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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by鹿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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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遍野,泼翠一样明亮的浓绿。蝉声聒噪。
池塘中的荷花开了?,岸边的美人蕉也垂水照影,黄狗趴在水边吐舌头?。
大榕树的深荫下,一群顽童正在拿着草根,逗弄蛐蛐。
知了?知了?。
唧唧吱、唧唧吱。
虫儿的叫声此起彼伏。
孩童们光着膀子,拍着胳膊,也助力得起劲。
刺啦——远处的唢呐声惊破夏日。
蛐蛐被高?昂冲天的乐声所惊,不?再相?斗,两厢蹿开。
孩子们站起来,一时都忘了?蛐蛐,踮脚张望:“今天迎的是什么神?”
远处,田野间,走过一行村男村女,前呼后拥,抬着车架,架上抬着个?装红挂绿的泥胎像,喇叭唢呐在前开道,惊飞雀儿,吓跑黄狗。
那泥胎彩塑,头?生双角,凸长嘴巴,鲤鱼须须。孩子们拍手说:“原来是龙王爷爷!”
“但不?够神气!前天,去迎送子娘娘的队伍,那才叫人多呢!”
“要我说,还是财神爷爷有面子!听说连县城里的人都跑出来迎接了?。”
顽童们七嘴八舌,讨论?起这些日子被迎来送去的众神,谁更有面子,更加神气。
张老汉家的小?儿,唤作菱角,是个?孩子王,叉着腰说:“管谁神气!我不?斗蛐蛐了?,天天斗,好没?意思。日头?这么热,我要下水摘荷花、找莲蓬去!”
一个?孩子怯怯道:“可是,妈说,这池子里有水鬼!年年都会?溺死人咧!”
菱角说:“那都是哄你?们的,我去年夏天,就瞒着老爹,常常来这里凫水,从没?见过什么水鬼水妖怪的!”
以往村里的大人,如果看见,多少都会?看着点他们,吓唬他们说,池塘、小?河里,都有水鬼、水妖,不?教他们随意下水。
虽然这几天,大人们个?个?焦头?烂额,忙着迎神请仙,没?人管他们了?。
大夏天的时候,哪里有比凫水采莲更清爽有趣的?
孩子们当然动了?心,但还是你?推我,我推你?,都有点犹豫。
菱角掐着腰说:“看看你?们这些胆小?鬼!这样罢,我去试试水,你?们再下来!”
他起了?个?水生植物名,在这群孩子里的水性也最好,身段最灵活,以往在河里嬉戏时,能比黄狗游得快。
就挽起裤脚,噗通跳进?池塘。
池塘并不?小?,快是个?小?湖泊了?,天然而成,还隐隐连着村外的小?河,水质很清,又凉意袭袭。
距离那场万户同梦的噩梦,不?过三天不?到?。虽然从那以后,果然再也没?下过一场雨。但归功于之前的缠绵雨季,池塘的水还是大半存留。
菱角一泡进?去,只觉浑身舒坦,凉爽极了?,暑气霎时全消。
他在水中仰游、狗刨,踢踩着水,故意朝同伴泼水,玩了?好一会?,才顶着伙伴们羡慕的目光,游向池中央的那片映日荷花。
微风拂过,红粉芙蕖摇曳,莲叶如佳人的碧裙。
菱角左顾右盼,挑花了?眼,终于看中了?一朵最大最红的荷花。它在群芳最中间,却颇傲岸,亭亭而立,高?出四周一截。
他拨开团团叶,在众多莲叶、根系的纠缠中,奋力去攀折它。
熟料,这朵荷花却像人一样,左闪右避,扭动茎叶,摇曳花枝,像旋裙扭腰,巧妙地从他的手里溜走。
菱角纳闷,只当是自己凑得不?够近。又往莲叶深处,挤开其他荷花,半昂着身子去够。
抬高?,再抬高?。尚未折到?花,他的腿肚子忽然抽搐剧痛,一个?失衡,俯面跌进?水里,扑腾了?一下,口鼻呛水,呼吸急促,一时说不?出话,逐渐神智不?清,竟挣扎不?能。
塘岸上的孩子们也看见了?他的情状。
但看菱角既没?有手舞足蹈,也没?有呼救,甚至睁着眼,在水中直立着,沉沉浮浮,头?部大多时候露出水面。于是,都以为他是在玩耍。
“喂,菱角,快别玩了?,摘花呀!”他们喊着。
菱角不?能应。他的眼睛看似还睁着,实则意识已然模糊。
水面凉风吹过众荷花,呼喊声中,最大最红的那朵荷花,终于不?再摇曳。
几瓣朝芯拢着,呈房状的花瓣,忽地舒缓而开,像人伸了?个?懒腰。
花房之中,嫩黄蕊上,坐着个?巴掌大小?,素衣雪面的少女。
她似乎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看见有人溺水,第一反应,是本能地顺手一推,池塘上骤起波浪,水流推着菱角,抛回了?岸边。
哇地一声,菱角被抛得颠出了?呛的水,人也转而复苏。同伴们这才察觉不?对,纷纷围上来。
荷花中的小?小?少女终于清醒了?,跳下花朵,稳稳踩在了?水面上。
凌波踏浪,素纱衣曳水而荡,却不?曾沾湿半点。
看见她,所有孩子都哇了?一声,立刻围到?了?水边。
她乌发如檀木,雪白面颊,素衣,额间点着珍珠,柔和眉目像春来的粼粼碧波。但没?有耳朵,脸侧只有透明的纱鳍,脸颊、额头?,都散布着银鳞。
虽然古怪,却并不?可怕,甚至显得十分神异。
菱角终于醒转,又后怕又惊讶,盯着不?远处,水面上那巴掌大的少女:“荷花仙子?”
其他孩子七嘴八舌:“不?对,不?对,脸上长鳞,脸旁有鳍,像是鲤鱼鳞!”
“那叫什么?鱼妖?”
“哪有这样的鱼妖?我看是荷花鲤鱼仙!”
“荷花鲤鱼仙”的外号顿时得到?了?众玩伴的公认。
他们年幼无知,只看天上顶着大太阳,这异类小?小?的,生得好看,又不?过巴掌大,还刚救下菱角。有什么可怕呢?一点都不?像大人说的水鬼水妖。
便隔着水面,叫道:“您是荷花鲤鱼仙吗?”
荷花鲤鱼仙?
少女临水照影,看见了?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惊奇地摸了?摸脸上的鳞片。
见围着的这圈小?孩,她眼睛一转,说:“我是……恩,是荷花鲤鱼仙。你?们叫我荷仙就行。我在每一朵荷花里挑着睡觉,梦里睡到?了?这一朵。这是哪里?”
“这里是张家村。”
“安广县!”
“江北郡!”
江北郡?少女从李小?姐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地方。
是大夏真实存在的郡之一,位于富饶的江左一带。
她的目光扫过孩童们一张又一张稚气的脸颊,将他们五官看得分明,惊讶地发现?,在这里,游戏公司的像素化竟然失效了?。
虽然是在拟社稷图内,却嗅到?水腥、花香,感?知到?夏日的热风、烈阳,一切都与真实无异。连这些孩子的模样、反应,也如同真人。
她从荷花中醒来。不?知道张白、其他人,又在哪里?
张白把她抛入拟社稷图之前说,注意隐藏身份。但要尽量先确定其他练炁士在社稷图内的身份。见机行事?。
菱角问:“荷仙,你?也是来给我们解决旱魃的吗?”
“旱魃?”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喏,前段时间我们做了?噩梦,说是要有大旱。财神爷爷他们都降下灵验,说这场大旱,是旱魃作祟。”
“所以这几天,大人们都忙着请神迎神,说是要请指点咧!”
“刚刚龙王爷爷被请过去了?,昨天是送子娘娘,前天是财神爷爷……”
“今天菱角又遇到?了?荷仙,神仙一齐显灵,定也是来教我们打旱魃的!”
话音间,炽热夏风送来远处的田野腥气、炮竹的烟味,还有直冲耳朵的喇叭吹,唢呐叫。
李秀丽抬头?看去,人们拥着轿子,戴面具跳娱神的傩舞,而被抬坐在轿子上的龙王泥胎,其泥塑的彩绘面上,隐约浮现?另一张脸。
皱着五官,热得满头?大汗,眉目跟之前她看到?的一张像素脸对得上。
龙王——赫然是之前大殿上那个?送金银珠宝,表现?得最正常的“阳春门”弟子。

大旱前夕,万姓同梦,先人?作态。
而江左数郡的寺、庙、观之中,泥胎顿作人?语、彩塑霎时有?灵,众神倏尔活转,均称旱魃作祟,天下将有?大?难。
更?有?第二?天,缠绵许久的雨季戛然而止。
烈阳高照,土地里的湿气蒸腾如雾,消散不见。而江河湖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水位。
由不得人?不信。
上至权贵,下至百姓,平时打僧骂道、一枚香油钱都?要斤斤计较,却一时之间,都?宛如成?了虔诚信徒。各地纷纷举行盛事,迎神娱神,以求灵验。
而神灵果?然仁慈,不断降下教诲,指示百姓如何去除旱魃。
安广县是最先响应的地方之一。
张老汉扛着锄头回家时,正看到村里临时搭建的神案上,立着一尊财神像,供着三牲与瓜果?。人?声鼎沸,附近同姓的几村的人?,都?聚集在此。
领头的是大?户。
他家那天出殡,亲娘尸生白毛,亲爹死而大?笑。他全家吓得屁滚尿流,跑得飞快,以为自家要遭遇不祥,遂不惜出大?钱,遍拜众神以求平安。
故而,在神祗们降下灵验之后,大?户家也最为高兴,到处宣扬,自家是最早打动众神的虔诚信徒之一。
于是,在最近迎神祭神的各种盛会里,尤其是在张家村等?附近几个村的祭神仪式上,他家摇身一变,成?了主持祭祀仪式的财神庙祝,几乎是说一不二?。
连他那个六岁的、流鼻涕的呆儿子,都?当上了为神祗捧花的“仙童”。
大?户带着他的“神婆”夫人?和“仙童”儿子,得意洋洋地站在村众最前方,脸上涂着油彩,于神案前振臂疾呼:“财神爷,请您明示旱魃所?在!教导我等?铲除旱魃的办法!我一定身先士卒,以除乡党之害!”
众人?俯拜,跟着一起喊道:“请您明示!”
呼声中,那泥胎,一双点漆木眼,忽然活了过来,化为人?类的肉眼,在泥面上转动。
随后,眼珠定定地看住了大?户,财神开了口:
【旱魃分化无数,并不仅有?一只。它们往往借人?家世?代之炁,藏于坟茔之间。坟上若生白须丝萝,掘之,可见不朽之白毛尸。此即旱魃借尸藏身。】
【张家村,即有?一只。另一只正在诞生。】
【速去挖坟掘尸,毁其心脏,即可除去旱魃。】
闻言,众人?的许多只眼睛,却刷地一齐看向了大?户。
大?户略含飘然笑意的神色,僵住了。像被雷劈了。
张家村。
白毛尸。
说的不是大?户家的老娘,又能是谁?
大?户家的这点事,如今可是先被张老汉,再是被他们家,尤其是他们自己给自家脸上贴金的时候,宣扬的省府皆知!
现在,财神爷亲口说,大?户家的那老母尸骸,长出白毛,就是被旱魃附了体!
这时候,他能说出拒绝的话吗?
那他家这些日子以来,自诩是神前第一家,到处说要带头剿灭旱魃的话,岂不是都?自打脸?
众目睽睽之下,在乡民们怀疑的目光中,大?户青着脸,耷拉着眉眼,连连向众人?作揖,半晌,才说:“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老母死后,竟被旱魃?*? 附尸!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吾不忍损害遗骸,但亦不忍坐视生灵涂炭,请众乡亲自便!我家回避之!”
够狠!包括张老汉在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想,连自家老父母的尸首都?能舍出去!
不愧是靠横财、放印子发家的大?户!
大?户说完,果?然领着全家都?避了。
村民们则壮着胆子,在村长的带领下,扛着锄头、拿着铲子,前去铲除旱魃。
他们摸到了大?户家的祖宗坟头。
天上烈阳高照。四周林深草茂,藤萝都?爬到了坟碑上,几日下来,土地都?干裂了,水位飞快下降,这些植物却一点儿没蔫。
一个村民嘀咕:“这地方,三天前,野草有?长这么旺?”
当时,大?户家挖开坟墓,准备合葬时,却见异像,当场吓得全家撒腿就跑,把老父老母的尸首暴露荒野。
两日之后,看尸骸没有?异动,才小?心翼翼地跑回来,将两具棺材合上,连土都?不敢多掘几铲,就匆匆入葬。
因埋得浅,很快,村民们就挖到了棺材。
一挖出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
其中一具棺材上缠满了白毛,密密麻麻地,还蠕动着,宛如活物。而且另一具,刚葬入没几天的张大?户老爹的棺材,也开始从缝隙里爬出白毛。
再晚来一天,张大?户老爹估计也要变成?“旱魃”了。
三个胆大?的村民跳下坑去,抖着双腿,撬开棺材板,看到了棺材里躺着的尸首。
女尸肌肤发青,十?几年未朽,宛如生时。周身的白毛,已由一寸长到了三寸。
男尸的躯体也冒了一层茸茸的透明发白的毛。
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两尸的心脏位置,白丝虬结,似缠了茧子。
一村民想起财神爷的嘱咐,狠狠心,抬起铁锹,对准茧子,举高、铲下!
“砰”一闷声,触及肌肤,却像是铲到了木头上,弹得铁锹脱手。
上边忙有?人?递过来斧子,不知劈了几下,才总算将心脏位置的茧子劈碎。
劈碎瞬间,异变陡升。
茧子中忽地猛蹿出一团火焰。
火焰沾到白毛,便迅速燃烧起来,怒涨一尺。
很快,两具尸骸都?裹在了熊熊大?火中,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化作焦炭、灰烬。其身上的白毛,在火中扭曲、颤抖、似活物一般无声哀鸣。
三村民避之不及,也被火焰沾裹。
他们惨叫一声,准备打滚灭火,才嚎了一声,却发现周身并无半点灼痛。
火焰明明烧着,但他们的肌肤、头发、衣服,都?安然无恙。
等?村民们回过神,只几个呼吸,那两具长出白毛的女尸、男尸,已经?在火中荡然无存。并无焦骨存留,原地只剩下一些焦灰。
当两具白毛尸彻底化作火中焦灰时,阳光忽然黯淡,天空被乌云所?遮蔽,空气迅速地湿润起来。牛毛般的雨丝飘落,打湿了人?们的脸颊。
下雨了。
接触到雨水的一刹,以奇异的速度消灭了两具“旱魃”的火焰,顷刻熄灭。
“财神爷说的都?是真的!”村民们兴奋不可遏,欢呼起来,面上闪出狂热。
张家村滚起乌云,飘起雨丝的时候,菱角正和小?伙伴们告了别?,他们也都?很兴奋,又强压住,拿乔,小?孩子们在心里一起憋了个秘密,不打算告诉任何大?人?。
拿着荷花,抱着莲蓬,菱角连蹦带跳地跑回家。
跑了没几步,牛毛雨丝润湿了红粉花瓣。
跑到家门?时,雨已经?停了,凝作荷上的露珠。
菱角一开门?,一头撞在了他爹张老汉身上。
张老汉揪住他:“荷花?你又跑去池塘里凫水?”
菱角吐了个舌头。一点也不怕他。
他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张老汉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又当爹来又当妈。
偏偏,张老汉是个不着调的人?。
所?以,不同于别?家的老爹,他在孩子们这里,并没有?什么严父的威。
菱角说:“爹,刚刚下雨啦!不过,就下了一小?会。刚好够我从池塘到家!”
张老汉说:“准确来说,是张家村连带附近的几个村,都?下了不到一刻的雨。”
菱角说:“下雨啦,是不是大?旱的预言不准了?神仙爷爷也会说错?”
张老汉摇了摇头,嘲笑似的挤弄一下眉眼:“不,是预言更?准啦!神仙爷爷的话,要更?顶用了!”
菱角没听懂。也不感兴趣。
他只顾着将摘下来的这支花房合拢,似乎没有?来得及绽开的荷花,小?心翼翼地栽到自家的水缸里。
这一天,村里的大?多数小?孩,都?同他一样,做贼似的,兴奋地从池塘边带了一支荷花回家,几乎薅光了池塘。
不过,大?人?们谁也没有?在意这些光屁股娃娃。
他们在意的是,毁去旱魃后,果?然下雨了。
更?在意的是,这雨只下了一刻不到,就停了。
而且,雨后的太阳,更?烈了。土地干得愈发厉害。
人?们再去求告财神、送子娘娘等?神灵。
众神,都?说,这是因为,旱魃并未除尽。
祂们称,“旱魃”是一种如蝗灾般的灾害,一旦来临,便是成?群结队,大?规模降临。
旱魃吸干了所?有?水汽。
每消灭一只旱魃,人?间的水汽就会回还一些。但旱魃的蔓延、传染速度极快,如果?不能持续地将它们消灭,剩下的旱魃就会将水汽重新吸走。
于是,次日,财神和送子娘娘,各自公布了一个新的“旱魃”。
财神指出的是另一村的某个家中宽裕的农民,称其祖坟里的祖宗,已经?化作了旱魃。
送子娘娘则指了张家村的另外一户,说其先人?已经?被旱魃所?附,必须挖坟毁尸。
已经?毁过一次旱魃,得了一次降雨的人?们,再也不做怀疑,当即气势汹汹,前往掘坟。
果?然,当两处旱魃各自被毁去,结火自燃,天上果?然各自立时降雨。隔壁村和张家村,都?下了一阵子的雨。
只是这次的雨水,比之挖了大?户家祖坟后的雨量,要小?得多。第一次毁去旱魃,附近几个村都?下了不到一刻的雨。
而这两次毁去旱魃,却都?各自只下了一晌的雨。
一晌?连头发尖都?还来不及沾湿呢!
村人?都?十?分不足,复再请神。
而张家村,或者?说,安广县除旱魃降雨的事迹却已经?轰然传开。
一时之间,岂止是安广县,江北省、乃至江左数省,人?们都?开始不断礼拜财神、送子娘娘等?,乞求指点旱魃所?在。
全省都?开始到处挖坟掘尸,“除旱魃”。
就在各地轰轰烈烈开始“除魃”,人?们精神振奋,以为找到了对待即将到来的旱灾最好的办法时,最先除去旱魃的张家村,却毛骨悚然起来。
最初,不过是大?户家起火了。
只是这场火,猛烈地超出所?有?人?想象,也莫名?其妙地不知从何而起。
一夜之间,大?户家积攒了三代的粮仓、楼阁、家宅,在这场莫名?的大?火中,被烧得干干净净。家破。
大?户本人?、大?户之妻、大?户的长子等?,全都?于睡梦中,烧成?了焦尸。
人?亡。
幸存的,只有?一个穷人?家买来,时常虐待的小?妾,和他那呆呆的、年仅六岁的小?儿子。
刚开始,人?们只是感慨意外。
然后,附近几个村,接二?连三地起了祸灾。
最常见的,是着火。
轻的,火起到一半,被扑街。只有?略微的损失。
重的,如大?户家那样,家财付诸一炬。但幸而全家人?得以免难。
还有?的,大?半夜,家中忽然涌进数不清的耗子,将他们的桌椅、家具、粮食啃咬殆尽。
有?的,则是莫名?其妙地生起中重病,或者?倒霉地因意外欠了债,很快就拿家产抵了,瞬间家徒四壁。
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还是意外。那四次、五次、六次呢?
更?诡异的是,明明起了火,相邻的两家,是一家是茅屋草棚,一家是砖房木栏。
偏偏,大?火将砖房木栏烧得一干二?净。近在咫尺的茅屋,却连根稻草都?没有?点燃。
人?们仔细一清点,骇然发现,出事的,全部都?是家里出了旱魃,被挖坟掘尸的人?家。
无一例外。
这一日,张家村新建的小?财神庙,被村民里里外外包围了。
财神泥面上,定格着彩绘的笑,唯一一双有?血肉的双眼,黑无眼珠,深渊一般,凝视着颤颤巍巍走进庙宇的凡人?。
祂好声好气,仍如前些日子那样,似在满足自己虔诚的信徒:
【汝等?今日,所?来求甚?】
肉眼定定地,俯瞰着人?们:【为何,不奉祭祀之物?】

第046章
最终,只有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双腿战战,拜在神?前,对财神?说:“上仙,张仁,他全家蒙难大火中,只有一个?妾室、一个弱子幸存。三代家财付诸一炬。”
“还有张麻子家,也起了火。张木头家,被老鼠啃光了房子……”
他一一数来:“出了旱魃的?人家,无一善终……或家破人亡,或一贫如?洗,或丧财重病……”
庙宇十分阴冷,与外头的艳阳高照截然相反。
案上,神?像的?面上仍是定格的?慈悲之笑。泥身上唯一的?血肉——那双幽黑眼睛,却无喜无怒,平静地凝视着凡夫。
犹豫片刻,村长咬咬牙,终于?问?出了口?:“您曾说过,旱魃往往借人家世代之炁,藏于?坟茔之间?。所以……毁掉旱魃,对这户人家,会有什么影响?”
庙宇内外,一片寂静,人们屏气凝神?。
财神?却不以为意,声音温和,有问?必答:
【人之元炁,命运潜藏。而祖宗之坟,聚一家之炁。旱魃借炁附之,与其家便为一体,命运相连。
魃死、炁灭,便运消。人若无炁无运,灾劫自至。】
【除旱魃之后,降下的?雨水,雨量自有多寡。这代表的?即是这只旱魃吸取的?炁的?多寡。失炁多,命运弱,大灾与大难。失炁少,小灾与短劫。】
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
神?祗的?回?答,似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面色骤变、头皮发麻。
有直肠子村汉急了,在庙门口?嚷道:“那您还让我们去除魃!这、这,魃是死了,那人家里也毁了,岂不是我们害了张仁、张麻子、张木头!”
村长也双掌合十,朝神?像叩拜:“我等虽欲除魃,但都?是乡里乡亲,怎么忍心害得人家破人亡、破财减运?财神?老爷,可有不害人也能除魃降雨的?办法?”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要显示自己的?仁义。于?是,在庙外,一起跪下:“请您垂怜!”
财神?转了一转肉眼,俯瞰着这些前几?日还十分虔诚恭敬,今天却面露畏惧、忌惮的?凡人,幽幽而叹:
【魃蔓天下,大旱降临,万姓罹难,江左炼狱。活者?万中无一,汝等皆作白骨。
今日,破几?家之财,解将来万民之噩。已是上苍垂怜,允许我等下凡泄露一线生机。】
【只有除魃才可降雨,除此外,无他法。
不舍无用之仁,焉解天下之难?】
言语毕,将肉眼闭上。然后,那对眼睛逐渐变回?了木头眼。庙宇中的?阴冷也散去了,神?像再无超人光彩。
灵验褪去。
村民都?听傻了。
村长膝步而前,连声呼唤。
但泥胎不言,神?像无应。
他拄着拐杖,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对村民说:“走吧,都?走吧,回?去好好想想……”
此后三天,张家村人拜遍众神?。但从?送子娘娘,到龙王,都?与财神?异口?同声,说,只有除魃,才能降雨。这就是解开大旱的?最后生机。
三天中,果然,众神?似被他们惹恼,再没?公布一个?旱魃。
而没?有除去旱魃,村里果然也就一滴水也没?有,池泽干涸得越发厉害。
张家村人人辗转难眠。
第四?天的?深夜,摸着自家快到底的?水缸,一个?叫张石头的?村民忍不住了。
他是附近有名的?无赖汉,当着货郎,做点收进?卖出的?生意,自诩见多识广。
是夜,悄悄溜进?财神?庙。
他带来了自家的?一只鸡,捆了嘴,扎了脚和翅膀,放在案上。垂眉顺眼,恭恭敬敬,在神?前三叩首,压低声音:
“财神?老爷,您别听那些傻庄稼汉的?呆话?!我知道,您是慈悲神?仙。我可不想全家饿死在旱灾里,不过是牺牲那么几?个?人,能换这么多人活命,在生意人看来,多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只是,别点我家的?‘旱魃’……这只鸡,就献给您了……”
“我要求也不高。如?果非要点旱魃,您把我家的?‘旱魃’排在最后点,成不?我日后定只供奉于?您,时常献祭。”
他话?音刚落,那只挣扎的?母鸡就消失在了原地。
财神?爷睁了一下眼,睨他一眼:【善。】
张石头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又有人鬼鬼祟祟摸进?了财神?庙。
来人竟然是村长和他的?几?个?成年儿子。
他们比张石头手笔更大,吭哧吭哧抬来了一头羊。
便拜在神?前:“财神?老爷,我们愿意继续除魃。只是,希望您别点我家的?魃,这头羊,我们愿献给您……日后定只供奉于?您,时常献祭……”
财神?说:【善。】
于?是,村长家也大喜而去。
一晚上,财神?庙访客不断,村里人有能力的?都?来了一圈。拿不出东西的?,赌咒发誓,要一辈子早晚叩首。
全村人第二天起来,都?顶着黑眼圈。
他们你谦虚我谦虚,你哀叹我哀叹,都?说:
“算了算了,为了大家伙将来不用被旱灾糟蹋,我们还是去请除旱魃吧!如?果点到我家的?旱魃,乡亲们不用顾忌我,尽管去!”
“放心,老哥,点不到你的?。你一向运气好。肯定是点到我家!为了乡里,舍我一家,不亏!”
一夜之间?,人人都?成了话?本子里才有的?贤良仁善之辈,互相推让,张家村宛如?桃源村。
最后,仍是公推村长去乞求神?祗原谅,继续除魃。
红漆青瓦,神?龛遮帷幔。
青烟袅袅,隐隐绰绰露泥胎。
泥塑的?神?,含笑看着愚钝的?血肉凡俗。
昨日质神?,今日拜神?。
看贪嗔痴恨,祂皆不恼。
只是脸上本来定格的?彩绘,应千年万载凝固的?笑意,无声地扩大了一丝。
神?祗慷慨大方、一如?凡人们希冀的?那样,原谅了他们昨日的?无礼。
村男村女问?:“新的?旱魃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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