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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暴富,但下不了船by一池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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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也无所谓吗?
谢北河在忍耐与爆发的边缘徘徊,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加速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赧,亦或者两者都有。
“你的热情实在让我受宠若惊。看来不需要喝酒,也不需要跳舞,我们可以直接进行到约会的最后一步。”
他说着自己最不齿的台词,靠着意志力低下头,做出近乎强迫的亲吻姿态,另一只手看似扣住她的腰,却并没有用力,只需她轻轻后退就能挣脱。
在谢北河的嘴唇快要触碰到楚来唇角的一瞬,他终于还是停下了动作,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自从见到她起,事情的发展就开始脱节,起初是好胜心驱使,怎么到了现在,他却要为了达成目标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轻笑声带起的气流拂过谢北河的脸颊,昏暗一片中,谢北河听到楚来在自己耳边开口。
“谢专员,演不下去了?”
谢北河一惊,将楚来推开,对上她清明的眼神和揶揄的神情。
不光能叫出他的名字,还知道他的身份,她到底对自己了解多少?
那些抵抗的小动作都是骗他的,这个女人是故意占他便宜,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
察觉到自己被戏耍,怒意蔓延而上,谢北河想用擒拿术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扣住,却在抬手时硬生生顿住。
指尖仿佛还残存着刚才牵手时的余温,一切暧昧之下都是谎言与欺瞒,他现在根本不想再碰她!
楚来被他气势汹汹的动作唤起了之前的回忆,反扭着手的滋味并不好受,她装模作样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别激动,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我是来帮你们的,联邦督察署需要我。”
只需在督察署的通讯器里激活指纹,就能查看她数不清的案底,但楚来却依然大言不惭地这样对谢北河说着。
谢北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四下昏暗,不久前这里还弥漫着旖旎的气息,他唯有让眼神更冷厉一些,才能不去回想刚才发生的闹剧。
楚来只想逗逗谢北河,没想真的和他翻脸,于是见好就收,朝通道尽头指了指:“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带我去你的地盘吧。”
顶灯和镜前灯全部打开,化妆室里一片光明。
谢北河关门落锁,开启屏蔽仪,在楚来对面坐下。
他仍穿着那套属于埃托勒的花哨西服,脸色却正经得下一秒就能进审讯室威吓嫌犯。
没等他问,楚来先做起了自我介绍——当然,是润色版本的。
“我的确是午夜请来的向导,但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楚来往椅背上靠,把头盔放在腿上,手搭着头盔,“我是同茂在Q14黑市联络的赏金猎人,别紧张,也先别想着把我铐起来。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听到同茂的名字,谢北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要找的午夜,真名叫丁一,是同茂董事长丁寻理的女儿。丁寻理和杜伟森不对付,所以杜伟森想办法把丁一拐到了这艘船上,作为威胁丁寻理的手段。”
楚来快速地给出信息。
“杜伟森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同茂和奥深正在竞标联邦官方的一个医疗项目。关键时期,丁寻理本来就忙得走不开,这种女儿离家出走的私事更不好直接曝光,否则同茂的舆论会受影响。所以同茂那边私下委托了我前来调查,终于让我在她登船前找到了她。”
楚来的话都是内部消息,她一个Q14的人,却能得知A区联邦官方项目的内幕,没有相关人士在背后提供情报,的确不可能做到。
谢北河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我的信息也是你从同茂那边拿到的?”
楚来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总不能直说其实这是我第三次和你“初次见面”了吧?
室内静默了片刻,楚来坦荡地迎着谢北河审视的目光。
终于,他呼出一口气,抬手往怀里伸。
“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暂时结盟也未尝不可。这个通讯器搭载的是我们督察署的网络系统,用它联系不怕被别人监视。”
伴随着他的话,熟悉的通讯器被推到楚来面前。
楚来笑眯眯地坐着,身子却不动。
她甚至还能回想起上次被它录入指纹后,那个突然响起的机械音汇报了自己的哪些案底。
烫手山芋不能接。
这次她可不是三番五次进过局子的小混混了,想在督察署的人面前足够说得上话,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做,她需要扮演好自己的新角色——一个身份神秘、手眼通天的赏金猎人。
察觉到楚来的犹豫,谢北河抬眼看过来。
毕竟一见面就在这个女人手里栽了一道,他刚建立起的信任在对方的沉默中又开始摇摇欲坠。
“怎么?你不想合作?”

就在谢北河的怀疑达到顶峰时, 他突然听见楚来嗤笑了一声。
“你们督察署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收回去,我不会上当的。”
谢北河一怔:“上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通讯器能识别指纹。之前你的同行打着合作的名义给我装了这玩意, 结果行动的时候我干脏活, 那家伙坐收业绩。等任务一结束, 他转头就追着我来了, 说我违反了联邦条例,生物信息已被收录, 不交封口费就等着被全联邦通缉。”楚来越说越入戏, 最后下巴一扬, 端起了架子,“如果不是这次同茂给的钱多,船上的局势又实在复杂, 我都没打算和你亮明身份。”
她的态度很清楚,第一, 该被怀疑的是谢北河, 第二, 更需要促成这份合作的也是他。
这下局势扭转, 轮到谢北河解释了。
他不是楚来, 作为联邦督察署的一股清流, 遭到这种猜忌,当然忍不住要澄清:“不是每个督察署的人都像你说的那样龌龊。”
楚来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 打断他:“口说无凭, 你还是特派组的调查专员, 权限更高。如果真的想合作,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二人对视, 楚来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调笑的表情。
良久,谢北河率先移开视线,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化妆室角落的道具箱前开始翻找。
楚来一颗心提起,侧头去看化妆室的大门,心里盘算着如果谢北河拿出的是手铐或者枪自己该如何撤退。
然而当他转身回到桌前时,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耳骨夹?
谢北河解说:“这是督察署技术部今年才研发的骨传导无线通讯耳机,我从A区带过来的。外层的特殊材料可以干扰仪器对金属的探测,里面接入了我们这次行动队的无线通讯频道。”
楚来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啧啧称奇。
A区出来的高端装备就是不一样,早知道还有这种好东西,上次循环时她就该想办法从谢北河那里诓过来玩玩。
她把那对耳机戴上,颔首:“这样就对了,你要应付上司,我得给客户交差,大家坦诚合作,对谁都好。”
谢北河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这次行动不是为了应付,然而楚来已经试用起了耳机的通讯功能。
“喂喂,听得见吗?我是你们谢专员邀请入队的合作对象。”
谢北河拿起自己的通讯器,频道里的语音被实时转换成文字,他能看到小胡在那边热情地打招呼。
“我在游轮中心见过你和午夜,当时她差点就把我撞倒了,没想到现在你也加入了我们行动队,真有缘!”
小胡还是那么自来熟,楚来会心一笑:“原来那个穿大裙子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珊瑚岛专门请过来的演员呢。有没有考虑过去演舞台剧?你很有那个气质。”
谢北河不用听都知道小胡会被这番话哄得多高兴,他无奈地看向楚来,却见她听见什么,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位是……那我和小胡一样叫你戴姐吧。特警?特警好啊,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怕遇上你们特警了。比起那群戴着蓝徽章吃白饭的,你们才是真的在干实事……哈哈,我当然放心啦。谁不知道这次行动我们是一边的,等下船了,你想接私活还能再联系我呢!”
谢北河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刚刚是小胡,现在轮到戴营了。明明素未谋面,甚至都没做自我介绍,楚来却三言两语地就把他的队友给笼络住了。
他用通讯器发语音,打断了这三人的互相吹捧:“时间紧迫,先谈正事。这位是楚来,她有情报和我们共享。”
楚来语气随意地开口,放出的消息却如平地惊雷:“我知道你们想查杜伟森,放心,他明早会坐着直升机上船,那批货物和他有没有关系,到时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频道内一静,谢北河目光凛冽地看向她,楚来却没理他,继续往下说:“但我觉得杜伟森不一定参与了这件事,他是奥深的大股东,旗下公司遇到恐怖袭击,股价下跌影响的是他自己。海洋之诗连你们督察署的人都能混进来,可见防范措施做得并没有多好。”
只给出一点情报,会让对方怀疑消息的来源与真假,但如果给出的爆炸性新闻,光是消化内容就够他们愣半天了。
楚来趁热打铁,继续把谈话的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来简单分个工吧。既然你们几个——尤其是谢北河——已经被船方警告过不要接近午夜了,不如改变调查方向,先去找出那批货箱的下落。我来守在午夜身边,负责和杜伟森的人周旋。如果货箱是杜伟森安排的,他就会分出人手去阻拦你们的调查,但如果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反倒能查出躲在背后的另一股势力。”
楚来发号施令的姿态太过自然,胡若风甚至已经嘴快地在频道里回复了一句“收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北河和戴营这两个“直系上司”还没开口。
戴营客观评判了一番,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附和:“先照你说的试试,正好我也懒得和章兆还有她那条狗打交道。”
楚来心想你就是想省一笔修义体的钱吧,上次循环也没见你少揍他。
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没从章兆嘴里问出那个诊疗所的地址,这次换了个身份,又是带着正当理由接近她,反而更有套话的空间。
谢北河是最后开口的,场上票数三比一,他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可反驳的余地。
面前的楚来神情坦荡,可谢北河凝视她的眼睛,总觉得其中掩藏了太多秘密。
“不说话我就当你也同意了?”楚来见他走神,抬手在谢北河眼前晃了晃,“你等会还要上台演出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频道里,戴营笑了:“放心,如果要反对他早就开口了。”
楚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离开套房太久,她要回去看看午夜那边的情况。
她走了两步,刚到门边,忽然转头。
谢北河正盯着楚来的背影,猝不及防被她抓包。
楚来叹了口气,把抱着的头盔举到眼前,拆下电池。
知道太多也是种负担,这群人没一个让她省心的,不时刻提醒着,走两步就要跌一跟头。
“记得好好检查你的戏服和设备,杜伟森他们既然想阻拦你,可不一定只在你行动时才出手。”
楚来对谢北河扬了扬手里的电池,推门离去。
直到二十分钟后,谢北河发现腰间的装置电池有问题时,才明白楚来的意思。
幕布之下,聚光灯前,谢北河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本应该立刻去调查那个给他递电池的人,又或者继续去准备即将开始的演出。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楚来临走前脸上神秘的笑容。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来按下套房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居然是管家。
上船时他还对楚来轻蔑又提防,此刻见到是她,管家却松了口气。
“你来了,午夜小姐正在找你。”
楚来一怔,也顾不上嘲讽管家变脸的速度,推开他走进去。
乌冬已经不在这里了,客厅大而宽阔,不见白昼的踪迹。
楚来回头,看到管家朝她无声地指了指走道上某扇关着门的房间。
“她不让我进去。”
楚来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板,轻声说:“是我。”
在等待开门的时候,楚来心里闪过了不少猜测。
仿生人也会想家吗?还是说这里的环境和那个造景棚太相似,让白昼感觉到压抑了?乌冬不在这里,又或是因为他和白昼发生过争执?
半晌,那扇门终于开了一条缝,白昼露出头,看到楚来是一个人来的,终于放她进来。
考虑到隔墙有耳,楚来戴上了头盔。
可还没等她先提醒白昼,白昼就自己在频道里发来了讯息。
【我现在很想生气,可是我快没电了,能量不够。】
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白昼身上,连楚来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根充电线被她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而对于白昼来说,不经允许翻别人的包是不礼貌的。
楚来出门,无视在一旁心急火燎的管家,径直走到放包的地方,揣起整个包重新回到房间。
【为什么生气,谁惹了你。】
白昼接上电源,终于从刚才那副恹恹的神情中恢复过来,连频道里的消息也从文字变成带着情绪波动的语音。
【这群人在房间里装了监听设备,我从C区逃出来,不是为了进入另一个造景棚的。】
楚来被头盔里提高的分贝吓了一跳,原来白昼能检测出周围的环境。
【你刚进套房的时候没发现吗?】
【刚进套房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乌冬。说起这个,我更要生气。他们居然还把乌冬叫走了,让我去参加拍卖。这明明就违反了协议,根据他们发给我的《浪漫海上之旅协议》第17项23条括号内第7.3小点,甲方支付了上船的费用,买断了乌冬的出勤时间,就不该再额外付费。】
不愧是仿生人,楚来看到那份文字密密麻麻的文件就头疼,她却能随时从里面检索出哪怕只有一句的细则。
白昼缓了口气,随着电能蓄积,她的信息检索功能运转得更快了,又立刻补充。
【还有那些设备,根据条例第19项22条括号内第8.1小点,乙方有义务保障甲方的人身安全和隐私不受侵犯,结果这些设备甚至是他们自己在我房间里装的,连海洋之诗的LOGO都不遮一下!】
白昼说着,蹭地站起来,一副“我和你们这些奸商拼了”的气势。
可她刚走两步,就被充电线扯住,脸上的眉头想皱起,却做不出合适的表情。
【生气,要怎么做?如果大声骂人,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被“温柔”“教养”等词汇熏陶了这么些年,白昼连该如何传达出生气的情绪都不知道。
楚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撤除了头盔的遮挡屏,露出一张带着笑容的脸。
白昼的程序在识别时卡顿了一下,一半是因为刚才她的脑机经历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另一半是因为,楚来的这个笑容传达的情绪很复杂,并不是为了表示高兴。
她没学过什么叫“憋着一肚子坏水”的笑。
楚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朝门外一指。
【生气还不简单?我教你,看好了。】
管家在客厅里被晾了快半个小时,耳机里传来组织催促的信号,却一点都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心里又气又急。
自从上船后他就没机会和午夜套近乎,她口口声声念叨的都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向导!
管家看了一眼通讯手环的时间,皮鞋尖不耐烦地在地板上点着。
想到刚才那个向导半途出来时还无视了自己,他越发不满,打定了主意要在午夜平息怒气后私下找机会发落楚来一番。
正这么想着,远处传来开门的动静。
楚来和午夜一前一后地出来,站在门口。
午夜走在后面,表情平静,楚来走在前面,却板着脸。
她还好意思摆谱?
刚刚半天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既然要当午夜的向导,玩忽职守算怎么回事?
楚来开口:“你是午夜这次航程的第一负责人,对吗?”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他的地位了。
管家矜傲地点头,清了清嗓子,刚要拿出话事人的架势,却被楚来打断。
“好,那我没找错人。”
她扬起下巴,对管家做了个招狗般的姿势。
“你,滚过来道歉。”

管家的脚步沉重, 他当然不想对楚来低头,何况她的口气那么轻蔑。
可午夜小姐就在眼前,耳机里还有组织的人在监听现场情况,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楚来向管家展示她手上那个浅绿色的手环, 全息投影亮起, 那是一份文件。
白昼好奇地在楚来身后探头, 想看楚来是如何表达愤怒的, 可楚来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神情激动,或是提高音量。
她盯着管家的眼睛, 把白昼刚才在房间里背诵的文件条例细则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管家没控制住瞪大眼睛, 他看向那块光屏, 细细密密排布的小字几乎让他眩晕。
耳机里,几个守在仪器前负责监听的人也都陷入沉默。
行动暴露,众人有些发憷, 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可午夜还是发现了, 而她发现后不但不觉得到害怕, 甚至还直接站出来和他们对峙。
当那些窥探的视线、监听的耳朵隐藏在暗中时, 当无形的规矩违背人的意愿、阻拦人的行动时, 因为未知, 人们往往会因为看不清形势而产生恐惧。
人在异乡, 形单影只,他们原本觉得午夜会很好控制。
可楚来出现了, 带着她直接和这群人叫板。
管家低着头, 已经心乱如麻, 耳机里传来一声响,有人在砸桌子:“她是怎么发现的?”
管家是唯一在现场的人, 他回想起楚来进门时带着的头盔,猜测那是她探测到仪器的原因。
他心里懊悔,当初看着她那个头盔平平无奇,还以为Q14下城区某个黑市里淘出来的二手货,没想到功能这么高级。
比起耳机里的沉默,现场的沉默更让管家感到不自在。
楚来在背诵完那两条细则以后就不说话了,管家甚至不需要和她对视,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的强烈的压迫感。
很快船就要开了,游轮离岸后,她们本该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但楚来的气势像是她一个人就能把整艘船搅个天翻地覆。
“首先,我代表这次浪漫之旅活动的全体参与员工,向午夜小姐表示深深的歉意,出现这种纰漏,是源于我们的看管不当……”
狡辩已经行不通了,管家深呼吸,开始按照之前培训时发放的管理条例上的话术滑跪道歉。
先是答应给午夜换个套房,处罚那个莫须有的在房间里藏设备的员工,然后承诺不必参加拍卖,等拍卖会结束后会直接让乌冬过来。紧接着是一检讨二反思三改进,管家本以为这长长的套话会让楚来叫停,可她看上去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直到管家自己结束了这段话,终于敢直起身子看向她们了,才发现楚来抱着胳膊,侧身在看午夜。
“刚刚那些话记住了吗?”
白昼一怔:“记住了。”
楚来点头:“很好,那么你对‘虚伪’的理解又加深了一点。”
管家气得胃疼,对条件不满意刚才怎么不提,就为了听他站在着低声下气地多说两句?
“接下来教你生气的用处。生气是因为你遭到了伤害,想要发泄,就直接报复回去,或者用你这份愤怒去索要该有的补偿。”
她说着,走到管家面前,开始对着他竖指头。
“第一,我们哪里也不搬,谁知道你们在新房间里会不会耍手段。套房里的设备现在就找人来撤掉。第二,凭什么还要等拍卖会结束,午夜花给珊瑚岛的钱是白花的?立刻把乌冬叫回来。第三,你的级别太低,道歉听上去也全是废话,让你们船上真正管事的人出来,你没情商,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让有情商的人来收拾。”
明明一直在让场面变难堪的是楚来,她却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管家。
就在管家因为憋闷和羞恼而语塞时,耳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她在轻声发笑。
“照她说的做。”
章兆被人从办公室里请出来,刚好赶上这一幕。
原本她只计划应付一个午夜,没想到还附带了个牙尖嘴利的向导。
听到有人愿意扛下担子,管家抬起头,脸色也松快了不少,他循着章兆接下来的指示对楚来开口。
“这位……楚向导,您的要求是合理的。白鲸号的特聘管理通过耳机让我向午夜小姐和您传话,你们旅途劳累,今晚她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她已经推掉了明天上午的工作,专门为二位准备了一次会面。届时她将替你们解答一切关于白鲸号的疑虑。”
管家转述着耳机里的话,中途停顿了片刻,露出意外的表情。
“明天中午,她也将邀请二位一同前往贵宾餐厅共进午餐,二位对于下船后再利博港的行程有什么疑问,可以一并提出,她在利博港有人脉,乐意为二位排忧解难。”
白昼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私奔,现在有人能给她提供利博港的消息,她顿时来了兴趣,却又担心自己太高兴会破坏楚来摆出的气势。
可当她看向楚来时,却隐约能从她嘴角看到一丝笑意。
楚来在管家说到一半时就猜到耳机对面那个人是谁了,却明知故问:“你们这个管理怎么称呼?”
管家赔笑:“姓章名兆,她说二位直接叫她名字就好。”
楚来点头,打发管家出去办事,自己则对白昼比了个OK的手势。
她脸上笑容的含义只有她自己清楚。
铺垫那么多,把阵仗弄得这么大,为的就是最后那个要求。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她要找到人终于自己送上门来。
在盯着维修人员撤除掉房间里的监听设备后,套房门关上,楚来和白昼都松了口气。
不用再隔着头盔用频道打哑谜,白昼直接拽起了楚来的手,声音雀跃:“你真厉害,我差点都要答应他最开始的请求了!”
楚来得意,却不忘继续加重在白昼这里的印象分:“现在明白了吧,跟着我上船,是个明智的选择。”
白昼点头如啄米,可摇晃楚来胳膊的手却一顿:“但我们明天一定要去吃那顿午饭吗?”
楚来策划半天等的就是见章兆的机会,循环已经进行到第三次,她怎么也得套出那个诊疗所的地址了。
但她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白昼:“你有什么顾虑?”
白昼松开楚来,去隔着衣服摸自己的肚子。
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敲。
在指节敲打皮肤的闷声之下,隐约传来了撞击金属的铿锵声。
“这里面都是仪器……我没有设计储存食物的空间,连水都喝不了。”
楚来在白昼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伸手去拽她了,这里不是C区的同茂产业园,万一白昼自己手上没轻没重,敲出个什么好歹来,她连修都不知道怎么修。
心里想着明天那顿饭局的时,面上却不能露破绽,楚来叹气一声,忍不住吐槽:“你不能吃东西,却声称自己爱吃乌冬面,还用这个给乌冬命名?”
白昼倒是没细究楚来怎么知道这段逸闻,反而很自豪:“因为乌冬这个名字很好听!黑色的冬天,也不知道那是多么震撼的景象。我在家里还没感受过冬天呢,也没见过雪。乌冬让我给他起名字,我就选了自己最想看到的景象,结果他们说这是食物的名字,以为是我爱吃乌冬面。”
她眼睛发亮,倒让楚来有些感慨,她喃喃开口:“说到雪……我也很想看雪。”
“而且你不觉得午夜和乌冬的名字很配吗?我听说恋爱的人会起情侣名,就也想试试。”白昼的思维却已经跳脱倒别的地方去了。
外面世界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什么话题都很新鲜。即便是提到恋爱,她也依旧坦然。
话音刚落,提到的人就出现了。
乌冬在外面按响门铃,午夜雀跃地想去开门,却被楚来拦下。
没有了藏在暗处的监听设备,她的指令给得很直白。
“等乌冬进来,扫描他身上有没有携带监视装置。”
白昼一怔:“可他是乌冬,不是别人。刚才你不在的时候,他根本没问我什么不该问的事,只关心我一路过来累不累。你让我少说话,他也不嫌我冷淡。”
乌冬是和她一起谋划私奔的恋人,难道她不该相信他吗?
楚来摇头,这整场谎言对白昼来说太过复杂,想引导她避开危险,只能换种话术。
“他也是珊瑚岛的员工,万一有人想陷害他呢?”
白昼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因为自己即将对乌冬进行的探测而感到愧疚。
套房门被打开,乌冬对上白昼的脸,两人却都有一瞬的不自然,各自转开头。
白昼将乌冬迎进来,在他身后对楚来摇头,脸色也放晴了——什么都没探测到。
楚来站在一旁,将这个场景收入眼底,在心里暗叹。
探测仪能检测死物,却测不出人心。
她找了个理由把白昼打发到一边去:“午夜,麻烦你替我去房间里取我的头盔。”
白昼没怀疑,对乌冬一笑,径直朝里面走去。
乌冬不是仿生人,他知道楚来这么做是在支开白昼,当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他看向楚来,面无表情。
“你是他们用于监视午夜的最后一个途径了吧?”
乌冬脸色不变:“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他又不是白昼,楚来懒得和他演戏:“如果你想让她安安稳稳地下船,就一个字都不要对他们透露。有些事你觉得无关紧要,但传递给那些懂技术的人时,他们却立刻就能从中推理出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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