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by胖哒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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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抚摸上寒星柔顺的鬃毛,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思阮。”
方思阮回过头就看到莫声谷不知何时偷偷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跟了过来。她目光在他身上轻轻掠过,就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摸着寒星微笑不语。
莫声谷见她如此心里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往她脸上望去,轻声开口:“你身体还未好透,怎么出来吹风?”
方思阮依旧没有答话。
莫声谷也不顾了,索性将自己纠结的心事一一告知她。
“哦——”
方思阮拉长了音调,她这时方知有那么一出事情,她下山后就没有再回过峨眉,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和殷梨亭成为夫妇。她又看了莫声谷一眼,难怪他先前有这样的反应,仍有些气恼,冷冷一笑,
“怎么了?你是不是顾忌师兄弟情谊,要将我让出去?”
“怎么会?”
莫声谷低声下气,见方思阮神情有所软化,偷偷攥住她的手,从寒星头上移到了自己的心口,
“我来找你正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情。我实在无法再向六哥瞒下去了,但怎么也要得到你的同意......”
方思阮视线望向了远处,又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缓缓抽出手掌,忽而朝他一笑:“我看你得立马就向你师兄去解释了!”
莫声谷闻言一怔,瞧见她别有深意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殷梨亭正从二楼窗口看向此处,夜色沉沉中,他的眸光深沉,对上眼的那一刻,莫声谷心一突。
方思阮没有再理会莫声谷,他和殷梨亭之间是师兄弟,由他前去解释最为合适,自己就不掺和在其中了,不顾愣在原地的莫声谷,准备回房。
莫声谷上了楼敲响了殷梨亭的房门,得了允许后,推门而入。
殷梨亭坐在桌边,似乎早已预料他会前来,未等莫声谷开口,他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他并未点破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只问了莫声谷一句:“七弟,你和那位阔真姑娘可是断干净了?”
莫声谷唇瓣微动,他的声音干燥,正准备把一切全盘托出:“六哥,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其实,方师妹就是阔真......
“七婶!”
走廊处传来一声孩童充满稚气的叫喊,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打斗声,打断了他们欲展开的对话。
——是无忌侄儿的声音。
两人突然神色大变,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拿起剑夺门而出。他们奔至房门外时,方思阮已和鹿杖客、鹤笔翁在走廊上打了起来。
张无忌被鹤笔翁夹在腋下,随着他在空中忽上忽下,脑袋晕晕乎乎的,肋间更是被勒得疼痛不已。
他先前看到方思阮时已是惊喜万分,后来又见到六叔和七叔从隔壁房中奔出,更是忍不住开口喊道:“六......”
他刚喊出个“六”字,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风。
走廊狭窄,功夫施展不开来,玄冥二老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鹤笔翁嫌他吵闹,刚站定就打了他一个嘴巴。
张无忌他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一片通红。
刚才过的那几招,鹤笔翁已察觉出眼前女子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他和师兄以二对一,也不是没有胜算。可如今武当派殷梨亭和莫声谷出手相助,那就棘手了。
尤其是他们手中还有个不断挣扎的孩子,他年龄已有十岁,力气颇大。这时这个孩子便如同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五人混打在一起。
方思阮也不是敌不过玄冥二老,只是先前寒毒发作,到底有些影响,应对起来有些吃力。得了莫声谷与殷梨亭相助,当即形势逆转。
她一人对付鹿杖客,莫声谷和殷梨亭二人则对上了鹤笔翁。
莫声谷这十年间在武当苦练剑术,在剑法上愈发精益。他使出一招“百鸟朝凤”,一柄长剑上显出了诸多变化,剑尖微颤,虚虚实实地罩住他的下盘,令他无法脱困。
鹤笔翁武功高强,若是平常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眼下受到胳膊下孩子的制约,无法彻底施展开武功,灵机一动,用手下的张无忌去挡剑,认定他们不会对张无忌下手。
却没料到,莫声谷本就是虚晃一招。殷梨亭与他自幼一起练武长大,师兄弟之间配合默契,趁机使出一招“燕子抄水”,剑身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朝鹤笔翁肋下刺去。
鹤笔翁躲避不及,被他刺中。
张无忌见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鹤笔翁的虎口处,竟活生生咬下一小块肉来。
鹤笔翁疼得惨叫一声,将他甩了出去。
殷梨亭纵身在空中接过张无忌。
鹿杖客与方思阮缠斗多时,一直不分上下,知晓遇上了刺头,多打无益,见三人此时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抓住这一破绽,按上鹤笔翁的肩,匆匆道:“师弟,走。”
鹤笔翁眼睛一转,捂住受伤的手,恨恨地随他离去。
“七哥。”
方思阮余光见到二人往外奔去,当即提醒莫声谷,二人向外追去。
殷梨亭本欲上前帮忙,但他手里抱着无忌,需要照顾他,于是停下脚步。
原本躲在柜台下抱头瑟瑟发抖的掌柜见到打斗结束,才敢钻了出来。桌椅都在打斗中遭了殃,殷梨亭赔偿了他的损失之后,抱着张无忌回到房中,问起他被这二人抓走的起因经过。
张无忌一一回答,最后有些担忧地问道:“六叔,七叔和七婶不会有事吧?”
殷梨亭神色一变,霍然抓住张无忌的手臂,失声问道:“无忌,你方才喊她什么?”
原本在走廊上的那一声“七婶”,他只当作无忌惊慌之下的一时失言,但无忌此刻竟再称方师妹为“七婶”,他就再也无法当作巧合了。大惊之下,他一时失了分寸,没有把握住力道。
张无忌吃痛,不理解殷梨亭为何会如此大的反应,也不知他口中的“她”值得究竟是谁,于是重复了一遍:“七叔七婶啊。”
张无忌见殷梨亭神色不断变幻,忍不住又道:“六叔,你是怎么了,你抓的我好痛啊。”
殷梨亭闻言蓦然放开了他,低下头,喃喃道:“难怪......难怪......”
之前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回放,他突然捕捉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之处。七弟脱衣为方师妹疗伤时,方师妹是有意识的,但她并没有制止。二人相拥在一起,方师妹是因为他突然闯入内才推开的七弟。先前大夫为方师妹诊断时,七弟也表现得异常的紧张。
刚才打斗时,方师妹还称七弟为“七哥”。
难怪他们如此的默契......
殷梨亭脑中乱作一团,连有人进来也不知。
方思阮和莫声谷进到房里就看到他低垂着头,神色莫辨。刚才殷梨亭与张无忌之间的对话,他们二人在外间听得一清二楚。
张无忌跳下凳子,扑到了方思阮的怀里。
方思阮递给莫声谷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和他的师兄解释,自己则抱起撞到她怀里的张无忌,回到自己房里为他的脸颊上药。
清凉的药膏轻轻抹在他红肿的脸颊上,张无忌下意识的“嘶”了一声。鹤笔翁下手极重,丝毫未顾忌到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原本红肿的脸颊已呈青紫色。
方思阮问道:“疼吗?那我再轻点。”
张无忌怔怔看着她,烛火之下,眼睫微垂,神色说不尽的温柔,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殷素素。他从前在冰火岛上受伤时,娘也是这样为他上药的。他不由得像个小男子汉似的挺起了胸膛,说道:“我不怕疼。”
方思阮忍不住失笑:“无忌,你可想见你芷若妹妹?”
听到周芷若,张无忌这时也不觉得脸上痛了,惊喜道:“芷若妹妹也来了吗?”
“她没来——”
见到张无忌原本雀跃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方思阮微微一笑,
“不过......七婶带你去见芷若妹妹,可好?”
第36章 光明顶(36)
张无忌眼睛一亮,连声答应。他终究不过是个孩子,此刻心中玩心占了上风,先前被歹人掳走的阴影已然抛之脑后了。
想起隔壁的殷梨亭和莫声谷,他忍不住问道:“那七叔和六叔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方思阮摸了摸他的头,起了些捉弄莫声谷的心思,咬唇轻笑:“他们有事要做,就不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无忌,你可想见你的外公?”
“七婶,原来你还认识我的外公!”张无忌惊喜道。
自离开冰火岛回到中原后,他虽有些懵懵懂懂,不通世间人心险恶,但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有着天然的感知。
在这段时间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众人对他的外公隐隐不喜,包括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师伯师叔们,在提及他外公和义父之时,言语之间有些闪烁其词。
此时,忽然有人与他外公相识,不知为何心中很是高兴,待她更亲近了。
方思阮回他道:“认识。我们给你六师叔和七师叔留下讯息,以免他们担心。今夜就走,好不好?”
张无忌孩子性情,听她这般说了之后也是跃跃欲试,恨不得此时就策马离去。
方思阮留下一封书信交至掌柜,请他交至莫声谷手上。信是由张无忌亲手写下的。他在信中写道,他想芷若妹妹了,便央求七婶带他去见她,请他们不要担心。
方思阮看过一遍,在最后又添上一句,半月后她便会亲自送无忌回武当。
莫声谷看到信后是何想法,方思阮不知道,她趁夜色,带上张无忌骑着寒星离开。估摸着等他们看到信时,她们都快抵达周子旺的地界了。
夜色迷离,行至半路,张无忌耐不住困意涌来,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等他一觉醒来后便见到了周芷若。
她们只在周子旺那里留了五、六日的时间,就又赶往了天鹰教。
这次,白眉鹰王亲自出来迎接,天市堂堂主李天垣是他的师弟,前段时间他从外间回来,向他禀明了殷素素与武当派张翠山结为夫妇,还有了一个孩儿。得知爱女无事,又带回了个外孙,他大喜,却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张无忌。他骤然见到自己的亲外孙,喜不自禁,当下一把抱起他,久久不愿放下。
张无忌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殷天正听。待他讲至自己被两个中年男人抓走,殷天正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上上下下都仔细地看过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他正讲到方思阮救下他,他也没吃亏,咬下那个男人手上的一块肉,殷天正摸着他的脑袋称赞了他一句,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方思阮。
方思阮只作没有看见,她若说自己无欲无求,那必定是假的。
她救下张无忌也存着笼络天鹰教的心思。这番话从无忌口中说出正好,她便也不去打断他。后面几日,她住在天鹰教,教中众人对她礼遇有加,事事考虑周到。
离去的前一日,殷天正单独与她见了面,忍不住问起了那两个歹人的事情。
方思阮也不瞒他,回道:“那两个人我也认识。一人叫做鹿杖客,一人叫做鹤笔翁,合称为玄冥二老,是百损道人的弟子,擅长玄冥神掌。他们热衷功名利禄,早就投在了汝阳王府门下。”
殷天正讶然:“汝阳王府?”
方思阮答道:“不错,汝阳王府早就在江湖之中经营已久,他们图谋甚大,意在离间明教与江湖其他门派,扰乱我们抗元之心。包括当年武当俞三侠的伤也是汝阳王府养的西域番僧所为。”
方思阮看他陷入了沉思,并未打搅他,片刻后,他回过神,她才继续娓娓道:
“鹰王,你虽脱离明教另创天鹰教已久,但这些年来你天鹰教门下也是也始终以驱逐鞑虏为己任,与我明教宗旨始终不相离。他们元人有心离析我教,难道我们就要他们得逞吗?此刻不止是我明教生死存亡之际,也是我们抗元的关键时刻,挫败元廷的阴谋,愿你我能一齐对外。”
殷天正始终心系明教,他原看方思阮年纪轻轻,对她能登上教主之位颇为不服。
即便她是阳教主之女,那又如何?若无实力和威信,怎能让他天鹰教臣服?
更何况最初是杨逍捧她上位,他也只以为她是杨逍推上位的傀儡,对她这个明教教主并不放在心上。
此刻,听她一言下来,他才突觉原来她并非徒有美貌,城府颇深。听她这话,她这些年蛰伏已久,做过一番布局。难怪明教上上下下都愿听从她的调遣。连行事怪癖的周颠也是,当初他在光明顶上跳得最高,可如今也最信服她。
她救下无忌孩儿又送至他面前,不就想获得他的感激。实在会笼络人心。
可他虽知这一切都是她有意而为,可不免为她这一番话所触动。
殷天正沉吟片刻,开口道:“若需要我天鹰教的地方,教主随时下令,天鹰教上下自当听从教主吩咐。”
得了他这个承诺,方思阮微微一笑。
翌日,方思阮带着张无忌离去,殷天正前来送行,他与张无忌依依不舍很久。
再看向方思阮时,与从前已是不同,殷天正郑重其事地拱手道:“教主,无忌孩儿这一路上就劳你多费心了。”
方思阮眼中浮现出了笑意,扶了他一把,回道:“鹰王客气了。”
张无忌懵懵懂懂地看向二人,有些好奇。
道别后,方思阮就带着张无忌踏上了回武当的路。张无忌这一段时间与她呆的久了,很是信赖她,对她有问必答,没有丝毫隐瞒,包括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路上,张无忌终于忍不住向她问道:“七婶,我的外公是坏人吗?”
方思阮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那无忌觉得呢?”
张无忌闻言低头沉思,这段日子他呆在天鹰教,外公和舅舅都和蔼万分,待他如珠如宝,天鹰教上下更是对他关照有加。他们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他如是答道。
方思阮微微一笑,又道:“好与坏都是有考量标准的。若是以世人的眼光,那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张无忌惊得“啊”的一声,小脸上充满了不解。他说道:“七婶,你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方思阮道:“从前,我也很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但后来才察觉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问心无愧,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给我下的定义?更何况,给我下定义的这群人当中,他们身上也不见得有多清白。”
张无忌忽然拍手大笑道:“太好了,那我义父也并不是个坏人了。”
听到张无忌提及金毛狮王谢逊,方思阮一怔。若是未犯下屠人满门罪孽的谢逊,那他自然也可以称得上好人。但他杀人无数,纵使这一切都是寻找成昆报仇,也是难以辩解。做了就是做了。
可其中原委,是非曲折难以与他一个孩子三言两语就说清楚。
方思阮沉默片刻,说道:“可他确实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那我的义父......”张无忌没有再说下去,也沉默了下来。
方思阮提点他:“无忌,若是再有人问起你义父的下落,你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要反驳他们。”
张无忌仰起一张小脸看向方思阮,道:“我爹爹和娘说义父已经死了,可他明明没死啊。那我不是骗人了吗?”
方思阮又道:“七婶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话就是了。将来你就懂了。”
张无忌颔首称好。
路上路程一共三日,方思阮赶在张三丰百岁生辰前,带着张无忌回到了武当。
一回到武当,殷素素一把抱住张无忌,双手捧住他的脸,细细地看着他的脸,见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总算放下心来。
“无忌。”
“娘。”
张无忌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的,这么久未见,也是想念得紧。
殷素素站起身来,对上方思阮的目光。
她这时再见方思阮,早非当初心境。那时她只把她当作莫声谷的心上人,才对她礼遇有加。虽觉隐隐有些熟悉,但也未曾多想。
前几日,父亲递信过来,才知她从玄冥二老手中救下了无忌,又送他至天鹰教与父亲相见。不料她竟是明教教主。
得知她的这个身份后之后,殷素素不由得地多想了一些,倏然回想起当年,她察觉不对劲,试图从那几个道士手里救下俞岱岩时遇见过三个峨嵋弟子,其中的一位不正是方思阮?
她既救了无忌,又送上黑玉断续膏,俞岱岩瘫痪在床十载,如今他的武功虽然难以重回到以前的巅峰时刻,但已经可以慢慢行走,不消一年便可与常人无异。殷素素蒙在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了些,不再像以前那般时刻提心吊胆了。
她们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殷素素对她笑道:“七弟妹,你总算回来了。七弟他这几日可一直时刻想着你,茶饭不思,若不是我们拦着,他就跑下山去找你了。”
“思阮......”
莫声谷满含欣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方思阮缓缓回过头去,不自觉屏息,抬眼凝望过去,原本有些冷硬的轮廓在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柔化下来,眼中也重新焕发出光芒。
他两步并作一步,来到她的跟前,盯着她半晌,才又道,“你总算回来了。”
殷素素不愿妨碍他们团聚,抱着张无忌离开了。
他说的是“回来”,但她从不属于这里,怎么又能够称得上一个“回”字?
但此刻小别重逢,方思阮不愿出口搅了他的这份兴致,也就随他去了。她也跟着他露出个笑来。
方思阮对武当怕派并不陌生,前一次来已经跟着领路的童子大致领略了武当风光。云雾缭绕,树影婆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莫声谷紧紧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一路带着她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中,吱呀一声阖上了房门。
他盯着她的脸庞,忽然扑哧一笑,笑得方思阮心生疑惑,好奇地看着他。
莫声谷眨了下眼,似在确认眼前人不是他的幻觉,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忽然道:“思阮,你打我一下。”
这要求好生奇怪。
方思阮有些无法理解,看着他的眼神变了,莫不是先前他运功为她疗伤时出了纰漏,而她也没发觉。
莫声谷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很温柔。
他缓缓道:“我只是有点怕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方思阮闻言,心软了又软,恍若浸泡在一泓温泉中。打还是没打他,只是轻轻地拧了一把他的脸,回道:“不是你的错觉。”
莫声谷展臂抱住她,怀里有人,心才落到了实处,忍不住喟叹一声,在她耳旁又揶揄道:“我忽然想到,你上次来武当,当时你同无忌侄儿说的那句话。你说,你不会再来武当了。结果啊......你还不是食言了。”
方思阮听他言语之间多有促狭之意,眼中浮现出笑意,故意回他:“你当时也说过,要让我走。那我便如你的意,省的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既然我已如约将无忌安全地送了回来,时候不早了,我这就走了。”
话毕,她伸手抵在他胸前,推开了他,作势就要推门离开。
莫声谷等了她十年之久,就为有朝一日能与她携手在一起,哪能让她就此离开,身形一闪,连忙拦在她身前,伸手挡住去路,讪讪一笑道:“我这不是一时气言嘛。你怎么能当真呢?”
方思阮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好似还在生他的气。莫声谷心虚地又扶上她的肩,推着她往里间走去,低声哄道:“你看看这里的布置熟不熟悉,都和十年前你的卧房一摸一样。往后按照你的喜好,你想怎么改就这么改......”
他仿佛一头栽到了白雾里,迷失其中,但却始终心甘情愿栽倒在她为他精心编制的网中。
夜深露重,方思阮将脸埋在了枕头里,阖目,缓缓地平复气息。
莫声谷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湿发,亲亲她的脸颊,不沾染一丝欲念,从身后搂住了她。
十年之后,他终于重新拥有了她。
小别胜新婚,红烛默默地燃烧了一夜。
莫声谷虽然没有与方思阮正式成亲,但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
翌日一早,他便领着她前去拜见自己的师父和师兄。
这日也是张三丰的百岁寿辰。武当山热闹非凡,各个弟子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各大派前来祝寿的人再过一会儿就都要到了。
到了紫霄宫中,莫声谷上前为他们介绍,他涨得脸通红,向来风风火火的一个人此刻难得的害羞之极。
这还是张三丰和武当六侠第一次看到莫声谷这副模样,不由忍俊不禁,想不到他终是遇上了自己的克星,在这位方姑娘面前,百炼钢也化做了绕指柔。
张三丰含笑抚须,想不到他百岁生辰这一年,喜事一桩接一桩,先是失踪多年的五弟子张翠山携妻重新回到武当,还给他带回了机灵懂事的徒孙。再就是小弟子莫声谷总算苦尽甘来,抱得美人归,相思终偿。
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殷梨亭从方思阮出现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幕有些怅然,却又有些释然。
他和方师妹有缘无份,说到底,不过是十年前的一面之缘,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人的情思,她并不知情,只是让他牵挂了许久......
只可惜......当时的他没有把握住机会。事到如今,她已觅得有情郎,那人还是七弟,七弟的为人他是再了解不过了,绝不会辜负她。
他的这一段情思到今日为止,也该结束了。
遗憾,或许还是有的,但也只能成为遗憾了。
七弟这十年间郁郁寡欢,他都看在眼里,也为他忧心。
此刻,见到她与七弟情投意合,二人终成眷属,也为他们高兴。
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
殷梨亭释怀地露出了微笑,他上前拍了拍七弟的肩膀,满是祝福。
莫声谷低下头,笑得有些羞涩。
方思阮上前拜见张三丰,他伸手扶起她。沐浴在他明了的目光中,她心思一动,察觉出他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两人对视一笑。
晌午时分,武林各派人士陆陆续续前来为张三丰贺寿,紫霄宫里各路宾客络绎不绝。宋远桥作为张三丰长徒,接待宾客之事也是由他负责。
丁敏君随峨眉派前来替张三丰贺寿,却不料在人群之中见到方思阮,顿时惊讶不已。她见师姐妹们无人察觉,与她们一同向张三丰献上了寿礼后,就偷偷离了峨眉派,走到方思阮的身边,低声道:“师妹!你怎么会在武当?”
方思阮知晓今日各大门派都会来人,遇见峨眉派弟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只微笑地唤了他一句:“师姐。”
“思阮!”她们刚匆匆聊了几句,莫声谷就挤到了方思阮的身边,看见丁敏君也在旁,朝她颔首示意过后,握住方思阮的小臂,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今天来贺寿的人恐怕来者不善,你身份特殊,要不先回小院避一避。”
方思阮垂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招待宾客吧。”
丁敏君的眼睛紧紧盯着莫声谷握在师妹雪臂上的大掌上,既惊又怒。男女授受不清,莫七侠怎么如此无礼。她恨不得就此上前拉开他的手。但看二人举止亲密,师妹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情愿的神色,又生出许多疑惑来。
人多口杂,莫声谷闻言没有多语,轻轻点头,离开了。
“师妹,你这这.......”丁敏君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眼神复杂地瞥了她一眼,低语:“师妹,我没把你的事情告诉师父。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也离开了。
多谢你,师姐……
不过不用了。
方思阮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在心中默默道。
今日过后,灭绝师太就会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了。
方思阮瞧出了这殿中暗潮汹涌,好多武林人士的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在腰间藏着武器。
武当山腰处立着块卸剑石。无论何人,只要上山,按武当派的规定都要在此处卸下武器。但他们今天却有意藏起武器,意欲何为,实在清晰明了。
果然用过了便饭,群雄便再也忍不住,开始发难。昆仑派的西华子首先站出来,要求张翠山告知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此次寿宴张三丰和武当七侠早有预料会有人趁机寻事。
张翠山失踪前被误会成龙门镖局灭门案的凶手,这次回来带回的妻子殷素素又是明教中人。他们知道张翠山为人,自然相信他,但现场的其他门派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昨日武当七侠就曾商讨过,若是情形不妙,就摆出真武七截阵相迎。
莫声谷早就知道西华子来者不善,忍了半天,见他发声,忽然在他腰间一扯,一把短刀“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盯着地上的短刀冷笑道:“你们偷偷带着武器前来,果真存了这个心思。”
西华子起初有些心虚,但试问今日到来的各派哪一个不想知道屠龙刀的下落。就是一直与武当派交好的峨眉派恐怕现在也竖起了耳朵在一旁听着。这么一想,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1]。不知诸位是真的想要知道谢逊的下落还只是想要屠龙刀的下落?”
众人的目光霍地一下集中到了发声人的身上。方才他们各怀心事,便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一直在角落中的方思阮。
这时她陡然出声,众人惊疑不定,但见这女子容貌娇艳,生平未见,听其话中的意思更是在替武当派说话。
她又是何人?为何之前在江湖上没有见过她?
方思阮走到殿中一一环视四周,他们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