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by鹿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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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帮助这些人舞弊的高官,也都?被查出来是乩教?徒!”
“而这些人的共同特征,一是,曾在这段时日,科举前,以各种理?由,失踪过七日。二是,家人陆续有死?伤。”
“对于乩教?,圣上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
“现在朝廷在排查前后几届的举子,乃至许多当?朝的官员,是否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尤其是第一条。但凡符合一条的,全家都?要先控制,先抓起来,观察审查。”
他说:“也不止张兄被抓,所有这段时间在人前无?故失踪过七天的官员、举子,目前都?被暂押起来,等确认不是乩教?徒再放出。”
他宽慰秦氏:“你家只是恰好符合了条件……放心,等朝廷一一审查后,张兄和你们,排除了嫌疑,迟早会?被放出来的,没有生命之忧……”
他自?以为是安慰。熟料,原本还算镇定的秦氏,听完他说的内情,已然震慑,开始颤抖起来。
李秀丽在一旁听着?,忽然冷冷道:“那张子健可能放不出来了。”
在罗评事震惊茫然的目光中,在秦氏恐惧的眼神中,她说:“来杀你们的那些乩教?徒,恐怕不是自?己找上门的,是张子健找来的。”
“罗评事,罗评事,快来!不要再与秦氏多说了,我们要提审张家了!”忽然有人匆匆而下,是刑部?的官吏来喊,神色焦急:“刚刚传来消息,张子健失踪了……不,畏罪潜逃了!大理?寺、宫城等地搜遍,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禁军在张家搜查,在他书房下发现了一间暗室,供有乩教?乱神的神像!”
“陛下有令,立即提审张家一干人等!”
齐朝宫禁中,武英殿里,大齐皇帝正召见六部高官。
龙椅前垂了一道帘子,皇帝勉强坐直,但仍可隔着帘幕,窥见他苍白的面色。服侍他的宫人寸步不敢稍离,一个捧着药,一个紧张地观察着皇帝的状态,还有太医令在宫门外候着。
六部主官们只略微看了一眼,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头,恭恭敬敬,态度如常。
皇帝问:“调查得如何了?”
刑部尚书率先回禀:“刑部与吏部合作,已经?将目前在任的?官员,筛选了约六成。六品以上,或是?京官、勋爵,共计三千人,都已经?初步调查完毕。”
他斟酌词句,头也不敢抬:“这三千人中,目前查出参与舞弊大案的?,有五百四十三人。其中,符合两个条件,暂作乩教徒扣押的?,有两百八十六人。明确搜查出供奉乩教证据,确认为乩教徒的?,有两百人……”
啪!案前的?龙形白玉镇纸,因皇帝骤然起身,衣袖带起,砸在了地上。
已经?病了很?长时间?的?皇帝,大约是?因为太过愤怒,竟在龙椅边来回转了几圈,才?喘着气跌坐:“好,好!好得很?!”
“七品,已经?是?一县父母。六品往上,可称国之栋梁。这三千人里,筛出来的?就有这么多?。五百四十三人中,有两百八十六人疑是?乩教徒,已经?超了半数……此大齐之朝堂?此乩教之宫观!”
“朕这个天子,倒成了替乩教看管俗世?的?‘管家’了!”
皇帝大发雷霆,诸公俱低头不语。这个比例确实骇人听闻。
这只是?对在任六品以上官员粗粗调查的?结果?,六品以下呢?人数更多?的?吏员呢?朝堂之外呢?
从全国各地,那些参与舞弊的?举子数量来看,民间?乩教的?发展,只会更加庞大。
十八年前,皇帝少年亲政,第一件自己做的?大事?就是?杀得乩教人头滚滚,灭绝它的?淫祠。没?想到十八年后,乩教不但卷土重来,而且对大齐的?渗透更加恐怖。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王公大臣,都悄然皈依此教……
皇帝平息了一会怒气,喘得越来越厉害,苍白的?俊脸泛了红,又转了青,靠在椅背上,双手抓了几下胸口……
宫人立刻取了药,倒出一丸,给他服下。太医令急急入内,为他施针。
又过了一会,皇帝的?脸色才?慢慢缓和,微微合眼,平复呼吸。
吏部尚书是?东宫时从龙的?老臣,比旁人更多?一份亲近,劝道:“陛下宽心,莫为此等逆贼伤了龙体。天佑大齐,现在发现,尚能补救,为时未晚。”
皇帝却没?有言语,又服了一丸,脸色终于转为正常。他挥挥手,示意太医令退出去,又有宫人拿了脸盘,捧了香汤,用巾子拭去皇帝扎针时渗出的?额头冷汗。
隔着帘子,看皇帝终于能好好坐直,刚刚说话的?刑部尚书才?擦了擦虚汗,松了口气。
“京城之中,只要查到与乩教相?关,有乩教徒的?嫌疑,”皇帝说:“无论王公贵族,还是?朝堂重臣,一律先抓后审。”
“刑部、大理寺为主,令宗人府协查。莫说是?皇亲国戚,即使?是?朕的?皇儿参与其中,也绝不容情。”
“所有乩教徒的?案卷,从初审开始的?,都要送到朕这里过一遍。”
皇帝的?声音相?较年轻时,少了健康浑厚,但冷得更胜金铁。
“诸位爱卿也需自省。六部目前查出的?那些乩教徒,改抓的?抓,该杀的?杀。你们自己的?子弟学生,若有查出迷信乩教的?,自摘了乌纱,到午门前伏法罢。”
“下去罢。刑部、大理寺的?奏章都留下,朕稍后再阅。”
六部主官们应了是?,陆续离开武英殿,往各部回返。如今朝堂中抓了那么多?人,六部也少了不少人,人少了,活更多?了,从上到下都忙得飞起。别说是?他们,连皇帝拖着病体,都是?连日的?埋头案牍。
他们刚走出不久,一内侍匆匆而来,进了武英殿:“陛下,刑部又抓到了一个乩教徒,是?大理寺的?评事?!”
“他跑了!但我们抓到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对他加入乩教,并不知情。得知张子健是?乩教徒后,他夫人秦氏起先并不肯相?信。直到刑部将她们带到张家目前租住院子的?地下室。这桩宅院坐落于京城最昂贵的?区域,若非是?其他乩教徒暗中操作,怎么也落不到张家租住。亲眼看到乩教供奉的?无面神?像后,她悲愤之下,甚至晕厥了过去。至此,张家人才?总算说了实话,……据他的?儿女供述……”
内侍简单地讲了刑部从其他乩教徒和张家人处调查得知的?情况。
“张子健的?父母在他失踪七天又返回后,不久,就被江洋大盗夜鹞子所杀。而夜鹞子据我们所查到的?,于数月前,于平州加入了乩教。平州正是?张子健担任县丞的?地方。”
“张子健的?妻秦氏,儿女张斯明,张斯晨,则于今日遭遇劫杀。劫杀者都是?修士,疑似乩教中人。
刑部怀疑,是?张子健加入乩教后,派人杀害了他的?父母后,又要杀妻灭子。”
“所幸,张家的?亲戚朋友中却有一个修士,从乩教徒手里救下了张子健的?妻儿。”
听到这里,皇帝的?上身略微前倾:“修士?”
“是?个女修。不知名姓,但人称‘何小姐’,炼精化炁高?阶,据说是?张家的?亲戚。因张子健之父母惨遭杀害,上京到张家告丧,恰巧解救了张家人。”
说到这里,内侍顿了一顿:“陛下,张子健的?父亲,张文福,就是?十八年前,因举报齐福镇水患真相?,而揭开乩教大案的?那个引子。”
皇帝微微一怔:“原来是?他。”叹了一声:“虎父生犬子。他父亲是?难得的?忠良正直,只是?学问不足,朕当年还关注了几次张文福有没?有考中科举,有心启用。却见此人年年落榜,群臣乃至他故乡的?父母官,皆言‘有德无才?,愚钝之人似君子而君子,不堪重用’,时长日久,便忘了罢了。”
“谁知道他揭开乩教大案,他孩儿却加入乩教,弑杀父母,屠戮妻子。”
对于皇帝而言,张文福微不足道,因此感慨了一两声也罢了,却问道:“那女修何在?修为如何?”
“说是?炼精化炁高?阶。年仅十六七岁。”
“大善。”皇帝道:“这个年纪,这等修为,是?哪处洞天福地中的?名门天骄子弟?朕往日怎么不曾听说哪个门派中有姓何的?骄子?请她上殿来。”
内侍的?头垂得低了一些:“何氏女郎听闻张子健逃走了,便径直离了刑部,说要去将他抓回来!”
刑部重地,皇城大内,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过任性?妄为,蔑视皇权。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倒并不生气。这个年纪这等修为,骄狂一些,也不稀奇。
“她怎知张子健逃往何处?”
“回圣上。秦氏说,何女郎自称曾附了一缕‘炁’在张子健身上。”
皇帝让他下去,随即,朝宫殿上方开口:“去帮忙擒拿张子健,顺便看看这位女郎是?哪派的?门徒。”
便凭空显化出一个炼炁士,炼精化炁大圆满,半步化神?的?。翻身下来,朝皇帝拱拱手,转身飞走了。
其实,张子健只是?凡夫俗子,就算乩教徒中也有修士,但以何氏女郎的?炼精化炁高?阶修为,捉他绰绰有余。
但皇帝仍不放心。
张子健投信乩教,罪该万死。
但朝廷与张子健的?家人并无实质利益冲突,甚至是?在保护他们。
因为乩教徒凶残,常常自灭满门。
皇帝命禁军将这些乩教徒的?家眷一并带回关押,某种意义上也是??*? 为了保护这些妇孺免遭来自亲人的?屠戮。
可是?,这些乩教徒的?家人里,却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蠢货。
有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自愿被加入乩教的?亲友杀死。
有些,明知对方成为乩教徒后,必定六亲不认,对家族亲戚下手。却还对乩教徒心存软弱幻想,妄图感化对方。结果?就是?死的?更惨。
皇帝不怕这位何女郎捉不住张子健,只怕她一时心软,放走了乩教徒。或者……所以再派一个听命于大齐的?修士过去,务必要将张子健捉回。
刚吩咐完,殿内彻底安静下来时,皇帝批阅了一会奏折,凝神?太久,猛然间?又觉得胸口憋闷难耐,开始喘不上气。
宫人忙又叫太医令。
太医令进来,又是?针,又是?药又是?按摩。好不容易见他脸色好转。便战战兢兢地劝道:“陛下,恕臣医者之心,与您直言。公务要紧,但您更需要休息……”
尤其是?这样的?身体状况,静养尚且勉强,批改奏章到半夜的?工作强度,是?绝对承受不起了。
皇帝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多?言。”
太医令只得退下。
但皇帝果?然放下了奏折,往后靠上椅背,双眼略微放空。远眺富丽堂皇的?宫檐。
泛花的?眼,不见了少年时的?锐利。嗡鸣的?耳,再难享受丝竹管弦。颤抖的?手,甚至拿不稳一纸奏章。
青春时的?雄心壮志,一日比一日褪色。
尚在壮年就已经?衰败的?躯体,拖曳着他往深渊坠去。
憋闷,痛苦,耳鸣越发厉害,隐约间?,似乎有飘渺的?声音不断在他耳畔低语:
【九五至尊,却不能修道……此方天地负汝……负汝……】
【只要……升格……长生久视,唾手可得……】
【一切……一切你想要的?……】
皇帝闭上眼,久久不语。
李秀丽感应着自己那缕炁的?远近,它一会近一会远,很?快,倏尔在东面几十公里外,瞬息又到了朝西一百公里外,飘渺无定。
她皱了眉。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张子健被修士携着逃跑,也不可能上一秒在东,下一秒在西吧?
除非……除非是?在洞天之中,抑或是?幽世?之中,才?有这样错乱的?空间?。
她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
因为那缕附着在张子健身上的?炁忽然再度出现于阳世?,只闪现了一瞬,但离得相?对很?近。
就在京城。
她立即御风而追,却一路追到了张家租住的?宅邸。那缕炁于此消失了。
李秀丽顺着炁消失的?方向,进了张家。
此时因张子健已经?逃离,看守张家的?禁军也都撤离了。
唯有空荡荡的?宅院,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一片狼藉,昭示着主人家遭遇的?巨变。
她走过张家的?客厅、客房,主卧,追到了最内侧的?书房,发现书房的?墙壁竟然开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通向不知何处。
李秀丽立刻想起刑部说的?,在张家翻找出的?地下室,其中供奉着乩教特?有的?无面神?像。
据胡虫虫说,乩教供奉之神?众多?,但这些男神?女神?,俱无面。所以又称“无面神?”,是?乩教的?特?色之一。
张子健回到了自己宅邸的?地下室里?
李秀丽走近洞口,修士的?双眸不惧黑暗,能够夜视。这是?一条长长的?石廊,台阶向下,仿佛通入幽深无穷。
大齐的?官兵都能随意进出的?地下室,她却没?有贸然进入。
像有些洞天,如果?洞天主人不开放入口,乍一看去,可能也就是?寻常阳世?的?处所。
李秀丽伸出一掌,试探性?地探入密室的?幽暗中。
果?然,在她手掌伸入时,她的?手掌立即由血肉之躯,显出了棉布的?纹路与质感。
这种洞天虽然隐蔽,但那是?对于肉身凡胎来说。她这具身体是?傀儡。傀儡在炁耗竭之前,在阳世?行?走,与点化后的?外观保持一致,毫无异样。
但进入洞天或者幽世?,就会暴露出傀儡的?真身或部分真身的?特?质。
拿来探测洞天倒挺好用的?。
乩教在大齐京城中,果?然有自己的?洞天。
李秀丽收回手掌。
对于普通的?炼精化炁修士来说,没?有洞天主人的?许可,想直接进入洞天,难。
但这具傀儡本就是?用傀师的?灵炁点化出来的?。施展地煞观的?《七十二术》颇有加成。
地煞七十二术之首,第一个就是?“通幽”。
“通幽”,既能透过阳世?的?人类、生灵,直接看到、强行?沟通并触碰其对应的?幽世?现象。
而能够触碰幽世?现象,也等于让修士可以随意开辟一条“临时通道”进出幽世?。
而洞天是?幽世?浮出阳世?的?叠加态。
进入对应区域的?幽世?,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进入了正与阳世?重叠的?洞天。
也就是?说,通幽之术,亦可开辟临时通道,进出洞天。即使?,是?未经?许可的?有主洞天。
李秀丽运转灵炁,通幽之术在她周身形成了淡淡光华,果?然映照出四周有流动的?、仿佛雾一般朦胧的?“炁”。
洞天入口,开!
乩教,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李秀丽心念一转,向远在宁州的?某个傀儡,传了些许灵炁。才?往前一跳,跃入了未知的?洞天。
宁州州,安寿县。
徐家新立的?黑虎尊者庙。
这座小庙是?徐家新漆的?,香火不盛。
况且,庙宇中的?雕塑实在太过狰狞凶恶,路过的?安寿县人看了,都觉得是?恶神?,甚至还议论徐家为什?么要供奉恶神?。
所以立了这么些日子的?庙,每日来来往往在神?前敬献青烟的?,也就是?徐家一户。
这一日,小庙中,那尊青肤怒目、獠牙突出、肌肉虬结,高?大威猛的?神?像,点漆眼珠转了一转,仿佛被人吹了一口仙气,倏尔活转。
从祂那头同样被雕刻得面目可怕的?黑虎身上跳下,嗡嗡地活动手脚,向徐家走去。
李秀丽沿着台阶,进了张家的书房后的甬道?。
甬道的石阶很长,通向幽暗深处,越往下,越黑沉,四周也越静。
世间的声?音,仿佛全部?隔绝在外;世间的光彩,一丝不存。连一点儿虫豸活动于?青苔岩壁间的细窣声响也没有。
即使她急速飞掠,向下跑了半个时辰,竟然还没到底。
来处从一扇小门?,到一个光点,再到彻底消失于?黑暗中。
而下方,仍然延申向无穷。
人?在其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五感若失,茫茫而沉。
像什么呢?她想。
一念生时,仿佛无穷的台阶竟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间小小的内室。同样没有光彩颜色,但亮着灰白的光,分外诡异。
李秀丽跃下最后一截台阶,跳进这间内室。
它?布置得?同阳世中张家的书房差不多模样。她打?量了几眼,但书架摆放的书籍不同。
张家的书房放的都是一些经世致用或玄言深远的圣贤书,这里嘛……她伸手翻了翻,书皮上都用端正工整的行书笔迹写着同一个名字:“云莱子”,打?开书页,大部?分是空白的。
偶尔也有几页写着字。但这些字怪得?很,大约是本阳世特?有的一种古文字。
这个世界发展自通天教分崩、不周山倒之后,那?个时候,上古文字还很简陋,初创不久。
虽然沿着历史的轨迹发展下来,它?发展出了与其他?世界差不多的楷书、行书等字体,但在过程中,也延申出了不少独有的字体。
李秀丽把这几页倒过来看,横过来看,也只认出了几个跟“云莱子”类似的文字。这几本是什么笔记还是什么记录?
无奈何,她扫了一眼,把这些文字以修士的记忆力强行印在脑海里,出去后再找大齐本地土著解惑。
密室还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关着,扭着锁。
她伸手两根手指,将那?精铁打?造的重锁轻轻一扭,扭成了麻花,丢开。
门?吱呀而开,室外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浓黑。
这种黑暗有些奇异,连修士的双眼都无法穿透。
但不同于?进入此洞天时极度寂静空洞的那?种黑。
这里的黑暗中有风,发凉,渗进肌肤是阴冷的;空气?中有馥郁的花香,芬芳甜美得?浓烈,但带有一丝金铁般的冷腥气?;耳畔还能听到哗哗的响亮水流声?。这附近应有一条不浅的河流。
似是一片原野。
但李秀丽却无暇细细感受四周的洞天环境。
进入这个洞天后,张子健身上那?一缕属于?她的“炁”总算不再时隐时现,开始鲜明且稳定地为她提供对方的位置。
果然如此,是乩教的人?带着张子健在洞天潜行,所?以之前在阳世定位他?,才总是定位不准!
他?们前行的方向,与黑暗中的水流方向一致,应是在沿河而上。速度非常快。此时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但他?们快,她更快。
李秀丽脚尖一点,紧追乩教徒们的行踪,飞掠而去。
在黑暗中不知御风急追多久,张子健与她之间的距离明显缩短了,前方也逐渐亮堂了起来。
四周那?种无边无际的深沉黑暗慢慢褪去,她抬起头,看到天上挂着一轮月亮。
这轮月亮有些奇特?,它?发出的并不是万里银辉,却是青白色的光,照得?四野都蒙着淡淡的青色。
借着月光,她也看清了这个洞天的模样。
此时,她果然在一片旷野中,身旁不远,有一条中蜿蜒向无穷黑暗的大河,水流颇湍急。河岸两侧都开满雪白雪白的鲜花,花朵碗口大,怒放得?灿烂。乍一眼看去,像雪原。
那?种浓烈甜腻,又带有一种金铁般冷腥气?的特?殊香味,就是来自河流两岸的花海。
河流畔,陆陆续续有人?类居住的村庄、小镇。
更远处,在月下远眺,隐隐绰绰能看到一座大山,山体没入黑暗的云霄,踞山而立,似有一座雄城。
感应中,张子健等人?正急速穿过零散的村庄城镇,朝那?座山边雄城而去。
莫非,那?就是乩教的真正据点?
她不顾惜大量消耗的灵炁,全力催动风息,驾驭狂风,飙飞。要以最快的速度,要抢在他?们前头。
如果那?里是乩教的老巢,以他?们现在展现的人?力物力来看,她现在用的这具傀儡不一定抢得?回人?。
否则,胡虫虫不知道?该如何伤心。李秀丽想起得?在刑部?的公堂上,得?知张子健投信乩教,可能是杀害它?老师的真凶时,狐狸的表情?。
秦夫人?晕了过去。胡虫虫没有晕。
它?只是忽然哑了。久久地在那?,一动不动。
它?尚未完全入道?,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人?,情?绪与所?思所?想,比人?要简单的多。
但那?一霎剧烈起伏的元炁,心碎似的巨大的茫然、悲伤、愤怒,无论狐狸与凡人?,俱一般断肠。
它?其实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但是李秀丽听到了它?的“哭声?”。
她向来……有些怕这些哭声?。
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令人?哭的事?
随着速度的提升,她与张子健一行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愈来愈接近。
终于?,她纯靠肉眼,就能远远地看见几个黑点。
那?是一伙修士,大约都是炼精化?炁中高阶的,正裹携着张子健,往山下的大城而去。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渐受震撼。
巍巍雄山,造化?阴阳,横卧如巨龙,高耸入天都。
空中的月亮,竟似一个银盘,不过缀在山腰。
它?比月亮还高!
而那?座踞山而造的城池,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横断旷野。城墙高度更堪比凡间的小山,恐有上千米。
如此巨城,不要说在大齐,就是在李秀丽自己的世界中,也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心内不由浮出一些疑虑。这么壮观的洞天,背后所?代表的聚人?族之炁的现象,绝不会小。
乩教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这等程度?
张子健一行人?的黑点已经溜进了这座巨城,隐没不见。
李秀丽拔速而前,预备也跟过去。
但她还没靠近那?座巨城,只是到了城池前方的一片旷野,就被“人?”拦住了。
在这座城池前的空旷原野上,有成千上万,浑身长满羽毛的羽人?,徘徊河畔的花丛。
羽人?们一言不发,神态肃穆。三三两两散在原野上,成组行动,似巡逻,似游荡。均一个执画戟,一手提灯。
那?灯燃着苍翠鬼火,照亮了羽人?们的赤肩。
在灯光照亮的范围内,风止,花朵不再摇曳,一切都凝固而静默,仿佛被定格。
他?们细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处异样。
这些羽人?的模样,与那?些曾跟她交过手的诡异羽人?,一模一样。
看这数量,赫然是一个种族。
而且这些提灯羽人?的修为,远比那?些袭击她的要高,竟没有一人?是低于?炼炁化?神初阶的!
在她看到羽人?们的时候,羽人?们也发现了她。
当即,上千的炼炁化?神境界的羽人?,同一瞬间朝着她扭过了头,他?们尖啸起来:
“生人?!”
“生人?!”
“有陌生修士闯入黄泉!”
李秀丽被“黄泉”二字一震,仓促间抬头看去,远望那?座巨城的庞然牌匾,修士的眼力,看清了上面的字样。
牌匾上阴森森泛着冷气?,银钩铁笔:
“酆都”。
成白上千具有炼炁化神初阶修为的羽人,手提鬼火灯,周身羽毛竖起,朝李秀丽围来。
他们有羽无翼,但速度快得出奇。
须臾,最近的几十个已经扑到了她跟前,手中的灯光将她照住。
李秀丽暗叫不好,立刻要将他们蹬飞脱走,但被那鬼火灯的翠芒笼罩,不由周身一僵,定在原地。
炼炁化神已经可以?用一些诡异法术了,而这里是洞天,不是隔绝万法的阳世!
在被这些鬼火灯定住的一霎,李秀丽的四肢、双腿竟被羽人尖利的手爪劈碎!连胸口都被划开?一道深刻伤痕。
噗噗噗,棉花漫天喷洒,一时?遮蔽了羽人们的耳目。
见此?,有个体型最为巨大的羽人喝道:“这是个傀儡,莫要彻底损坏,生擒!她背后定有炼炁化神的修士!”
擒住还未被彻底损坏的傀儡,可以?顺着主人与傀儡之间炁的联系,反索主人。
羽人们一顿,攻击频率减弱了许多。
就在这一当口,少女体型骤然一缩一矮,落地变成了个布娃娃。
因体型的巨大变化,落入了灯光晃动?的阴影间隙。
趁脱离了灯光照耀范围的一霎,布娃娃干脆舍弃了四肢里仅存的一肢,也舍弃了躯体,头颅单独脱离,落地一滚,咕噜噜,猛然滚出了包围。
“追!”
旷野上所有的羽人都转向,仿佛千人一心,铺天盖地,围追堵截,要将她擒住。
这具傀儡本来也只炼精化炁高?阶的修为,在大齐已经耗费了不少灵炁,不久前又分出了一些灵炁给另一个化身。如今仅存的那些灵炁,就算加上七十?二术,想跟这上千化神初阶的羽人对抗,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她现在只剩了一颗头,连红尘剑法也不好使。
羽人的包围圈里,唯一的缺口是那条水速颇急的河流。
但他们说这里是黄泉,前方是酆都,那这条河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奈河?
在李秀丽听过的传说中,奈河鸿雁难度,片羽不浮,河中遍布冤魂厉鬼,蛇虫血水,落入河中则永生沉沦。
可是这条河的水虽然略有些浑浊湍急,还浮浮沉沉许多应该是岸边落下的雪白花朵,却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险恶。
而且,她的灵炁丝毫没?有觉察危险。
电光火石间,李秀丽顾不得其他,选择相信了自己作为修士的灵性直觉。
头颅朝前一跃,噗通,跃入了滚滚急流之中!
围过来的羽人们戛然而止。
绝大部分的羽人都茫然地立在原地,四下张望,仿佛变成了瞎子,没?有看见她跃入河流中,还在疑惑她去了哪里。
片刻后,神色也渐渐平和,竟然纷纷散开?,继续巡逻。
唯一的例外,是之前指挥羽人们生擒她的那个大体型羽人。他跟其他羽人不同,不但表情灵活、体型大了一圈,而且没?有跟其他羽人组队,是独自巡逻,除了手中也提着的鬼火灯,还拿了柄三叉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