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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by鹿门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29

“一飞冲霄”也回复了这层楼中楼:【没错,它不好继续修行下去。但作为基础功法,除了晋升更高等级时麻烦了一点,它不仅能够主动指引你修行入道,前期更没有什么副作用,带来的能力还普遍全面适用。等到需要时,转修他法毫无障碍,也不过稍微多费点功夫。这样一部宝典,对各位还不够仁至义尽?分明人家带给你的好处大于坏处,又何必这样嫌东?*? 嫌西?不过,既然你们都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观念不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不再回复这一贴里任何一人,包括骂他的人,也不再理会。
李秀丽看完这个帖子,虽然她也觉得《诵世天书》居然是个大路货,大众典籍。但她心里不爽!!
居然有这么多人,这么随便和相对轻松,就被动拿到了天书。
而她,她目标明确、积极谋划,努力到两个身份卡都差点赔上,才总算给本来几乎不可能有仙缘的主卡弄到了《诵世天书》。这群人居然还抱怨,居然还有随便就拿到的!
她心里不平衡,反骨上冲,于是给帖子里所有抱怨天书、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都点了“踩”!
唯独给“一飞冲霄”留言点赞。
“我独秀,我独美”:【给这位老铁点赞,楼里的都是不知道自己足够幸运的傻叉!】
然后给“一飞冲霄”发送了好友申请。
对方暂时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在现实里忙其他事情。李秀丽就关闭了吐槽贴,逛起了修道区初级版的其他帖子。无论是凡人区还是修道区,水贴的永远不缺。
初级版的大部分帖子,刨去一部分水贴。剩下的,要么是探讨修炼问题的,要么是吐槽《诵世天书》的,还有一些是炫耀贴。点进一看,是些紫卡和颜色很深的蓝卡,发帖炫耀自己仙缘不凡,人在家中坐,“仙缘”主动上门,得到了很不错的典籍功法——还都强调,绝对不是《诵世天书》这种大路货。
然后底下一大堆舔狗,在拼命地吹捧楼主,间杂着一些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抽卡运气好?”
想起自己登陆游戏时错失的金卡,李秀丽一看就心理更不平衡,啪地一下把贴关了,绕着这些帖子走:“搞什么?都修道了,凡人的身份还有什么重要的?呸!”
她翻了好一会,想找个修炼科普贴,翻了几十页,都还没找到科普贴,倒是十分疑惑地看见,初级版里,一大群已经获得仙缘的修行者,却如凡人,在比拼、诉说、埋怨着自己现世的苦闷,那种灰卡舔蓝卡,蓝卡围着颜色较深的蓝卡,所有人围绕紫卡的情况,十分普遍。
靠着毅力,又翻了几十页。总算在靠后的页面,如愿翻到了一个科普帖子,没有加精,没有“hot”,明明上千回复,却热度排在了百页后。
【修行常识科普:修行境界篇】
楼主:今天我大发慈悲,来为各位萌新科普一下修行境界。
众所周知,我辈的境界,分为五重。
分别为: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阴神。
最后一重,阴神,是真正的得道者,也是我们所有修行人的最终目标。
而炼精化炁,就是我们初级版。等到这一重境界满了,突破到炼炁化神,就可以进入中级版了。炼神还虚开始,就是高级版了。
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特征和阶段。鉴于大家的境界,这里只重点讲炼精化炁。】
什么是“炁”?什么是“精”?为什么要炼“精”,化“炁”?
在细讲这一段之前,先要为大家介绍几个前情提要。
我们的世界,不止是初始世界。是三千世界,宇宙恒河砂砾的无尽之地,都分为二重。
一重表,一重是里。
表者,我们称之为人间、阳世、明世,居凡人,升日月。阳世可以有很多,宛如恒河砂砾,数之不尽。
里者,唤为幽世、或幽界,乃神怪超凡所居,是诸表对应的唯一的“里”,宇宙之宇宙,中心之中心。
幽世与诸多人间,互相联系,又微妙隔绝。
幽世有大法力、大恐怖,虽不直接显神通于阳世,又为阳世之影、之镜。
明世煌煌,虽隔绝诸法,但又深受幽世影响。
虽说诸表一里,但某种意义上,阳世与幽世,又互为表里。
我们修行者,修炼的法力神通,其实应当归属幽世之中。我们修炼下去,必将逐渐超脱于狭隘而有限的各自人间,而归于幽世之中,从而超越诸表,成为唯一的一员。
好,我们现在继续说‘炁’和‘精’。】
下面的回复都是
【搬椅子坐等。】【虽然听不大懂,但大受震撼。】
楼主继续发表:
【炁,无形之形也。
炁必生于人体。人之元,方升炁。亿万念头,七情盘踞,皆属“炁”。
诸表人间之炁,云蒸霞蔚,通天达地,凝聚一处,而有幽世。
而我们想要超脱凡体,能够离却有限的诸表人间,就必然要吸收‘炁’,最终,得与幽世同质,真正成仙得道,长生不灭。
所以练炁修行,最终要归于幽世。
“精”,指脏腑,人类之精华,可以普遍指人体。但也是人类之沉重□□、是有限的诸表人间的代指。欲以沉重之人间,履轻盈之幽世,乃痴人说梦。
所以,我们要不断地将收集到的“炁”炼化入脏腑乃至我们的肉身,让它不断地充盈我们的五脏六腑,直到炁充脏腑,人轻如烟,肉身发生质变,才算真正跨过了炼精化炁阶段,初步站在炼炁化神的门槛前。】
说到这里,楼主就不再说下去了,后面没有了。
但玩家们意犹未尽,不停地追问:
【楼主,这些概念,我听不太懂,你能不能联系现实的事务,再具体生动地解释一下?】
【楼主,别理这些没见识的傻逼,我听懂了!但是,怎么把把“炁”化入脏腑?】
楼主一概没回。玩家倒互相怼起来了。
【还让人联系具体例子?自己去阳世悟。多挨点毒打就懂了。还详细讲,人是你爹还是你妈?】
【诵世天书在手,谁没经历过入道时的化炁入体?还要特意教?你是猪吗?】
楼主再没出现过,任由这些人在楼里互相怼了上千条,除了以上的两条,其他都是废话。
看到这里,李秀丽熄了想要打字的念头。
但十五岁的她也没怎么看懂这玄虚的科普。毕竟,一天之前,她还是个纯纯的凡人。
这时,她的好友页面又响了,是“瑛”发来的信息。
因入道而太过兴奋,刷了半天论坛的李秀丽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曾给瑛前辈发过问题,瑛还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当时她还没回答,就因为被动切卡而失去了意识。
她赶紧切了好友页面,果然,看见瑛一连发了三十多条,都是问她情况如何的。
她心中温暖,立刻回道:【我没事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我之前生病了,但被诵世天书引入修行之后,我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瑛秒回:【那就好。】又详细地问了她当时的情况,以前现在的身体状况。
李秀丽如实回答。按捺不住兴奋,又问道:【对了,前辈,我刚刚看了一个科普修炼知识的帖子,我把链接发给你,你看看,这个人说得对不对,我有好多疑问!】
过了一会,大约是看了链接的瑛回来了:【这个帖子,大部分没什么问题。只是,其中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瑛说:【修炼到最后,并非是成就阴神,才算得道。还有与其并驾齐驱的另一种得道情况,唤作“阳神”。能修成阴神,或者阳神,都算得道。而修行体系,也是分阴阳的。】
【不过,古往今来,到如今的时间之中,还没有任何修士,能成就阴神或者阳神。这对你们来说,太过遥远。而在迈入炼神还虚之前,炼精化炁阶段或者是炼炁化神阶段,尚且无所谓阴阳之分。所以,这帖子的科普,也不能算错。】
听到这里,李秀丽一时抛开了关于阴神、阳神的疑惑,支支吾吾地说:【前辈,我爆到的典籍,叫做《诵世天书》。他们都说,它是个烂大街的大路货,基础功法,是吗?】
反正人人都知道《诵世天书》,那她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瑛说:【是。它是很普及的修行功法。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一直到炼炁化神为止,你都可以安心修炼它。】
瑛和她结识很久了,哪里不明白李秀丽的想法?
听到瑛的话,李秀丽松了口气。虽然也为《天书》不是什么绝世神功而感到失落,但没什么不好,也是个好:【前辈,我没怎么听懂那什么‘炁’,还有什么明世幽世,什么表里,什么诸表与唯一的里……】
瑛是大善人,果然说:【好。但是,我根据你入道的时间,推算时间。你大约是又一整天没吃饭了。大病初愈,秀丽,先吃完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慢慢说。好吗?】
瑛温柔而缓和地劝说着她。
要是以往,父母催她先吃饭,第二天再打游戏,李秀丽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瑛这样说,她却觉春风拂面,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之前那重病的滋味太过痛苦,李秀丽心有余悸,将心神移回主卡身上,果然发现肚子咕咕作响,胃一阵抽痛。
这模拟李小姐的躯体,初入修行,仍然孱弱似凡人。她不敢再亏待,干脆地应声,打完招呼就下线了。
也不知道瑛是怎么换算的不同世界的时间,此时,大夏果然已经月悬天幕,夜笼四方。
而她的小船顺着莱河,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河面开阔,连芦苇都没有。
大夏的空气很好。
夜深无云,天悬银月,月光洒向人间,细碎地点染在平如镜的河面上。
李秀丽站在船头,一撑桨,船儿破浪,像穿过一河碎星。
远眺郊野,看到极远处,似有点点黯淡灯火,大约是个村庄。
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快又自信起来。喃喃自语:“哼。基础就基础!我原来,不照样还是个蓝卡?”
就算是基础功法,大众典籍,她照样能修行得道,压过所谓紫卡的神功!
李秀丽的失落和自卑,从来浅薄得如青烟,被风一吹就能散。
她很快就把一切不愉抛在脑后,划了两天之船后,她划桨的技巧有所转好,能顺利地把船划到岸边了。
跳下船,找了棵树系好船。两张身份卡手牵手,走向远处平原中点点灯火的村庄。

她离开河岸边,就不见了粼粼的银光,可爱的芦苇,环境一下子险恶了起来。
天上是跟着人走的月亮,四面是黑茫茫的野外。泥路有时深,有时浅,有时是个烂泥坑,杂草长过了少女的腰际。没有虫鸣,冻人耳朵的北风送来不绝的八方狼嚎。
与灯火通明的现代不同,这里的郊野,方圆百里看不见城池人烟,并不稀罕。那几点黯淡的村庄灯火似乎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李秀丽走了不知道多久——又没有表,她算着,两条腿跟麻了似的,是不是有半个晚上了?
她又冷又饿。绣花的薄薄鞋儿,镶着白玉,很漂亮,却只适合端坐在朱门绣户,根本行不得远路,早沾了厚厚的污泥,湿透了鞋袜;织着金线,垂过脚背的罗裙,被荆棘、锯齿草叶勾着,散了金线,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拉回裙裾。
更讨人厌的是,都过了冬至,还有些不怕冷的顽强虫豸,从草丛、树云里扑出来,直咬她娇嫩的皮肤。
这是李秀丽第一次用主卡走这么远的路。
从前,李小姐在李家基本不必走路,连楼都不怎么下。
后来,用李小姐的身份“出嫁”,她是坐着八抬花轿,被抬上山的。
真正用主卡在初始世界走长路的体验,根本没有。
其他时候,她嫌弃主卡被游戏公司削弱后跑几步就喘,一直用着副卡。
而副卡刘丑虽然一路从柳城奔波劳碌,但身有异像,即使跛足,奔行山野健步如飞,并没有太多的实感。
这两天,她刚用主卡绑定了鲤珠和诵世天书,正新奇好玩,摆弄着鲤珠,想重新唤醒天书,尝试修炼。倒一时撇开了副卡去,难得一直用着主卡。
主卡去面对鱼妖,李秀丽不怕!
但走了才这些路,她就后悔不及,叫苦不迭。
现代,乡村和郊外也都是水泥路,甚至是柏青马路,再不济也是清晰的土路,石子路。她哪里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行路难?
早知道,就不带主卡出来了。
让主卡坐在船上,她用副卡去弄点吃的带回来,不也一样?
可是现在调头回船上?
船上又没有悬灯。如今夜色茫茫,竟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都怪《道种》公司,既然模仿了游戏的模式,为什么不能做个小地图呢!
想要切换回副卡,背着主卡前进,李秀丽又觉得烦。
就算切回副卡,还不是她自己背着重物赶路啊?
要是不用切卡,也能操纵副卡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用走路了。
念头乍动,一旁呆滞又僵硬,机械地被她牵着走的“刘丑”忽然弯下腰,站在原地不动了。
李秀丽一惊,但随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示意她上背的举动。
她小心地伸出手,在“刘丑”跟前晃了晃。副卡毫无反应,微弱的月光下,依旧神情呆滞。
李秀丽暗转心念:【蹲下】
“刘丑”果然依言蹲下。
李秀丽乐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可以不用切卡也操纵副卡?那就是可以双开了!
【跳舞】她命令。
但“刘丑”站起来,晃了二晃,又呆站在那。
【比心唱歌】
“刘丑”没动。
【背我】
刘丑再度弯下腰,做负背的姿势。
李秀丽再切换成刘丑,然后反过来命令主卡。
但令人失望的是,主卡毫无动静。
几经试验,李秀丽发现,现在她确实可以双开了,只是仅限于主卡命令副卡。而且,副卡能做的非常有限,只能做出一些极为简单的机械动作。稍微复杂点的,比如跳舞、比心唱歌这种,就无法成行。
她研究了一会,怀疑可能是因为主卡已经迈入修行之路。当然,也可能纯粹是主卡作为她真正的肉身本体,有特殊的权限。
但,不用自己赶路了!太好了!
李秀丽当即命令副卡弯腰,背起自己,一路朝着隐约有黯淡光点的位置而行。
副卡脚程快,不多时,大致能看到此起彼伏的泥屋土墙轮廓。这是一个地处偏僻郊野的村庄。
李秀丽看到人烟,肚子立刻造反,咕咕直叫。她从副卡背上跳下来去,去敲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
寒夜,荒郊,野村。
家家户户紧闭门,阖村安静得像全睡了。但纸糊的窗透着昏黄的亮,又尚未熄灯。
咚。咚咚。
李秀丽敲了木门半晌。门后却跟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这家没人在?可是纸窗又透着亮,显然点着灯。
她换了一家。
但一连敲了三家门,俱无回声。
到第四家时,李秀丽的脾气也上来了,重重拍门,直接隔着门喊:“喂,我们是过路的,饿了,想买你家的吃食。给钱,一大笔钱!我看你家灯亮着,分明有人在!”
声音在四周远传开来,半个村都能听到。
但,连狗叫声都没被惊起,村落寂静异常,只有呼呼的冷风,刮脸一样的寒冷。
被她拍门的这家,仍然毫无响动。
李秀丽心里很不高兴,正要去拍下一家的门,眼角却隐约看见有个什么影子,在某一家的墙后闪过,似乎有人在看着她,跟着她。
她转头认真去看,却只有冷清沉默的夜色,以及村民紧闭的家门。
但那股被人窥探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难道是偷窥的村民?
倒是边上有一家,听到她说的话,嘎吱一声,门悄然开了一条缝,然后,有慌张的脸探出来,向她们招手。
李秀丽走过去,油灯昏黄的光透过门缝,照到了她和副卡身上。
少女鞋上的白玉、罗裙上的金线暗纹,耳上的皎洁珍珠,在光中闪着晕,迷了执灯人的眼。
门被推开了,站着个黑矮的村妇,拿着油灯,侧过身,示意他们赶紧进门。
屋内没有男子,陈设简陋,只有两个隔间,一眼看得清楚。
一个是放着瘸腿木桌、凳子,缺角的柜子,桌上有壶和碗,边上是一口缸。另一个隔间,则只了列条土炕。
两个六、七岁的男孩,脸颊凹陷,也瘦得厉害,同时挤在一件不合身的宽大布袄里,正躲在土坑上,怯怯地望着她们。
村妇等他们进了屋,立即关门,插上门闩。回头瞧清了李秀丽绣花鞋上的泥泞,绿罗裙被勾出的线头,又朝她二人身上一照,往地上一看,彻底放下心来。
用乡音说:“你们真是过路的?要吃的,得给钱。”
她的口音,跟石城的口音有差别,但还在可以听懂的范围内。
李秀丽累得直接往嘎吱嘎吱的凳子上一坐,反问:“要不然呢?”双脚一叉,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她:“有什么吃的都拿出来,热的。还要一壶水,烧开的!”
这颐指气使的无礼态度反而安了村妇的心,她接过银子,捧在掌心,左看右看,还咬了一口,喜不自禁,立刻就说:“贵客稍等。”
灶在外面,她动作利落地翻找出几个饼子,便一咬牙,要推门而出。
年长一些的那个男孩奔来,紧紧拉着村妇:“娘,别出去!现在是晚上,别出去!”
村妇拨开男孩的手:“怕什么!娘受够了,也想开了。我家无冤无仇,害人的也不是我们,怕什么!要心虚也不是我心虚。”
男孩却急得快哭了:“可是,那、那……会讲道理吗?”
村妇捂住他的嘴:“呸!不许哭,小心真招了来!”
男孩立即吓得噤声。
见此,看惯恐怖片的李秀丽问:“怎么,你们这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我们路过村里,只是想讨口水喝,要点吃的。敲了半天门,都亮着灯,却没一个回的。”
村妇觑她一眼。
荒郊野岭孤村,半夜出现一对儿穿着华丽的少男少女,敲着你家的门,自称是过路的,要你开门。又是如今这时节……谁不怕?
只是自己问心无愧,又实在是穷怕了,两个小子都饿成这样,听到那“给钱,一大笔钱”的话儿,被那闪光的罗裙迷了眼,才横下心来开了门。
“唉,二位贵客不知,不是我们罗家村不好客。只是你们半夜到这里,又赶上特殊的时日,哪家心里都打鼓。”
自从踏上修行之路,李秀丽对所有可能涉及超凡的事情,更感兴趣了。
她问:“什么‘特殊的时日’?”
村妇却避而不答:“这深更半夜,哪里说得……小姐,明天你想知道,自己去打听。恕寡妇我不敢开口。”
就抱着饼子出去了。不一会,纸窗外映出一团橘红,大约是村妇在屋外的灶间为她加热饼子,煮开水。
等村妇出去,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就索瑟得更厉害了。躲在土炕上,焦急地等待着母亲进屋。
但等得李秀丽肚子又咕了一声,门外还没有响动,她隔着门问:“好了没有?我饿了。”
村妇不答。
那团橘红依然映着纸窗。但门外安静异常,连呼呼的风声,都静谧下来。
李秀丽慢慢站起身,紧紧盯着纸窗。
两个孩子也察觉了不对,大的叫了一声“娘!”。
门外没有回音。窗外愈加安静。
村妇依然不答。
李秀丽对那俩小孩说:“呆在屋里!”
推门而出!
门外,依然是寂静异常的村庄,黑夜茫茫,只有那口土灶还烧着,但村妇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地上留着一只破了的草鞋。看大小,应该是那村妇的。
自己不过讨口食水,居然害得两个小孩的寡妇娘丢了?
李秀丽眉头霎时紧皱。
她捡起草鞋,却忽然察觉到某个方向,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窥探感。
她立即转身,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那个村妇!
村妇脚尖沾地,低着头,垂着手,正以一卡一卡的诡异移动方式往村外而去,像被人凭空吊着走,移动速度还很快。
李秀丽立刻切了副卡,紧追村妇而去!
以刘丑的速度,也只是勉强追上了村妇。
一路相追,前后到了村右侧的一处杂草丛生的野地,村妇不动了。
而此时,猛烈地吹起大风,北风呼呼而吹,吹伏了路边的高耸杂草,露出草间的一个个土包。
村妇站在其中一个小土包前,对着什么,翻着白眼,口中呢喃。
刘丑终于追上了她。村妇却已呢喃完毕,头一偏,竟直接软倒在地。
刘丑按照以前网上学来的手法,探了一探她的呼吸,热的,有呼吸。胸口也在起伏。这才松了口气。
打算把村妇扶起来,带回去时,却发现村妇怀里紧抱着一个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本来落在小土包前,沾满尘土,做工粗糙,扎着女童的头发,一身快脏成黑色的红衣裳。
更奇怪的是,布娃娃脸上黏着一张纸,这么大的风也没吹动,只略露一角,露出嫣红的小嘴,塞着一枚铜钱。双脚之间连着根细丝。
这布娃娃让人觉得无端怪异。
刘丑眉毛差点没拧成节,仗着胆大,直接伸手去夺那娃娃。
村妇的手臂却像铁钳似的,将娃娃搂在手里。死活抽不出来。
扳村妇的手,扳得对方胳膊都咯吱咯吱响了,也仍不放手。
而不远处响起嗷呜嗷呜的狼叫声,黑夜深处,似有点点绿光。
这个初始世界的夜晚郊野可并不安全,有狼。
比起古怪的娃娃,狼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一拥而上,刘丑的力气和速度也不够看。
没有办法,刘丑只能将娃娃连带着村妇先带了回去,再试试看能不能叫其他的村民来帮忙。或者是让踏入修行之路的主卡来看看。
怪的是,刚一进村,村妇的双眼忽然翻了回来,又变回了黑色,一看见手中的娃娃,吓得尖叫,将娃娃丢在了地上!
在娃娃被丢在地上的那一刻,它化作了青烟,渐渐飞向全村。
周遭的一切似朦了层纱,连狼嚎都渐渐不闻。
原地没有了布娃娃,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童。
她苍白的脖子上,脸部被一张黄纸盖住,露出一点嘴唇,含着一枚铜钱。双脚间系着麻纰。
她张开口,铜钱掉在了地上,露出黑洞洞的嘴巴,里面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
然后,随着她张开嘴,全村紧闭的门,在一瞬间齐齐而开,露出了房内惊恐万丈的村民。
女童说:【谢谢你……带我、进来……我来……找他……了】
刘丑终于想起,一看见布娃娃时觉得的怪异来自哪里。
她小时候看过乡下的葬礼。
脸上盖着纸,口中含着铜钱,脚间系着麻纰。
那是……棺材中,死人的打扮。

唯有天上的月亮越逼越近,逐渐逼近罗家村。
最后,大得出奇的月亮,就在罗家村的后方挂着,照得全村的土屋纤毫毕现。
全村紧闭的门窗齐齐洞开,像被撬开的蚌,露出了其中满面惊恐的村民们,他们在喊嚷,口中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像是哑剧。
甚至,因室外过于皎洁明亮的月色,他们在手边的昏黄油灯下,面目染着光晕,分外模糊,像一个个剪纸的影子。
在月下清晰无比的,反而是这诡异的红衣女童。
能清楚地看到,她挡脸的黄纸上写着“奠”字;脖颈和双手上的苍白皮肤,遍布尸斑;
嫣红的小嘴旁,却已被蛆虫钻了一个洞;黑洞般的口中,无舌无齿。身上的红衣大半已变黑,领口下隐约可见白骨。染着泥土的小小绣鞋早已变色,双脚间系着麻纰,以脚尖站立。
一切生动的细节,都昭示着眼前的女童早已死去。
村妇近距离看到女童,已经吓得直接昏厥了过去。
刘丑却饶有兴致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这比她见过的建模最好的恐怖游戏还要真实。
刘丑问:“你要找谁?”指了指村妇:“找她?”
红衣女童的脖子左右晃晃,带动头颅也晃。那不是寻常人摇头的姿势,更像是脖颈已经僵硬,只能以这种方式表示否定。微张黑洞般的口,飘渺,似从极远处来的童声:【我找……蛮儿……】
蛮儿,听着像是小孩的名字。
刘丑随手一指村民:“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
女童的头颅嘎吱嘎吱,在脖子上旋转了一圈,透过黄纸,挨个数着那些村民:【不是……不是……】
声音竟然透露出活人般的焦急、急切。
刘丑暗地松了口气。
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鬼,也不知道这小女鬼和这个村的纠葛来历。只不是要害命,还好。
女童的声音却越数越惊惶:【不是……不是……不是!】
忽然,一个惊雷般,轰隆隆的巨响,在罗家村上方炸开,远传郊野:“呜——蛮——儿——”
同时还有东西从天上纷纷而落,砸了满地。
刘丑被这声音一炸,耳朵嗡嗡,头也嗡嗡,差点没聋。头上又噼里啪啦地挨了砸。
她抬头一看。挂在罗家村后方的巨大月亮,竟浮出了眼睛鼻子嘴巴,像是一个人的脸,正一边哽咽,一边叫着:“蛮——儿——”
月亮的眼睛里喷出无数亮闪闪的碎片眼泪,不断砸向罗家村。
刘丑伸手一接,接住了一片眼泪,松开手一看,是一颗小小的、嫩黄的星星。刚刚砸到她的,就是这星星。
不一会,罗家村的地上就亮闪闪的,似铺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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