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有点小钱by老天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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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无法保持静止,试探着按住卓万的腰。
见她没有斥责的意思,这才小心地抬起腰身,然后在卓万的默许下逐渐加速。
“哇哦。”卓万眼中有惊喜,“真不错啊倪先生,你真的40了吗?这可不像40岁的身子啊。”
而倪斌,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被夸奖过了。
他这人没什么本事,在生意场上也是失败的时候居多,很多时候他从其他老板的眼神中能感受到轻蔑、嘲弄和不尊重。小航爱他,但他知道小航向来不觉得他能成什么大事,就算是生意最成功的时候他也能隐隐感受到小航的为难,他总想劝他停手别再继续。
更不要说每次喝醉回家,总要面对小航的不理解,他对他摆脸色、喋喋不休地说着喝酒伤身,甚至说过再喝成这样就不要回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会给他放洗澡水,给他泡醒酒茶,给他做点东西吃。
但是在卓万这里,他总被说喜欢、可爱,现在还被说“真不错”……
羞辱和责打,他原本是不太能接受的,但是他已经开始想,如果卓万喜欢这样的话,如果这样就叫“做的好”的话……
他坐起身来抱住她,用力地与她相拥,同时变得更加卖力。听见卓万快乐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什么地方被狠狠填满了。
他并不知道此刻他看卓万的眼神有多深情,但他知道自己的面庞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情不自禁。
他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了她。
这整个过程中,倪斌都以为自己未来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时不时地被甩一巴掌,无孔不入的羞辱穿插一些夸奖,次结的工资以及其他毫无尊严的日常。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事后相拥时卓万居然开始跟他沟通。
她依偎在他怀里,殷切地提问:“今天这种程度你能接受吗?下次我可以更用力一点吗?我还能玩点别的吗?”
让倪斌一时转换不过来:“嗯……你指……”
卓万用她漂亮的嘴巴说着可怕的话:“就是很简单的那些——下跪啊,自己玩啊,用用玩具啊什么的。”
倪斌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卓万便支起身子来急道:“你不愿意?难道今天不爽吗?还是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倪斌脑子有点乱,甚至久违地想来根烟:“嗯……就是说我也可以拒绝吗?”
“你要拒绝什么?”卓万如临大敌,“我刚刚说的哪项是你接受不了的?这些都还好吧?”
虽然确实有点好奇,但现在如果满口答应说“能接受”……倪斌觉得卓万的手段可能会立刻升级。
他还是对这个模式感到迷惑:“可是你刚才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刚才我的感觉就是……不能拒绝。”
“都开始了你当然不能拒绝啦。”卓万重又把脸埋进他胸口,“中途玩不起也太扫兴了。”
倪斌这才有些明白——所以这对于卓万来说是一种游戏,他只需要在游戏中配合就好,而不是每时每刻都得那样。工作难度似乎忽然降低了很多。
他着实是松了口气,甚至搂着卓万的臂膀又紧了紧:“可你……怎么事先不跟我说清楚?”
卓万憋着笑意:“就是觉得这样你的反应会更有意思。你真的好笨啊,如果连卖到那种地步你都能接受,那你不该事先把价格讲好吗?连验货你都信,你就不怕我找借口逃单?”
倪斌已经不知道她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开玩笑了,但他还是在乎钱的:“所以这次……你会给钱吗?”
“哈哈哈!你真的要把我笑死!”卓万笑喷了,搂着他和他滚作一团。
午饭是让人送到房间来吃的。
倪斌觉得不好意思,特地把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卓万怎么说都没用。
可管家推着小餐车进来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笑容就像是在说,咱府上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虽然极力说服自己跟着卓万是个好选择,又能赚钱养儿子,又是个癖好奇特但相对温和的雇主,但事后第一次面对知道内情的人,倪斌还是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
卓万只好安慰他:“这有什么呀,就算现在不打照面,你总是要出房间门的呀,你还是要和他们说话的呀。现在你算半个雇主,说不定哪天就转正了,他们还得巴结你呢。”
转正?呵,还是那句话,倪斌又不是毛头小子,没那么容易被灌迷魂汤。这种话听听得了,当真了就太不识好歹了。
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收钱办事的嘛,让卓万哄他像什么样子,于是别别扭扭地应道:“没事,我没多想……我也不是什么雇主……先吃饭吧。”
他给卓万递了餐具,拿碗时也是先给她盛了碗汤,然后再盛自己的。
虽然这些事平时保姆也会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倪斌做起来就特别温柔,尤其是这种明明他自己也要吃饭,却会把别人先安排好的感觉。而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他没有装,他本来就是会先顾别人的类型。
卓万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一举一动都跟为了勾引她而特地设计过一样。
意识到她这样盯着自己看,倪斌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一边调整着菜的位置,把卓万爱吃的放过去,一边抽空冲她笑了笑:“怎么了?”
卓万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你真好。”
啊,又是夸夸。
倪斌不知道她为什么总这样称赞他,明明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哎哟……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这样。”
卓万却抱着他不撒手了:“是你先不好好吃饭的,是你先诱惑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啊……”
“别……我那儿还疼着……”
“没事儿,我偶尔也会搞点温柔的……”
眼看这饭是吃不安生了,卓万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卓梦。
卓万接起来就骂:“你神经啊,大中午的打什么电话?你不能发消息?”
卓梦说:“卓想可能不是爸亲生的。”
“什么?!”!
然后卓万放下饭碗就跑了,说是去什么贺家去了。
倪斌也不是很懂,独自享用了午餐,之后保姆进来收拾了餐盘,还试图帮他们收拾床铺。
倪斌赶忙阻止:“不不不,这个我来吧,我来就好。”
保姆便笑眯眯地推了小餐车出去,临走不忘小小声跟他说:“您可一定要加油啊倪先生,您比上一位先生可亲和多了。”
听起来卓万的前夫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说又不行脾气又大,好像还不如卓家有钱。
不过也不一定吧,倪斌已经发现卓万说话真真假假的了——她可能真的六年没跟丈夫同房,但是她的那些手段技巧……很明显是经常练的。
再加上这么自然地就包了他,肯定也没少干这种事。
倪斌心里没什么感觉,他很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不该动的心思少动,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他觉得卓万说得也对,他毕竟还是要出卧室门的,都到这一步了还藏着掖着没意思,反正这别墅里的人懂的都懂。
于是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消消食,然后他出门叫住个保姆:“请问这里有健身房吗?”
健身健多了会上瘾,倪斌最疯狂的时候,工作忙完都到半夜了,还要去健身房跑两小时再回家。
现在想想,没猝死真是命大。
该说不说他对自己的生活现状挺满意的,不用出计划,不用给方案,不用推拉扯皮,不用唧唧歪歪。每天醒来只需要考虑自己今天想干什么就可以了,就连家务劳动也是管家和保姆代劳,如果卓万能好应付一点的话,那就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但是当他察觉到自己内心出现一丝惬意的时候,他很快又不安起来——他凭什么过得这么舒坦?他做过那么多错事;他配得上这一切吗?他明明没干什么好事……
这么想着,他按下跑步机的减速键,机器的声音随着速度下降飞快地低落下去,就像他的心情。
真离谱,他都在高兴些什么啊。
虽然已经能做到在管家保姆面前丢掉脸面了,那别墅之外呢?
自打来到这里,他也好多天没出过门了,虽然他本身就是不喜欢出门、不喜欢社交的人……但他还是有社会关系的。
倪斌叹出一口气,去淋浴间冲澡。
这种事如果让小航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啊,下次再看见小航的同学朋友,他还能做出父亲该有的样子吗……或者说,他现在这样,还有一点当爸的样子吗?
而且他也不确定卓三小姐知不知道他这些事,如果她们姐妹俩之间通过气儿,那卓三会不会更要找借口刁难小航呢?会不会挑他个错赶他走呢?然后小航这傻孩子,肯定还以为真是自己做得不好。
他随便冲了一把,擦干身上,出来拿起手机。
这个Q|Q现在也就是跟小航联系时才用得着:【有空吗?】
似懂freedom:【嗯。爸,卓家出事了你听说了吗?】
上善若水:【听到了,好像说卓家那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似懂freedom:【有点吓人(惊恐)。】上善若水:【这有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你卓姨正忙这个呢?】
似懂freedom:【已经忙完回家了,刚还跟卓万阿姨通了电话呢,说什么试管不试管的。卓万阿姨好像还去贺家打听了,她们都挺紧张这个事儿的。】
上善若水:【哦。】
她们肯定紧张啊,少个人分钱她们能多分不少呢,但是对于倪斌来说就无所谓了——卓万说次结是骗他的,但他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讲好了固定的,不会因为卓万变有钱而多出一分一毫。
似懂freedom:【所以你找我干嘛?】
上善若水:【没什么,就是跟你随便聊聊。你现在放寒假了吧?】
似懂freedom:【就昨天刚放。】
上善若水:【行啊,放了好。我发工资了,刚好给你转点生活费。】
似懂freedom:【啊我不要,我自己有钱。你留着给自己买买东西吧。】
上善若水:【听话,收一下,放假了多出去玩玩。】
似懂freedom:【算了吧,我出去玩了卓姨怎么办?我估计她连火都不会开。】
上善若水:【那也不能光顾着工作了,还是得有点娱乐。而且你下学期得准备写论文了吧?还有时间打工吗?】
似懂freedom:【下学期只是开题而已啊,不耽误的。】
上善若水:【不想看你那么辛苦。】
似懂freedom:【我没有多辛苦啊,我做事很利索的,有时间休息。倒是你赚钱肯定不容易,转账我给你退回去了。】
上善若水:【你这孩子,那我直接从支付软件打给你。】
上善若水:【别犟了啊,你把学习搞好,好好毕业比什么都强。刚好你不是也不想干了吗?不想干就不干,工作的事毕业后再说。】
似懂freedom:【谁说我不想干了,我干得好着呢,毕业后我也在这儿干。】
似懂freedom:【那这钱我就不跟你转来转去的了,就这一次啊,以后不要再给我钱了。】
倪斌:???
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呢。
不管怎么说,把钱给小航了,倪斌心里就稍微轻松一点。
卓万是傍晚才回来,而且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倪斌迎上去问了声“怎么样”,怀里就多了个人。
她在他怀里猛嗅一口,像是靠他身上的味道充电:“你又洗澡了。”
“对……跑了会儿步。”
“好习惯。”
此时的倪斌有些尴尬,因为这个时间点,管家和保姆都在走来走去忙碌,而他俩就这么抱上了。
他试图抽身:“要不……先吃饭?”
卓万却还是那样抱着他:“我弟大概率不是我爸亲生的了。”
“……你为这个难过吗?”
“我不是为这个难过。”卓万说,“我是为我爸将会生不如死而难过。”
还挺善良的。
倪斌低头看着她:“不会的。他如果真爱你弟弟,他就会留遗嘱给他一些财产,这是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不留就说明不爱,不爱的话就不会太难过。”
“他爱的不是我弟,爱的是我弟的性别。在他眼里男孩才是他的毕生传承,女孩无法接过他的衣钵。”卓万冷笑一声,“小航出生的时候,你有没有焦急地等待他的性别,有没有为他是个男孩而欢呼雀跃?”
“小航出生的时候?”倪斌的记忆似乎被唤回了二十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他握着女友的手,哭得比怀里的孩子还大声。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都还不太清楚有个孩子意味着什么,然后我就成了爸爸了。我哪里还会想什么性别,我满心想着这孩子太可怜了,我肯定没法做个好爸爸的。”
“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有没有,我做得一点都不好。”倪斌连连摇头,“我没有照顾好他妈妈,也没能让他过上几年好日子。如果我能早点听他的不要继续做生意,最后也不会让他有个有案底的父亲,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不说,还要替我还……”
“不,相信我。”卓万说,“就单从对孩子的态度上来说,你已经是父亲里的尖货了。”
卓万才发现这倪斌还是个祥林叔,来来回回就念叨这些事儿。
她几次想把卓梦和倪航的那点儿破事挑明了,但又想着倪斌估计是不能接受自己跟儿媳的姐姐好上的,那她到手的鸭子又要飞。
还是先不提这事了。
反正卓万是觉得小伙子挺会找靠山的——跟着她说不定还哪天一个不小心倒闭了,但跟着卓老三的话,他这辈子是不用愁了——这世上就没有比卓老三还懂如何赚钱的人。
甚至卓万还打着自己的算盘——卓老三要包小航,那倪斌她就不能不管,只要她把倪斌牢牢控制住,未来她的公司要是有什么问题,卓老三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叫生意经不够,心机来凑。
倪斌的怀抱让她稍稍好受一点,好歹是有胃口吃饭了。
她切着眼前的牛排,跟倪斌唠嗑:“怎么说呢,其实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也很兴奋,毕竟我看这个弟弟不顺眼很久了。但是吧,要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爸,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他有权知道的。”倪斌知道她最后还是得说,所以这么安慰,“这么大的事,本来也不该瞒着他。站在你爸的角度,他应该也是希望知道的。虽然……可能确实会让他很痛苦。”
“何止是痛苦,那是要了他的命啊。”卓万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有时候想想,他其实也不爱我弟,他爱的是他自己。他对我弟的爱,本质上是在爱他自己的一个映射。他对儿子的渴望,也是因为儿子的存在可以让他在旁人眼中更成功、更完善而已。”
她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谁不爱自己?谁不自私?谁能做到对自己所有的孩子一视同仁?他毕竟是给自己的四个孩子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毕竟是和我妈相伴到老了。哪怕是算计他的三太也请人照料,体面地办了后事,就更不要说四太了,那是一生荣华富贵——我就想啊,他真的很该这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吗?”
卓万把这杯也一口气喝了下去:“老大恨他,可以啊,她是被背叛的嫡长女,她是最理直气壮的;老三恨他,可以啊,她从小就是个出气筒,心理没点毛病我都得夸她钝感力强。那我呢?我凭什么恨他?他对我也可以了啊,虽然没有对老四那么好,但也是实实在在拿我当女儿看的啊。我为什么恨他呢?我为什么也这么恨呢?”
“……大概因为他逼你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我也没法跟他说我喜欢40岁以上的啊,我结婚那年他也才50多岁呢。”
“那你喜欢40以上的这事儿不本来就怪他吗?”
卓万静了静,脑内闪过了自己从青春期到现在爱过的各位大叔,以及心理崩溃时受到的种种煎熬。
然后她嘴巴用力向下撇去,眼泪也流下来。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倪斌:“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倪斌也只得把她揽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口中叹息着:“这太变态了。”!
之后的几l天,虹都阴雨绵绵。
卓万其实对真相如何没有任何兴趣。卓想到底是谁的孩子,亲子鉴定又是怎么回事,四太当年如何在重重监视下搞出的这个孩子——这些对她来说通通无所谓。
反正这些事卓老三都会琢磨明白的。
她就只要一个结果,是或者不是。再之后把这事儿告诉爸的过程,要么大姐来,要么三妹来,她反正是张不了口——告诉一个濒死老人他的毕生夙愿没有完成,告诉他他的庞大企业“后继无人”,而且这老人还是曾经把自己抱在怀里举高高的亲生父亲……
卓万当然知道爸的这些想法可笑之极,可他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告诉他卓想不是亲生,等于他一生白活。
而且这几l天爸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都不知道是鉴定结果先出,还是爸的死讯先来。
卓万的情感错乱到极致,一时为亲人可能将要离去而悲伤,一时为卓想不是亲生而痛快,然后想到爸可能要在弥留之际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又悲伤又痛快。
她时而流泪,时而疯笑,以往这种时候管家保姆都嫌怕,但现在不会了。
他们知道倪先生会替他们扛伤害的。
这几l天倪斌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
他依然保留原本看法,卓万是个相对温和的人,她并不单纯通过虐打获得快乐,只要倪斌不愿意,她不会强求。
比如倪斌不接受绳子,她就一直没有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在此基础上,其他的要是还不接受,那就显得倪斌太不识抬举了。
他自己也明白的,所以努力克制着自己,听从卓万的种种摆布。除了要用领带蒙眼睛的时候稍稍躲了一下,其他时候基本上逆来顺受。
但是这样对他来说其实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卓万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他越是老老实实,卓万越想看他什么时候才会拒绝,现在他既然对视力剥夺会有反应,那卓万就会一直蒙着他。
此前倪斌根本不知道,只是蒙住眼睛而已,居然会这么难受。
他按卓万要求跪在那里,身上各处传来嗡嗡声,因为世界一团漆黑的缘故,身上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没多久他就哼哼出声音来,是受不了了。过度在敏感地带集中注意力,于是其他感官被无限弱化,他仿佛堕入一个漆黑洞窟,深不见底,没有尽头。而这样的刑罚仿佛将会延续直海枯石烂,永无止境,哪怕他已经不能再坚持一秒。
几l次想要开口求饶,却又想起卓万说过的那句“都开始了肯定不能拒绝啊,中途拒绝的话就太扫兴了”。
于是就只能一直忍着,忍到觉得难过,觉得委屈,觉得痛苦。胸口闷闷的,想要哭泣。
他甚至破天荒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也没有这么大的罪过,不至于要这样对他。
但他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颤颤地问:“还要这样多久……”
四下里寂静无声,倪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里不会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吧?就是虽然他一直努力承受,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夸奖他,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
委屈的情绪达到极点,他终于破防哭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肯定哭得很难看。
但是领带几l乎在那一瞬间就被解开了,卓万抱住他,亲吻他,像把他从深渊捞起:“你太棒了宝贝,你好美啊,你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吗……”
有时候酣畅淋漓一场,他们都筋疲力尽,会抱着说说话,或者各自玩玩手机。
卓万是不介意倪斌在“工作”间隙玩手机的,能靠在一起做做各自喜欢的事,对她来说也很温馨。
前提是倪斌不能躺在她身边跟儿子聊天。
卓万一瞄到那个Q|Q界面就浑身难受:“还没聊完啊。”
她变态倪斌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她变态到会吃小航的醋:“对。他之前不是工作不顺利吗?我就想着最近多关心关心他,别让他压力太大了。”
卓万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个恶毒继母:“这年头谁压力不大啊,他都20了,有必要这么宝贝着吗?”
倪斌还没品出味儿来:“毕竟是还没出社会。等他毕业了,我就不问东问西的了。”
“你现在就不该问了,你光问你又帮不上什么忙,没准他还嫌你烦呢。”卓万翻过身去藏起自己嫉妒的嘴脸,“人不都说吗,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你要是真那么心疼他,还是好好攒钱来得实在。”
“钱我也给了啊。”
卓万怔了怔,立马又转过身来:“你哪来的钱?”
倪斌只觉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就是前两天你给的呀。”
卓万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做了次深呼吸:“我刚给你钱你就给你儿子转过去了?”
“……因为我平时花不着什么钱。”
“你给他转了多少?你不会全给他了吧?”
“你怎么了?小航把手机给我的时候里面有些钱的,所以我……”
“所以你就直接把我给你的钱全部给你儿子?合着你忙了半天连个中间商的差价都不赚吗?”卓万气得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那干嘛还用得着你呢?要不你走吧,直接换你儿子来算了!”
那一刻,倪斌的表情,那叫一个变化莫测。
有惊讶,有慌乱,有羞愧,但卓万很确信她还看到了一种从未从倪斌脸上表现出的情绪——愤怒。
她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心理咯噔一下,但嘴还是硬的:“看我干嘛?我就随口一说,我还没变态到对小屁孩感兴趣。”
“我们……”倪斌张开嘴来,但顿了顿才说下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尽量不要提孩子吗?”
卓万又负气地抱着被子转过身去:“求之不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倪斌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很多事情……属于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而且你也说过你不在乎我的动机,不管是为了钱还是孩子……”
哦是吗?卓万早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了,多半就是为了骗他就范随口一说:“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在乎了。就算你是为了钱和孩子,你也该藏着掖着,你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好吧。”倪斌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卓万不爽的点,“你之前没说,我以为没关系。现在你既然提出来了,那我会记得的。”
“记得什么?记得要藏着掖着?记得要偷偷摸摸帮衬你儿子?”卓万的火又一下子蹿上来。
但要命的是她知道是自己的问题——爸爸想对儿子好这不是错,是她单方面见不得这种感情,她觉得恶心。她甚至想问倪斌装给谁看呢,演什么贤良慈父呢。
当爹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当爹的明明是,明明是……
倪斌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他理解的是卓万既然把钱给他,那这钱就是他的了,是可以由他支配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钱怎么用卓万也要管。尤其是卓万说的那句话……实在是踩他底线了。
可现在让卓万消气也不可能,她觉得自己真是个纯纯的冤大头,给倪斌钱就是给他花的,谁知道他就是个操心的命,非得把什么都给儿子才能安生。再想到这么一看他跟着自己还真是为了儿子,卓万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卓万的手机铃又一次响起。
她看了一眼接起来:“喂,妈。”
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赶紧来吧,你爸要不行了。”
因为怕卓万情绪不稳定开车出事,所以这趟是倪斌给她开的车。
卓万在车上就哭成了泪人,倒是把他俩吵架的事岔过去了。
倪斌担心地看看她,但因为他也不知道卓万到底是为父亲哭泣,还是为亲子鉴定可能赶不上而哭泣,所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过看得出卓万还没被悲伤冲昏头脑,她还知道快到医院了再通知另外两个,以确保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她首先打给了卓梦:“赶紧来赶紧来,爸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稍稍一顿,然后声音稳健如斯:“我这边有和四太的通话录音,已经发给你了,爸要是还有意识你就放给他听。不知道他会不会信,要是他非得等鉴定结果出来那也没招,那就只能等。”
真不知道36.3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卓万嘴唇颤了颤,但还是很快应下:“知道了,现在还在抢救,要是能醒过来的话……我就放给他听。”
“录音记得接收。”
“嗯,先挂了。”
“卓万。”
“嗯?”
倪斌清楚地听到那边说了三个字:“别心软。”
卓万绷不住了,她再次嚎啕大哭:“那你倒是赶紧来啊!易地而处他会这样对你,不会这样对我!”
那头卓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来了来了,这就来。”!
那一天,卓东与世长辞,享年66岁。
一代商业大亨就此陨落,死前将全部家业分给了三个女儿,其中包括因行商风格狠厉而备受业界关注的三女儿卓梦。
倪斌坐在车里等卓万时就听到路过的人说着什么:“死了,我听楼上都开始哭了。你看吧,赚了那么多钱,死了也带不走啊……”
他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还是挺唏嘘的吧。卓东这一辈子,白手起家,一路高歌,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他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带着员工们勤劳致富——至少在虹都,谁要是能去卓氏旗下工作,那一定是人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