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by胖哒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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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之人当中也只有二弟和慕容公子品貌俱佳,但二弟无心公主,慕容公子看起来对她极为钟情仰慕,他在江湖中素有英名,成婚之后定会待她极好,总比跟着他好。
他的动作一慢,慕容复的一掌已经落在他的肩膀上。
乔峰结结实实地受了慕容复的一掌,闷哼一声,后退几步。
慕容复也是一愣,先前相拼间,他已察觉到乔峰内力雄浑,招式精妙,不过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才没有使出“降龙十八掌”等他的独门功夫。在次情况之下,他若是使出“斗转星移”,就算胜了他,也是落了下风。
他素来高傲,不屑于此,于是也硬起脾气,只用寻常招式和乔峰相拼。如此斗将下去,一时半刻定然分不出胜负,谁料这一掌竟会打中他。
慕容复心中雪亮,乔峰定然是故意输给自己的。这么说来,他确实没有想当西夏驸马的意思。
他的态度好了许多,拱手行礼:“乔兄,谦让了。”
乔峰捂胸再向高楼之上望去,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目光微怔,知晓她定然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意,心中怅然忽如潮水般涌来。
方思阮哪能看不出他是故意放水,有意输给慕容复,彻底了解了他的心意,也不意外。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她起身离开,朝昭阳宫走去,他已做出决定,她又何必相阻,低声缓缓念道:“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1]。”
落日熔金,千里溶溶,橘黄色的天空中烟波苍茫,映照得高楼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黑影。
一容貌俊秀的玄衣侍卫来到场中,与其他侍卫不同,他将头发全部剃光,在一众侍卫中格外明显,只听他冷硬道:“公主邀慕容公子入宫相见。”
慕容复精神一振,当即整理衣袍。
晚霞映衬,乔峰的半个身影隐在黑影中,分辨不清神色。
......
华灯初上,明堂堂地照亮了整座城池,街道之上张灯结彩,熙熙攘攘,嬉笑的小儿串街走巷着拍着手,乐鼓揭天,火树银花赫赫绽开,仿若片片霞光,星如雨坠地。过往行人游人无不仰天而望,欣赏这瑰丽烟火。
一小儿和玩伴嬉闹着跑进一间客栈大堂之中,他只顾望向身后的伙伴,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腰间,瞬间被弹得向后摔去。下一秒,一个大掌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背。男人转过身扶住了他,使得他免于摔倒在地。
他抬起小脸向上一望,是个长相英武的男人,神情顿时怯怯的。
客栈老板看到这边的情况赶紧走了过来向男人连声道歉,一边捏着小儿的耳朵,斥道:“哎呀,你再在大堂里打闹,小心你娘看见了打你一顿。”
“爹,爹,好疼。”小儿捧着自己的耳朵求饶,斜眼往旁边一瞄,玩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这客栈老板的儿子。
乔峰微微一笑,道:“无妨,我也没有什么事,你就不要怪你儿子了。”
客栈老板本就是做做样子的,见客人没有生气,也就松开了手,那小儿一溜烟地就跑了。他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客官,今日我们明昭公主大婚之喜,每位来我们客栈消费的客人都送上美酒一壶。”
乔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很快恢复如常。
店小二收到老板眼色立刻端了一壶酒上来。
乔峰的目光落在酒壶之上。
客栈老板伸手为他倒上了一杯,爽朗一笑:“客官是南人,定然没有喝过我们西夏的酒。这酒叫——”
“普康。”乔峰心有所至,两个字已从口中吐出。
客栈老板有些疑惑:“咦?客官可是从前来过西夏。”
“没有。不过......”乔峰凝望着澄碧的酒水,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温柔和失落,声音很轻,“有一个人请我喝过这酒。”
他仰头一饮而尽,舌尖淌着涩意,“叩”的一声将银两拍在了桌上,倏尔豪迈一笑,双眼神采奕奕,大声道:“好酒好酒,一壶怎么够,再上一坛。”
街道之上欢笑声隐隐约约,已离他远去。
他独自一人,在西夏的客栈中喝着酒。
平生从未大醉,一醉恍若大梦三千。
第95章 一只小天龙(10)
明昭公主大婚,西夏城中百姓昼夜欢庆整整七天七夜,各间庙宇也都在寺庙门口设置点位将供奉过的果食分与众人。
段誉笑意盈盈地伸出双手从一个年轻僧人手中接过小麦饼,道了一声谢后立马咬了一口饼,芝麻奶香顿时在舌间炸开。
他这次没有选上驸马,心情却颇好,忍不住夸赞了句:“这饼子烤得真不错,吃起来还有一股奶香味。”
乔峰爽朗一笑,解释道:“那是他们在里面加了羊奶的缘故。”
西夏与吐蕃土壤犬牙交接,信奉的佛教也多受到吐蕃佛教影响,僧人们不忌酒肉,不忌女色。是以他们平日里的吃食和普通人一模一样,饼里加羊奶炙烤也是极其寻常之事。
朱丹臣等人看着段誉这个样子,在他身后不停地唉声叹气。这次白跑一趟西夏,世子没有娶上明昭公主,辜负了王爷的期望,他倒反而还乐呵呵的。
他们牵马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之上,时不时的有人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
明昭公主既已与姑苏慕容复成婚,婚礼举办了,米已成炊,段誉一行人也准备回大理去了。
乔峰前几日与慕容复见过一面,确认过马副帮主之死却是与他无关。这一次前往西夏已经耽误多时,不便久留,也打算动身离开。
两人一拍即合,今日一起离开西夏离开。出了兴庆城上了官道,行了约有七、八里路,就是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大理,一条路通向大宋,到了分别的时候。
乔峰与段誉话别,两人约定江南再相聚。
是日,天朗云淡,清风轻轻拂面。
乔峰与段誉分别不过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独自驰骋在荒草茂密的古道之上。
忽地,远处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他骑着黑色骏马从一旁树林慢悠悠地踱出,目视前方,旁若无人,直至走至乔峰的正前方,才不紧不慢地停下,回过身面向他,露出一张皎若明月的俊俏容颜。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乔峰当即勒马停下。
他认得此人。
他正是那日在比武现场宣读明昭公主的指令的少年——卫慕復。
如有所感般地,乔峰右手蓦地一使劲,调转马首,远处声声马蹄伴随着翻滚黄沙,视线所及之处黄娑娑的一片。等马蹄声到了身前,一阵潇潇的马匹嘶吼声振动着鼓膜,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
马儿喘息声渐止,滚滚黄沙也散去了,十余乘马显露在蜿蜒古道间,马上乘客穿着皆是全副武装的盔甲,不知年龄,不知面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
乔峰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他们的中间。很快,他们的队伍就向两旁分散开来,露出一直被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中间的女人。
她头戴斗笠,身披雪色斗篷,脚踩白毡靴,斗篷底下一身鲜亮的对襟窄袖红裙。白绸遮挡着风沙,也遮掩住她的面孔。清风拂过,卷起白绸一角,娇艳绮丽的容颜若隐若现。
那女子摘下了斗笠,置于胸前,而后微微一笑轻唤道:“乔峰。”
乔峰也忍不住笑了。
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快乐总是来得那么的轻而易举,那么的唾手可得。
方思阮望着他,笑嗔道:“你要离开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来送你一程。你来时我不知,走时总不能不告诉我吧。”
乔峰这几日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惆怅,此刻望见她明媚的笑容,心间一烫,只觉天更加蓝了,也更加澄澈了。于是,他笑着回道:“我想你这几日会很忙,所以就想着不去打搅你了。”
方思阮道:“再忙送你的时间总归还是有的哦。”
她正想要翻身下马,乔峰已快她一步,先下了马去扶她。
大掌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托,待她安然落地之后就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乔峰的视线落在她的云鬓之上,望见她鬓间金丝桃花钗垂下的流苏微微一颤。
方思阮将缰绳随意往后一抛,即有一个身穿盔甲的侍卫骑马往前踏了几步接住,紧攥在手中,牵着她的坐骑。
方思阮和他一起慢慢步行在漫漫古道之上,乔峰牵着自己的马。
卫慕復骑马在前,护卫方思阮的侍卫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的后面,保持的距离,既确保自己听不到两人间对话,又确保遇到有敌人来犯时能及时将方思阮围拢护住。
方思阮道:“除了我之外,你猜还有谁来为你送行?”
乔峰呆了一呆,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脸去看她,惊喜道:“难道是......”
两人相视一笑,她伸出双指置于口中模拟出一声鸟叫。
远处传来一声清啸,一条白影在空中掠过,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乔峰的肩膀上,阿鹘亲昵地啄了啄他的发鬓。
此情此景,倒好似又重回到了两人初遇时的场景。乔峰大笑出声,伸出手摸了摸阿鹘的白羽,他知晓阿鹘极通人性,因此就将它当作人来对待,对它道:“阿鹘,好久不见。”
阿鹘伸颈咕咕叫着,好似回应他。
方思阮微笑着望着这一切,道:“我还有一物要赠于你。”
乔峰凝望着她,分别在即,他总忍不住还想多看上她一会儿。
方思阮说罢从腰间取下一把乌漆漆的“短”剑,抽剑而出。
乔峰定睛看去,才发觉这其实根本不是一柄短剑,而是一把长剑,只不过剑中央被拦腰折断,断口处是斜的,中间下凹出一道锋利的口子。
她见他的目光落在剑上,开口说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参商。”
谁也不会想到名动天下的参商剑竟会是这么一把黑漆漆的断剑。
古朴、平凡,丝毫不起眼。
乔峰掀起眼皮,凝望着她,郑重道:“这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思阮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准备好了说辞,微微一笑:“你救过我一次,这是谢礼。宝剑配英雄,参商剑已久无主人,怎么能够让它空蒙尘埃。婚礼已举办,但西夏城内依旧挤着不相干的人,都是为了这把剑而来。这群人良莠不齐,谁知他们是什么人。我相信你的人品,参商剑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乔峰定定望着她,良久,从她手中接过了剑。
目光轻轻一触,方思阮已转过头,望着远处群山,再往前就要出西夏地界了,不知为何忽然开口问道:“你今后还会来西夏吗?”
乔峰微微一怔,随即面露苦笑,叹息一声:“不了。”
他此行虽然空身前来,还得到她相赠的参商剑,却有一物永远地遗落在此,再也寻不回来。若是他再来此......他担心自己恐怕是会犯下天大的错误......
方思阮停驻下脚步,目送他远去。
风在嗡鸣着,铺天盖地的寒意向他身上倾倒下来。乔峰伸手捂了捂胸口,一把黑漆漆的剑紧贴着他的心口。还带着她手上的温度,护在他的心口。剑锋是冰冷的,心却是熨帖的。
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参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1]。
送别乔峰,方思阮才在重新骑上马准备会兴庆城,准备扬鞭策马时,视线落在卫慕復光秃秃的头上,迟疑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卫慕復的眼底终于重新涌上了温度,认真回道:“公主既喜欢那群南人,那復就剃去多余的头发,重新蓄发,从此按照南人的习俗生活。”
第96章 一只小天龙(11)
江南三月,太湖湖光浸月潋滟。夜雾笼罩,一叶小舟行于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上,船杆轻轻一撑,湖上叠叠树影舒尔散开,波光粼粼。
舟上立着一道清雅高挑的身影,手中执着扇子轻摇,男子对着船头问道:“阿碧,这段日子我不在庄中,夫人可好?”
他口中的“阿碧”是个十六、七岁的瓜子脸少女,文雅秀丽,身着一袭碧衫,说着一口吴言软语:“夫人平时甚少出去,常一个人呆在还施水阁里。”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划着小舟。
男子叹了一声道:“也好,这段时间内一直有人在暗中针对我,她留在庄里也安全一点。”
参合庄位于姑苏城西三十里的燕子坞,太湖三万顷,皆是水路,七曲八弯,又以荷叶荷花布了阵法,旁人不知如何破解,很难通过阵法进入到参合庄。
慕容复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收,似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他清贵的面容之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折扇轻敲了两下自己的手掌,迟疑着开口:“她就没说起其他什么了?”
阿碧摇摇头。
穿过叠叠荷叶荷花,竹竿一拨一撇,小舟七曲八弯地行驶到一个港口停下,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奢华无比。
慕容复回到参合庄,先去拜见了母亲慕容夫人,她寡居多年,一心吃斋念佛,这些年越来越少出现在外人面前了。
他时常外出,平时很少有机会在旁侍奉她,心里歉疚,这一见面,但见母亲又清减了几分,发鬓也白了些,顿时感到有些心酸:“母亲,我回来了。”
慕容夫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在阿朱的搀扶下从佛堂走出:“复官,此行可顺利?”
慕容刚从大理陆凉州身戒寺回来,少林寺方丈玄慈的师弟玄悲大师死了,死在自己的“韦陀杵”之下。
毫不例外,玄悲大师之死又被安在了他的头上,慕容氏“斗转星移”使得他们能够在江湖之上与少林、丐帮和大理段氏分庭抗礼。但是也是这“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功法将众人的死指向他身上。
他越来事情越来越蹊跷,好像有人故意将他围困在一个参天阴谋里。
但慕容复在慕容夫人面前故意省去了这些,只挑着捡着路上看到的一些人文美景说与她听。天色已晚,不多久,慕容夫人的脸上就出现了乏意,慕容复道别退下。
在他离开之际,慕容夫人却唤住了他,说起了自己最近最关心的事情:“复官,你和明昭成婚也快有一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你这次回来,多陪陪明昭。”
她这个年纪总期望能有个孙儿或孙女承欢膝下。
慕容复身形微微一滞,旋即微微笑着颔首。
他独自一人回到厢房,推门而入,烛光之下,女人容光越显得艳丽潋滟,肌肤胜雪,漆发如瀑垂落在后背上,她坐在桌几前,对烛读书。因为准备入睡的缘故,穿得很单薄。
慕容复原本还在为玄悲大师而烦恼,此刻见到她,紧皱的双眉蓦地一松,唤了一声:“明昭......”
方思阮转过头,淡淡道:“你回来啦。”
这些日子里,她在还施水阁里翻阅了所有的典籍,这其中居然还有她逍遥派的武功,天山童姥曾跟她说过秋水和无崖子育有一女儿,想到曼陀山庄王语嫣和李秋水相似的容颜,她必定是秋水的外孙女了。
这就难怪阁中还有逍遥派的武功了。
方思阮自来到姑苏之后,就整日整夜地磨泡在还施水阁中研读其他门派的功夫,以求找出救治天山童姥的方法。现在她倒是有了点头绪,不断地收集药材中。
慕容复见她只扫了自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眼里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在意,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你说起的天蚕我这次帮你带了回来了。”
这天蚕也是入药的材料之一。
方思阮终于有了点兴趣,伸手接过木匣推开来看。
慕容复看她欢喜的模样,喉结微滚:“今日母亲说起孩子的事情......”
方思阮正专心致志地瞧着盒中的天蚕,白白胖胖的,晶莹如玉,煞是可爱,它蠕动着身躯吞噬着桑蚕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听见“孩子”两个字,她分了半个眼神斜睨向他,眼波动人,微微一笑咬唇道:“我们当初的约定里可没有孩子一项。”
她当初可是和他约定好了,她可以嫁给他,但两人之间互不干涉。他复他的国,她做自己的事。
慕容复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但仍旧不免有些失望。他原本娶她只为自己的复国大业,但这段时间之下的相处之下,还是忍不住对她动了心。
他的动心之日就是他悔恨之时。这桩婚姻本就利益交换而来,怎能才能使得她相信他现在对她是真心的?
他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收集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来讨她欢心,这次的这只天蚕也是。
慕容苦恼着,一直到了入睡之时还思索着。
转念一想,复国大业未成,以她的公主身份嫁给自己确实是委屈了她。等他复燕之后,她就是他大燕独一无二的皇后,她终会回心转意。
两人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为免旁人口舌,因此也睡在一张床上。江湖中人,没那么讲究男女之防。方思阮没有特别在意,反正盖的是两张被子。
慕容复望着方思阮恬静娇艳的面容,刚伸臂为她掖了掖被角,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咕咕”,在静谧的夜晚之中尤显诡异森寒,他循声望去,阿鹘歪着头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碧油油紧紧地盯着他的右手。
手松开。
阿鹘立刻缩回脖子闭眼。
慕容复:......
他不信邪地重新伸出手,阿鹘机敏地重新瞪眼而来。
如此往复三次,慕容复终于确认阿鹘确实是在故意防备他。他心底也涌上了点气,明昭心里没有他就算了,怎么连只畜生都对他敌意这么大!
身侧熟睡着的人忽然喃喃了一声“七哥......”他翻了身望向她,昏暗之中,只见她微蹙秀眉,眼角身处一滴泪滚落渗入发间。
慕容复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一时心疼极了,刚想唤醒梦靥的方思阮,心间突地一跳,顿时睡不着了,李乾顺满打满算也没有七个儿子,她嘴里的“七哥”又是指的谁?
直至第二日,他都没有想出答案。
方思阮中午用过饭后,便带着侍从和阿鹘进城。卫慕復划舟而行,及半道,忽听苍茫烟波有人大声唤道:“夫人!”
隐隐约约间,远处也有一只小船行驶而来,小船标着曼陀山庄标识,甲板上有两男两女被绳子缚住,其中两个女子正是阿朱阿碧,方才那一声呼唤出自阿朱之口。
“扑通”一声,其中一个锦衣男人落了水,阿碧即可朝水中担忧地喊了一声“段公子!”
方思阮朝卫慕復使了个眼神,他瞬间放下船桨,脚尖在湖面一点,身影朝那处掠去,手往水里一捞,将落水男子抛至方思阮脚边。
男子湿淋淋往外吐了几口水,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他轻咳几声道:“多谢。”
方思阮认出他,惊讶道:“段世子。”
段誉天生活泼乐观,一下子就忘却了刚才差点被当作花肥的事情,浑身湿透也丝毫不在意,看见方思阮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公主,是你!”复而轻声“嘘”了一声道,“我这次出来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还望公主千万不要揭穿。”
方思阮割开他身上的绳结,为他松绑。
卫慕復也重新回到了船上,两船渐渐靠近,阿朱和阿碧的身影。
段誉望见她们急忙道:“她们要斩断阿朱阿碧一只手臂,公主你赶紧救下她们。”
对面船上的立着曼陀山庄的四个婢女,闻言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落落大方地开玩笑道:“公主,我们怎么会要她们的胳臂有什么用呢?阿朱阿碧带着这位段公子闯入曼陀山庄中,王夫人特命我们送她们出来。”
方思阮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的绳结上,冷冷一笑:“你们若是送她们出来,为何要把她们都绑起来?”
“这......”那婢女语塞。
这时,另一个婢女柔声道:“公主,既然正巧遇见您,那我们就将她们交予您了。”
她们解开阿朱阿碧手上的绳子,阿朱阿碧立即跳上了船。
婢女口中称道的“王夫人”正是李秋水的女儿李青萝。
方思阮刚到姑苏不久,李青萝收到李秋水的信,信中母亲提起让她多照顾照顾明昭,言辞真切。
那明昭公主是梁太后私生女的谣言自然也从西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从未见过母亲对谁如此关怀,对那谣言信以为真,只以为明昭公主真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因此对她倒是有些不同。
但两人之间年龄相差甚大,且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自己的外甥,怎么说怎么奇怪。再说了,她一向和慕容夫人交恶,连带对慕容复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平日里和方思阮之间联系甚少。
李青萝年轻时候受到情伤,性子毒辣。这四个婢女知晓她的脾性,也知道她一直对这位西夏公主很是容忍,叮嘱过手下人不能得罪她。
遇见这位西夏公主了,自然不能抓着阿朱阿碧不放了。连带着这位段公子,好像也与她有旧。于是放了三人后,她们就想划船离去。
方思阮忽然又道:“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
话音未落,卫慕復手中船桨一挥,瞬间砸中对方船上被绑着的男子头顶,咯吱一声,鲜血顺着脸泊泊流下。他的头骨裂开,倒在船上立时死去。
方思阮这才道:“你们走吧。”
四个婢女微微一怔,这才划船离去。
段誉忍不住道:“公主,你怎么让你的手下杀了他?”
“这男子可是因为家中有妻子还在外招惹其他女子才被抓来的?”
段誉想起之前在后院里听到的对话,点点头。
“王夫人可是要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另娶另一个被他辜负的女子?”
段誉急忙为他解释:“可是他说了不愿谋害自己的妻子,他虽是薄情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方思阮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这男子虽一直说着不愿谋害自己夫人的性命,但一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就闭口不言了。这件事本就是他在外拈花惹草,才惹出的事端。细究起来,他的妻子最是无辜。如果他宁死不从,倒也罢了。但他明知此去,他妻子的性命必定不保,却还是带路。此等负心薄幸、贪生怕死之人,何必留着他的性命?”
这一年里,诸如此类情况,时常发生。
方思阮来到姑苏之后已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她只隐约听慕容夫人说过李青萝年轻时期好似遭人抛弃后嫁给了她的弟弟,后来又未婚先孕。
慕容夫人因此怀疑王语嫣不是自己弟弟的亲生骨肉。她和李青萝也因为这件事交恶,自从她弟弟去世之后,两家就再也没有来往。
方思阮只要遇见曼陀山庄的婢女压着男人回去杀自己的结发妻子,她必然是会命令卫慕復直接杀了那些负心汉,省得他们回去害了他们无辜的妻子。
曼陀山庄的婢女也早已习惯了,有王夫人的吩咐,每次押人的时候都会有意避着她。
段誉微微一怔,想起曼陀山庄内那片艳丽缤纷的茶花地,王夫人虽然极为美貌,但手段狠毒,动不动就砍人手臂,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夫人之事,她说是真的说到做到。
但他一向心肠软,纵使知道这些,看见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还是会心有不忍。
“刚才真是多谢公主了。”段誉拱手道谢,又望向划船的卫慕復,“卫慕公子,好久不见了。”
卫慕復微微颔首,自来到姑苏之后他愈发沉默起来,问:“段公子何故来到姑苏?”
段誉讪讪一笑,他这次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听闻姑苏美景令人神往,再加上之前在西夏和大哥有过约定,所以才来游玩。”
他们一行人划船上岸,雇了车进入无锡城。
无锡城中黛瓦白墙,湖水映荷,一辆马车分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驶在驰道上,两侧店肆林立,小商贩走街串巷,人声鼎沸。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轻轻的咯咯声。段誉第一次来江南,看什么都新奇,时不时地掀开青缦往外瞧去。
一阵甜腻的香风吹了进来,方思阮眸光微动,突然出声道:“段公子,无锡城已到,不如我们就此分别?”
段誉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没有想到明昭公主会如此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不知他何时得罪了她。
他又瞧了眼坐在对面的阿碧和阿朱,她们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面面相觑几秒,他的眼睛黯了黯道:“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了。”
说罢,他叫停了正在赶路的马车夫,伸手掀开青幔就要准备下车。
突地,竹笛尖锐短促的呜咽声随着掀起帘幔传入,段誉好生奇怪这闹市哪来如此刺耳的笛声,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本坐在外头车前的马车夫已经不见了身影,马车停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里。
一直抱剑而坐的卫慕復一把将段誉拉进了车厢内,屏气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方思阮轻声道:“还是晚了一步。段公子,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
段誉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有不速之客此刻埋伏在外面,明昭公主正是察觉到了,故而刚才出声驱逐。
他的失落一扫而空,没有任何畏惧,反而一笑道,“公主,这怎么算是连累呢?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当了曼陀山庄的花肥。现在遇见事情,我也应当和你们一起共进共退。”
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声,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口吐红舌嘶嘶地沿着从辕门、侧窗爬进来。
阿朱和阿碧脸色一白,却是一人一侧将方思阮护在了中间。她们自幼在慕容家长大,虽然武功算不上有多好,但也略知一二。
青光闪动,侧窗上滚落下了两个赤红花纹的蛇头,卫慕復又抽剑钉死从帘幔外探头进来的黑蛇。
这条蛇比起先前的那两条赤红花纹的蛇要大得多,身子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生命力也要旺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