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姐换亲以后by沉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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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的眸光霎时间如同冰雪破碎。
傅嘉泽的心中一紧,在林映雪的手即将滑落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011章 私定终身
男子的大手本应该是灼热的,只因为才落了水,粗糙砥砺且冰冷,让林映雪打了一个寒噤。
这样也让她的眼神重新凝了起来。
傅嘉泽舒了一口气。
缓过来了就好。
傅嘉泽垂下长眉。
因为严肃下来,眸光有些冷厉,让人想到了堪堪出锋的寒剑。
“两个丫鬟且退后几步,我有些话想要和你家小姐说。”傅嘉泽道。
叶子和飞鸢两人同时看了林映雪,林映雪微微点头。
等到丫鬟退下之后,傅嘉泽这才开口,语气不急不缓,却很是慎重:
“母亲傅氏是在丰城捡到我的,当年丰城屡屡被匈奴进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父母是谁已经不可考,母亲待我有救命之恩,又有养育之情,我承其姓氏,将绵延傅氏香火,替继妹撑腰,今后也将伺奉傅家的两位长辈,分别是我养母与舅舅。”
“先说我养母的女儿,与我是兄妹相称,我们一起长大,或许是因为母亲在最为艰难的时候,也供了我读书,我在当地也颇有些才名,曾经有人打趣过我是傅家的童养夫,只是我们一家三口,谁也没有这样想过。我妹妹尚未婚配,若是婚配了,我会担起长兄的职责,作为她的靠山,替她出头。”
“再说说我养母,她在外行商,母亲性情与时下女子不同,颇有主见,性情也刚硬,我常听人说婆婆与儿媳不好相处,母亲虽说现在不会与我同住,只是年迈百年之际,为人子女当担起赡养职责。”
“我舅舅的情况颇有些复杂,现在不方便同你说,只能说现在会暗中拂照我,今后我若是有了能力,也会想法子替舅舅抽身。只是……我在科举上缺些运道,只怕想要帮到舅舅,还需得一些时间。”
“再说说我自己,我少有些才名,每次科举却多有风波,卡在秋闱已经许多年,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尝试,若是科举不中,我会捐个小吏开始做起,有舅舅暗中拂照,名声恐怕不会太好听,但是升官的速度应当是不会太慢的。”
穿着这样一身湿衣服在秋风微凉之中说话,按道理有些冷,傅嘉泽却想要说个清楚。
而林映雪也没有挣开他的手,知道对方在说的是他所有的情况,静静地听着。
她的心原本是轻飘飘的没有着落,随着傅嘉泽的话语,缓缓落了地,落在实处。
心中却又有一种虚幻和恐慌的感觉,她真的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定了自己的终身吗?
而傅嘉泽已经说完了自己的情况,看着林映雪,她的鬓发上还有些水草,他伸手捻了下来。
狼狈到了极点,林映雪身上仍是自有动人气韵,起码他是看到了三皇子的手指微动,似乎对林映雪有意动。
男子可以靠着读书走仕途改变命运,而身为女子,最快最为捷径的方式就是嫁人。
三皇子养在太后膝下,是能够参与夺嫡风云人物之中的佼佼者,倘若是林映雪为皇子侧妃,日后说不得便是后宫的嫔妃,诞下一子半女,成为皇后、太后也是有可能的。
傅嘉泽想到林映雪可能的命运,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
“林二小姐,你容貌姣姣,此次花宴也出得慧心佳作,今日之后,京中世家也当知你七窍玲珑之心,现在家里既然已经送你来这赏花宴,你虽为庶女出身,今后只怕还可以相看不少的世家子弟,林二小姐当有璀璨前程。”
“嘉泽只是一介白身,屡试不第,还曾与你的嫡姐议亲,倘若你我玉成,嘉泽可不畏人言,可林二小姐你呢?”
傅嘉泽想着,就像是自己的养母当年和离,周遭总是有些酸臭言语,林映雪真的扛得住这些风言风语吗?
傅嘉泽最后说道:“若是因为这落水之事,我娶你,那不是对你的报恩,而是报仇了。林二小姐先前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过,你的两个丫鬟也应当是如此。那个面容平凡一些的,应当是一直跟着你的丫鬟,事事以你为主,你主要敲打另一个眼神灵动些的。”
林映雪本来有些动摇,听到了庶女两字,反抓住了对方的衣袖,眼神也重新坚定起来。
她复杂的家世,还有嫡姐的仇视,不允许她徐徐图之觅得如意佳婿,就应当抓住傅嘉泽。
“我的身份也不好。”
林映雪感觉有些冷了,她自己也就罢了,反正回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养护身体,而傅嘉泽秋闱在即,若是生了风寒就不好了。她就快速说自己的事情:
“我的母亲曾经被我生父诱骗做了外室,我便是她为外室的时候所生,后来纳入到府中为妾,我也被记为庶女,实际上我也有外室女这一层身份,昔日里的事情本来没多少人知晓,但是我嫡姐已经在往外说这件事,只怕今后不少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傅公子你说我可以在世家子里挑个如意夫婿,我这身份一出,就不大可能,毕竟我只想为妻,不想为妾。我、我想要嫁的夫君也只可有我一个,不得纳妾。”
林映雪说到了这里,身子一颤,但是很坚定地说,“傅公子你求娶我嫡姐的时候,我曾听人说过,你是不纳妾的,所以……我才想嫁给你。我虽身份远远比不上我嫡姐,我却也是求一心人的。”
林映雪说到了这里,心里头又有些焦了起来。
她嫡姐的身份高,所以傅嘉泽可以不纳妾,轮着她自己了,傅嘉泽是否会做出同样的承诺?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傅嘉泽握住了她的手。
“今后我多有出息,能够挣出多大的家业我不敢应,但是纳妾之事,我是可以应下的,就算是生不出孩子,我也不会纳妾。”
这是要娶她的意思吗?
林映雪觉得应该是的,但是又有些不放心。
反正惊世骇俗主动求嫁的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她豁了出去,仰着头看着傅嘉泽:
“那傅公子可要向我提亲?”
她的身子甚至微微开始颤抖,明明有些害怕,眼睛却睁得很大,因为才落了水,眼眶有些发红,长睫不住可怜地颤着。
这让傅嘉泽想到了妹妹曾经养过的一只猫,那只白猫当时连巴掌大小都没有,在雨天求着妹妹收养,就是这样抬头湿漉漉地眼睛看着妹妹,软绵绵地叫着。
“是。”傅嘉泽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母亲不在京中,但是舅舅在京中,婚嫁之事你且放心,我自己做得了主。”
“那……可以早一点吗?”林映雪想到了林宝珍的那些话,到底有些不放心,既然傅嘉泽的婚事自己可以做主,那不如就早点定下。
主动求娶也就罢了,居然还约定尽快,林映雪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想到林宝珍,还是逼着自己开口。
傅嘉泽之前招惹的桃花债,也没有女子这般大胆表白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林映雪的催促,非但没什么嫌恶之感,他竟是有些想笑。
那笑意隐藏在眼里,不敢流泻出来,傅嘉泽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道,“好。”
他站起身,对着林映雪伸手,示意要拉林映雪起来,“我刚刚选的位置视野开阔,随时有可能有人过来,真的不能再这样说下去了。”
林映雪小小应了一声,她把手递给了傅嘉泽,由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这样拉着手,和过去的感觉不同,她白净的面上忍不住飞上了一抹红。
当飞鸢远远看到这两人的动作,不由得心中一颤,不知道是该替二小姐高兴还是替二小姐难受。
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嫁给傅嘉泽当真是合适的吗?
叶子看了一眼飞鸢,缓缓开口:“飞鸢姐姐,你素来聪慧,就是有时候太聪慧了,以前跟着大小姐,你可以提点一二,跟着咱们二小姐,二小姐是不需要这些提点的。”
飞鸢侧头看着叶子,而叶子顺手接过了一片红枫叶,叶柄在她的指尖捻动,叶片也飞快转动起来。
“大小姐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懂,需要人提点,而二小姐不是的。”叶子继续说道,“二小姐心中有数,咱们做下人的,听她的吩咐行事就好。且记得忠心两字,今日里的事情不得出咱们二小姐的院门就好。”
飞鸢看着叶子,对方平凡的五官里有一双很是灵动的眼,此时在日头下宛若是通透清澈的琉璃。
飞鸢不自觉点了头。
林映雪换了丫鬟的衣服,随着傅嘉泽在明瑞长公主的别院里走动。
在一开始听到有脚步声的时候,林映雪都会很紧张,很快她就发现,压根不需要这么紧张。
傅嘉泽像是知道这里所有的布局,总是提前半步带着林映雪避让开人。
有时候他会带着她躲在花窗下,有时候躲在假山怪石后,甚至还有一次他抱着她躲入到一丛开的绚烂的花里。
林映雪刚开始还可以听得到别人的脚步声,后来就听不到了,她的耳中只有傅嘉泽的如雷心跳。
从花丛里出来,傅嘉泽面色如常,只有耳后的淡红透露出他心绪波澜,而林映雪掩不住自己的羞,走路都同手同脚。
就这样走了一路,到了明瑞长公主所歇息的院子,傅嘉泽在门口拿出了一枚金锞子,慎重其事递给了对方:“傅某求见明瑞长公主。劳烦把金锞子送到公主面前,不要惊动旁人。”
守门的婆子们让两人进入到厢房等待,长公主没有过来,先过来的是两桶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衫,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嬷嬷甚至还带了一个大夫过来。
“两位先洗漱,洗漱之后,再让大夫断一断。”
林映雪主动说道:“傅公子的脑后有伤口,要不要紧?”
大夫看过之后,再切了脉,“不碍事的,反而是小心风寒入体。尤其是这位傅公子,多喝一碗姜汤。”
林映雪之前就看过傅嘉泽脑后的伤口不大,现在听到大夫说他无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两人各自洗漱,之后再到偏厅里等着明瑞长公主。
明瑞长公主过来之后,首先就对林映雪说道,“又见到林二小姐了,原本那些话告诉你,就想让你避开一些是非,没想到还是牵扯到是非里。”
明瑞长公主虽然喜欢凑热闹,却不是主动爱生是非之人,之前告诉林映雪那个消息,是因为不想让林映雪在自己的赏花宴上出事,万万没想到,林映雪还是落了水。
林映雪脸上一红,她本就猜测自己是不是搅入到女子的争风吃醋里,却听到了傅嘉泽说道:“林二小姐是被我所累。幸而林二小姐会水,不然今日我与她都要失了性命。”
林映雪连忙说道:“今日里明瑞长公主告诉我嫡姐对我有恶意,说不得是我惹出来的事情。”
明瑞长公主对着傅嘉泽说道:“是冲着你来的?”
“是。”傅嘉泽说道,“我当时心生不对,想要躲开却还是迟了一步,被人打中了后脑勺,继而落入到水中,这一幕正好被林二小姐所见,她高声呼救,反而被人推入水中。”
明瑞长公主捏了捏眉心,“嬷嬷可见我这个公主做的没意思,都想着在我这场子里生事。”说完对着林映雪说道,“傅公子既然这样说,你也不用忐忑,这是傅公子对不住你,到时候让他弥补你,现在我有些话要与傅公子说,你且先在厢房里休憩,你也受惊了,等会花宴结束,我直接让人把你送回去。”
“林二小姐也留下吧。”傅嘉泽说道。
明瑞长公主一愣,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她忽然说道:“送你金锞子的那人可会同意你这门亲事?”
林映雪脸上一红,而听到了傅嘉泽说道:“是,舅舅会尊重我的意愿。”
“傅斌,傅嘉泽,我一直在想谁是你身后的人,没想到竟是他。”
长公主的话犹如惊雷一般落入到林映雪的耳中,她眼睛睁大了,这赫赫有名的九千岁竟是傅嘉泽的舅舅?
傅嘉泽在落水之后就对幕后黑手有所揣测。
舅舅傅斌有九千岁之名,足以见他权势滔天,加上掌权锦衣卫,得罪的人数不尽数,自然会有看不惯他的人物,只怕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来自己和傅斌这层的关系,就从自己这里着手。
林映雪反而是无妄之灾,因为她目睹了自己落水,呼救要救人,所以被人推入到水中。
傅嘉泽同明瑞长公主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揣测,又说道:“我和舅舅的关系,短时间还是不会公开,他应当会暗自来查我落水之事,若是叨扰府上,还请公主见谅。”
明瑞长公主想着,阉人无后,先前秦远霆只是他干儿子,傅斌就护犊子护得厉害,这傅嘉泽是冠以傅姓,只怕傅斌更是上心,非得把她的别院翻个底朝天。
不过明瑞长公主倒也可以接受,毕竟若是没有林映雪,只怕这傅斌的外甥当真要在她这别院里死了。
或许是因为阉了下半·身,骨子里头阉人有一股疯劲儿,如果可以,明瑞长公主并不想得罪傅斌,傅斌要彻查,查就是了。
再看看林映雪,明瑞长公主对这个小姑娘有了不少好感,幸而有林映雪在,幸而傅嘉泽没死。
想到了这里,明瑞长公主点头说道:“你在我这花宴里出事,若不是林二小姐会水,只怕会酿得惨案,傅公公来彻查一番也好,我这么多年不在京中,什么阿猫阿狗都冒出来了。”
说完之后,明瑞长公主笑着看向林映雪,目光里满是暖意:“林二小姐有福气,虽然刚刚受了惊吓,但也避开了其他灾祸,得了这般如意夫婿。”
自从知道了傅斌是傅嘉泽的舅舅,林映雪的脑子里是嗡嗡的,嫡姐那般落了傅嘉泽的面子,自己是林家的庶女,傅斌当真看得上自己吗?
心中想着,还是需要回明瑞长公主的话,林映雪轻声说道:“婚事是长辈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看缘分的。”
傅嘉泽听着林映雪的话,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对着她说道:“先前我说可以替自己做主,这事你且放心,晚些时候定然会遣媒人上门。”
林映雪抬眼看了傅嘉泽,小小点头了。
明瑞长公主本来就感激林映雪,既然傅嘉泽也有意,她助两人一把又如何?
“倘若是傅公公点头了,我也可以助你们两人一臂之力,请媒人这件事可以包在我身上。”
毕竟这两人想要玉成,除了要说服傅斌,还有林怿,倘若是长公主出面,事情会容易很多。
傅嘉泽立即拱手说道:“多谢长公主。”
林映雪反应慢一些,紧接着也盈盈一拜。
“倘若是你们两人成亲,我还要喝杯喜酒。”明瑞长公主笑着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林二小姐且在这里休息个一夜好了,等到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林映雪在她这里换了一身衣服,倘若是被其他人瞥见了,说不得有什么风波起,而休息一夜时间,换衣服就妥帖起来了。
林映雪应了一声,让叶子先回府,好让温蕙放心。
这赏花宴男客那边少了傅嘉泽,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因为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说他不胜酒力,先回去了。
至于说林映雪则是又起了风波,因为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过来和林宝珍说话:
“长公主很是欣赏林二小姐的画作,藏有的一副画作有瑕,正请林二小姐在院中修画,今晚上只怕林二小姐也回不去,明日一早长公主会让人送林二小姐回府。”
等到婢女退下,众人不由得看向了林宝珍,“你那个妹妹,今日里可真是出了风头。”
今日里林映雪的姣姣容貌以及才情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虽说现在没有人主动和林映雪相交,不过是观望而已,倘若是她的性情温婉,之后也会有人与她主动结识。
林宝珍本来没准备这么快就抖出林映雪外室女的身份,现在见着林映雪得到了明瑞长公主的赏识,毫不犹豫地说道:“再有出息又如何?她有一个不知廉耻做外室的娘,我这个妹妹也是那个温氏做外室的时候生出来的,说是庶女是给她脸了,她就是个外室女。”
这消息立即就让人议论起来,其中也有不少人用微妙的目光看着林宝珍。
要知道林宝珍的父亲林怿是礼部侍郎,听说许是可以晋升为礼部尚书,林宝珍这般言语,岂不是绝了自己父亲的青云路?
如果是飞鸢在场,一定会想法子劝说林宝珍,而长雁则是露出了与小姐同仇敌忾的表情,重重点头说道:“是的,咱们府上的人都知道二小姐的真实身份。”
长雁现在有多得意,等到回去以后,就有多难受,只因为汪氏不会对女儿发火,却重重扇了长雁一巴掌。
“你这个小蹄子,府里头的事情也是由得你在外嚼舌头的。”汪氏知道丈夫正在晋升的关键时期,这事闹出来,晋升之事只怕会推迟,要知道礼部侍郎的职位还较为空虚,但是升为了礼部尚书,那就是礼部之首了,自己长子的调动也更容易一些,自己的女儿在婚嫁之事也更有底气。
长雁被一打有些发蒙,求救似的看向了林宝珍,“小姐……”
林宝珍上前一步,“娘,我说的本来就没错,她要是今儿没有出风头也就罢了,今儿出了风头,得了长公主的青眼,我就是看着不舒服。”
汪氏不会怪罪女儿,只会觉得丫鬟办事不利,尤其是女儿把飞鸢给了出去,此时揉了揉眉心:“要是你没把飞鸢给出去,怎么都不能闹出这件事,你可知道,你父亲的晋升正是在关键时期。”
“娘,在我梦里……”
刚说到了这里,汪氏连忙把其他人赶出去。
林宝珍这才接着说梦里的事情,“礼部尚书似乎是姓路,反正不是我爹,娘,我是有分寸的,这事最多是御史参一本,反正我记得爹爹的官职一直没有变化,一直就是礼部的闲职。”
“路侍郎和你父亲同为礼部侍郎,看来擢升的是他了。”汪氏叹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和林怿感情是平平,甚至有点两看生厌,但是若是因为林宝珍的缘故无法擢升,汪氏还是会觉得可惜,毕竟两人夫妻多年,利益是连在一起的。
“你怎么把飞鸢给了林映雪?”
“我不喜欢飞鸢。”林宝珍铁了心要把飞鸢给出去,顺口就说道,“在梦里,我的死也有她的份。对了,我已经应了她,要把身契给林映雪。”
汪氏一听在女儿的预知梦里飞鸢造成了女儿的死,也就不说话了,“等会就给了吧,你这个丫鬟既然这般不省心,怎的不早点告诉我?”
林宝珍搂住了母亲,对着娘亲撒娇,拉长了音调:“娘。”
汪氏什么脾气都没了,对着女儿说道:“好好好,娘不问了。对了,宝珍,你回长青侯府住一段时间。”
要去长青侯府去,林宝珍是巴不得如此,她从长青侯府偷溜出去更为方便,小时候就时常和表哥外出,反而是在林府规矩更严。
不过她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要去长青侯府。
汪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因为温姨娘的事情啊,那可是他的心肝肉。”
林宝珍瘪了瘪嘴,“这事不是简单的很吗?若是闹得不大,闭门谢罪罚一点俸禄,若是闹得大了,给个放妾书不就好了?”
放妾书?
汪氏的心中一动,推了推女儿,“你今晚上就去长青侯府。”
而林宝珍一愣, “娘,你是打算做什么?”
“外室的事情很快就会闹得沸沸扬扬。”汪氏笑着说道,“我打算和温氏谈一谈。”
她不喜温氏,觉得温氏就是肉中刺,倘若是没有温蕙,自己还可以多和林怿过几年好日子,而不是生活像是一潭死水。
女儿这样一闹,把林怿的脓疮都公之于众,这倒是个好机会把温蕙这枚肉中刺给趁机拔了出去。
今夜里汪氏与温蕙长谈,而林怿在听闻了汪氏的举动,特地去敲打了汪氏,让她不得为难温蕙。
汪氏只是随意应下,她倒是好奇,明日里林怿会怎么做。
第二天林怿去早朝时候,就有史御史往前一步,慷慨激昂说道:“臣有本,臣要参礼部侍郎林怿,林怿身为礼部侍郎,却以外室为妾,品德有瑕!”
林怿的心重重一沉,此人与长青侯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年前他把温蕙带入府中,不见长青侯府有任何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忽然发作了。
沉香袅袅之中,帝王抬起眼,“礼部侍郎林怿可在?”
林怿往前一步,撩起衣摆对着帝王行礼:“微臣在。”
帝王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指尖点在太阳穴,对着林怿说道:
“史御史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你可有那外室?”
林怿断然否认,言说昔日里恩师故去,自己为了让恩师安心,纳了恩师之女温氏为妾,所生女儿也是庶女,并不存在养外室,并且把外室当做妾室之事。
史御史皮笑肉不笑,“外室之事可不是我无稽之谈,是昨个儿赏花宴上林大小姐亲自所说,在场的人都可以做个见证,林大人又如何解释?”
汪氏和长青侯府把林宝珍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爱,林怿很早的时候试图去管,最后发现自己落得一身骚,就甩开了林宝珍的事情不去管,林宝珍做出追在谢景之身后,已经让他心中十分不喜,万万没想到林宝珍还惹出这般的祸事来。
如果要是林宝珍在场,林怿提剑杀了她的心都有,现在面对史御史的质问,他还是稳住:
“微臣教女不严,长女说话行事颇为随心所欲,只怕不知道从哪儿只言片语里得到如此荒谬结论,圣上明鉴,微臣为礼部侍郎,平日里遵循圣人教训,行事端正,俯仰不愧于心,当年所纳温姨娘的文书具全,可以到衙门里查清楚。”
林怿有各种文牒记录为证,温蕙父亲还是病入膏肓时候,就让他签了相应的纳妾文书,在一开始与温蕙假意拜堂时候,可以说当年拜堂的宾客都是他的人,所以纳妾的人证、物证都是全的。
从一开始林怿就已经思索得周全,没有留下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
帝王对这种文人之间的打嘴仗十分腻味,正想要说话的时候,一声轻笑声响起。
众人看了过去,包括帝王也是如此,只因为发出这笑声的人很不一般,竟是大内总管——傅斌。
朝中清流目光灼灼看着傅斌,也有人把目光落在林怿身上,这外室为妾的事情,竟是惹得傅斌开口,可是内里有什么门门道道,说不得涉及到暗自党争。
就连当今圣上也面露饶有兴致之色,傅斌若是说话了,这事只怕还有内情。
如果可以傅斌也不想管这件事,但是谁让外甥昨晚上带着一女子求到自己这里。
要说昨晚上的事情,得从汪氏说起,汪氏寻到了温蕙那里,言明倘若是温蕙愿意消失不见,就可以把林映雪记做嫡女。
有什么方式可以快速消失不见?那就是直接了结自己的生命。
温蕙选择了悬梁自戮,幸而欧嬷嬷还牵挂在长公主别院里的林映雪,拉着叶子去找温蕙说话,就发现了温蕙的悬梁。
及时救下了温蕙,欧嬷嬷看着温蕙眼中的死寂神色,没让温蕙悬梁的事情惊动林怿,而是让叶子去明瑞长公主别院里求见林映雪。
明瑞长公主直接给傅嘉泽去信,倘若是之前,温蕙如何与傅嘉泽无关,既然傅嘉泽要娶林映雪,温蕙的事情就和他有关。
傅斌过来与林映雪私谈之下,就带着林映雪去见傅斌了。
傅斌也就是这个时候知道了,自家的外甥兜兜转转还是要娶林家女,如果说第一次还是林家嫡女,第二次连林家嫡女都不是,是林家庶女,还有一层外室女的名头。
傅斌在看到了林映雪的容貌,就觉得自己的外甥或许一开始就更喜欢的是林二小姐,而非是林大小姐。
面对自己的外甥,傅斌本就没有原则,现在还怎么办?还不是得应着他?于是就有了傅斌今日里在早朝的轻笑声。林怿的家事,他管定了。
帝王在傅斌笑出声之后,面上带着笑容,询问:“傅斌,你有什么看法?”
“不敢说什么看法,奴才只是琢磨林侍郎的话,只觉得有些奇怪。”
帝王说道:“奇怪在哪里?傅斌你有什么疑问,直接询问林侍郎便是。”
“是。”傅斌回答了帝王的话,直接走下了台阶,站在了傅斌的面前。
林怿看着面前个子不高的傅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如果只是长青侯府那边人的发难,林怿自觉可以应付得住,毕竟汪氏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妻子,两人的利益是一体的,但是有傅斌的加入,事情就复杂了起来。
林怿不由得提起全部的心神。
傅斌的声音很是柔和:“奴才刚刚听林侍郎提到,这位温氏是您的恩师之女?”
“是。”林怿此时是惜字如金,不肯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泄露了什么。
“这位温老太爷就是读书人了,而且能够教出林侍郎这样的学生,温老太爷自己的才学应该也不低。想来品性也当是有读书人的高洁。”
傅斌等到林怿点头言是之后,直接说道:“既然是才学高、品性好,这般的人物怎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为妾?”
温老太爷确实是不愿意的,林怿口中却说道:“恩师当年所想,作为学生的林某不知,林某当时有一官半职在身,宅院也算是清净,或许是恩师想要给女儿一个依靠。傅公公,父母在,纳妾文书是需要父母签字的,微臣纳温氏的文书就有恩师的手记。”
傅斌问到了这里,转身回到了帝王的身侧,对着帝王说道:“万岁爷,奴才书读得不多,不过知道读书人都有一股气节在,咱们朝野里的各位大人都是铁骨铮铮的人物,奴才想着,就算是自己要病死了,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室,只怕还是想要寻个良人安置好自己的女儿。奴才想着,是不是当时是个这样的情形?温老太爷生了重病,正好想要给女儿找个依靠,咱们林侍郎出现了,表示自己并未有婚配,所以温老太爷就把女儿托付给了林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