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by鹿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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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袖子一转,手中出现了?一卷玉薄片,点点流光:“度厄真?经本来只是玄门弟子早晚诵念的俗世经文。小师弟因为其出身的经历,他?入道时,却将这段度厄真?经,生生变成了?一门可供修习的法门。所?以我宗门里?,才都说?,小师弟最擅度厄真?经。因为,这本就是伴随他?入道而生的伴生神通。”
“这卷玉书,是小师弟取了?自己?一段元炁刻下?,习之,一日可抵旁人诵念一年之功。愿汝早日习得?此法。”
李秀丽十分兴奋,当即从姜善手中接过?玉书。
玉书在碰到她肌肤的一霎,化作一缕元炁,钻入了?她的脑海。
旋即,李秀丽的脑海中,有一道清凌,但?分不?出男声女声,只觉年纪尚幼的声音,不?停地诵念着度厄真?经的经文:【尔时,天尊在禅黎国土,与大道真?仙……】
这些经文化作金色的大字,随着她的炁运转周身,李秀丽情不?自禁地跟着诵念起来:“尔时,天尊在禅黎国土,与大道真?仙……”
第一遍尚未念完,她就发现诵世天书在她的意念里?动了?一下?,天书中盘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不?再哀哭笑嚎七情,竟一齐诵起度厄经。
随着诵世天书中的男女老少一齐诵念,游戏面板竟少见地自己?跳了?出来:
【恭喜您,已习得?高阶修行法门:《禳灾度厄真?经》初级(0/10000)】
好!好!好!李秀丽喜不?自禁。
“道种”游戏公司虽然万般可恶,小九九打得?飞起,但?眼光不?俗。除了?在他?们规划以外的,寻常的小术小法,人家都不?稀罕给你认证。
经过?他?们的手,游戏AI面板能跳出来认证的,几乎不?可能有假,更不?会是寻常俗物。
在诵世天书的加成下?,李秀丽第一遍诵到最后?。
体内随炁涌动的金色字体,竟然渐渐透体而出,环绕周身不?散。
这是初步学?会的征兆。
姜善微微一惊。纵然是有小师弟亲传玉书的加成,但?寻常修士,别说?一年,有十年才刚刚入门的。
师兄洞明子所?说?的“入门容易”,那只是对门人弟子要求极高的太乙宗来说?的。
就算是太乙宗,弟子也要普遍学?上个三年。
姜善打量李秀丽片刻,见她骨龄十五,却三境已成,逼近练炁化神。
小师弟八岁入道,伴生度厄真?经,天定阳神。如今也只胜她一境。
不?由心?中甚爱其质,含笑道:“小友如此天资,却至今无门无派,世上的大宗门莫不?都是瞎子?道友应该早择宗门,否则,一旦过?了?练炁化神,没有师长教诲,容易自误。”
李秀丽却还沉浸在度厄真?经中,只随口应着。因得?新法,爱不?释手,忘却他?物。
姜善笑了?笑,心?里?想,这般性情,入太乙宗,略苦了?些。她性情,更适合修阴神。若愿他?投,阴神几大宗门必定也爱如珍宝。
不?知师兄对李秀丽的来去是何意呢?不?行,得?快点找他?说?说?。这孩子她挺喜欢的。
便道:“小友好自研习。我去寻洞明子师兄,稍后?再来。”
飘然自去。
姜善走后?,李秀丽诵了?五遍,看着面板上,进度后?面涨了?1点,变成1/10000,略觉口干,总算回过?神来。
她是被殿前忽然入耳的尖利叫声吵回神的。
此时,殿内,只剩下?了?老乞婆跟刘婕妤,那落魄书生已经感恩戴德地走了?。
刘婕妤心?愿已足,逗留了?这一阵子,正想告辞,回去带环儿过?来。
宫妃告辞的话尚未出口,异变突生。
却见那白?发如飞蓬,皱纹里?夹着泥垢,歪嘴烂鼻的老乞婆,原本是懵懵懂懂,不?知怎地进了?太乙观,此时,嗅着三清殿中的香烟,忽然平生大梦乍醒,竟一把扑过?来,拽住刘婕妤,又拉着扫雪道长,悲号出声:
“道长,我真?是柔德帝姬啊,是官家的亲妹妹!”
“小皇嫂,小皇嫂,兄长还是皇子时,您是他?的侧妃,曾与我常常往来,难道也不?认得?柔德了?吗!”
第127章
刘婕妤被乞婆脏乎乎的手拽住宫裙,心下?嫌恶,倒退数步,喝道:“休得胡言,柔德公主正好好在宫中住着!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胆敢冒充金枝玉叶!”
一句话说得老乞婆如遭雷击,跌坐在地,失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小皇嫂,那是骗子,定是骗子,是冒充我的!我今年才逃出狄国啊!”
刘婕妤抽出裙子,漠然道:“天下皆知,八年前?,柔德帝姬智勇双全,冒死从狄国人手中逃脱,一路得汉人降臣帮助,渡江而归。官家大悦,改帝姬之号为公主,又封柔德为长?公主,嫁与高官为妻。如今其夫病死,官家怜悯长?公主寡居无子,令还?宫中。”
“官家是柔德公主的亲兄长?,我也曾与公主交情?甚厚,宫中亦有帝姬身侧旧人。八年前?,见?之,亲人与近侍,皆含泪相认。官家亲口认下了妹妹。难道还?能有假?”
闻言,乞婆略泛浑浊的双眼里,凝了泪,语无伦次:“小皇嫂,我真是柔德!少时,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我曾悄悄引着你去假山后窥看皇兄。你羞红了脸,转身跑走……簪子掉了……落花,皇兄看过?来……我帮你遮掩……皇兄捡起簪子……”
“皇兄同时娶了你跟张家女,同日大婚,张家女是正妃,青梅竹马的你是侧妃……你难过?了一宿,我拉着你悄悄溜出洞房……我装病叫唤,引来皇兄……皇兄说,让你忍一忍,以后,定不负你……”
“你腹中胎儿意外没了,皇兄却要续娶新的大皇嫂。你躲在山寺里,退了所有下?人,外面雨淋淋的,你在梁上系了一根白色长?帛发呆……是我上门看望你,发现不对,哭着求你不要自弃……”
她口口声声,说得都是当年情?谊。
其中颇有些?不为外人知道的少年时相处的细节。
刘婕妤一怔,冷漠而略厌的表情?渐渐变了,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了乞婆的面上。
柔德比自己还?小五岁,今年只?有三?十岁。但?是这乞婆苍苍白发,满面皱纹泥垢,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柔德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又大又黑,跟宋环很像。羞涩时,眼帘半遮。但?这乞婆的耷拉的皱纹下?,却拥挤着细长?的眼型。
柔德的鼻子是挺翘的。但?是这乞婆却塌着大鼻子,鼻子还?烂了一半。
柔德有一张瓜子脸,这乞婆却颧骨略高,面方……
纵使人随着年纪,皮肉渐衰,五官容貌也会变化,可是最基本的骨相和?相貌整体特征的底子,却不会轻易改变。
这张脸上,看不出丝毫柔德的影子。宫中的柔德,与官家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妹。即使是遭受了几年折磨,相貌仍然脱自少年时,一见?就能认出。
刘婕妤打断了做梦般喃喃着少年片段的乞婆,忽道:“你说的这些?,不错,确实是少有外人知道的事情?。可惜,当年柔德公主从狄国逃回?时,因受折磨,略显憔悴,为了验证她的真假,官家让我亲口询问过?她。柔德将你说的这些?,曾一件不差地向我重复过?。”
乞婆愣住了,喃喃:“一件不差……”
刘婕妤道:“我去窥看官家与我父亲交谈那日,我们躲在假山里,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裙子?”
乞婆:“裙子……红色?不,不对,好像是鹅黄……不对,不对……小皇嫂,我不记得了……”
刘婕妤又道:“我大婚那日,我跟着你溜出洞房时,门口守着,还?试图阻拦我们,被你撞倒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乞婆:“丫鬟?这……”她好似在拼命回?忆,嗫嚅了两下?嘴唇:“碧玉奴?不,嗯,嗯,是……燕儿?那丫鬟的脸,我实在记不清了……”
刘婕妤略叹口气:“那么,我跟官家找借口,说为孩儿祈福,而躲入的那座寺庙。你总还?记得是哪一座罢?”
乞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叫了起来:“我记得,我记得!是灵通寺!”
她话音才落,刘婕妤淡淡道:“错了,都错了。我窥看官家那日,我穿的是天青色的裙子。我大婚那日,守在我门外的,是桐儿,她自小是我的丫鬟,与你我都颇相熟。我躲着的那座山寺,也不叫灵通寺,唤作林涌寺。”
乞婆脸色发白,反而道:“小皇嫂,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如今一去近十年,我在狄国饱受折磨,哪里还?能想得起那么细的东西?”
刘婕妤盯着她,一字一句:“是吗?可是宫中的柔德,当年归来时,这些?细节,一字不错。甚至,比你说得更多,更细。”
乞婆闻此,慌乱之中,又连连说了些?隐秘故事,却都十分碎片。
刘婕妤每每追问她细节,她总是含混其词。而这些?所谓隐秘故事,当年柔德公主归汉时,都说得比她清楚多了。
见?乞婆破绽百出,却死鸭子嘴硬,还?试图哀求自己,让自己带她去见?官家。
刘婕妤终于露出怒容:“贱人,你口音中狄音浓重,必是曾在狄国境内待过?,许是当年公主流落之时,你从某些?渠道接近并窃取了这些?故事。如今冒认公主,妄图接近官家,说,是谁指使你来的!狄人?”
乞婆被这声“贱人”骂得无地自容,伏地大哭,断断续续,却仍一口咬定:“我是柔德啊,我真是柔德啊……没有人支使我,我浑浑噩噩在乱坟岗醒过?来,心里只?记得要逃,逃……我走了好多好多路,路上好多次差点就死了,才到了玉京……”
刘婕妤再也不耐烦与她纠缠,拂袖而起,厉声道:“你既给脸不要脸,可知我身边这二位谁?”
刘婕妤一指,把孙雪、出来看热闹的李秀丽都指住了:“这二位道长?都会相面之术,能辨人。任你口吐金莲,说得天花乱坠,是真是假,他们一看便知!”
一番话说得乞婆愣住了。
但?出乎刘婕妤意料,这乞婆不仅不怕,甚至面露狂喜之色,竟一把扑过?去,拉住了孙雪的衣袖。
乞婆重重地向孙雪、李秀丽叩首,说:“我问心无愧,一字不假。还?望二位高人还?柔德以清白,让我能回?到亲人身边!”
便仰起面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她来道观,本来也就是想向据说能通天子的太乙观求助的!
孙雪没有嫌恶乞婆身上脏污,只?将她扶起来,说:“地上凉,请坐蒲团。”
便运了一炁在目,仔细地观察起乞婆的命炁。
老乞婆的命炁灰得发白,这是总体家世身份再贫贱不过?的象征,算得上一般平民都不如。
父母之炁,亦是灰色,七截而止,通向虚无,隐隐还?有鱼鳞状。她父母都是寻常渔民,死在了她七岁之时。
亲戚缘浅,只?有一个堂叔,长?辈线上续的却是她婆婆。七岁那年,她被堂叔卖给了她婆家当童养媳。
伴侣上,她丈夫比她小五岁,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得大肚子病死了。为了料理丧事,家里卖了地。
子嗣上,她生了四个孩子,都夭折。三?十三?岁那年,她第四个孩子,长?到八岁,给地主放牛,因为丢了牛,被地主婆打了一顿,发高烧,也病死了。
亲戚线上又斜出一条,这时候,她婆婆也死了。
于是她被婆家的族人,又转卖给了一个穷汉。
伴侣上,这个穷汉延申出一条闪着兵戈之炁的短线,命途戛然而止。穷汉被狄人抓去当炮灰,死了。
事业线延出四八的短炁,似乎与很多人有了短而浅的交集。穷汉被抓了兵役后,她自己也被抓进狄人的军营,因为年老色衰,躲过?一劫,当了洗衣婆,洗衣做饭干杂务。
然后,老乞婆的炁忽然戛然而止了一段,色泽马上要通向虚无,慢慢地,重新再出现,估计是得了什么重病然后又缓过?来了。
然后就是一路上又浅又短的炁,似乎是在流浪乞讨。
她的命炁就暂时演化到这里为止。
这命炁,有一丝一毫能跟柔德帝姬对上吗?
孙雪看完了老乞婆的命炁,对上了她饱含希冀的目光。
孙雪沉吟片刻,道:“前?二帝被俘之后,一个活到了前?两三?年才去世。一个至今还?活得好好的。柔德公主,据传言,曾先后被两个狄人王公纳为妾室。你……你的亲生父母,却死了有几十年了。你的第一任丈夫死了也有十数年了。”
孙雪说得委婉,只?是列出对比。
乞婆希冀的目光,却一点一点黯了下?去。神色痛楚而至灰败绝望。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刘婕妤略松了一口气,对他谢礼:“麻烦道长?了,此人妄图冒充金枝玉叶,扰乱宫廷。我这就叫我的侍卫进来,将她拖出去,送了见?官。”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李秀丽却忽叫住了他们:“等一等,这人的面像有点不对劲。”
刚刚孙雪在观命炁时,李秀丽看得有意思,举起手指,凝了炁,抹了一下?眼睛,也往乞婆脸上看。
因此,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她走过?来,凑近了,一寸寸扫过?乞婆的面容。
在乞婆面上的皱纹之间,用小指头慢慢地挑出了一条凡人没有办法看到的极细极细的命炁。
这条命炁是藏在人的五官和?岁月的褶皱之下?,被其他命炁重叠着挡得结结实实,即使是修士观炁,也很容易被掩盖。
只?不过?,李秀丽看人,很难看到具体的五官。
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一块一块边界分明的像素组成的像素脸。
像素脸并不妨碍命炁的观看,甚至,因为五官被方块成列有序,命炁显得更清晰。
在她看来,刚刚,像素的某个块与块之间之间,有一根紫色泛金的“命炁”闪了出了横直竖平的某块像素框边缘。
李秀丽勾住这跟因为略显扭曲,与方方直直像素框格格不入的紫金色短线,“勾”了出来。
在这条“命炁”被勾出的瞬间,仿佛牵动了什么机关?,老乞婆脸上密密麻麻编织的灰白命炁忽然翻滚起来。
一副泛着淡淡紫色,略有金芒的命炁网络,硬生生被李秀丽勾出了“水面”,黯淡透明,几乎要消散般,浮在了灰白命炁的上方。
这是相面术的视角。
而在肉眼之中,刘婕妤发出一声惊叫,捂住了嘴巴。
老乞婆那张苍老面孔,五官剧烈地震颤起来,然后,五官陡然发生了一些?挪位变化,连脸骨都变形了。
瓜子脸,大杏眼,鼻子也没有那么塌了。五官形貌,竟与宫中的柔德帝姬像了七分!
李秀丽松了手,啪,那副淡紫的命炁网络落回?灰白命炁之下?。
老乞婆的五官又骤然恢复了原位,仍然是那个细眼塌鼻方脸的模样,仿佛是被拉开?的五官变了回?去。
在场的其他三?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孙雪却神色凝重,脱口而出:“还?魂替命术!”
他立即上前?对刘婕妤道:“刘善信,稍待。你眼前?此人,可能当真是柔德公主!”
发现不对后,孙雪立即将袖一抖,袖中飘出个巴掌大的皮人,落地化作?一个道?童。
道?童落地便如真人,赫然是开始为刘婕妤引路的那个。他向孙雪一礼:“道?长。”
孙雪嘱咐:“观中还有不少善信在等候,汝且去?维持秩序,安抚众人。让他们耐心再等候一阵子。若有急事,再来回报。”
童子应声:“喏。”
它是皮人所化,行动无声,轻捷而出。
太?乙宗门人弟子在此表人间?驻扎得不多,个个身兼数职,还?时常要巡逻大周土地上异样?的洞天。
太?乙观作?为如今的天下第一观,又要应对汹汹礼拜者,处置杂务。但门人子弟并不使奴唤婢,只由练炁化神的修士剪了些纸人、皮人,或者洒些豆子化兵将,处置观中杂务。孙雪常怀揣着几只,是姜善真人给他备下的。
孙雪肃容对尤带惊色的刘婕妤、露出喜色的乞婆说:“事关重?大,请诸位随我来。”
又对李秀丽说:“有一些事,需要李道?友证实。请一并入内。”
遂领着三?人拐过短廊,推开一扇小门,进了侧殿。
侧殿上,原本有一座道?人塑像,此时,又凭空多了一座女仙像。
道?人是洞明子的模样?。女仙之像,则神似姜善。
二人的像前,都摆着小香炉,炉中的青烟浮浮。这两座雕像鬼斧神工,细腻真实得几乎跟真人无二。
孙雪恭敬礼道?:“观主、师尊,弟子有要事相禀。”
话音刚落,青烟盘旋,两座瓷像肌肤升温,白里泛红;眉目生灵,眼珠略转。须发分明,微微飘起。
四周仍如是寻常的样?子,但李秀丽察觉蒙蒙之感遂重?,似乎洞天微浮。
泥胎陶塑须臾活转。
白发红颜,仙风道?骨的洞明子,云衣霞披的妙善真人取代了死泥胎,活生生端坐神案上,都看了下来。
姜善笑?道?:“雪儿遇到什么难题了?怎么带着凡人进了洞天?”
孙雪道?:“观主、师尊,徒儿遇到了一?*? 个疑似遭受还?魂替命之术的人。她的原身,大约是如今圣宠正隆,常居宫中的柔德长公主。”
“噢?”二位真人对视一眼,皆微微一惊。
姜善知道?自己的徒弟精擅相面之术。这是隋唐时的四川后生袁天罡最擅长的门道?之一。
孙雪是某表人间?中,唐代的一个游方大夫。家传不俗医术,他自小发誓悬壶济世,常常入山采药,游走四方,为穷苦之家、命蹇之人,施医问药。却常遭嫉妒与奸恶之徒,年纪轻轻,一度险些身首异处。
某次,幸得路过的袁天罡搭救脱险。孙雪遂从袁天罡而游。
袁天罡叹说孙雪“心诚且善,却奈何鲁直,命运、头脑皆不济”,他不忍见好人惨运,所以传了孙雪一些皮毛本事,以辨善恶、忠奸。
还?魂替命术来历非凡,精妙绝伦。
但袁天罡的相面之术,某种意义?上,恰恰是此术的克星之一。
因为天可欺,地可欺,自己难骗。中替命术者,早期的命炁中,会?有一些征兆,可以被相面术看破。
听闻徒弟俱陈,姜善沉吟片刻:“你有何证据?”
她虽然不会?相面术,但作?为练炁化神中阶的修士,她见识渊博,也能略看些模糊的命炁。
这灰白命炁天衣无缝。最重?要的是,柔德长公主八年前就已经南归,其事迹已经被昭告天下。还?魂替命之术,八年之久,早应术成。
替命术成之后,莫说是孙雪这样?学了些相面法皮毛的,就是袁天罡本人来了,也不敢轻易断言。
孙雪道?:“徒儿法术浅薄,学艺不精。但李道?友天赋异禀,初学此术,就发现了端倪。”
“李道?友,此事关系重?大。请你相助我等,为观主、师尊示之。”
李秀丽好奇这个“还?魂替命术”,这对她也是随手的事。二话不说,凝炁于眸,比上次更熟练地找到了那条藏起来的淡紫命炁,手指一勾。
霎时,“乞婆”的面容整个发生了极大变化,她的灰白命炁上,浮现出了另一幅淡紫色的命炁。
洞明子是见过宫中的柔德长公主的,神色顿时肃然:“果然极像柔德公主。”
孙雪回禀道?:“观主、师尊,命炁是由一个人一生经历、遭际所显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经历两种人生。所以人不可能有两幅命炁。出现命炁叠加的情况,必是中了还?魂替命之术!”
“而还?魂替命之术,一般,叠加在上方的,是被替换后的命炁。尚未散去?的原本命炁,则落在下方。此妇的淡紫命炁,被掩藏在下,其炁是皇室公主柔德的面相!”
也就是说,这乞婆,才?应该是被替换了命炁的,真正的柔德公主!
而被降狄的叛臣送回的,说什么尤念故国血脉,送公主归汉,在宫中经营了数年的那个,才?是假的。
闻此言,洞明子、姜善都站了起来。
洞明子道?:“不好,那宫中的柔德,必是狄人的奸细!如今真正的柔德归来,还?魂替命术出现破绽,假柔德必定有所察觉!或恐宫中生变!”
“师妹,你我立即赶往皇宫!”
二位真人顾不得多言,当即化作?一阵清风,御风而行,直扑皇宫而去?。临行,匆匆叫孙雪看护住真正的柔德公主。
三?清殿的侧殿内,一阵死寂。
满面沧桑,终于得到承认的柔德公主掩面而泣不止。
刘婕妤略尴尬了片刻,举起衣袖沾了沾眼睛,就泪流不止,竟不顾脏污,搂住柔德,哽咽道?:“皇嫂该死!恨我一对肉眼凡胎,却没?有将柔德认出来。我的好公主,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要是让官家看见,他素日最疼你,要何等断肠啊!”
柔德公主先前心中还?怨小皇嫂绝情,闻言,不由大恸。若不是两位太?乙观的高人,她这副模样?,就算是亲兄长来了,又怎么认得出呢?
便将些许怨气全散了,当即也抱住刘婕妤,嚎啕不止。
她姑嫂二人在一旁抱头痛哭。
李秀丽挠了挠脸:“还?魂替命术,这是什么妖术?”
孙雪叹了口气:“这是一种起‘死’回生的秘术。常常被心术不正的旁门左道?用来谋财害命、搅弄阴谋。”
“起死回生?”李秀丽吃了一惊。
刘婕妤也一面哭,一面竖起耳朵,心里大为讶异: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术,原来真的存在?
孙雪却打破了她这一瞬间?的念想:“人死如灯灭。就算是鬼怪类临时溢出区,也不过是生者的哀哀悼亡与残留的死者之炁共同塑造的回响。世上哪有真的起死回生术?还?魂替命术的‘起死回生’,只是概念上的。”
孙雪道?:“李道?友觉得一个人怎么样?才?算是彻底死了?”
李秀丽想了想:“嗯……呼吸停止,身体?停止运作?……”
“这是生理上的死去?。”孙雪曾经是个大夫,对生理上的死,比李秀丽认识深刻多了:“但如果这个‘死人’,他还?能行动自如,并且他的父母、伴侣、孩子、亲友,乃至仇敌,大部分都认为他没?死,并且时刻都在与他产生关联呢?那么,他到底是‘死’还?是‘活’?”
“这……”李秀丽被他问住了:“你在跟我说僵尸片还?是鬼片?”
孙雪并不知道?她说的僵尸片和鬼片是什么,但知道?僵尸和鬼。
他摇摇头,说:“我说的,正是还?魂替命术的原理之一。”
“还?魂替命术是一种只能对凡人使用的秘术。当一个人死去?后很短的时间?内,趁他的人际、社?会?关系尚没?有消亡,很多人都认为他还?活着时,就以移植元炁的方式,将这个人的所有记忆、人际关系、社?会?地位,所有的‘联系’,全都挪到另一个人身上,取而代之。”
“如果继承者受用了原主的所有记忆、人际关系、社?会?地位,并沿之过往经历而行,那么,继承者的命炁就会?以原主的命炁为明,自己的命炁为暗,刚开始是一种叠加的状态,然后命炁以原主为尊,慢慢融合。”
“从此后,所有人,无论是谁,都会?把你当成是原主。同样?,原主所有的功德和冤孽都要你继承,你会?慢慢地遗忘了自己原来的一切。你自己原本的身份,如果没?有人也去?继承,则会?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消失’,而且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你原本的父母亲友,都不会?再记得你,就好像从不记得你这个人。”
“也就是说,假设柔德公主顶替了乞婆的命运,命炁彻底融合后,柔德公主就是这个原名大妞的贫家妇人。也可以说,是这个贫家妇人先死去?,然后又还?魂醒来。醒来的,只会?是大妞,不会?是柔德。对所有人来说,醒的都只是大妞。连柔德的容貌,都会?慢慢天衣无缝地变成大妞。”
听到这里,李秀丽忽然问:“那原本的‘大妞’呢?”
孙雪摇头道?:“不重?要。还?魂替命术,是让一个人借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活’来。但前提是,被借身份的人,必须已经肉身死亡。以柔德公主与大妞为例子。原本的大妞,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皮囊。在柔德公主以她的身份‘还?魂’,替了她的‘命’之后,她就‘活’了,柔德公主的肉身与其元炁、命炁,都会?变成大妞的模样?,将从前柔德的记忆一概忘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就是大妞又活过来了。这就是‘还?魂替命术’中的‘还?魂’、‘替命’二词的真谛。”
“同样?的。因为大妞‘活’了,而柔德公主就无法再‘活’,是命理上的死人。所以,如果有人再让第三?个人去?顶替柔德公主的‘命’,就像柔德顶替大妞一样?,顺理成章接收柔德的一切记忆、亲人……那宫中的假柔德,大约就是这么来的。”
闻言,李秀丽面色古怪,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姑嫂二人却都停下了哭泣,听得出神。
柔德公主更是双手紧紧揪在一起,小心翼翼又满怀悲苦:“那、道?长,我、我为什么还?能记得以前的一些记忆?我还?能变回‘柔德’吗?”
孙雪看她绝望不安的样?子,出于善意,安抚道?:“还?魂替命术的破解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前期干预。公主的命炁其实已经差不多完全与大妞融合了,但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施术者千算万算,忘了算一件事:大妞命运实在凄苦,父母无缘,亲戚浅薄,丈夫皆亡,子嗣全无,流浪人间?。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天残地缺的无命人。正是因为她人间?的‘联系’几乎全无,炁的交汇牵连皆无,无法完全覆盖你的命炁,所以公主才?能保留了一丝自己的意识和部分记忆。在某个契机下就会?得以复苏。”
“契机……”柔德公主喃喃:“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是在乱葬岗上醒来……好像,有人在诵念什么经文。我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