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by鹿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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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将宁州惨事,一一道来。
张子健听得双手发抖,心口像遭了重锤,扶着墙站也站不稳,颤声?:“那夜鹞子、夜鹞子,可?恨……可?恨……连我父亲魂魄也不放过……那贼子……我定要抓到他!!!”
他年近四十,比心思更单纯的狐狸要稳重,忙将胡虫虫扶起,红着眼眶道:“贼子可?憎,爹娘横遭死劫,如何怪得你?为兄惭愧,为求功名宦游他乡,父母遭难却全然无知。虫虫,谢你为爹娘收敛尸骨……”
兄弟俩抱头痛哭。
等他们逐渐冷静下来,一旁的李秀丽道:“夜鹞子是不必抓了。他已经死了。”
张子健吃了一惊,拭去眼泪,问道:“虫虫,这位姑娘是?”
胡虫虫忙介绍:“这就是黑虎尊者。是她抓住了夜鹞子。”
张子健又忙向李秀丽作揖,尽管她看起来不比他的女儿大多?少。他也礼节极敬重。
李秀丽摆摆手:“刚才胡虫虫话没说?完,就哭得说?不下去了。夜鹞子虽然从宁州府衙逃走了,其实已经被?我们追上,自戕而死。”口齿清楚,遂将夜鹞子与?其修士同?伴大致讲了一遍,中间略去一些凡人不懂的洞天之事。
最后,道:“但他那俩同?伙逃走了。其实,我们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件事。胡虫虫怀疑是乩教卷土重来,要报复你们一门。你爹娘被?害后,乩教可?能?继续来害你和你的妻儿。”
“乩教……原来是他们……怪不得……”张子健听到这二字,先是震惊,随后满面?痛恨之色:“十几年了,这些人竟然还没死绝!”
十八年前,张子健早已弱冠,对?当年内情十分清楚,也算得上乩教大案的亲历者。
“爹,乩教是什么?”门口响起几个声?音。
秦氏带着两个儿女站在门口,显然也将刚才的话题听得清楚。正为翁姑抹泪。
她身边,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也带着一些悲伤,但或许是自小随父母宦游在外,几乎没见过祖父母,脸上的愤怒、好?奇、惊讶之色更多?,朝门里探头探脑。
二人年纪都差不多?,均是十三四左右。眼睛一直往胡虫虫、李秀丽身上溜达。尤其是对?耳闻已久,但这次才亲眼看到人般说?话的“胡家阿叔”。
张子健道:“明儿,晨儿,过来,见过你胡叔叔,还有这位黑虎尊者。师弟、尊者,这是我的二儿子,三女儿。哥哥叫张斯明,妹妹叫张斯晨。”
少男少女就走了过来,一一见礼。秦氏也跟了进来,面?带悲伤,问道:“夫君,翁姑遭此大难,我们在外错过收葬,已经不该。奔丧守孝之礼却不可?废。何时动身?”
张子健道:“再?过七日。大郎从书院赶路回来还要几天。如今寺里事务正忙,我也要先交接了手上工作,才好?离开京城。”
“还有乩教……乩教之事,不可?轻忽。我家的个人仇怨其次,这帮妖道隐患极大,若真是乩教重现人间,须得立刻禀明圣上。”
想到这里,张子健是一刻也坐不住了,就要出门:“虫虫、尊者,恕我不能?招待,须得立刻去奏明此事……”
胡虫虫一旁听了,心内道,师兄果然一如既往,学了老师,一片忠君体国之心。
忙道:“师兄快去罢。乩教重现确实大事。朝廷早点?重视起来,有朝廷出手,人力物力多?了,也能?尽快抓到指使夜鹞子杀害老师的主谋……”
张子健连哭皱了的官服都来不及整理,匆匆而走,临走前嘱咐妻子好?好?招待黑虎尊者、胡虫虫。
秦氏立刻就张罗起来,先是叫仆从们去整理房间,又叫张斯明、张斯晨去京城的大酒楼点?一桌好?菜好?酒来,要为李秀丽、胡虫虫接风洗尘。
她自己则陪着请二人坐下,单独与?李秀丽认识认识,再?与?胡虫虫叙叙旧。
刚坐下,还没絮叨几句。从张家的墙头飞进一阵又一阵的哀戚哭声?。还有锁链拖拽、男人凶恶的喝声?,女子孩童尖利的哭声?。
听得秦氏一阵阵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喃喃念道:“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因其中还有女子、孩童的哭声?,胡虫虫问道:“嫂子,你家隔壁这是?”
秦氏道:“唉,还能?为什么事。无非是那桩舞弊案,牵连的人多?了去。官兵抓人的声?音。你师兄升官没几天,他的同?僚倒都被?抓了不少。这附近住的都是我们差不多?的人家,许多?人都同?朝为官。谁知,搬到这里没几天,邻居们没怎么见,喏,每天倒能?听到好?几次这样?的哭喊声?。”
“也不知道这一个个怎么想的,要干这杀头的勾当。”
说?到这,胡虫虫便想起来:“师兄得遇贵人,升迁神?速。却不知道,贵人是何方神?圣?”
秦氏抿唇一笑,见四下无闲人,因是胡虫虫带来,便也不对?李秀丽见外,以手指天,再?比了个三根手指。
胡虫虫不解,还想再?问,秦氏却只?笑不语了,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闲聊中,隔壁哭声?愈烈,那官差似乎在大声?说?:“老实交待,还有谁!多?举报,多?交代!”
便有个声?音慌乱地说?:“我想想……我想想……我知道了,还有个人,还有个人!就住我隔壁的!姓张的,在大理寺的,他家、他家孩子说?、说?过,他也、也失踪过七天……”
秦氏听得面?色大变,竟猛然站起:“胡乱攀咬!这怎么一样?得来!”
胡虫虫不明所以,但也听了出来隔壁是在说?谁:“嫂子,这是?”
秦氏道:“这些时日,参与?舞弊被?抓的那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征,上考场前,曾莫名消失过七日。有些人就借此胡攀乱咬起来。可?那又关你师兄什么事!他是考上举人后,才莫名其妙消失了七天,但那都是近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本场科举都还没开始呢!与?他何干!不行,我得找人去告诉夫君一声?。”
李秀丽听到“失踪七天”,心上一动,垂下眼,正想问些什么。
门外却忽然响起哭叫声?:“妈!妈!不好?了!”
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双儿女,明儿晨儿都哭得满脸是泪,扑到近前:“我们去酒楼点?菜,却看到大队官兵,说?要去张家抓爹爹……”
“所以,我们就跑回来了……”
他们扑在秦氏的肚腹边,骤然变了脸,举起尖刀,捅进她的胸膛。
“跑回来,让你们,先去,死。”
张斯明、张斯晨抬起头,换了全然不同?的两张脸,变成了两个修士。
在这一瞬,整个张家忽然与?世隔绝,原先的市井杂音、哭闹声?,寂静不闻。
而张家外,里里外外,竟有十几个最低炼?*? 精化炁中阶的修士,忽然出现,杀气腾腾,隐蔽地将这里围死了。
两个化作张家儿女形貌的修士,被李秀丽暴起踢飞!
秦氏捂住腹部,惊魂未定,所幸伤口不深,流了些血,皮肉之伤:“你们是谁!晨儿、明儿在哪里!”
那两个修士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嘴角挂红,狼狈落地,极警惕地盯着李秀丽,面露讥嘲:“不必担忧,他们会死得一点儿也不痛苦,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李秀丽暗道不好,立即操起秦氏招待他们用?的那盘糕饼,那都是秦氏亲手做的点心,往地上一倒,喝道:“去救人!”
糕点们各因形而变。桂花糕纷纷化作兔怪,绿豆饼嘶嘶变成马妖,俱起码有炼精化炁初阶修为。
巨型兔子一蹦几丈高,马妖一踢有熊虎之力?,四面撞去,有些被修士打成了碎末渣子,散了一地,变回了糕点。
但数量取胜,也有不少?聚集起来?,竟将几个修士撞得人仰马翻,撞出了一个突破口,便满城跑散。
当即有人要去捉拿这?些点心妖怪,却被人喝道:“别被转移了精力?、人力?!先杀了这?姓何?的女人!灭了狐狸和秦氏!”
瞬息,张家宅院四周更加安静了。
这?种安静愈发显出勃勃杀机。
李秀丽冷笑:“看?来?你们已经去调查过宁州了。夜鹞子同伙?乩教的?”
问的语气,心中早已肯定。
她到大齐才几天,才到过几个地方??
徐家人、狐狸们叫她“黑虎尊者”、她后?来?扬名一番的宁州城,则只知道她是“何?小姐”。真正结仇的,也就是夜鹞子,也是在宁州被她遇上。
他们一定是一路查到了宁州,才“知道”了她“姓何?”。
话音未落,咻咻咻,从天空、地下、四面的阴影中,都钻出了人来?,忽而朝她扑来?。
十三个。
三个是羽人模样,十个是普通修士,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宝、刀兵。
那三个长满羽毛的连臂羽人,更故技重施,张口就要音波攻击。
李秀丽却早有准备,上次吃了大亏,这?次她一手抓住秦夫人、一手拎起狐狸,凌空一跃,御风而上,以?红尘剑法为身法,从音波扇形扫射的面积夹角滑溜而过,就扭身飞踢!
一脚,挟力?重蹬在其中一个羽人胸口!将他踹得胸口凹陷,撞倒了墙壁,哇地呕出若干鲜血,当即重伤不起!
再一脚,另一个羽人也倒飞出去,当即昏迷。
趁她优先对付羽人,其他修士一拥而上。
金瓜锤、法剑、斧头、拂尘……皆虎象之力?,铺天盖地,个个刁钻角度攻来?!
剑光寒闪闪斜刺来?,李秀丽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倒弯细柳腰肢,裙摆飞荡,反脚踢得那修士面部粉碎。
秦夫人、胡虫虫被她抓在手里,哎呦哎呦,胃里翻滚。
金瓜锤当头砸至,少?女旋身如舞,轻盈一跃,跳上金瓜锤的锤柄,踢中此修士的头颅,踢得他脖子后?仰,嘎巴一声。
旋即又朝后?空翻数个跟头,朝她劈来?的斧头劈空,激起满地烟尘。
身后?,仅存的一个羽人在她背后?,再次张开口。
他双唇尚未张开,李秀丽仿佛背后?有眼,偏头一咬,咬下秦夫人发间金簪,噗,侧脸朝他吐去。
金簪倏尔化作利箭。订穿了羽人声带,带人订在了地上。
秦夫人、胡虫虫哇呀哇呀,脸色开始发青。
无限伸长的拂尘猛然射来?,将她的双腿紧紧缠住,越缩越紧。
这?倒有点法术。
少?女嗤笑一声,两腿相并,用?力?一蹬,凌空跃起,生生带着拂尘连带老道飞上天,呼啦啦大圈一转,仅用?蛮力?,就将他甩飞了出去!
几息间,袭击她的修士,就废了六个!
还剩七个!
而最危险的那三个羽人已经彻底不中用?了,院子中安全多了。
见此,李秀丽才松开已经跟着她腾挪旋转得快吐了的秦夫人、胡虫虫,揉了揉拳头:“到我了!”
剩下的修士悚然发现,她双手拎着秦氏、胡虫虫,竟然全靠腿功、身形,就打得他们近半覆没!
该死?!不是说姓何?的此前已经连破了许多洞天,又点化了不少?傀儡,耗费了大量灵炁,又一路上没有休息地赶到京城,根本不可能有休整补炁的时?间吗!
炼精化炁阶段,尚算是凡胎。虽然身体?敛炁固元,正在凝成五境,力?比虎象,巧比飞燕。但那是在身体?灵炁充盈的情况下!
因为炼精化炁阶段的修士已经将五脏逐渐炼化为纯粹的五行之炁,灵炁耗竭过大时?,他们甚至不如凡人武夫——因为组成脏腑的灵炁都被抽用?了。甚至有暴毙的风险。
就算是炼精化炁高阶,这?何?姓少?女,身体?强度、灵炁充盈程度,也太夸张了!
他们终于露了怯,有人悄然退了几步,萌生撤退之意。
李秀丽却根本不给他们撤退的机会,随手折了院中一支紫薇花,晃一晃,幻作紫薇剑,冲向剩下的七人。
红尘剑法虽是借炁法,同时?,也是看?穿敌人弱点以?攻击的极高明剑法。
攻击的并非人行动中的弱点,而是与人类肉身元炁流转的弱点。
但它并不需要凡尘剑客那般勤学苦练的日夜苦工,它要的是,修炼者一颗赤子之心,澄澈之灵,能打洞穿红尘纷杂。
红尘如人之肉身。
人之肉身亦如红尘。
红尘纷杂,炁也纷杂,唯一念不易,一灵不昧,方?能洞穿繁杂之炁,照见其炁的本来?流变,醒于众相,洞穿其弱点,逍遥来?去。
当李秀丽修成红尘剑法时?,不但领悟了借炁法,自然而然,也学会了这?套炼炁士的高明剑法。
剑影摇,花枝动。
微风乱花中,少?女拂掠如燕子,羽翼过处,碎红点点,寒芒亦点点。
至柔之花,至锐之剑。
花落处,剑锋亦落。
比方?才更快,顷刻间,便同时?已倒了五六个人。
胡虫虫、秦夫人已经看?傻了眼,如痴如醉。
但这?支随手点化的紫薇剑,尚未再次刺出,到底本只是柔软花枝,碎花落尽时?,它也化作齑粉。
李秀丽手中一空,微微一怔,才想起这?不是她的蒲剑。
她这?极轻微的一顿,便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侧里,迅如闪电,猛如霹雳,闪现一线刀锋!
刀主竟有不俗的隐匿躲藏的本事,忽从她背后?树影里钻出。他是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炼精化炁高阶,速度绝不输给李秀丽。所持刀器,劈金铁如碎豆腐。
因速度太快,距离太近,避无可避。
少?女的脖颈被丝滑地切开。
她的头颅随之滚落,在地上弹了一弹,那如春波一样的眼眸,就此定格。
胡虫虫呆滞、秦夫人发出尖叫。
纵使炼精化炁高阶,也是凡夫俗子!头颅掉落,恐也不能再活!
刀客一击得手,满面狂喜,这?瘟神,终于被他——
无头的少?女立在原地,腔子里噗噗噗地漫天喷洒,将刀客喷了满头满脸……
的棉花。
趁着刀客被棉花糊脸之际,无头的少?女身躯,却反手夺过他手里的刀,猛飞起一脚,当胸喘在他胸口,将他踢飞数米,一刀扎下!
终于,满园除了李秀丽、胡虫虫、秦夫人三个,再也没有站立者。
秦夫人亲眼看?到,那具无头的躯体?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摸到了头颅,将自己的头颅提起。
少?女一手提着自己的头,那个头颅被拎在手上,却还睁开了双眼,嘴巴一开一合地说话:“喂,你们没事吧——”
噗通。历经了惊险一晚的秦夫人,终于没抗住,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胡虫虫吓得浑身战战兢兢:“尊、尊者,你、你这?就化、化作厉、厉鬼了吗……”
“厉你个头。”李秀丽拎着自己的脑袋,脑袋冲胡虫虫飞个白眼:“我只是头掉了。这?些乩教的才真是比鬼都还鬼,明明是货真价实的血肉之躯,被我打成那样了还能跑。你看?看?周边。”
胡虫虫转脸一看?,大吃一惊!就在李秀丽刚刚跟那个修为最高的刀客对战时?,其余十二人倒下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无踪,仿佛融化,也仿佛凭空消失。
而就在她摸找自己头颅的时?候,那个刀客也不见了。
不过,这?些人跑了归跑了,伤成那样,不一命呜呼就不错了,短时?间内,想再来?找事,决计不能。
救人要紧。
李秀丽道:“我留一个傀儡,一些炁在你这?里。你先看?着秦夫人,我去找那俩小孩!”
等秦夫人再次醒来?时?,却看?见自家大门敞开,张斯晨、张斯明一个坐在桂花糕巨型兔子身上,搂着兔脖子,被它一跳一跳地带回来?了;一个坐在绿豆糕骏马背上,被它一路洒着绿豆屑驼回来?了。
他们哭着叫着娘,这?回是真的,扑到她怀里颤抖不停。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一个正努力?把?脑袋往脖子安的……
眼看?秦夫人又要晕倒,李秀丽叫停了她的晕倒:“你会针线活吧!过来?帮我缝一下!”
于是,张斯明、张斯晨在旁瑟瑟发抖,胡虫虫不忍直视。秦夫人眼睛发抖,双手不敢抖,拿起针线,一阵一阵,把?那颗相貌柔美?的头颅缝回脖子上……
唔,秦夫人一边吓得随时?要晕,一边摸着这?腔子,又慢慢地想:这?个布的质地不错……
“等等。”李秀丽忽然说:“棉花洒了不少?,我有点瘪了,先塞点棉花进去。”
等终于缝好,脖子上多了一圈缝合线,不知什么成精的少?女晃晃脑袋,夸奖秦夫人的手艺:“缝的不错。”
又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不过,棉花塞多了。算了。”
秦夫人终于缓过了气,敢直视她了:“黑、黑虎尊者……不,不,棉菩萨……”
“别乱起恶心外号。我全称叫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
“黑虎尊者……”秦氏说:“这?些是乩教的人?他们来?报复我家,您救下我母子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带着儿女,向她大礼谢过,却又忧心忡忡:“可夫君去宫城里禀奏朝廷,尚不知情……”
“不用?担心他。”李秀丽说:“宫城里有炼炁化神的修士坐镇,他比你们安全多了。”
她顿了顿,神色冷酷:
“如果,他现在真在宫城的话。”
听到这句话,胡虫虫、秦氏均露不解之色:“尊者何出此言?”
秦氏有些惶恐:“难道您是说,夫君他没来得及到京城,就已被乩教?掠走?”
李秀丽摇了摇头:“张子健出门时,我暗中附着?了一缕炁在他身上。如果他有生命危险,这缕炁会?立刻炸开,保护他,也是通知我。这缕炁目前没有被触动,他生命无?恙。”
二人愈加不明所以之际,李秀丽来不及解释,耳朵一动:“有大队人马朝这里来了。”
刚刚才经?历生死?劫难。难道又是乩教?徒?母子三人吓得躲在她身后,哆嗦成一团。
那阵声响很?快就近了。天街的石板连石板,震颤不已。马鸣咴咴,朝天长嘶,长枪笃地。
闯进门来的却是禁军、京兆府的官差、以及随着?的官员。
禁军一进门,就暴喝:“张子健何在!搜!”
军汉们又虎狼般冲进张家,翻箱倒柜。
不是乩教?徒,也不是那些本事高强的修士,是凡人,松了半口气。
但见到禁军,听这一喝,看?到他们冲进自?家,秦氏一口气又噎住了。
她赶紧从李秀丽身后出来,问?道:“夫君有公事禀奏朝廷,出门去了。不知列位到此,有何要事?”
“你是张子健的夫人,秦氏吧。”从人高马大的禁军们后方,走出了几个官员。
一个自?称是刑部?的主事,姓于。
一个秦氏认得,叫了声:“罗评事。”是她丈夫的同僚,另一位大理?寺评事。
因张子健本是大理?寺的,平日关系不错。罗评事为了避嫌,没有先开口。
刑部?的于主事道:“张子健牵涉舞弊案,朝廷命我等前来将他带走暂押。”
秦氏听得不由一趔趄。晴空霹雳当?头打?!竟然跟一开始假冒张斯明、张斯晨的那两个妖人说的一模一样!
她也是秀才之女?,与张子健少年夫妻,不畏他家的落魄,近二十年来贫寒相守,情深意重。伴他寒窗苦读,二人常苦中作乐,夫妻唱和。她深信丈夫人品,深知丈夫学?识。
骤然听此噩耗,一时怒上心头,难顾四周森严,难顾皇权威赫,愤然脱口:“不可能!夫君不可能参与舞弊!定是有人污蔑!证据、证人何在!”
于主事说:“我说的,不是他考中举人是舞弊,说的是,他卷进了这次的科考舞弊案。”
秦氏断然道:“那更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常为阿翁叹息,最痛恨这等舞弊之辈!再说,他一介七品小官,在大理?寺中成日埋头案卷,一无?权柄插手取才大事,二无?此等需求,如何参与这等大事?”
于主事道:“有人检举他在考中举人前,曾失踪七日。这可千真万确?朝廷已经?着?人去调查过他的同年了,人证若干,都?说‘张子健与我等一起赶考,却在考前无?故失踪七日,我等急得都?报官了,他老婆更是哭哭啼啼到处找人——’你敢否认?这次参与舞弊的,无?论是考生,还是帮考生舞弊的,共同特征是,都?曾有段时间莫名失踪过七日。”
秦氏想起方才隔壁人嚷嚷的,心中更觉荒谬:“走失过几日,就能当?成参与‘科举舞弊’的铁证?此何异于凭空诬陷?太草草!太武断!夫君不是无?故失踪,他是考前出去散心登山,不慎跌落,在山中昏迷了两日,被好心猎户发现,背了下山,在家中修养了好几日,人才总算醒转,能走路说话。救我夫君的猎户、猎户的家人还住在当?地,夫君腿上、头上的伤疤也列列在目,一问?即知!”
见她喋喋不休,于、罗二官员尚未说话,一旁的禁军威吓似的晃了晃兵器:“住口!朝廷的决断,岂容你一无?知妇人质疑议论!”又对二官员道:“何必与她多费唇舌!一并?带了回去就是。”
这时,去搜查的禁军、官兵陆续回来了。都?说没有找到人,但发现张家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有人的压痕、多处血迹,连墙都?塌了一面。
领头的禁军军官眼睛一撇,立刻,杀气腾腾,人高马大的两列官兵将秦氏等人包围,如临大敌。喝道:“秦氏,你家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如实招来!”
罗评事也走上前,打?量片刻,终于开口问?道:“秦氏,你家有两子一女?。大郎在书院读书,尚未回转。剩下一男一女?,我也是素日见惯了,正在你怀中。你身后的这老小二人,却是何人?看?打?扮,并?非仆役,我也从未在你家见过。”
罗评事与张子健同在大理?寺,同一间屋子办公,关系不错,这段时日常来常往,两家人都?混熟了。张家人口简单,仆役也就那么几个,他都?有印象。
秦氏不想这件事牵连到胡虫虫、李秀丽。至于乩教?的事,这当?口,罢了,也别横生枝节了。
便道:“这是我公爹的学?生,我丈夫的同门师兄弟。公爹近日在老家宁城意外?去世了,他来京告丧。这个小姑娘,是……是我们老家的亲戚,跟着?一起上京来的……”
“至于院中……我刚想去报官。刚才我家光天化日闯进一伙强人,我们奋力抵抗,把?他们赶跑了……”
谁知,周围人听到这里,都?震了一震。
刑部?的于主事立刻急问?:“你公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秦氏道:“就是前几日,我夫君刚升迁到大理?寺不久,宁城家里,遭遇了盗贼,杀害了我公爹。”
于主事听此,眉头紧皱。
禁军军官则道:“你家忒多灾多难,你公爹遭遇了盗贼被害,你家刚刚又闯进贼人,还靠你们几个赶走……”
他扫了一眼她和两个半大小子,又扫了一眼胡虫虫、李秀丽,嗤笑:“就你们?赶走?满口谎言,不实不尽。”
“秦氏刚刚说,张子健回大理?寺禀奏去了。你们几个,分别去宫门、大理?寺询问?,看?看?他何在。”
“秦氏母子并?这一老一少,共五人,先都?带走!”说着?,又令手下:“留一队人藏在张家,不要声张。如果张子健潜逃回来,立刻捉拿!”
见官兵们要动手拿人,胡虫虫看?向李秀丽。李秀丽却微微摇头,示意胡虫虫不要动。
所幸,看?在张家这些人尽是老弱妇孺,目前也还是官眷的份上,官兵没有直接上枷锁,而是圈围起来,催赶他们前往刑部?。
到了刑部?,得知了张家的抓捕现场情况,刑部?主官没有直接提审秦氏等人,而是命人将她们先关押了起来。
此时,刑部?的女?囚里已经?关押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秦氏甚至认识,都?是官眷。
往日多么风光,今日就多么绝望。
个个不是面若死?灰,一言不发;就是披头散发、哭喊大叫“冤枉”之类。吵闹极了。
李秀丽跟秦氏、张斯晨被关进了一个牢房。这间牢房人却不多。
禁军转身走了,秦氏倒没有哭喊嚎叫,只是面色发白,搂着?被吓坏了的女?儿,不住地对李秀丽道歉:“本想让您与虫虫走脱。没想到还是连累尊者,小妇人惭愧……”
李秀丽道:“不必操心我,我要走,随时有办法走。倒是你,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之前说,张子健曾走失……”
话未说完,禁军转身走了,罗评事倒偷偷摸摸进来了,朝着?她们的监房走来。
李秀丽闭口不语。罗评事走近了,叫了一声秦氏:“弟妹……”他苦笑一声:“平日里与张贤弟多有往来,叫一声弟妹,今日,三司会?审,大理?寺派了我来参与审理?此案,多有得罪,迫不得已。我在刑部?也有点人脉,这间监房还算清净,弟妹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
秦氏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叹口气:“朝廷公务,怪不得你。罗兄,你与我说些实话吧,死?,也要做个清楚明白的死?鬼。夫君他真的舞弊了吗?这拿出来的所谓‘失踪七日’就当?作他参与舞弊案的证据,实在太荒唐,恕我不能承认……”
罗评事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监房鬼哭狼嚎,嚎什么的都?有,狱卒的重点注意力都?在那边。加上他又打?点过,也没人注意这边。
他压低声音,凑近了:“弟妹,实话告诉你罢。刑部?的老于说的这个‘失踪七日’,还真是张兄和你们被抓的关键。但不是因为张兄真参与了‘科举舞弊’。包括这次的舞弊案,规模确实是大,全国牵连了不知多少人,但朝廷、圣上震怒至此,可不止是科举舞弊。”
“你可知,如今查到的那些参与科举舞弊的举子,都?是什么人?”
罗评事的声音愈发低了,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乩教?!”
“这些被人推举着?往青云路上送的舞弊举子,都?是乩教?的虔诚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