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换亲以后by沉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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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这傅嘉泽第一个议亲对象正是林大小姐,也是林大小姐同我说他?会舞弊,可以请林大小姐来对峙。”
傅斌对林宝珍一时恨到了极点,此时只能说道:“万岁爷可以亲自?考校我外甥,他?绝对不是舞弊之人。”
三皇子看着傅斌磕头的模样,不由得看向了皇后,这阉人无根,傅嘉泽不过是他?养外甥,他?便这般护着,自?己也是母后的养子,母后怎的不多考虑一番他??
简云窈开口说道:“万岁爷,臣妾想说的是读书人不易,这人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考一考便知道了,倘若当真是有才学的,岂不是可惜?”
傅斌心中大喜,不住地给皇后娘娘磕头。
而三皇子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他?昔日里盼望皇后多开口,皇后却不开口,而此时盼望着不开口,皇后却开口了。
对成德帝而言这也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生?在帝王之家,体会不到读书改变命运之事,只是皇后若是开口了,他?总是会给皇后几分薄面。
“那皇后觉得,是谁来考校这位傅公子的学问?”
简云窈低头看着傅斌,这位素来得体的九千岁从未有过的狼狈,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位傅嘉泽,便说道:“我来吧,我年少的时候读过一些书,父亲也曾说过,倘若我是男儿?,说不得也可以金榜题名?。”
成德帝笑着说道:“珽儿?,这傅嘉泽在何处?让他?进?宫吧。”
第032章 见皇后
傅嘉泽才被关入到北城指挥司的牢狱里, 因为他特殊的身份,还有涉及到?的案情是科举舞弊,所?以左右两侧都关得是重犯、要犯。
这些人大都很快就会直面自己的死亡, 终日里沉浸在即将死亡的惶恐之?中,只有在衙役把傅嘉泽压入大牢的时候,他们对着衙役发出了声音, 等到?衙役离开,又回到?了静谧之?中。
受过刑的囚犯发出低低的呻·吟, 让整个牢房更充满了幽深恐惧之感。
到?了这个地方, 和锦衣卫的诏狱也差不多, 都是有进无出的。
左右手还有腿部都是镣铐,傅嘉泽进入到?了这间充满了淡淡霉味和血腥味的牢狱, 他根据上次的经验, 远离了金黄色的稻草, 直接坐在硬邦邦的地面上。
这里的牢狱,要比府城的牢狱干净得多, 却又因为低低的呻·吟声,而显得更加绝望。
他靠在牢门处, 不由?得想到?了皇榜前混乱的情形,林映雪从茶楼匆匆下来的时候,他正好被人?擒拿住。
刚刚还是皇榜上的第一, 可以说是风光无限,转眼之?间就成了涉嫌舞弊的阶下囚。
傅嘉泽面对少女关切又明亮的眼,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够干巴巴来一句, “我没有舞弊。”
但是就这样一句,就让旁边的人?直接呵斥说道?:“涉嫌科举舞弊, 你的事情皆由?三殿下做主,莫要多言,否则罪加一等。”
手链和脚链都被带上,他带着镣铐对林映雪摆摆手,镣铐的锁链碰撞,发出了金玉之?声,上次因为惹出了桃色纠纷被捉拿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这次却不同,傅嘉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是真的犯了天大的罪过一样。
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榜首,看?着还很是玉树临风,怎的可以做出舞弊之?事。”
“刚刚那个人?不是说了吗?他可是宫里头大太监的外甥,早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金榜题名,所?以穿得是人?模狗样。”
“有一个好舅舅可真好啊,若要是平时定然让他给混过去了,这次有三皇子做主,就像是上次四皇子给那个温氏做主一样,定然可以还科举一个清明。”
傅蘅那边很快也被压住,而傅菀安无人?可照料,傅蘅喊住了林映雪,只能够匆匆交代,“劳烦林姑娘了。”
傅蘅又对女儿说道?,“这是你未来的嫂子,你要听她的话,莫要哭了,很快就好了。”
傅嘉泽很快就被押走,而林映雪得了傅蘅的交代,最?后带着他的妹妹冲到?他这里,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会没事的。还有傅夫人?的事情,也不用?担心?。”
傅嘉泽靠在监狱的栏杆上,不由?得想着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如果要是舅舅把事情告诉了皇后,他能活下来的几率增加三成,如果皇后如他所?想,可以再增加五成。
皇后简云窈生得并不算美丽,她未出嫁的时候才名却在京城之?中远扬,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曾在酒后之?后言说,倘若是为男子,简云窈定然是榜上有名,足可见她的伶俐。
当年还有最?后出家的探花郎庄鹤昇曾心?悦简云窈,这两人?按道?理?无法产生纠葛,按照傅嘉泽的猜想,这位皇后昔日里做少女的时候,定然是乔装做男子外出的,这才能够与庄鹤昇相交。
皇后有才、惜才,她还曾制止了先帝妃子殉葬的制度,也就说明,皇后也是敢言的。
还有一些其他琐事,让傅嘉泽推断,倘若是自己的舅舅早早就说了自己的事情,再向皇后求助,大约是会得皇后的帮忙。
只是这些到?底是揣度人?心?的算法,实际会发生很多不可控的因素。
就像是他没想到?,母亲当年和离的事情也在这个档□□出,两件事相加,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傅嘉泽也想不到?。
傅嘉泽背靠着栏杆,度过了人?生之?中最?为漫长的一个时辰,很快就看?到?了衙役过来,他站了起来,眼里的光渐渐明亮。
他终于是算对了,提前做好的那些布置,起到?了作用?。
衙役腰间的钥匙碰撞,让其他牢房中的人?也看?过来,他们有人?冲入到?这里,“冤枉啊,冤枉啊。”“我要招。”
衙役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到?了傅嘉泽这边来,“傅嘉泽?”
傅嘉泽已经站了起来,眼神?明亮,“是。”
衙役扯了扯嘴角,用?钥匙把牢门打开,“行了,你先出来,若是觉得自己冤屈了,等会就是你最?后伸冤的机会。”
傅嘉泽深吸一口气,慎重地点头。
要直面一国之?母,傅嘉泽当然不能这样进宫。
在北城指挥司的士官住所?里洗漱,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青衫袍,他这才踏出北城指挥司的大门。
傅嘉泽踏出了大门时候,见到?了三皇子正在和林宝珍交谈。
而林宝珍在看?到?了傅嘉泽的一瞬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对着三皇子赵珽说道?:“他怎么出来了?”
赵珽的心?情很是糟糕,皇后难得因为一件事开口,却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意见,本?来他可以一箭双雕,让父皇对傅斌的信任度下降,还可以因为扫清了科举的风气,得到?文臣的支持,现在只怕很悬了。
倘若不是林宝珍之?前提供了关键的信息,他现在一丁点都不想理?会她。
赵珽恹恹说道?:“林大小姐,你说的信息很有用?,只是父皇和母后还是决定要见见他,看?看?他有没有真才实学。”
当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林宝珍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在同吴县的那段日子,有一个很有才气最?后却出家的僧人?就赞叹过傅嘉泽的才学,当时就说他是有状元之?才的。
而且同吴县一个小小的县,本?来贫瘠不堪,却能渐渐闻名,百姓们的日子富足起来,人?口也不再往外流失,而是来了更多人?在此处定居,甚至林宝珍怀疑,如果要是傅嘉泽不死,只怕很快就会等到?他升迁的圣旨。
林宝珍心?中隐隐有一个念想,不应该让他面圣,于是嘴巴一瘪,“就算是有才学,他也还是可以舞弊的,有那样一个舅舅,想要走捷径是人?之?常情。”
谢渊也站在林宝珍旁边,他看?到?了傅嘉泽出来,对着未婚妻说道?:“宝儿别?说了,他出来了。”
林宝珍看?到?了梳洗干净的傅嘉泽,反而嗓门更大了,“我说实话也不允许了?他本?来就有那样一个舅舅。而且三皇子都已经有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全?,他就是舞弊了,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这样的实话,他舞弊了。”
林宝珍甚至不忿起来,倘若是有这样的舅舅,为什么在梦里的时候不早些表露出来,倘若是表露出来,肯定也不会外放到?那等小县城,有了这样得的舅舅,她会留在傅嘉泽的身边安心?和他过日子,也不至于梦中活成那般。
虽然那只是个预知梦,但是林宝珍总是有个感觉,好像是真的这样在梦中活了一遭,她还当真是那般死得悲惨,被人?狠狠地勒住了脖颈,感觉口鼻之?间的呼吸渐渐微弱,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迈向死亡。
傅嘉泽看?着林宝珍的眼神?,里面带着愤怒还有仇恨,傅嘉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林大小姐,此时淡淡说道?:“实话就是我确实有个舅舅,只是我也确实没有舞弊,傅某等着万岁决断。”
“你有什么资格面圣?”林宝珍说道?,“三皇子,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就应该直接给他定罪!”
三皇子何尝不想如此?若是能够把傅嘉泽定罪,自己在文官之?中的声望会大涨。此时只能够说道?:“林大小姐,我也想让他不要面圣,但是谁让他有个好舅舅,求到?了母后那里,是母后要见他,好了,莫要耽搁了。”
林宝珍在看?到?了两人?上了马车的时候,嘴巴微微睁大,对着身边的谢渊说道?,“他怎么可以面圣?”
自己的未婚妻先是关注谢景之?的成绩,现在又开始莫名关心?傅嘉泽的,这两人?都险些与她有了婚约。
谢渊觉得头顶隐隐有些绿,本?来想带着林宝珍去珍宝阁买首饰,现在毫无心?情,勉强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宝珍却说道?,“不是要买东西吗?”
谢渊沉默半晌,揉了揉眉心?,“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没什么心?情。”
他沉郁着脸,而他本?来就年龄大了,这样拉着脸,就显得面部法令纹下垂,在下属面前会显得威严,但是在怀春少女这里,就显得毫无吸引力。
林宝珍张了张嘴,最?后发现自己也毫无心?情,就闷着应了一声。
谢渊见着少女沉默,又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毕竟他想要的不是林宝珍的一片真心?,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算了,等到?成亲了,再待林宝珍好一些。
想到?了这里,谢渊对着林宝珍说道?,“你也好好休息,下次我们再见面,就是我要娶你的时候了。”
林宝珍想着,或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也毫无心?情,低落地应了一声。
而坐马车的傅嘉泽屡屡得到?三皇子的斥责。
“傅斌府上的总管黄忠都应交代了,你是提前知道?了科举文章,才能夺得头筹。”
“你在明瑞长公主的诗会上扬名,也是靠着舞弊而来。”
“我劝你老实交代,母后仁心?,说不得还能够放你一马,再加上有你那个舅舅说情,也不会耽搁你接下来的婚期。”
傅嘉泽想着,倘若是换个意志不坚定的,只怕就在三皇子这样的斥责声里诚惶诚恐了起来。
见着傅嘉泽没说话,赵珽一个人?唱了一会儿独角戏,又换了怀柔政策。
“你是心?中觉得委屈吗?是觉得被陷害了吗?我读过书,也知道?文人?风骨,你或许是没有舞弊,但是你要知道?,你有那样一个舅舅,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真的舞弊了。”
“文官会怎么想你?只要你走科举的路子,他们就会觉得是有你舅舅出手,这文官都是抱团的,总是不好走。”
“有这样一个舅舅,你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换个思路?若是走锦衣卫的路子,你现在只怕早已经是千户了,又何必如此呢?”
“我也是为你考虑,囫囵认下了这罪过,到?时候有你舅舅运作,你还是可以去锦衣卫的,不出一年的时间,你定然可以步步高升,又何必要一门心?思往文官的路子走?这条路并不适合你。”
“三殿下。”
赵珽期待地看?着傅嘉泽,觉得他已经认错,而傅嘉泽说道?:“马车已经停了,要进宫了。”
赵珽的面色有一瞬间扭曲,见着傅嘉泽油盐不进,就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傅嘉泽应了下来,在检验了身份之?后,这偏侧的宫门打开,傅嘉泽是戴罪之?人?,自然没有办法坐马车入内,三皇子坐上了肩舆,而傅嘉泽一步步地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帝王本?来就兴趣来了,才会品鉴诗画,此时看?到?了皇后,就想到?她也喜欢这些东西,干脆让傅斌把御书房的画卷整理?一番,要送到?鸾凤宫里。
傅嘉泽估计还有一点时间进宫,简云窈不让傅斌动手,反而自己开始整理?这些画卷。
简云窈本?生得只能说是清秀,在看?到?心?喜之?物的时候,眼睛会亮起来,让她的五官霎时间明媚起来。
这种?眼神?变化,让成德帝看?在眼中,不由?得想到?了当年。
当年他用?喜称撩起了盖头,觉得自己的正妃实在是生得寡淡,只有一双眼还算是中看?,明亮如夜空之?中的星子,生在这样的寡淡脸上着实有些可惜了。
幸而这位并不漂亮的皇子妃品性?端庄,他喜欢拈花惹草,这位贤德的皇子妃就由?着他纳了妾,只是他的这位妻子太古板了一些,是不许他流连花楼的,后来成德帝踅摸着,他的这位妻子大抵也不喜强迫之?事,他后来最?为疼爱的那个女子,就是瞒着皇后行事的。
成亲后,当年的成德帝给简云窈应有的体面,一直到?亲眼见到?了简云窈用?长弓当机立断地射入到?襁褓之?中,那之?后两人?就是一种?古怪的氛围。
成德帝对这位妻子多了一些感激和畏惧,感激的是,若不是简云窈如此行事,那一仗只怕是要败,又或者?是付出惨烈的代价,畏惧的是……简云窈射的是两人?的亲生儿子。
成德帝还记得当时的情形,狄人?用?他们两人?的嫡子来威胁开城门,成德帝自己尚且犹豫,简赫(简云窈弟弟)也在犹豫,是简云窈从弟弟的手中夺过了长弓,毫不犹豫地用?弓箭射杀了亲生儿子。
成德帝只知道?自己的妻子读书很好,不知道?她的骑射功夫也是这般了得。
当时简云窈的眼睛就是这般明亮,成德帝看?着这双亮起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皇后现在不舞刀弄剑,就是看?看?书也挺好。
而且作为帝王的他现在不缺儿子,倘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帝位只会落在那个孩子身上,而不能落到?他所?疼爱的那个孩子身上。
这样一想,当年的简云窈射得对。
帝王低声对着傅斌吩咐,他的这位外甥既然是读书人?,等会问完了之?后去翰林院里捡一些孤本?,送到?皇后的宫中。
傅斌心?中落了一块儿大石头,这就是帝王不追究的意思。
傅斌低声说道?:“多谢万岁爷,奴才定让奴才的外甥好生挑选一些合适的书。”
正说话的功夫,外面通传说是三皇子与傅嘉泽到?了。
当两人进来的?时候, 简云窈正心疼地看一副画作。
这是?一幅青金石调色的山水图,因为上了年头,被虫蛀了一小块儿, 后面用的?是?普通的?青色颜料补色,这漫不经心的修复让简云窈心疼坏了。
修复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或许是?前朝的?修复师做的?, 所以本朝并未重新修复,这副画卷就带着这样?的?瑕疵, 长久地沉睡在匣子里。
虽说有宫人细心擦拭, 并没有覆盖灰尘, 简云窈却仿佛听到了这画作的哀鸣之声。
她卸了护甲,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弄, 想着怎么补救, 在三皇子和傅嘉泽请安的?时候, 不过是?略略应了一声?,头都没有抬起来。
此?时的?傅嘉泽已经?恭敬地给两人磕头, 他第?一次见到?了掌握整个大祁命运的?国君。
成德帝自从年少开始,就沉溺于?女色, 后来有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后宫的?女子还是?不断,也因为此?, 他的?皮肤松弛,眼下?是?浮肿又有浓郁的?青色,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颓丧、散漫的?味道。
除了对待心上人会多一分耐心,他掌权整个国都也是?漫不经?心的?, 幸而朝臣组成的?内阁高?效运转,与锦衣卫互为制肘, 维系了大祁的?运作。
迅速看过了成德帝,傅嘉泽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皇后身上。
倘若是?有机会入朝为官,他会更多的?时间去见天子,却甚少有机会见这一国之母。
舅舅是?在宫中谋生,所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是?新帝登基,只怕容不下?他这个舅舅,他须得想法子让舅舅可以活下?去。
难得入宫可以见到?帝后,傅嘉泽就利用这次千载难得机会去看简云窈。
皇后简云窈穿着的?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对襟褙子,下?身是?石青色的?宝湘裙,头发梳着的?是?单螺,只用一根八宝鸾凤簪,随着她的?动作,发簪上的?凤展翅欲飞。
她低着头,似乎抚着画卷,浑然不在意外物。
傅斌看皇后娘娘还在低头,是?帝王在与三皇子交谈,不由得心中着急,忍不住轻声?说道:“三殿下?还有奴才的?外甥已经?到?了。”
简云窈这才依依不舍放下?了手中的?画卷,抬眼去看傅嘉泽。
袅袅沉香之中,两双相似的?眼目光相碰,心中都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宛若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毛茸茸、热乎乎的?爪子碰了一下?。
傅嘉泽迅如闪电一般低下?了头,而皇后则是?在想着惊鸿一瞥的?少年人的?五官。
为什么觉得对方可亲?是?因为生得俊秀?
简云窈在心底摇头,再想想看傅嘉泽的?眼,觉得对方的?眼生得有些像是?自己?的?,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觉得可亲。
简云窈又想要多看一眼,对傅嘉泽抬头:“不必低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这一次不再是?惊鸿一瞥,而是?认真地观察,简云窈发现了他垂在身前的?手腕上有擦伤,手背上也有血痕。
她的?眉心皱起,面色沉了下?来。
这让傅斌有些紧张,不知道外甥有什么不对,就连成德帝也在奇怪皇后这般的?神色变化。
他的?这位皇后可以说是?处事不惊,可是?发现了傅嘉泽的?不妥之处?
于?是?,成德帝清了清嗓子说道:“皇后所见这位傅嘉泽有什么不妥?”
三皇子心中一喜,本是?低着头,此?时目光灼灼看着皇后。
而傅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倘若是?皇后当真说有不妥,只怕外甥当场就会有事。
简云窈看着傅嘉泽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读书人的?手最是?金贵,为何会这般?”
成德帝看着傅嘉泽手腕上的?擦伤,笑着说道:“皇后素来心细,这伤应该是?当时北城指挥司的?人弄出来的?。不过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皇后不赞同?地说道:“现在只是?擦伤也就罢了,倘若是?弄折了,岂不是?麻烦?下?次还须得仔细一些,傅公公你手下?的?人也应当是?如此?,对待读书人再谨慎些。”
傅斌连忙说道:“奴才听旨。”
成德帝看了看傅斌,又看了看傅嘉泽说道:“不是?说傅公子是?你姐姐捡的?吗?朕仔细看着,五官与你有些相似,若是?不知道与你并无?血缘干系,还以为是?嫡亲一家人。”
傅斌回?道:“当年奴才姐姐就是?因为觉得这孩子的?眉眼有些像奴才,所以才收养下?的?,奴才姐姐想要让奴才百年之后有个烧纸钱的?人。”
简云窈听到?了成德帝的?话,仔细一看,确实与傅斌五官有些肖似,“确实有些像傅公公,你姐姐也是?用心了。”
傅斌说道:“奴才家逢大难,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带奴才很好。”
这气氛和乐融融,不像是?要查傅嘉泽舞弊之事,反而像是?叙家常。
赵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开口:“儿臣刚刚在北城指挥司牢狱门?口还遇到?了林大小姐。林大小姐口中仍然说的?是?,觉得这傅嘉泽有傅公公这样?的?舅舅,做得出舞弊之事。”
他这一开口就把氛围拉了回?去,让人意识到?跪着的?傅嘉泽是?涉嫌在秋闱之中舞弊的?人。
简云窈打心底不觉得傅嘉泽会舞弊。如果?有心要舞弊,前几年在外反而更方便,也不至于?蹉跎了好几年时间。
赵珽实在太过于?急切,加上养在自己?膝下?,很容易被成德帝立为靶子,好为他心爱的?小儿子铺路。
简云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而成德帝开口说道:“哦,林大小姐说什么?”
赵珽把林宝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目光期盼地看着简云窈。
而皇后却说道:“林大小姐到?底是?见识有限,倘若真有状元之才,又何须舞弊?”
成德帝在一些小事上都顺着皇后,谁让皇后自从知道了他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说任何的?话,意思也很是?明显,她是?不会插手选嫡之事,要不然也不会默认给三皇子选那样?一个三皇子妃。
成德帝于?是?说道:“世间大部分女子都短视,如同?皇后这般有大才,有见识的?是?少数,想来这林大小姐也是?短视之人。”
三皇子知道大势已去,十分不甘心地把手捏成了拳。
简云窈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看向了傅嘉泽:“是?不是?有才学,考一考就知道了,我也读过一些书,我现在来出题,傅公子作答,这些年科举的?试题我心中有数,等会我出的?题目,自然是?独一份没有考过的?,也无?人可以捉刀替笔,傅公子可要好生作答,机会就这样?一次。”
最后一句话明明没有必要说,简云窈还是?说了出来。
傅嘉泽郑重行礼,“是?。”
这是?在御书房,所有的?笔墨纸砚具全,只是?按道理?傅嘉泽是?不配用的?,不过成德帝浑然不在意,就给了傅嘉泽这一份殊荣,直接使用没碰过的?备用的?笔墨纸砚。
简云窈想着刚刚的?画卷,心中有了题目,开口说道:“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
傅嘉泽破题是?用的?明破之法,很快就整理?好了思绪开始写文章。
成德帝打了一个哈欠,对着简云窈说道:“皇后刚刚在看什么画,那般出神?”
在傅嘉泽写文章的?时候,简云窈并不想打断对方的?思路,就笑了笑,“万岁爷这里的?画卷颇多,我想继续看看。”
傅斌也不想打搅外甥的?思路,殷勤地给三皇子送了茶,对于?帝王,则是?整理?好奏折,成德帝也不知道对方会写多久,也开始处理?今日的?奏折。
御书房陡然安静下?来,只有简云窈翻动画卷的?声?音。
简云窈偶尔会抬头去看傅嘉泽,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他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倘若是?他还活着,也应当是?是?如此?。
这个念头一起,简云窈自己?都觉得好笑,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就是?当之无?愧的?东宫太子,按照成德帝私心里疼爱最小儿子的?那个劲儿,指不定会怎么蹉跎她的?亲生儿子。
她的?日子不会像是?这般悠闲,应该是?和那个孩子一起想着如何坐稳东宫太子之位,说不得还会用些手段,早些登那个位置,毕竟耽搁得太久,有时候就离那个皇位更远。
简云窈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个孩子了,她并不后悔自己?当日里的?举动,当时那个情况,成德帝缺少了决断,弟弟下?不去手,而持续的?时间越久,就会有更多的?士卒被斩杀。
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并不爱成德帝,却爱着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当时还是?皇子妃的?时候,她感受到?腹中的?胎动,就有一种奇妙的?缔联感。
刚生下?的?孩子,按照规矩应该是?由乳母给那个孩子喂养,大概太喜欢那软软小小的?一团,简云窈不顾祖宗规矩,自己?喂孩子到?半岁。
她替孩子想了很久以后的?未来,诸多的?未来里绝对没有被自己?亲手射杀这样?的?结局。
那孩子还是?那样?软软一团,还不会开口说话,她还没有给他起好名字,就被她亲手夺去了生命。
简云窈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她深深呼吸,任由这种情绪裹挟住她。
也就是?今日里难过一小会儿,等到?离开了这房间,她便不会再想他。
简云窈面前绽开了深色的?水印,很快水印不断加深加宽,因为低着头,其他人都不曾看到?这一小片的?痕迹。
在傅嘉泽答题结束的?时候注意到?了简云窈通红的?眼眶。
简云窈下?意识地解释自己?红眼的?原因:“我没事,就是?一些陈旧画卷上有灰尘,让眼睛有些疼。”
傅斌立即跪地请罪:“奴才这就让人好生打扫干净。”
成德帝点头说道,“确实应该好生打扫一番。”他把答卷让傅斌呈给简云窈,“皇后看看这文章如何?”
傅嘉泽既然能够夺得秋闱头筹,文章自然是?好的?,只是?皇后没想到?竟是?能够写到?这样?的?地步,字也没有用应试而苦练的?馆阁体,自有一股锋芒在内,尽显少年意气风发。
简云窈从这科举文章里看出了他为官的?决心,并且为了做好官,他早早开始做了准备。
简云窈对着傅斌说道:“文章是?极好的?,把文章送到?翰林院去,所有人就知道你这个外甥是?有真才实学的?。剩下?的?事情慢慢查吧。”
傅斌难免心中一喜,而成德帝笑着说道:“朕就知道,傅公公是?个好的?,锦衣卫交给你,朕就很是?放心。”
傅斌磕头,“奴才幸得万岁爷的?赏识,奴才这人笨,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一颗忠心。”
“傅公公谦逊了。”成德帝笑着说道,“皇后这样?说,你的?这个外甥看来在明年的?春闱定然是?会大放异彩,到?时候你和你的?外甥都一起好生为朕效力。”
傅斌心中一紧,嘴角有些苦涩,这就是?最早的?时候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就是?不想让傅嘉泽这样?的?路子,与他这阉人一起做事,好端端的?文臣就好像成了佞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