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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惯例by别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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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四楼时,旁边立了一个很大的牌子。
这里是一个全国连锁的书店。
书店在宣传《小王子》这本书,牌子上被很多人写了经典语录。
祝提春看到的时候问赵酉识:“这书你俩不是都看过吗?要不要写点什么呀?”
赵酉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没睡好,这会儿一直懒了吧唧的。
他打了个呵欠,说:“得有空给我写啊。”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牌子几乎已经被写满了字。
“那我们上去啦,阿如?”祝提春跟徐如徽说。
徐如徽说好。
逢年关,吃饭的人很多。
好在赵新良提前预约了位置,他们并没有等很久。
饭后祝提春拉着任素秋逛服装店,赵新良在一家卖手表的店铺流连忘返,只剩下赵酉识和徐如徽两个人相距不近不远地闲逛着。
他们又来到了四楼。
那家书店附近。
牌子前围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有人用红色的油漆笔花了一个玫瑰花。
有人在旁边写了很工整的一句:【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徐如徽靠在旁边的护栏前,看着那行字,忽然说了句:“你以前好像勾过这一句。”
“我还勾过后面那一句。”赵酉识说。
徐如徽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对后面的那句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她扭头问赵酉识:“什么?”
赵酉识笑了笑,看着那个牌子的方向说:“我们不怕掉眼泪,但是,要值得。”
徐如徽盯着赵酉识的侧脸,一时间失了神。
直到赵酉识扭过头,看向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徐如徽,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谈男朋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真实的自我就像月光下的海,庞大,安静,想要证明给别人看的时候,却只能拍出一团焦糊的黑暗。——《时间的女儿》/约瑟芬·铁伊
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我们不怕掉眼泪,但是,要值得。——《小王子》/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

徐如徽与赵酉识对视。
徐如徽觉得,只要是非情侣的关系,在被这样质问的时候,任何人都应该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
或者再难听一点:你凭什么质问我?
可她又想了想,以她和赵酉识两家的关系,以后双方大概是要在对方结婚时包个大红包的,实在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
她默了几秒,说:“现在没谈。”
赵酉识还是盯着她。
直到赵新良从旁边店铺出来,徐如徽才听到赵酉识一句意味不明的,“行。”
徐如徽不懂他行什么,便全当没听见。
没一会儿,祝提春和任素秋也出来了。几个人路过一家新开的奶茶店时,祝提春问徐如徽喝不喝,徐如徽正要摇头,祝提春又跟赵酉识说:“新开的,尝尝吧,图个新鲜,给大家都买一杯。”
赵酉识看向徐如徽问:“你喝什么?”
徐如徽本来想说都行,结果还没张嘴,赵酉识又说:“自己过来看。”
有任素秋在跟前,徐如徽实在不便跟赵酉识拗什么。
她甚至怀疑赵酉识也是这么想的。
“哦。”
徐如徽跟上去。
店铺是新开的,排单很多,看上去估计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徐如徽在赵酉识手机点单的时候,想去外面透透气,结果刚一转身就被赵酉识抓住了胳膊。
徐如徽蓦地一怔,停在原地。
赵酉识眼睛还看着手机,似乎很专心在点单,只是嘴上说一句:“哪儿去?看看你喝什么。”
赵酉识这个人骨架大,以前上学的时候体育课上大家总说他手大,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篮球单手抓在手里。
之前还有一次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奶茶店,有人请客,几个人抓着奶茶拍了张合照,有人说同样大的杯子到赵酉识手里好像就变成了迷你版。
其实这一点,徐如徽比任何人都体会得更加真实和完整。
比如同样的筷子,落在赵酉识手里怎么看都像短了一截,同样的笔,也好像很不衬他的手,同样的椰子水,他单手可以抓三瓶。
她也和很多女孩子一样,青春期质疑过自己的体重和身材,后来被赵酉识知道,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他手就扶在她腰间,结束后往旁边一靠,手也不拿开,懒洋洋说一句:“你妈没给你饭吃?”
徐如徽觉得他这么说多少有点夸张,结果一低头看到他一只手几乎把完了她整个腰身,才觉得参照物有多重要。
眼下她穿着大衣,明明很臃肿,赵酉识的手掌却轻而易举扣住了她整条胳膊。
而明明隔了那么多层衣服,徐如徽仿佛还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一如那些年。
强撑着镇定,徐如徽扭头,她没有挣脱赵酉识,她觉得那样好像显得她心里有什么一样。
她直接用另一只手拿走赵酉识的手机。
其实徐如徽这会儿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也似乎没什么清晰的逻辑。
她只是匆匆看一眼,随便点了个招牌。
结果下一秒赵酉识说:“你现在喝抹茶了?”
他与此同时松开了她的手臂。
以前徐如徽是不喝抹茶类的任何饮品的。
也不怎么吃。
她觉得苦。
徐如徽垂着眼眸,沉默几秒,淡淡道:“看错了。”
然后手指轻点取消,换了一杯蓝莓的。
徐如徽把手机还给赵酉识。
赵酉识问她:“阿姨喝什么?”
“随便。”说完,徐如徽转身出去。
徐如徽原本只是想出去透口气,却不想迎面撞上了老同学。
准确地说,是赵酉识的老同学。
“徐如徽?”
南思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看上去也很意外。
“你在这吃饭?”南思探头往奶茶店里看,“赵酉识在里面啊?”
徐如徽搞不懂南思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虽然赵酉识确实在里面。
“嗯。”徐如徽应了一声。
“好巧啊,”南思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几天。”徐如徽说。
“啧,赵酉识不仗义啊,回来也不吱一声,亏得群里还天天念叨他呢。”
这个群大概是赵酉识和南思他们班里的群,全是实验班的学生,如今应该都分布在各大双一流院校。
徐如徽没有接茬。
南思一听徐如徽没有接话,很自然就转移了话题。
徐如徽内心很感慨,那么多年过去,南思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南思没有立马就进奶茶店跟赵酉识打招呼,而是跟徐如徽在店铺外面的护栏前站着聊天。
徐如徽偏头看着南思,发现她比从前更漂亮。
以前上学的时候南思就很漂亮,她又很会打扮,偏偏成绩也很好,很多人看了眼红,会在背地里说些奇怪的话。
很多时候南思都知道,但她很少生气。
她似乎也不太在意。
以前徐如徽不懂原因,如今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因为南思的内核强大。
她从不内耗,也不会陷入所谓的自证陷阱。
徐如徽淡淡眨眼,挪开了目光。
这会儿过了饭点,商场出来散步消食的人变得更多。
徐如徽望着楼下来往的人/流,听到南思口吻难辨地说了句:“你跟赵酉识不会马上要结婚了吧?”
徐如徽一愣。
她扭头看向南思。
南思本来只是调笑,看到徐如徽表情,也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南思才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们还没在一起?”
徐如徽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她语气很干巴地说一句:“一直没有。”
她又问:“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南思笑了。
徐如徽不明所以。
南思这时回头看一眼奶茶店,恰巧店里的赵酉识也看过来,二人很巧地看到对方,南思挑了挑眉,算打了声招呼。
赵酉识看一眼南思,又看一眼南思旁边的徐如徽,没有走过来。
南思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徐如徽。
她仍然在笑,只是再开口,声音不算大。
“那你们为什么要接吻啊?”
南思问。
徐如徽一顿。
这次回家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失控地把情绪摆在了脸上。

至少在外人看来。
因为徐如徽在学校总是跟赵酉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是赵酉识,很爱有事没事往她跟前凑。
徐如徽在普通班,教室位置离食堂近一些,每次都是人坐下没多久,赵酉识慢悠悠端着碗筷过来蹭她的桌角。
张夏旬就是这么跟赵酉识熟悉起来的。
俩人偶尔在饭桌上讨论一些学校里兴起的八卦,赵酉识在张夏旬面前多少比在徐如徽跟前稳重点儿,因此张夏旬对赵酉识印象很好。
偶尔在体育课上碰上,赵酉识跟徐如徽同班同学打篮球,打一半不客气地把衣服丢给徐如徽,大咧咧地哟呵一句:“辛苦徐大小姐。”
赵酉识其他伙伴半开玩笑地也跟着喊:“徐大小姐辛苦咯。”
赵酉识这人太光彩,出身好,家境好,长得帅,成绩又好,在学校几乎属于buff叠满的男同学。
某种程度上,徐如徽和他是两极分化。
所以旁人看见赵酉识和徐如徽来往,总爱跟徐如徽打听赵酉识和她的关系,每一次徐如徽都像例行公事一样回答说:“邻居。”
“哇,”那些人很羡慕的样子,“那你们岂不是很熟!”
徐如徽说一般。
这套答案被徐如徽用了近十年,赵酉识一直不知道徐如徽对二人关系对外宣称的是一般。
只有一次,被赵酉识听见了。
那次是南思问的。
而南思喜欢赵酉识,似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徐如徽记得第一次听南思这个名字,是从张夏旬那里听到的。
有一天晚自习上课,张夏旬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却又不搭理徐如徽,只是鬼鬼祟祟给她写纸条。
【大事不妙!!!我女婿要被人家拐走了!】
张夏旬一直喊徐如徽闺女,喊赵酉识女婿。
徐如徽看了很无语,都不想回张夏旬。
她不回,张夏旬就继续给她写。
【听闻南家有一千金,自江南水乡来,生得肤白貌美……】
那段时间张夏旬很沉迷古代背景的小说。
徐如徽继续不理。
张夏旬言简意赅:【南思看上赵酉识了,转进来第一天,班主任问她坐哪儿,她说要坐赵酉识旁边,因为赵酉识帅,她喜欢他!】
徐如徽想了想,回复了张夏旬。
【应该没有你那么喜欢,放心。】
张夏旬很无语:【什么鬼,我那是喜欢吗?我那是器重!劝你谨言慎行。】
徐如徽嘴上没有理会张夏旬,但是南思这个名字却悄无声息钻进了徐如徽脑子里。
她莫名其妙开始听说很多关于南思的事情,什么从南方转来的,成绩很好,家庭也很好,长得像明星,班里同学喜欢喊她小仙女。
小仙女喜欢大少爷,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听说南思自己也这么说:“我是公主,他是少爷,我们绝配。”
其实徐如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在见过南思以后。
南思和徐如徽想象中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南思当年找上徐如徽的时候,却说:“你跟我想得不一样。”
不等徐如徽回答,她又问:“你喜欢赵酉识吗?”
徐如徽淡淡说:“不喜欢。”
南思“哦”一声:“赵酉识喜欢你吗?”
徐如徽看她一眼。
南思又追问:“他跟你表过白吗?”
这两个问题,徐如徽一个也没有回答。
她跟南思说了一句。
“我跟他不熟。”
南思表情将信将疑的。
这些年,并没有人真的质疑过徐如徽的回答,所以她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经得住南思的打量。
所以她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结果还没张口,下一秒就见赵酉识一行人从旁边走过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徐如徽跟南思说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反正赵酉识就那么当着南思的面来到徐如徽面前说:“家里椰子水没了,晚上路过门口超市看看最近有活动没。”
说完不等徐如徽反应,继续跟一行人去操场的方向。
整个过程,赵酉识像没有看见南思一样。
南思似乎也没想到赵酉识会完全不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酉识离开。
徐如徽在一旁站着,觉得赵酉识就是听见了,故意报复她,让她收不了场。
她很气,又好像没那么气。
她搞不明白青春期的自己都在想什么,也搞不明白情绪怎么那么难控制。
她站在南思面前,像一个被审判的罪人。
然而南思并没有讲什么难听话,她只是耸了耸肩,说句:“我知道咯。”
徐如徽并没有问南思知道什么,就好像,她自己也知道一样。
那天晚上,徐如徽没有放了学就回家。
她在教室待着自习,等实验班的放学铃敲响才起身走出教室。
她在学校附近的巷子和赵酉识偶遇。
赵酉识喊她,她全当没听见。
她一直往前走,没走几步被赵酉识拽进了巷子。
她很冷漠地看着赵酉识。
赵酉识却吊儿郎当地欠身盯她,口吻故意很欠揍,“哟,谁惹大小姐生气了?”
徐如徽继续冷漠地看着他。
几秒后,赵酉识轻轻“啧”一声,抓起徐如徽的手很敷衍地贴在自己脸上,状似打巴掌一样。
其实跟摸一把差不多。
“差不多得了。”他嘴上态度很差,眼睛却在笑。
他下午明明就是听到了。
他故意的。
徐如徽抽回自己的手,准备走。
赵酉识懒洋洋说一句:“非得牺牲色相是吧?怎么那么难哄,到底谁是少爷——”
他话刚说完,徐如徽一把将赵酉识推到墙上,然后踮脚咬了上去。
赵酉识皱着眉“嘶”了一声,手却扶住了徐如徽的腰。
那晚月光很亮。
巷子的砖头路像铺了一层银霜。
徐如徽从来没有告诉过赵酉识,那天她其实并没有很生气,赵酉识也根本不用哄她。
也许一切都只能怪那天的生理期,使得她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到,她只是在要走的瞬间,看见了巷子尽头的南思。
然后,她就做了一件很多电视剧里反派角色才会做的事情。
其实那天晚上回家徐如徽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可惜做过的事情就像泼出去的水,谁也收不回来。
所以徐如徽只能在一天又一天的岁月里,努力忘记,假装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
时间过去太久了,南思这个人后来也没有再出现在过徐如徽的世界,以至于徐如徽真的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如今再见到南思,徐如徽面前站着的仿佛根本不是南思,而是那个从前做了坏事的徐如徽。
她觉得难堪。
她甚至不敢看南思的眼睛。
她憋了很久,听到自己说了一句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小孩子不懂事。”
南思静静看着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拆穿,而是轻飘飘说了句:“这样啊,那好吧。”
两个人都蓦地沉默下来。
南思没有再主动找话题。
徐如徽也不是会主动说什么的人。
直到赵酉识拎着奶茶过来,南思笑着伸手过去,非常不客气地说:“谢谢老板!”
赵酉识把自己的给她。
南思接过,乐着说:“省了一杯,感谢感谢,赵老板发财,祝福赵老板工作室以后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徐如徽在旁边看着南思和赵酉识自然又熟稔地互动。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路同行的伙伴,可是徐如徽始终与他们二人相隔一点距离。
总是差那么一点距离。
就像上学的时候,普通班和实验班的距离那样。
就像毕业的时候,西京和燕京的距离那样。
就像此刻,站在人生路口不知何去何从的她,和已经保研且开了工作室的赵酉识一样。
而她也根本不知道赵酉识何事开了工作室。
徐如徽扯了下唇,将吸管咬进嘴里,喝了满口蓝莓的酸。
南思走后,徐如徽和赵酉识往电梯口的方向走,任素秋他们在楼下一层的服装店门口。
和任素秋他们碰面后,几个人又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慢慢往家走。
到家小区前一刻,徐如徽忽然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任素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
原地站了几秒钟,徐如徽又抬脚开始走。
到门口时,赵酉识忽然跟祝提春他们说:“我跟阿如有点事,你们先回去。”
徐如徽一顿,看向赵酉识。
这是南思走后,徐如徽第一次正面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并没有看她。
“啊?什么事啊?”任素秋对赵酉识一向态度很好。
“买点东西。”赵酉识不多交代。
任素秋也不追究,只说:“好,早点回来。”
赵酉识这才看向徐如徽,神情自然,“走吧。”
徐如徽还沉浸在赵酉识为什么要撒谎的思考中,赵酉识冷不丁看过来。此时夜幕低垂,餐馆门牌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赵酉识脸上,微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徐如徽捕捉到那细微的瞬间,心脏不轻不重地跳了一下。
她垂睫,敛眸,神情很淡,“好。”
“那我们先走了,阿姨。”赵酉识周全地走完了所有礼仪。
徐如徽跟着赵酉识,前脚走过小区门口,后脚赵酉识就在旁边路边的休息椅坐下了。
徐如徽停在原地,看着他。
赵酉识坐着没动。
徐如徽抿了抿唇,问了句:“买什么?”
赵酉识笑了。
他仍然坐着,微微仰头看向徐如徽。
他说:“明知故问什么,徐大小姐那么聪明,看不出来我是在给你不想回家找借口?”
他顿了下,口吻很故意,“还是说,你真想跟我出去逛逛?”
徐如徽没说话。
赵酉识自顾自答,“嗯,看上去不像。”
他嘴上这么说,模样却很坦荡,没有半分觉得羞耻的感觉。
徐如徽想,她大概是永远也做不到这样的。
她总是有一些奇怪又难缠的自尊。
她将目光从赵酉识脸上挪开。
马路上公交车驶过,一阵风直面掀过来,徐如徽被吹得睁不开眼,却没有躲开。
好一会儿,她才问:“你什么时候开的工作室?”
“去年。”赵酉识在她身后,声音在风里模模糊糊的。
徐如徽看着车水马龙,低低“嗯”了一声。
“恭喜。”她声音很轻。
赵酉识却听见了。
他说:“嗯。”

◎是么◎
日子一天天过,离年也越来越近,祝提春一家忙着过年,任素秋和徐如徽也各忙各的。没了大人在中间约着见面,徐如徽和赵酉识似乎很难见面。
哪怕他们就住对门。
年二八一大早,徐如徽在自家卫生间听见赵酉识在自家一楼卫生间打电话。
他应该是一边洗漱一边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两家卫生间离得很近,大早上到处都很安静,赵酉识家的卫生间天窗好像没关,徐如徽连赵酉识电话里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是南思的声音。
她在催他出门。
“老板,就算开公司也不能那么拽知道吗?现在天那么冷,我空调一分一秒都在烧油!”
南思很不客气,话语间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好像从前她和赵酉识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不然你以为那天奶茶为什么给你?”
赵酉识态度和她差不多。
“行,你有本事把上学时候请我喝的饮料钱也算上。”南思说。
赵酉识反问:“我什么时候请你喝过?”
南思开始掰扯,什么时候给过她一杯奶茶,什么时候给过她一杯水,什么时候给过她一个苹果。
“哎,赵老板,你看我记你记得多清楚。”南思笑着说。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暧昧不明。
徐如徽听着,一遍又一遍地刷牙。
赵酉识那边似乎也在刷牙,讲话含糊不清的。
“这位老同学,请别造我谣,我没给过。”
“是吗?我记得你明明给过。”南思说。
赵酉识吐了水,口齿清晰起来。
他说:“你放心,这辈子除了徐如徽,我没给过其他女同学东西。”
南思沉默了下来。
徐如徽却失手将牙刷捅到了牙龈上,与此同时心脏似乎也紧了一下。
她双手摁在洗手台上,低着头,皱着眉忍了好一会儿。
然后听到南思问赵酉识,“是么,那你们什么关系啊?”
徐如徽目光失神地盯着水池里的水,因为牙膏沫滴落,池中的水早已变得浑浊。
因而无法映出徐如徽的面孔。
水面摇晃。
徐如徽只看到一层模糊的轮廓。
十几秒过去。
徐如徽听到隔壁水流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房门打开,人离去的声音。
她并没有听到赵酉识的回答。
也不知道赵酉识会回答什么。
她在想,如果这个问题是南思问的她,她要怎么回答。
徐如徽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不知道。
她总是不知道。
徐如徽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吐掉口中的血沫,继续洗漱。
中午徐如徽和任素秋去了趟超市,把过年期间该买的都买了,俩人还去逛了商场门口的年货摊铺,买了一些春联回来。
下午任素秋接到老板电话,说是有同事临时回家,让任素秋过去顶替两天班,工资按照三倍发放,任素秋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大过年的,家里只剩徐如徽一个人。
但是徐如徽并不觉得孤独。
晚上六点,祝提春邀请徐如徽去他们家里吃饭,徐如徽本想拒绝,祝提春却不肯罢休,非把徐如徽拽去不可。
徐如徽没办法,只能过去。
反正赵酉识并不在家。
七点半,赵酉识和祝提春通了一个微信视频电话,视频里很热闹,祝提春和赵酉识聊一半忽然想起来锅里还闷着一锅汤,把手机扔给徐如徽就去厨房了。
赵酉识不知道,还在说今晚的事情,不知谁过来问了赵酉识一句谁,赵酉识说家里人,那人喊着要打招呼,赵酉识把镜头一转,徐如徽想把手机拿开已经来不及了。
她和对面的人双双一怔。
那人是赵酉识高中的同学,好像那几年和赵酉识一直是“这次你第一下次我第一次”的关系。
徐如徽在二人愣神之际见缝插针想了一下,记起来这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同殊。
“家、家里人?”同殊终于反应过来,大舌头地疑惑一句,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状道,“嫂子哎!”
同殊这一声似乎喊醒了很多人。
其他人探脑袋凑过来问:“什么什么?大少爷金屋藏娇了?谁!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赵酉识那边似乎有意识到什么,只见手机那边虚晃几下,赵酉识的脸进入了画面里。
他看到徐如徽微微怔了下,而后问:“我妈呢?”
徐如徽这才说:“在厨房。”
她说着准备拿起手机把镜头转去厨房的方向,却听赵酉识说:“哦,她忙就算了。”
徐如徽手停在手机前一寸,几秒后,把手收了回来。
她道:“嗯。”
“谁啊?”赵酉识那边还有人往手机前凑,“嫂子?哪个嫂子?”
赵酉识十分不客气地抬手将人脑袋推回去,没有解释什么,起身离开了热闹的饭桌。
很快,赵酉识那边的背景就变成了室外。
徐如徽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又下雪了。
她说:“又下雪了啊。”
赵酉识“嗯”一声,说:“下的有一会儿了。”
徐如徽“哦”了一声。
赵酉识问:“阿姨也在?”
徐如徽说没有。
“她去上班了。”
“怎么这个时候上班?”赵酉识问。
徐如徽说:“顶替同事的班。”
赵酉识:“那么励志。”
徐如徽笑了笑,应了句:“是啊。”
赵酉识也笑了笑,他仰头不知在看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徐如徽有点好奇,很顺口地就问:“在看什么?”
赵酉识目光重新挪到手机镜头上,说:“雪都下那么大了,月亮还没下班。”
“月亮也挺励志。”他说。
徐如徽:“嗯?月亮还没落?”
“是啊。”
徐如徽以为赵酉识下一秒会把镜头转向天给她看看雪里的月亮,结果等了三五秒也没等到赵酉识有动作。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没有刚刚那么自然了。
徐如徽眼睛开始看向别处,偶尔垂眸喝水。
就在徐如徽觉得他们差不多可以挂断的时候,赵酉识忽然出声展开了新的话题。
他说:“那是同殊。”
徐如徽在赵酉识看不到的时候紧握手,又五只放开。
她“嗯”一声,说:“认出来了,他好像把眼镜摘了。”
“做手术了。”赵酉识说。
“嗯。”
话题又结束了。
徐如徽看到赵酉识发间无声无息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蓦地意识到赵酉识没穿外套就出来了。
他鼻头有些红,应该是冻的。
她该提议让他进屋。
可她张口说的却是:“今天是他有什么喜事吗?”
她猜想赵酉识并不想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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