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暴富,但下不了船by一池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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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来有点想吐槽,也只有自己这样经历过多次循环的人、掌握了大量信息的人,才能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还有心思陪宋凌羽玩一问一答的推理游戏。
“宋言心的病不是因为听到你的死讯吗?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她还是病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丁寻理经常带白昼去看她,她不喜欢白昼,总是把白昼往病房外赶。”
宋凌羽扼住楚来脖子的手无意识地用力,直到楚来大声地吸气,她才松手。
楚来偏过脑袋咳嗽,她发现只要一提到宋言心,宋凌羽的情绪波动就格外明显。
当她回正视线时,宋凌羽仍盯着她没说话,眼神仿佛在问“你为什么知道”。
楚来一边吸气一边笑:“早就说了,我经历过时间循环,知道的事情特别多。”
宋凌羽坐回到椅子上,但仍抓着那支注射器,她的拇指摩挲针筒。
“那场火是同茂另一个股东安排的,母亲装病是在以退为进,视线聚焦在丁寻理身上,她才有在幕后操作的空间。”
楚来想起,那条关于丁一的论坛帖子里有人评价过宋言心——她也不是个吃素的。
她在搜索宋言心的背景时读到过,宋言心家里几代都经商,同茂初创时她就颇具慧眼地参与了注资。和丁寻理结婚后,两人在同茂的发展中一起贡献了无可替代的价值,同时因为夫妻的身份而并肩作战,不断吞噬着其余人的股份。
外界众人不知道丁一的“死”,更不知道白昼的诞生,众人只以为宋言心在女儿遇险后因为惊吓而生病,选择退居幕后照顾丁一。
直到过了几年,同茂内部的斗争终于尘埃落定,丁寻理成为了董事长,宋言心人在疗养院,手里的股份却排到第二,旁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宋言心这段日子不只是在养病。
楚来打量宋凌羽,总觉得她此刻垂下眼睛是为了藏住那些对宋言心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在自己死里逃生,忍着痛苦治疗烧伤、复健身体的那几年里,母亲的心思仍放在她一手参与建立的商业帝国上,为此她甚至愿意继续与丁寻理联手。
想庇护宋凌羽,就需要她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她能理解宋言心的选择,可作为她的孩子,是否宋凌羽也曾有过一些委屈和无法满足的希冀?
楚来心里拼凑着那段过往,却有些不解:“反正是装病,把丁寻理踢下去,自己当老板不好吗?”
这个问题让宋凌羽重新抬头看过来,她的眼神冷下去。
“因为她后来真的病了。丁寻理定期看望她,不是出于情分,是为了投毒。”
外部的斗争一旦结束,内部的矛盾就开始突出。
表面看来,这对夫妻将同茂牢牢把控在手中,只有这两人自己知道,他和她一同握持权杖的手在各自发力。
“宋言心知道白昼的存在”这件事像一个定时炸弹,如果说白昼和她背后的整个项目是丁寻理的心血,同茂这个集团本身就是宋言心最重视的心血,。
丁寻理执掌同茂后,终于有更多资源投入研究,同茂的仿生机械推出高端产品线,并且在这一领域不断深入研究,打磨产品,这个战略带来的研究成果又能反哺他对白昼的研究。
可是宋言心和他的理念并不一致。
她看问题用的是商人的角度,对于同茂商业版图的扩展有自己的计划,如果转换研究方向,仿生机械完全可以成为更大众化的产品,用于更广泛的领域。
丁寻理能感受到她的野心,也知道她重掌同茂的大权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白昼的打磨还没有做到尽善尽美,甚至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连她的程序都开始出现意料之外的波动。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里,丁寻理先动手了。
电子屏幕的提示音让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宋凌羽起身去查看消息。
是那个备注为“李子”的研究员,看起来她的回复出乎宋凌羽意料,当坐回楚来身边时,她有些走神。
但她的手却开始推动注射器的针筒,药液从针头渗出,落了一滴在楚来脸上。
楚来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可她想开口时,宋凌羽已经重新扼住她脖子。
在动手之前,宋凌羽看了她一会儿,或许是有些惋惜时间不够,这个听众无法听她把故事说完。
无论多少次面临死亡,楚来仍无法在合眼之前做到彻底心平气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率加快,连带着问出那些确认推理的问题时语速也变快。
“和你传消息的李子是宋言心安插在丁寻理团队中的研究员吧?她帮助白昼觉醒,鼓动她逃出C区,还给你提供白昼的数据。你和她里应外合,才能一路带着她来到这里。”
宋凌羽很轻地点头,握持针筒的手移向楚来的颈侧。
宋言心不可能坐以待毙,看着丁寻理执掌同茂的船舵,开往她不认同的方向。
既然要互相攻击,抓住彼此的弱点,丁寻理最重视的研究是白昼,那她就从白昼下手。
“你拔下白昼的记忆芯片后才让她上船,这样她就不记得曾经有一个真正的‘丁一’出现过,就算在船上被别人套话,也无法暴露你的存在?”
然后炸药会让那艘船沉入大海,甚至宋言心只要抬抬手,连遗骸的打捞也可以从中运作,彻底抹杀白昼存在过的痕迹。
宋凌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反正她们有着同一张脸,而此前丁寻理对白昼的隐瞒也让旁人无法了解这个丁一真正的性格。
宋凌羽没回答,默认了她的话,针头抵在楚来的脖子上,扎进去。
那一管化学试剂的起效需要时间,楚来感受体内血液间的变化,她问:“我死后,你打算怎么抛尸?”
宋凌羽答:“这旁边就是海。”
丢进海里喂鱼,尸骨无存。
或许之前她也用相同的手段处理了君子兰——难怪她把动手的地点选在港口边的赌场。
宋凌羽准备起身了,楚来却侧头盯着她的眼睛:“如果可以回到我刚进休息室的时候,我做什么才能够让你不杀我?”
一个将死之人很难还有那样热切而求知的眼神,宋凌羽竟真的随着她的话思考了一瞬。
“我接下来要去杀丁寻理,除非你能帮我。”
楚来一怔。
她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丁寻理就在船上。”
宋凌羽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决定上船,但我会在他上船之前亲手杀了他。”
她的语气不带情绪,规划了这么多年,先摧毁白昼,再杀死丁寻理,这都已经成了她计划中板上钉钉的环节,剩下的只有执行。
但这句话传达的信息和楚来的认知不符。
“那些炸药不是你放的?你不知道他要上船?”
宋凌羽同样困扰,她从李子那里接收到的新讯息有些不符合她对丁寻理的认知。
她在楚来面前坐下了,等待试剂在楚来体内发挥作用:“是丁寻理自己找人运上船的。”
不知是不是试剂的刺激,楚来感觉体内发冷,血液仿佛不再流动,凝滞在血管中。
楚来意识到到自己的推理从根源上出了错,这场对白昼的追捕与摧毁,并不只由杜伟森和宋言心两方势力在策划。
一个将白昼视为自己二十年来最重要的心血的人,一个在白昼产生反叛心理后不惜用各种手段拆卸她,在摧毁与重塑她的边缘徘徊的人,当丁寻理在白昼的房间里,和她对坐了七天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叹气,他落泪,他效仿古代的哲人思索一道终极难题,他所得出的答案是什么?
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亲生女儿在他的无视之下葬身火海,他的第二件作品从他身边叛逃,他的妻子与他从并肩而行到反目成仇,他想要把控同茂,进行自己的研究,但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还能找回当初第一次成功运行白昼程序时的初心与喜悦之情吗?
楚来眼中闪过爆炸之前她曾看到的那个闪着白色信号灯的方块体,她曾从中听到过微弱的信号声。
“白昼的主机也被他运上船了吗?”
宋凌羽点头。
就像他将第一个孩子落在火海中独自离开一样,他也可以亲手摧毁自己孕育了二十年的第二个孩子。
屋子里陷入一时的寂静。
此刻宋凌羽思考的是船上是否出了什么变故,让丁寻理冒着爆炸的风险也要登船查看。
而楚来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却已经在试剂作用下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难怪三次循环里,只有第三次丁寻理上了船。
因为只有第三次循环,白昼被唤醒了,在宋凌羽没有重新切断信号的情况下,丁寻理得到了白昼上船的消息。
楚来明白过来,上一次循环结束前耳机里传来的那段丁寻理和白昼的对话暗藏着她尚未察觉的含义。
酒库的领班说,只能在香槟派对开始前的十分钟开门。
这是一个确切的、位于晚上的时间点。
爆炸发生之前,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丁寻理说“虽然提前”的声音,最后他说,生日快乐,该走了。
那个白昼放给楚来的视频里,她觉醒的那一刻,白昼与丁寻理对视的时候,也正是一个夜晚。
她不知道丁寻理做出这个决定时,是否有宋言心在背后的激将,而宋凌羽又在其中帮他打通了多少关节。
但从结果来看,最终导致那场爆炸的,是丁寻理。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楚来的大脑仍顽强地拼着最后的时间思索着。
她对丁寻理的了解实在有限,所有的评价与猜忌凝聚成一个问句,好在还有下一次醒来的时刻,留给她继续追索答案。
如果说亲手炸毁白昼还能理解,那么自己也上了船,甚至最后一同葬身在爆炸之中,丁寻理是为了什么?
他疯了?
药剂的副作用像是带进了梦里, 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当她支撑着坐起来时,正好迎上那支熟悉的左/轮/枪雕塑。
上一轮循环获取的爆炸信息量挤得楚来大脑生疼,她扶着头环顾四周。
按照每一次做梦的惯例,这次她也要在梦中经历相同的死法, 但她没看到宋凌羽端着注射器出现。
楚来枯坐了一段时间, 望着那支枪出神。
已经进行过四次循环了, 这是她第四次梦到这支枪。
时空循环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 这让她忽视了梦里一些同样荒谬的地方,而此刻, 因为迟迟没有醒来, 周围又实在没有别的事物可以研究, 她不由得打量起这支枪。
楚来起身,试探着走过去。
在梦中行动时五感总像是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屏障,连脚踩着地面都没有实感。
当走近这支枪时, 楚来发现它有些熟悉——它金属表面上的刮痕,斑驳的污渍, 都和当初她□□借的那支枪一模一样。
这倒也正常, 人梦中的事物大多是自己见过的。
楚来伸手去摸这支枪, 从她站的高度可以看到它转轮式的枪膛。
当指尖触碰到枪管时, 金属的冰冷触感却异常真实——冰冷的、残酷的、带来厄运的, 那份温度带来的是一切与死亡有关的联想。
楚来回想起这一系列经历的开端, 福至心灵地打开了那支枪枪膛的后盖。
六个弹槽,一粒子弹, 放入子弹的那个弹槽即将在下一次转动后上膛。
不知是从这个场景中联想到现实, 还是带来上一次死亡的药剂开始发作, 楚来在眩晕中往后退了几步,四周没有可以支撑的事物, 她跌坐在地。
每一次出现在梦境中时,这把枪都对准了她自己。
而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前,她都能听见扣动扳机后因为没有子弹而带来的卡膛声——就像最开始她在赌场和鹰眼对赌时听见的那个声音。
所以这个循环并不是无休止的?
如果每一次循环的死亡,都像是在轮盘赌中扣下一次扳机,那么从那粒子弹的位置和她之前经历的循环次数来看……
她只剩下一次死亡作为试错的机会。
楚来在困乏中渐渐闭眼,等待在现实的世界中醒来。
在有了这个猜测以后,比起恐惧,她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困在循环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只要她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就无可避免地被卷入这场斗争之中。
哪怕她在看到白昼后立刻掉头离去,也依旧会因为看到了白昼那张和宋凌羽长得一样的脸而遭到宋凌羽的追捕,更何况还有猎隼从另一方追杀过来,而金指早就与她决裂。
至少这次醒来后,她还能再承受住一次死亡。
白鲸号上几方势力浮出水面,那群人要么有权有势,要么身怀绝技,好在楚来有她自己的优势——她掌握着最多的信息。
“砰!”
这次楚来在苏醒时就已经坐在地上了,身侧的门板从阻门器上回弹,被她及时地抬手扶住。
眼前是休眠的白昼,一旁的衣柜里就是宋凌羽。
楚来没有犹豫,她站起身关好门,假装被白昼的“尸体”吸引,一步步走过去。
上次循环时已经可以看出宋凌羽经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正面作战楚来绝对打不过她。
楚来的手伸向怀里,头盔没有偏移,却在下一秒猛地抬腿踹向柜门。
老旧的木柜门本就不够紧实,否则之前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发出吱呀声,在楚来这一脚的冲击下,柜门摊开,里面的宋凌羽暴露。
枪口准确地指向柜中宋凌羽心脏的位置,但宋凌羽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她一手撑住柜门,踩着君子兰的尸体腿上蓄力,就在她即将跳出柜子的同时,楚来大声喊出她的名字。
“宋凌羽!”
这让宋凌羽的动作有了一瞬的迟疑。
楚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你想杀丁寻理对不对?我来找你合作。”
屋子里只剩下老旧柜门摩擦的响声,宋凌羽迎着楚来的枪口慢慢走出来。
两个人各自戴着头盔,都在揣测对方的心思。
“往下说。”
宋凌羽的头盔没有关掉变声功能,依旧是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楚来握着枪的手不敢移动,她大脑里编出了好几套说辞,却都无法解释她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信息的。
片刻的寂静后,宋凌羽的头盔微幅地朝一侧偏移,像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楚来沉默了。
上一次循环时两人打交道的场景历历在目,楚来握着枪的手一顿。
尽管宋凌羽在楚来提出所谓的时空循环假说之后威胁过她,但最后还是选择听她往下说。
楚来忽然意识到,对于宋凌羽而言,说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
时间紧迫,开船就在三个小时后,丁寻理明天登船,想把宋凌羽拉到自己这边,最好直接对她坦诚。
“丁寻理会在明天早上登船,和杜伟森一起。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发消息给李子。”
宋凌羽在原地站了几秒,她把头盔给摘下来了,皱眉注视着楚来:“你是谁?”
无论是宋凌羽,还是李子,都是藏身于暗处的人,眼前这个人对于宋凌羽而言显然是个大威胁。
楚来却加快语速催促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想亲手杀了丁寻理,就和我一起上船。”
宋凌羽低头在头盔上操作。
楚来没有放低枪口,即便她此刻因为神经的紧绷已经感觉手臂有些发酸。
只要像上次循环那样,李研究员告诉宋凌羽丁寻理在登船的途中,她就可以借此发挥进行游说。
李子没有立刻回复,这也在楚来的意料之内,她借着宋凌羽等待消息的空档继续在谈判的天秤上加重砝码。
“宋凌羽,你是宋言心的女儿,我知道你想杀白昼,也知道丁寻理运输X90和白昼的主机上了白鲸号。一旦白昼上船,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现在丁寻理上船了。如果丁寻理反悔了呢?如果他是来带白昼离开的呢?你这次的计划失败,下一次还要等多少年?”
楚来的语气很笃定,宋凌羽在她一连串的问题中思考起来。
而楚来仿佛找到了灵感,开始用更多她知道的信息给宋凌羽施压。
“况且,就算白昼上了船,你就那么笃定X90会按时爆炸吗?据我所知,一支来自联邦督察署的特别调查组已经潜伏进了白鲸号。”
那三个人的脸从楚来眼前闪过,比起和宋凌羽这样的人尔虞我诈,谢北河和胡若风好说话的程度简直让楚来感动,戴营那副拿她当自己人的派头也格外亲切。
楚来的这个消息不在宋凌羽的预料中,她很明显地抬头瞥了楚来一眼。
“不是只有你们在暗中行事。你听说过那支调查组的名号吗?特派专员谢北河,他家里很有背景,父母还有哥哥所在的集团在A区很有名,你肯定听过他的名字。他这次来带着的全是督察署研发的高精尖装备,你就那么肯定他不会提前排查到炸药的位置?”
谢北河的确家里有势力,但他本人根本不打算倚仗。
他也的确带来了高精尖装备——骨传导耳机怎么不算?至于排查炸弹,反正宋凌羽不知道他上次循环直到最后才找到炸弹的位置。
楚来之前在下城区的二手市场没少遇见吹捧商品的小贩,也从那群人身上学到了“修辞”手法的精髓。
宋凌羽没见过督察署的三个人,她现在只管吹得天花乱坠,等到上了白鲸号,她们就是双重意义上的“一条船上的人”了,到那时再慢慢解释也来得及。
宋凌羽作为一个从小立志接管同茂、一边杀人还要一边抽时间读文献的人,当然对A区那些大集团有了解,也听说过谢北河的名字。
楚来看到宋凌羽眉头一动,乘胜追击:“调查组里还有一个老特警,叫戴营。干这一行的都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要责任感有责任感,要职业操守有职业操守,她不论是作战还是勘测都经验丰富,身上装了一大把金属义体,全是高端线产品,督察署特供。你猜她发现白昼以后,有没有手段将她拆开查看构造?”
退役的特警怎么不算特警?
尽管戴姐现在喜欢看看乐子,泡泡不认识的帅哥,但放在当年,谁敢说她没有责任感和职业操守?
还有那些义体,虽然大多是她在职时公费安装的,放在当下不算一流水准,但几年前,那也是名副其实的高端产品。
楚来振振有词,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还有这个调查组里的后方情报人员,你肯定没听过她的名字,毕竟她是黑客,黑客怎么能让人知道真名?人家是网络信息安全专业的高材生,暗网上有名的黑客,不是督察署出面,轻易请不到她。白昼体内的程序的确复杂,但你真的那么自信别人没有破解的手段吗?”
小胡的确是戴营的线人,也的确是一名黑客,知名程度这种事……三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当然也算知名。至于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还是督察署出面请她——这种细节就不重要了。
宋凌羽终于抬手,打断楚来的激情演讲。
“别说了。”
楚来得意:“现在知道怕了?我和那个调查组熟得很,你和我合作,保证不吃亏。”
宋凌羽按下头盔里某一处按钮,一个光幕投影在两人面前。
她神情有些严肃,楚来刚才的话的确给她施加了一定心理压力,但前提是她没有说谎。
“丁寻理没有行动。”
她就知道,丁寻理怎么可能亲自上船,明明船上那些炸药是他自己运上去的。
楚来脸上的表情一僵。
怎么可能?
明明上一次,在她们还没有上船时,丁寻理就开始动身了,这条消息也正是李子发给宋凌羽的。
宋凌羽重新把头盔戴好,她迎着楚来的枪,绷紧身体——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信号。
楚来端着枪的手紧了紧,却不想立刻和她打起来。
是赢是输说不好,这次循环的机会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楚来往后退,脚跟撞到什么东西,她微微侧头,余光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白昼。
她的大脑总在危急关头转得格外快。
“我知道了,是白昼!”
宋凌羽一怔,看到楚来偏头示意自己。
“你从C区出来以后就断掉了她和丁寻理的联系,现在你为了拔掉芯片,让她彻底休眠。丁寻理没接收到她的信号,不知道她是否会上船,当然不会出发!”
两人之间僵持了一瞬,宋凌羽突然抬起手。
楚来在开枪打她和停手获取她信任之间犹豫一瞬,选择了后者。
随后她看到宋凌羽从兜里取出一块芯片。
从型号来看,那是本该放在白昼后颈里用于记忆的芯片。
宋凌羽迎着楚来的枪口往前走,来到白昼身边。
尽管二人之间竖着一支左/轮/枪,但刚才那番交锋奠定了信任的基础,宋凌羽不觉得楚来会现在开枪打自己,楚来也认为宋凌羽在权衡利弊以后,不会突然对她动手。
她注视宋凌羽把那块芯片植入白昼后颈,忍不住问:“你不是之前拔掉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装上。”
宋凌羽的头盔挡住她的表情,她短暂地沉默片刻,还是对楚来解释:“芯片储存记忆的优先级高。”
楚来想起上次循环的末尾,宋凌羽在旅馆里拆卸白昼脸上的零件,悟出她没有说完的话。
白昼醒来后会往体内储存记忆,有芯片的情况下,她会优先储存在芯片上,如果没有芯片,就会录入自己的缓存区。
插拔芯片比拆卸她身上的零件、重置记忆要简单,如果在唤醒白昼以后,李子那边没有传来情报,楚来的话得不到验证,宋凌羽可以通过拔下芯片让白昼丧失这段时间的记忆。
楚来看着宋凌羽扣好白昼后颈的按钮,托着她脑袋开启电源。
她反而松了口气。
自己和白昼已经在两次循环里共处过很长的时间,楚来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心愿,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帮助她。
这一次她也同样可以借助那些相处后留下的经验,让白昼站在自己这边。
伴随着呼吸声慢慢响起,宋凌羽松开放在白昼脑袋上的手,忽然把头盔给脱下了。
白昼在二人的注视中睁眼。
她率先看到的是宋凌羽的脸,记忆芯片在插拔后被读取,她的眼珠缓慢转动,扭头时对上一个戴着头盔,持枪指向宋凌羽的陌生人。
有枪——这一认知触发了应急系统,白昼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
楚来刚想和她打个招呼,却见白昼一步迈到宋凌羽面前,想要以自己的金属身躯替宋凌羽抵挡子弹。
反倒是宋凌羽无声地将她抬起来的手按下去。
白昼仍旧没有放下戒备,却因为宋凌羽的制止而对场上的情况有些迷惑。
她转头,语气自然而亲昵地询问身旁的人:“宋凌羽,她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 楚来藏在头盔下的脸没有控制住表情。
这个宋凌羽看着不声不响的,怎么骗起人来也挺有一套,白昼才从C区出来多久,就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楚来空出一只手摘下头盔, 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好些, 喊出她的名字。
“白昼, 我认识你, 我是来帮你的。”
然而,楚来手中的枪让她的话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
白昼视线下移, 锁定枪口, 依然维持着警惕的表情挡在宋凌羽身前。
白昼的外型由丁寻理团队打造, 他按照自己理想中丁一的形象控制了她的身高与形体。
宋凌羽却深知身体素质是报仇雪恨、接管同茂的根本,吃饭锻炼一个不落,此刻站在白昼身后, 比她还高半个头,体格也要壮一圈, 楚来手里有枪都要担心一击不中被她夺枪。
她根本就不需要你保护吧?
楚来终于体会到了循环的弊端, 信息可以不断积累, 但培养的关系却会在每一次重启时回归零点。
理智告诉楚来现在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候, 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宋凌羽是什么人吗?”
白昼居然不像之前两次循环那样毫无防备地有问必答, 而是先侧头看了一眼宋凌羽, 询问她的意见。
宋凌羽能带着白昼一路来到Q14,自然早就取得了她的信任, 该做戏的部分也做了全套, 根本不怕楚来的质疑。
她朝白昼点头。
白昼这才回答楚来:“我知道, 她是真正的丁一。这次送我上船以后,她就会回到父亲和母亲的身边, 我也不会再因为占用她的身份而愧疚了。”
楚来骗人的技巧娴熟,听到白昼这番话,就明白了宋凌羽的手段——她介绍情况时选择的不是撒一个弥天大谎,而是转换了讲述事实的方式。
白昼说话时,宋凌羽就站在她身后,眼睛盯着楚来。
尽管她脸上没有表情,但楚来却总觉得宋凌羽正有恃无恐地暗示她,哪怕自己说出真相,她也可以随时通过那枚记忆芯片抹去白昼的记忆。
大家还要合作,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楚来做了个深呼吸,无视宋凌羽那张放在出殡现场也不违和的脸,把枪收进怀里。
既然宋凌羽要在白昼面前扮好人,就不会随意动手杀人,更何况自己拥有的情报价值很高。
不就是扮好人吗?她可比宋凌羽会演多了。
楚来对白昼露出笑容,上前伸出一只手:“我叫楚来,是你和宋凌羽的合作对象。刚才我和她有一点误会,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这间休息室里有无线充电装置,你刚从休眠中醒来,需要充电,我去帮你找充电装置。”
白昼不明所以地伸手和她握了握,见楚来笑得亲切,也忍不住朝她微笑。
宋凌羽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人中间:“我们之前从未见过你,可你却很了解我们,为什么?”
李子那边仍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依旧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