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同人)15000英镑之恋by今天绝对不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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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听说了。不过这有什么稀奇的,我看都不用看就敢肯定林德先生、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绝对又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她们了。”
“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敢肯定。”这类习以为常的模样时,驻扎于此地休整的福斯特上校的民兵及时为大家送来了新鲜的话题!
“你知道福斯特上校手下新来了一个年轻人吗?”
“哦!我听说了!但我还没见过他,据说非常英俊,对不对?”
“没错,亲爱的,非常非常非标英俊!不仅英俊,还很有趣!只可惜遭了厄运,错失了一个好教区的牧师职位!”
“是吗?这我还不知道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跟达西先生有关。”
“达西先生?!”
“没错。我听说……”
有关威克汉惨遭教父之子嫉恨背叛的不幸经历很快随着夏日的暖风吹遍了麦里屯与龙博恩,成功击败一切生病的人马猪狗猫,荣登近来最受大家关注的话题。
只可惜威克汉能轻易见到,达西先生却不好接触,要不然,大家伙绝对能不偏不倚地给这件事做出一个公道的判决!
好在就是在这个时候,宾利先生向邻居们发出了舞会的邀请。
早就期待着在简病愈后举办舞会的宾利先生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之情,在朋友们眼前来回转圈。
“没想到大家对尼日斐花园要举办的舞会如此热情!还有五天,我真希望时间能够走快一点!”
自己激动不算,宾利先生还走到正在写信和看书的达西先生和林德先生面前,劝说他们到时候能更主动一些。
“好吧,菲茨威廉、阿德里安,我知道你们都生性稳重,喜欢安静,但舞会不就是大家好好放松,跟朋友们聊天跳舞的时机吗?拜托,看在跟邻居们都熟悉了的份上,这次可别再一言不发了!”
附近的宾利小姐则密切注视着达西先生的反应,内心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去邀请伊莉莎白跳舞。只可惜达西先生头也不抬,笔速不减,看起来依旧对舞会毫无兴趣。
不过林德先生倒是予以了宾利先生明确的回应。
他从书本中抬头,“我很期待,查尔斯。”
不只是林德先生,整个麦里屯都对周末的舞会翘首以待。
出门遇上邻居,大家会聊一两句各自准备在那天穿的裙子;回到家里,丽迪亚和凯蒂能抓着衣服和帽子从头改到尾,妈妈更是把简的造型和裙子从头到尾改了好几遍。
只是伊丽莎白和玛丽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面平静。
人们眼里的期待不仅对准舞会,更对准了可能会在舞会上演的一出好戏!
第12章 乐于助人的玛丽
到了星期天的晚上,尼日斐花园前的土路塞满了各家的马车。贝内特家的马车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停稳,丽迪亚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
“噢丽迪亚!凯蒂!”贝内特太太正帮大女儿最后整理着头饰,根本来及拉住两个淘气的小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俩一眨眼就窜进了人堆里然后不见踪影。
好吧,没关系。贝内特太太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当自然是让简牢牢抓住宾利先生的注意力!
这并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因为不用她们主动,宾利先生就已经走到了简的面前。
“晚上好,贝内特先生、贝内特太太。晚上好,简,还有伊丽莎白和玛丽。”
眼前明明有五个人,但除了简,宾利先生打招呼时最多只给其他人分去了两秒的注意力。
伊丽莎白与玛丽自然不会觉得冒犯,两人对视一眼,低头勾了勾嘴角,就挽着手走进了大厅。
人群中的夏洛特已经在向伊丽莎白招手。玛丽则指向了另外一边,“我去找玛利亚。”
这样热闹的舞会,玛利亚·卢卡斯当然也不舍得错过。
虽然卢卡斯先生早些年获得了爵士的称号,但卢卡斯一家在生活方面并没有一味死板地恪守各种贵族礼仪。自定居龙博恩附近之后,尽管自觉与普通邻居们身份有别,可卢卡斯一家也深谙入乡随俗、随机应变之道。
比如,承担不起更多的用人时,他们家的长女也会亲自下厨;再比如,碰上好玩的舞会,他们家的幼女也不必遵守姐姐未嫁妹妹不能出来交际的规则。
得益于如此通情达理的父母,玛利亚·卢卡斯自然能小小年纪就同姐姐一起享受舞会的热闹,互相宽慰无人邀请的无趣。
不过玛利亚·卢卡斯并不是那种只会自怨自艾的人,就算不能跳舞,她也有的是乐趣。此刻看到玛丽出现,玛利亚立刻拉着她加入了一起说话的女士小团体中。
聚在这里的女孩年纪相仿、境遇相同,因此格外能够互相体谅,也乐得彼此作伴打发时间。
“哈!玛丽,好久不见你了!”
“快来快来!你最近每天都上尼日斐花园去对吧?”
“你听没听说军团里的事?尼日斐花园里会讨论这件事吗?”
玛丽的出现难得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大家纷纷希望从她这里打听到更多有关威克汉与达西先生之间各种恩怨的内幕消息。
玛丽吃惊地看着大家,“怎么?你们也才到吗?”她故意遗憾道:“我原本还等着听你们说说第一手消息呢?”
“唉!”女孩们不约而同发出失望的叹息,忍不住埋怨玛丽就知道闷头画画,也不晓得关心关心这种大新闻。
但嘀咕一两句后,大家又看开了,“玛丽就是这样啦。”
老实说,她们当然原意在女伴们面前炫耀炫耀自己的消息灵通,可恼人的是威克汉先生最近人影都难得见一个!今天更是彻底不见踪影!
“威克汉先生不在?”可丽迪亚在家里嚷了一个星期的“威克汉才不怕达西先生!他说了,该愧疚得不敢露面的是达西先生才对!”
玛丽回头看向大厅,其中人来人往,几个穿红制服的军官正被人热闹地围着说话。她基本都不认识,唯一熟悉点的只有丹尼。好吧,确实不见威克汉先生的挺拔身影,难怪她也没听见丽迪亚的快活笑声。
“真遗憾,看来威克汉先生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就是!”有女孩气愤地跺了跺脚,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究竟有什么大事值得他在这个要紧关头跑去城里!”
“没错!这可是难得的能质问达西先生,让他道歉赔偿的机会啊!”
“实在是太可惜了!”
“上帝为什么要威克汉先生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女孩们无不为威克汉先生错失在达西先生面前讨回公道的良机而扼腕叹息。
一旁的玛丽虽然一言不发,但大家也十分理解她此刻的沉默。毕竟她的雇主,那位林德先生可是达西先生的亲戚啊!看在零花钱的份上,要是换做她们,她们也会低调一点,不去惹怒雇主和他的亲戚的。
只是玛丽自认为品性善良,也一向将待人友善的大姐简视为学习的榜样。于是尽管不方便同仇敌忾地声讨达西先生,但她忽然想起来丽兹之前的话,于是非常慷慨好心地为威克汉先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
就像丽兹说的那样,“威克汉先生向大家诉说的遭遇实在令人遗憾。他既然不愿忍气吞声,默默咽下委屈,何不鼓起勇气直面达西先生呢?
我想大家一定会与以他最真诚的支持,一定会以最公正的态度替他辩个是非。
就算威克汉先生一个人不是达西先生的对手,可只要大家都秉持公道,即便达西先生坐拥大半个德比郡,肯定也不便轻易惹怒整个龙博恩甚至麦里屯吧?”
玛丽这番话迅速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没错啊!达西先生年入万镑又怎么样?!
坐拥半个德比郡又怎么样?!
有那么多贵族亲戚有钱朋友又怎么样?!
这里可是麦里屯/龙博恩!是她们的地盘!
她们决不允许有任何不义之人在这里放肆!
绝不容忍有任何不义之事在这里发生!
女孩们跟着玛丽的思路脑筋一转,顿时觉得茅塞大开。她们连连夸赞玛丽书没白读,纷纷表示这个主意绝妙无比。
怕什么!她们全家都会支持威克汉的!
群情激动之下,女孩们甚至非常迅速地商议好了如何联络说服更多的人。只等威克汉先生一回来,她们就能像拥护国王一样簇拥着他上尼日斐花园,向达西先生讨个说法!
女孩们讨论热烈,人人出谋划策,话题慢慢延伸,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她们一起上尼日斐花园替威克汉先生讨回应得的一切时应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镇子里哪家店铺又出了什么新鲜的花样,或者谁谁家的亲戚又捎来了某地的特色装饰……
大家各个踊跃发言,一边刺探敌情,一边暗中攀比,仔细调整计划,势必要成为威克汉先生身后最靓丽的后盾!
对细纱蕾丝小珍珠之类都不怎么在行也不怎么感兴趣的玛丽静静听了一会儿,就趁大家不注意时默默走开了。
屋子里燃着蜡烛,四面的窗户又为了抵御夜风而被关得差不多,加上熙熙攘攘的热情客人,整个大厅里简直暖和得有些过头。
玛丽用手扇了扇风,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果汁,打算挪到人少的角落里慢慢喝两口。
只是才小心避开人群找到一个角落,玛丽就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玛利亚?你怎么也过来了?”
“她们在那边商量具体哪天行动,到时候是上午出门还是下午出门呢。莉莉说她上午要帮忙做家务,想下午出门;珍妮说她下午不空,要练钢琴,只有上午有时间;最后薇安又说她妈妈快要给她们家添新弟弟了,她最近得守着她妈妈才行,只有等她妈妈生了弟弟之后才能放心去帮威克汉先生的忙。”
玛利亚说完撇了撇嘴,“我越听越觉得她们不靠谱,干脆还是来找你聊天了。”
玛丽只能抱歉:“只可惜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谁不是呢。”玛利亚摇了摇头,“这种舞会果然还是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孩。你看,根本没人搭理我们。”
玛利亚扫了一眼人群热闹处,正好看见完成组队正进入舞池的男男女女们,其中不出意外有宾利先生和简,也有达西先生与伊丽莎白,甚至就连夏洛特都在!
她顿时有些吃惊,连忙踮起脚探着脑袋想看清楚自家姐姐究竟得到了哪位绅士的青睐。
结果,“柯林斯先生?”
玛利亚心里有些羡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被人邀请跳舞。”
回头看到身边同样闲着没事做的女伴,玛利亚又玩笑道:“尼日斐花园的舞会确实很热闹,但恐怕玛丽你还是更喜欢我们家办的。”
“那是当然。”玛丽笑了笑,也配合朋友回道:“卢卡斯先生和卢卡斯太太身体健康、神经粗壮,从来不会介意我弹琴时双手配合不好。”
“而且跳舞的人里十有八九都不是奔着跟上音乐节奏展示自己的曼妙舞姿去的,所以就算你偶尔弹错一两个调子,大家也根本发现不了!”
“哈!确实如此!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热闹嘈杂的舞会更方便掩饰我拙劣的琴技了!”
这样的自嘲让玛利亚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完后,她立刻有了能证明自己刚才那番“跳舞不是为了跳舞”发言的新发现。
玛利亚示意玛丽看舞池里,大家正手拉手地转着圈,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舞会的主人宾利先生。
他本就高挑挺拔、英俊潇洒,更不要说,在这满室灯火下,他脸颊上的红晕竟然一路蔓延到了耳尖!
虽然整天埋头画画,可玛丽的视力依旧保护得很好,因此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宾利先生脸上的温柔与期待。
再看简,就算没有体会过爱情,玛丽也能感受到她此刻发自内心的幸福,于是跟着笑了起来。
玛利亚拿肩轻轻碰了碰她,“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向简和宾利先生道喜了?”
她不是妈妈,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顺着来一句“那当然,到时候别忘了来参加婚礼!”
玛丽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我看还是期待威克汉先生闪亮登场更实在一些。”
第13章 跳舞与反思
玛利亚只是在开简和宾利先生的玩笑,但玛丽觉得她的话应该能代表邻居们的共同看法。
作为姐妹,她当然希望简能顺利收获自己的幸福。可要是不成,那又该怎么收场呢?
别看邻居们现在都说着恭喜,可她们等着看笑话的心思绝对不必现在看热闹的心思少!一旦事情不像预计的那样发展,估计大家瞬间就会变了口风。
她都能想到邻居们会怎么嘀咕简可怜;怎么惋惜她再次痛失好姻缘;或是怎么暗嘲嫁妆微薄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她本来就配不上年入五千镑的阔少。
但眼下,仅凭三言两语肯定是无法打消大家对简与宾利先生的关注的。于是玛丽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在玛利亚依旧兴致勃勃地畅想简什么时候会跟宾利先生正式订婚时,云淡风轻地说道:“别说这个了,宾利先生都要害羞了。”
“哈!他害羞什么呀!你别看他脸红,我爸爸说了,”玛利亚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才凑到玛丽耳边嘻嘻哈哈道,“只有没钱的穷光蛋才会嘴硬说自己想晚一点结婚,真正事业又成前途光明的绅士们都巴不得抓紧时间找一位淑女成家。”
“哎呀,这……”玛丽想了想自己熟悉的身边夫妇们的相处状况。
一天到晚待在书房里,实在躲不过去了才对妈妈冷嘲热讽两句的爸爸;出门高谈阔论,回家对着太太就闷声不吭的卢卡斯先生;还有家里的女管家希尔太太,听她说,她丈夫每天回家也是倒头就睡。
哦!加迪纳舅舅和舅妈感情倒是好,两人成婚多年,至今相处愉快、无话不谈。
可三对一,感情一般的夫妻还是占了上风。
这么仔细一想,玛丽不禁疑惑起来。
“你看……”她把自己的观察结果说给玛丽亚听,“既然很少有先生能长久维系对妻子的感情,那为什么每一个男人或早或迟,都一定会步入婚姻呢?
心动时跟女士们调调情,感情冷却时就潇洒抽身。一点不拖泥带水,这样岂不是更加自在?”
“玛丽!”玛利亚吃惊地上下打量着小伙伴,“你!你在开玩笑吗?真正的绅士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违背道德的事情?”
“好吧,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吧。”玛丽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怕。
“本来就是嘛。”玛利亚朝着舞池的方向努了努嘴,“说到底,管男人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呢,寻个伴儿也好,利益交换也好,找个为自己主持家务、生儿育女的人也好……
总之女人是离不开婚姻的,女人有了婚姻才有了下半辈子的保障,特别是我们这样没多少嫁妆,也没什么财产可以继承的女人。
所以别管男人怎么想的,只要愿意结婚,女人就该偷着乐了。”
这番话简直不像平时无忧无虑、活泼快乐的玛利亚能说出来的,顿时震惊到了玛丽。
但顺着玛利亚的目光看向舞池里的夏洛特,想想这位比简还要大的女士的处境,玛利亚的心情好像也不难理解了。
可话又说回来,婚姻、爱情、家庭、责任……几乎人人都能切身参与其中,然而古往今来那么多智者、哲人、教会高层、社会精英,好像谁也没能把这几个词从里到外,由浅入深地研究透彻。
人们只能根据自身的经验,根据公共的道德要求,从而对每个人提出了从道德到法律上的相关行为规范。
只可惜这样的行为规范并不能保证让每一个人都能收获美满的爱情而不被恋人抛弃,在婚姻和家庭生活中得到幸福而不受到丈夫或妻子的伤害。
玛丽忽然陷入了迷茫。
所以“爱情”究竟是什么?
人人都说简和宾利先生坠入了爱河,就连他们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可他们怎么就能确定这感情是爱,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呢?
人人都会客气地夸一句“玛丽读了很多书”,可玛丽自己觉得,她读的还是不够多。
愣神间,第一曲舞结束了。舞池里的人各自对舞伴行礼,然后或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比如伊丽莎白与夏洛特;或立刻向心仪的舞伴发出第二曲的邀请,比如宾利先生对简。
原本这一切同宴会厅边缘的玛丽以及玛利亚都没有关系,但谁知短短间隙见,舞池附近风云变幻。
除了简与宾利先生依旧站在一起,其余人中,与伊丽莎白跳完舞的达西先生默默消失,夏洛特的前舞伴柯林斯先生反而一路追到了伊丽莎白身边,两人说完什么后,柯林斯先生转身离去,可宾利小姐居然又站到了伊丽莎白面前。
玛丽已经知道了宾利小姐对达西先生的感情以及对丽兹的假想敌意。见丽兹跟宾利小姐说完话后脸色就变得不是很好看,便担心她受到了冒犯。
玛丽脚步一动,想去跟丽兹说点什么,起码别被毁了一晚上的好心情,却没想到一向在舞会上仿佛透明人一样的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叫住。
“玛丽小姐。”
背后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令玛丽回头看去,“林德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玛丽小姐。”林德先生对她点头致意,并伸出了右手,“我想知道我能否有幸在下一曲舞时成为您的舞伴?”
玛丽一愣,之前玛利亚“跳舞不是为了单纯跳舞”的点评瞬间冒了出来。于是她下意识地觉得林德先生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所以点了点头,将指尖虚虚搭在了面前青年的手上。
在玛利亚瞪圆了的眼睛里,两人穿过人群走进大厅中央的舞池,跟随已经开始列队的人群站好。
新的舞曲很快开始,玛丽一开始还有心好奇林德先生究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很快就竖起耳朵沉浸在了音乐的节奏里。
她不知道别人跳舞时究竟怎么做到一边跟随舞曲踩准步点,一边轻轻松松同舞伴谈天说地。反正她自己必须绷紧了神经,捕捉每一个节拍才行。
玛丽在心里默念着舞步顺序,仿佛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一板一眼地执行着设定流程,生怕自己哪一步出错,给对面的人狠狠来上一脚,或者一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她是如此的专注投入,认真的精神劲跟工作时没什么区别,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其他动静和沉默关注。
于是林德先生放心地观察自己的舞伴,看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发髻底部编出的精巧发辫,看她紧张绷起的清秀面庞,看她低垂着的棕褐色眼睫,
然后忍不住猜猜她此刻心里是怎么数拍子的,默念“一二三”?还是“左右左”?
就在这时,林德先生忽然意识到,以玛丽现在目光向下的姿势,自己的舞步一样被她尽收眼底。于是他瞬间生出一点紧张情绪,害怕自己不小心踏错步子,出了丑。
玛丽没有注意到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微微用力。她忍不住回忆起自己上一次跳舞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很少跳舞。所以那是几年前的事?似乎是简,还是丽兹?在家里,还是姨妈家的圣诞舞会上带自己转了一圈?总之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现在玛丽只庆幸自己虽然很少跳舞,但还不至于完全跟不上近来的舞蹈潮流。
漫长的舞曲终于走到尾声,玛丽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也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还好,总算平安顺利地通过了这场考验!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玛丽屈膝行礼。
而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林德先生竟然全程一言不发,根本没有说哪怕半句话。
人群散开,玛丽边走边向身边还没离开的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林德先生?”玛丽主动叫了一声。
本以为林德先生会顺势说出自己的来意,但奇怪的是他停住脚步后却投来询问的目光,回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玛丽一时语塞,只能更加疑惑地直勾勾地回看过去。
“不好意思。”林德先生错开视线轻笑一声,接着再次对上玛丽的目光,“难道我在玛丽小姐您的心里……就是纯粹的只会发布任务的工具人吗?我自认身心健康,所以也会有正常的活动需求,碰见这样热闹快乐的舞会,我难道就不能期望与可爱的女士跳一只舞?”
“抱歉……”玛丽尴尬地不敢跟林德先生对视,只能趁着侍者经过时端起一杯果汁战略性地喝上两口。
老天!林德先生在她心里可不单单是发布任务的工具人,他还是会爆出金币的零花钱箱呢!
等等!玛丽顿时脸色一变。
不应该!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怎么会不知不觉就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将林德先生跟财富划上了等号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了林德先生是除了被亲情迷惑双眼家人之外,第一个认可她的画作的外人。
玛丽呀玛丽!她忍不住在内心谴责自己。
你竟然这么快就被金钱腐蚀,这么轻易就成了工作的奴隶。
想想你之前因为画作被认可而产生的最单纯的快乐。现在你难道不该冷静下来让头脑清醒清醒,重新找回绘画的初心吗?
难道你要让从此以后每一幅画,每一次落笔都跟金钱挂钩吗?!
玛丽一时觉得自己辜负了画画的初心,一时又愧疚自己没有正真尊重、友好地对待林德先生这个活生生的、真实的人。
懊恼羞愧之下,她行了一礼,然后迅速告辞离去。
她必须要好好反思反思!
徒留站在原地正准备聊点什么的林德先生:他是不是说什么错话了?大概是吧。
不行,他必须好好反思反思!
反思是没那么多时间反思的。
舞会结束后回到家里,一想到第二天还要工作,玛丽思索两秒就拉上了被子。
有什么想法都等到所有工作结束之后再慢慢想吧。既然收了报酬,那么认真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新的一天醒来之后,一坐到餐桌边,玛丽就知道绝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玛丽照常往自己的面包上涂抹果酱,心里却在默默计算这短短几分钟内妈妈究竟看了自己几眼。
按理来说,她不是妈妈没事时会特意关注的女儿,不有话直说而无声注视也不是妈妈平时表达在意的方式,现在两种异常结合在一起……
玛丽从妈妈的角度出发,略略一想,很快就自以为明白了妈妈今天屡屡给自己打眼色的真正意图。
今天本该丽兹陪她上尼日斐花园去,可昨晚宾利先生跟简聊得那么热闹,难不成妈妈是想要临时换人?好一口气促成宾利先生跟简的好事?
玛丽不紧不慢地吞下面包和牛奶,思考妈妈是不是要先通知自己,到时候她需不需要同尼日斐花园的朋友们解释简与丽兹换班的事情,以及怎么面对有了新身份的宾利先生……
“玛丽,”贝内特太太果然在早餐后留住了玛丽,“今天先等等,妈妈有事跟你说。”
早有准备的玛丽点点头,“好的,妈妈。”
玛丽跟着贝内特太太来到了小起居室里,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妈妈的郑重。
在宾利先生与简的事情里她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所以实在想不出妈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特意地叮嘱自己。
“听好了玛丽,你自己的未来、我和你的姐妹们的未来、我们贝内特一家的未来!现在可都在你的手上了!”
“什么?妈妈?”玛丽迷惑了。
嘴长在宾利先生的脸上,难道她还能操控或者替代宾利先生向简求婚吗?或者是想让她见机行事,给宾利先生一点心理暗示,让他再主动一点?
“我觉得简自己,或者丽兹都比我合适。”
“她们两个?不不!”贝内特太太头摇得飞快,“不行!好孩子,玛丽!只有你!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妈妈知道你一直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听妈妈说,事情很简单,待会儿你只用点头就好了。
只要你点头,不论是你自己还是你可怜的妈妈和姐妹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被赶出这栋房子,从此到处漂泊流浪受人白眼了!”
“妈妈?!”玛丽忽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下她吃惊得直接打断了贝内特太太的话,上前两步双手扶住她的胳膊晃着,希望她把话说清楚。
“妈妈?你究竟想让我答应什么?”妈妈的这些话是如此的熟悉,玛丽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面对眼前这个排行中间的女儿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贝内特太太笑得愈发用力,“当然是求婚!我的宝贝!只要你答应了柯林斯先生的求婚!一切问题就都能完美解决了!
老天!再也没有比这更妙的安排了!玛丽!亲爱的!你马上就要成为龙伯恩未来的女主人了!”
“柯林斯先生?!”
玛丽念出这个名字,慢慢松开了抱住妈妈的两只手。
“柯林斯先生?”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别样的魅力,一瞬间就攫取了玛丽的全部心神。
“柯林斯先生。”
“是啊,亲爱的,我敢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是的!没错!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比起简和丽兹,还有你两个淘气的妹妹,果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柯林斯先生……”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起码在龙博恩而言,这个名字代表着贝内特一家的远亲,代表着未来贝内特一家的遗产继承人,代表了她们五姐妹如果不能在父亲去世前为自己找到归宿,未来就只能指望着这位柯林斯先生的良心过日子了。
而抛开这一系列跟她们姐妹的未来息息相关的条件,这个名字才代表了柯林斯先生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