那么决绝,而他也做不到像白若瑾这样深情。
他和谢筝,顶多算是不辜负吧。
不辜负彼此。

第166章 恭迎郡主回家(加更)
过了好一会,白汲才轻轻道:“所以你想拖着这一身的病体去找她?”
白若瑾笑着,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眼眸温柔和煦。
他对白汲道:“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是去博取同情的吗?”
白汲见他还未行动便已经一副得逞的模样,那神情看起来哪里像受了重伤的人,简直像是要去见心上人了。
他轻哼一声,不满道:“你若是敢拿你的身体胡来,我就去告诉郡主真相。”
白若瑾斜睨了他一眼,目光算不上冷,最多是有点淡漠。
他道:“我这伤只是皮肉伤,根本不碍事。是楚王临时换的护袖里被人加入了少量吸铁石,以至于晋王的箭突然偏离箭靶,我当时离得近,已经感受到那箭的力度不至于入骨,因此才会以身挡箭。”
“事后不到半个时辰皇上便已经知晓,只是摸不准背后的主谋罢了。他想重惩晋王却又不想断了晋王的前程,所以便说我身受重伤,以此来赌朝臣的悠悠众口。”
“既然我重伤已经天下皆知,我何不用来引她入局呢?”
白汲愕然,他三两步上前,一把揭开白若瑾的被子。
只见他身上虽然包扎得厚实,但胸前还是染了些零星的血迹。白汲狐疑着,伸手按了按。
下一瞬,只见白若瑾面色苍白,几欲吐血。
白汲收回手,冷笑道:“这也叫不严重?”
白若瑾气若游丝道:“死不了。”
白汲连被子都懒得替他盖,坐回去道:“我应该预祝你成功?”
白若瑾轻轻咳嗽着,嘴角染上一丝猩红,他虚弱道:“伤在心脉的位置,险是险了点,但不至于会要了我的性命。”
白汲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瞪着他。但最终瞪不过他那双羸弱无辜的眼神,上前替他盖好了被子。
白汲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若瑾,轻嗤道:“你还别说,我觉得你这回能行。”
他说完就走了,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多呆。
白若瑾静静地躺着,由始至终没有生气。他望着帐顶,眨个眼的功夫,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无辜,纯良无害。
他仿佛找回了往昔的快乐,一个人勾了勾嘴角,腼腆地笑着。
他知道白汲不会懂的,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或许会有片刻的动容,对他来说,便也足够了。
庞嘉雯踏上肃州那片陌生的土地,身边呼啸而过的风声都能让她紧张。
马车刚驶入那片铁蹄踏过的黄土,她便忍不住撩开车帘,四处张望着。
远处跶跶的马蹄声传来,阵仗之大,宛如排山倒海。
庞嘉雯的心脏揪了起来,心急道:“是训练的骑兵吗?”
江怀让陈勇把马车停下,然后对庞嘉雯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庞嘉雯狐疑,掀帘下车。
她站在空旷的草地上,远处奔来数千骑兵,一个个身姿骁勇,驰骋无畏。他们当中最前那个扛着庞氏的战旗,迎风挥舞,英姿勃发。
庞嘉雯傻傻地站在原地,整个人被庞家军的气势所震,一时间泪涌而出。
待领头的两位将军再近些,庞嘉雯下意识捂住嘴巴。哽咽的声音从她的指缝中透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道:“大哥,二哥……”
“大哥!”
“二哥!”
“大哥!”
“二哥!”
“是我,我是嘉雯!”
庞嘉雯迫不及待地奔过去,她那身姿在空旷的草地中看起来娇小极了,仿佛还跟小时候一样。
庞嘉英和庞嘉荣一跃下马,宛如雄狮猛虎一般奔去,势头之猛,堪比风中利箭。
不消片刻,庞嘉雯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纳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还未等她能喘上气,后背便被一股蛮力撞了过来。
兄妹三人紧紧地抱着,谁也不愿放开。
庞嘉雯埋首在大哥的怀里哭泣,明明这一路也没有受什么委屈,但就是控制不住。
庞嘉英和庞嘉荣听见她的哭声,心都要碎了,越发将她搂得紧紧的。
京城那帮畜生,迟早他们要回去一个一个地收拾。
庞嘉英推开庞嘉荣,弯腰看着垂首哭泣的庞嘉雯,哽咽道:“别哭了,让大哥好好看看你。”
庞嘉雯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小姑娘的眼睛比溪水还清澈,小嘴撅起,每次委屈都会下意识皱着眉,却傲娇地什么也不肯说。
庞嘉英笑着,捧着她的小脸道:“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庞嘉荣凑过去看,眼睛里闪着泪光,亮晶晶地盯着庞嘉雯道:“是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
庞嘉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扑进庞嘉荣的怀里道:“二哥,我好想你啊。”
庞嘉荣稀罕地抱着她,下巴在她的头顶蹭啊蹭,温柔道:“二哥也想你。”
庞嘉英看得眉头紧皱,酸里酸气地道:“就不想我?”
庞嘉雯刚想抬头说句话,被庞嘉荣摁着不准抬起来。
他眷恋不舍地抱着庞嘉雯,好想像小时候一样偷偷亲一亲她的小脸蛋,但是现在不行了,嘉雯长大了。
他遗憾地蹭着庞嘉雯的额头,嘟囔道:“别动,再给二哥抱一会。”
话才刚说完,庞嘉英直接动手了。
紧接着他们两兄弟又像小时候争着带妹妹一样,当着庞嘉雯的面打了起来。
小时候的庞嘉雯只会鼓掌,谁打赢了她就跟谁走,为此两位哥哥没少负伤。
可现在她哪里舍得,当即站在他们两个的中间挡着,一人扣住一只手道:“大哥,二哥,你们可不许再打架了。”
庞嘉英摩拳擦掌,轻笑道:“我们这叫切磋,不叫打架。”
庞嘉荣活动着筋骨,附和道:“是啊,我们天天切磋,不会伤到彼此的。”
话落,不知是谁闷哼一声。
庞嘉雯:“……”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家,回家再打行不行。”
庞嘉英和庞嘉荣异口同声道:“行。”
末了,两人都对庞嘉雯道:“我们回家。”
两声响亮的口哨冲向天际,庞嘉英和庞嘉荣的战马飞奔过来。
不远处几千骑兵齐刷刷下马跪地,高呼:“恭迎郡主回家。”
那声音响彻四野,庞嘉雯被震得脸红,连忙道:“回吧,都回吧。”
庞嘉英和庞嘉荣见她如此窘迫,当即哈哈大笑。
不远处的江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当他看到庞嘉英亲自给庞嘉雯牵马的时候,才明白这丫头当初在西宁过的是什么日子。
缘不怪她一直想回来,庞家两位公子都如此宠她,庞彪更是连婚事都由着她,可见她在庞彪的心里就犹如这草原上的月亮,是庞彪心尖上的那一抹温柔。
“走吧。”
江怀轻轻地说,带着陈勇和如意跟了上去。

肃州的大将军府邸改建自鞑靼的梁王府,占地之广,宛如一座行宫。
府门口宽敞的街道已经打扫干净了,庞彪穿着一身青色暗云纹的圆领袍,带着方巾,有些急不可耐地等着。
一双红色的翘头履自他那衣袍下露出,到添了几分喜庆。
徐云婳垫着脚帮他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褶皱,轻笑道:“你别急,嘉雯就快到了。”
庞彪一把握住徐云婳的手,握得紧紧的。他低声道:“我怎么能不急,来的可是我那日思夜想的大闺女。”
徐云婳原是想笑话他的,可感觉他手心炙热异常,隐隐有了汗渍,便知道他很紧张。
当初把女儿送走她就后悔了,可那是她的娘家,她若是不放心,丈夫就更不放心了。
徐云婳回握着庞彪的手,哽咽道:“是我对不起她。”
庞彪听后,立即蹙了蹙眉,不悦道:“徐家是徐家,你是你。你忘记了我们夫妻吵嘴的时候嘉雯总是偏帮着你,她是不会怪你的。”
徐云婳何尝不知女儿不会怪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难受。
派出去打探的小厮飞奔回来,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张开就道:“大将军,夫人,郡主她回来了。”
庞彪听后,立即疾步上前。
可没走几步他又退回来,搀扶着徐云婳。
他有些紧张地对徐云婳道:“也不知道我选的礼物嘉雯喜不喜欢?还有我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意?嘉雯她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行笄礼了,可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只陪她过了一个六岁的生辰,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夫人,我有点害怕……”
“你说嘉雯她不会都认不出我来了吧?”
庞彪说着,突然不走了。
徐云婳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哭笑道:“行了,别孩子气了。”
话落,她听见女儿大声地喊道:“爹!娘!”
徐云婳猛地抬头看去,记忆中的小丫头早就褪去了稚嫩和青涩。
她自那马背上一跃而下,身姿飒飒,飞奔而来。
徐云婳只觉得眼睛涨涨的,有些难受,可她却没有眨眼。她就那样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想要将她同记忆中的模样揉在一起。
小丫头还是喜欢穿紫色的衣衫,梳着垂云髻,带着苏梅色的珠花,宛如一朵初初绽放的海棠。
庞彪看到女儿扑过来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张开手臂接着,他的小丫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活泼。
刚刚他还在说怕女儿不认识他,但其实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见到一个与他生分女儿。
就算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好好补偿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软得不像话。
年幼那个看到他就往他怀里扑,嘴里嚷着就要爹爹抱的小丫头,她回来了。
庞彪越过妻子一把将女儿抱住,他多想像小时候一样逗她开心,抱着她转圈圈举高高。
可是女儿大了,他再也不能那样随心所欲,只能克制着。
“你瘦了。”
庞彪说着,放开女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庞嘉雯笑着,眼睛里闪着泪光道:“没有,女儿只是长高了。”
庞彪比了比,肯定道:“是长高了,离开的时候你才到我胸口这里,现在都高过肩膀了。”
庞嘉雯嘿嘿地笑,挽着他的手,亲昵地道:“爹爹,我好想您。”
庞彪眼睛一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道:“爹爹也想你。”
徐云婳在一旁擦着眼泪,轻笑道:“就你们父女情深,我就不想了?”
庞嘉雯连忙抱住母亲,哽咽道:“我也想娘,做梦都想。”
徐云婳搂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走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不准你离开了。”
庞嘉雯破涕为笑:“您是要留女儿在家招婿吗?”
徐云婳还未表态,庞彪却已经掷地有声道:“有何不可?”
“你两个哥哥都是自己打天下挣家业,父亲挣下的便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挥霍都行。”
“招婿而已,父亲准了。”
庞嘉雯轻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笑道:“我知道无论我想做什么,父亲都会永远支持我。”
末了,又有些伤感道:“哪怕我携人私奔,跑来找您做主,您也会成全我的吧?”
庞彪拍了拍她的额头,骄傲道:“你若是带了人来见我,那便不算私奔,父亲自会为你做主。但倘若你强抢良家男子回来也不用担心,父亲会为你当一回土匪头子,押着他让他和你白头到老。”
庞嘉雯当即泪眼汪汪地将怀中珍藏的庚帖取了出来,跪在地上道:“爹爹,女儿会很听话,绝不会做出让爹爹蒙羞之事。”
庞彪看她双手捧着的庚帖,笑了一下。他蹲下来,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并将她双手合拢,将那庚帖捏在其中,握得紧紧的。
庞彪道:“爹爹一生纵横沙场,生死富贵早已看淡,若说还有什么不舍,便是你这个小娇娇还没有人能替我护着。”
“嘉雯,如果可以,爹爹这一辈子都不希望你会出嫁。但倘若有一天你想,那你也不用顾忌什么,父亲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庞嘉雯啜泣着,豆大的泪珠接连滚落。
她看着父亲,看着落在父亲肩上的斜阳,仿佛找到一直以来最温暖的所在。
她伸手抱着父亲,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的肩窝。
一阵低泣后,庞嘉雯忍不住道:“我知道这世间唯有父亲最疼我。”
所以我回来了。
就算在京城并没有受什么欺负,一路也没有什么异乡的落魄孤独。
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回来了。
她只是想父亲母亲,想两位哥哥,想这个家了。
庞彪抱着女儿,像儿时哄她睡觉那样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爹爹知道的,爹爹什么都知道。”
入了大将军府邸后,江怀在晚宴时才见到庞嘉雯。
她穿着一身红色绣金蝶的齐胸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千金难换的流金纱披帛,梳着垂云髻,戴着珍珠发箍,插了一对四蝶坠珠步摇。
她大步而来,裙摆宛如一团火焰,身上的披帛更是随风摇曳,飘逸动人。
江怀抬头时微微一愣,却见庞嘉雯大大方方在厅堂里转了一个圈,颇为骄傲道:“父亲为我选的,好不好看?”
庞嘉英和庞嘉荣连忙鼓掌,异口同声地说:“好看,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庞彪嘿嘿地笑道:“我选的就是不错,嘉雯穿这一身真好看。”
徐云婳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艳了。”
江怀颇为赞同,觉得还是徐夫人靠谱点。
庞嘉雯本就生得好,穿上这身衣服艳光逼人,灼灼其华,宛如天际将暗时,天边那抹烈焰灼灼的红云。
太美了,也稍显骄纵。
但庞嘉雯却傲娇道:“父亲为我挑的,再艳我也要穿。”
江怀端着茶杯润了润嗓子,并不打算开口。
现在的庞嘉雯已经骄纵起来了,可见有了父母和两位哥哥的撑腰,他这个做师父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回肃州的第一个晚上,庞嘉雯是陪母亲一起睡的。
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靠进母亲的臂弯里,但还是侧着身,挽着母亲的手臂,亲昵地靠在母亲的肩上。
或许是阔别太久了,母女俩都没有什么睡意。
庞嘉雯就道:“娘,您知道大舅舅有外室吗?”
徐云婳微微一愣,随后道:“你怎么会问这个?”
庞嘉雯道:“我听小舅舅说大舅舅年轻时心有所属,又曾听大舅母与大舅舅吵嘴时说不会给外面的女人腾位置,所以便暗暗猜的。”
徐云婳道:“年轻的时候是有一个,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庞嘉雯一下子坐起来,惊讶道:“您知道啊?”
徐云婳怕她着凉,拉着她躺下后才道:“我还见过呢,是位长相极美的女子,温婉动人。”
“当年你大舅舅要去出使瓦剌,又怕你大舅母发现,便将她托给我照顾。”
“她还为你大舅舅生下一子,取名为徐诚,小名诚诚,算起来应该快满十岁了。”
庞嘉雯揉搓着手指,心里惴惴不安。
“那您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吗?”
徐云婳道:“你大舅舅说她是罪臣之女,姓丁,名为心宜。”
“丁心宜?”
“可为什么是大舅舅告诉您的,不是她告诉您的?您不是说还照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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