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珠玑—— by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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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凡换个皇后,都不必这样哄上哄下的牵制这个安抚那个。
只比赛场合,没必要扫兴,绥太后就慢声道:“观赛就观赛,就事?论事?,皇帝扯远了。”
一旁沈德妃听得?不太乐意。送了盆帝王花而已,敢情太后姨母却有点被收买的嫌疑。
德妃心里憋闷,转而去看?下边的梁王妃霍柠。
下午梁王队决赛,怎么着总能?排一排二吧,德妃准备趁着皇帝高兴,求请赐魏家?女做侧妃。
梁王妃母族霍家?势大,侧妃若也是个势大的家?族,不仅霍家?忌惮,别人也未必肯甘居侧位。这魏女却是正正好的,州府小官女构不成威胁,又生?得?桃夭姣娜,天气一热穿得?薄了,那身姿更是藏都藏不住。婚后若能?早早生?下子嗣,也能?巩固太后对?梁王偏袒之心,只要能?抓住太后,焦皇后那边德妃自?有筹谋。
想了想,她便递去一盘梅干肉脯给梁王妃,总要先安抚安抚再开口?。
梁王妃霍柠回身谢过赏赐,只见二十出头年岁,生?得?柳条身段柳条眉眼,自?有一番别样的闺秀明?丽。霍柠嫁给梁王高绰之前,就已知晓高绰是个俊朗风流的了,然而霍家?与梁王各取所需。
梁王乃太后的亲外甥孙,相比太子尴尬处境,更有胜算,霍家?想扶持一个天子,好让家?族再上一层楼;梁王自?是也想借助霍家?的实力,两强结合。
却怎么也没料到,霍柠两年多没怀上,这就要纳侧妃了。梁王能?有今时底气,其间没少霍家?的助力,怎可能?在?这般关键时候让梁王娶别的女子。就算要纳侧妃,梁王的头几个子嗣也必须从霍家?所出。
母亲既递进消息说要先发制人,霍柠拿起肉脯便吃了起来,忽地?咬一口?下去却开始泛呕。连续呕酸了几次,痛苦地?捂住嘴巴。
杜贵妃眼尖瞧见,顿时敏感地?问道:“哟,梁王妃这是怎么着?东西不合适,还是害喜了?”
心想,别是怀在?宣王妃前头了,可恼自?个儿子那两口?子一天天的吵架,听婢女说两人好好同?个房的次数都能?掰着指头数。
霍柠柳眉一顿,暗自?思忖,杜贵妃这般紧张却是好极,本来就装孕,之后滑胎的借口?可有着落了。栽在?杜贵妃头上,不仅反将宣王一军,自?己还能?是受伤的一方,惹来太后德妃这边的愧欠。
一时睇了眼婢女,婢女了然,只作苦恼回答道:“回娘娘,近阵子王妃常这样,吃也吃不进,整日个无力思睡,却怕长辈与王爷担心,命奴婢们都不许往外说。”
啧,这又是呕吐又是贪睡的!德妃是过来人,立时扬声问道:“柠儿这样多久了?”
梁王妃帕子勾起,作委屈言辞道:“快一个月了,大概是三月赏花那次临了雨,着了寒气,不好叫太后母妃担心。”
“担什么心呐,这傻孩子。”绥太后听得?也欢喜起来,舒展了眉头连忙吩咐:“祝太医就在?场上,快去给哀家?宣他上来瞧瞧。”
很快祝老?太医便提着诊箱上来了,睨了眼梁王妃,梁王妃悄然点头。祝太医便取出脉枕,少顷躬身道:“恭贺太后皇上与娘娘,王妃乃是身怀六甲,有孕了。只是王妃体弱气虚,孕中切记不得?动气,须得?好生?注意将养!”
淳景帝子嗣薄弱,三个儿子,眼下只有太子得?了个小皇孙女。太后听得?好消息,又瞧见霍柠只拣着酸果子下口?,这比看?到梁王踢赢了比赛还高兴:“酸儿辣女,这回该是个小子咯。”
就连焦皇后也欣慰地?叹道:“倘若落了寒气,是该仔细将养,本宫那里恰有不少补品,一会回宫拿给母后挑些,母后捡着合适的送去。”
这做事?真是谨慎呐,先给太后挑了再送,责任择个干净。杜贵妃酸溜溜地?撇了撇嘴。
梁王妃双颊晕红,羞涩地?应道:“本来儿臣还一直苦恼没怀上,倍感内疚,思想着给梁王纳个侧妃。没想到竟就刚巧怀上了,这孩子也是懂得?心疼人的。”
既自?责,又不露声色地?表示了态度。
德妃顿时张不开口?提魏女的事?儿,可儿子那般动心了怎么办?
嘴上也只好顺势安抚道:“柠儿说那些话做甚,紧着你安胎才是要紧,快别想些琐碎的了。”
绥太后却是打心里欢喜魏妆的,谢府既退婚,她有意想给魏家?一个提携的机会。
默了默,便说道:“梁王妃身子骨弱,就来哀家?宫里养着吧。待胎儿稳当,再出宫去,怕是梁王忙碌,在?府上未必能?照顾周到。”
霍柠听此一言,顿时发凉。自?己若“怀孕”进宫,梁王身边没人,就算今日不提侧妃,总不能?孤枕难眠,总要再纳个侧妃陪伴,进宫莫非白进了?
看?来还得?另外再想办法。但进宫也有个好处,滑胎的借口?却不愁了。
当下只得?表面欢喜地?应了下来。
眼见着日头渐晒,焦皇后便唤来贴身宫女,让扶去毓兰斋休息。
毓兰斋是这处皇家?球场后头的别苑,专供休憩、饮茶之用。
饴淳公主总算逮着了契机,忙对?阶下的一名圆脸女官使了个眼色。
那女官便穿过北向看?台,往东向走去,来到魏妆这边,扬声吩咐道:“娘娘体谅姑娘们晒着,煮了百合莲子粥,让各家?派人前去茶房领取。”
没说哪个娘娘,这样一来事?后就不好查,反正这会儿人多,没谁会在?意。
映竹起身去了。
女官一抿笑,又对?魏妆低声道:“娘娘去纳凉了,吩咐姑娘前去说说话来着。”
那圆脸笑盈盈的莫名亲热,魏妆望向北看?台,但见焦皇后的位置空着,便以为是皇后传召,遂跟随女官去了。
毓兰斋在球场后头的别苑, 建得别致闲雅,专供皇室宗亲观球时小憩之用。
魏妆随女官往前走,青石铺就的地砖透出清凉意, 两旁绿树遮阴,相比球场的喧嚣, 显得格外静谧。
女官走到拐角处,忽然一个同僚在边上叫住她, 傲慢地说:“找你找不见,要送去?北看台的甜品可知放在哪儿了?”
那?女官瞧着就快到毓兰斋了, 便?对魏妆朝前一指:“魏姑娘往前去?就是了, 我先随令侍去?端个甜品。”
宫女之间等阶森严,确须体?谅。魏妆点头谢过:“喏,姑姑且去?无妨。”
女官侧身睨了眼她?凝脂般的姝颜, 颇有些怅然。生得绝美真是本钱诶, 被人上赶着做侧王妃。
但此举乃是为了梁王和德妃, 背后站着的是太后。自?己虽收了公?主的贿,定然也不会?怪罪到头上,便?酸涩地走了。
魏妆目送她?离开, 抬头看看枝头鲜翠的绿叶, 虽着急球场上的赛况,到底又觉急也没用。那?谢三惯是勾人, 忽起忽落地踢腾把她?心揪着,便?与皇后闲聊放松一会?也好。
只才?走了几步, 却忽然一面湿漉的帕子捂住口鼻, 她?尚来不及反应, 便?一缕奇怪的气味沁入呼吸,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女子双眸轻阖, 娇软的身姿栽倒在背后侍卫臂弯上。
饴淳公?主恣肆地从树后闪出来,问道:“确定那?欢炉散可有捂进去?了?”
侍卫是怡淳养的面首。
怀中女子腰软臀腴,侍卫目不斜视不敢多看,恭慎答:“回?公?主,确定进去?了,约莫半柱香不到就要发作。”
呵,好呀!那?欢炉散名副其实,只需进入鼻息,便?能将人身体?烤成“热炉”,若不被男人捯弄欢快,休想轻易解得了毒。
饴淳得意地打量魏妆,目光从她?的脸一路阅至膝下,酸妒道:“就这副娇姿,再加上那?药效,定被梁王殿下宠得翩翩欲-死呢。却怪不得本宫,我也是为了成全你与梁王。他既得了这份好处,之后就须记着我的人情了。搁进去?吧!”
侍卫扛起魏妆,走到毓兰斋的一排金瓦别苑。皇后正巧在此歇息,把魏女放在拐弯的中间厢房里,如此一来,等会?儿?那?些不堪的动静,就能被前后周围都听?到。彼时皇后也在现场,越多人知道事情越妙,可就不得不赐婚了。
哼,谁让你是谢三郎惦记的女子呢?饴淳想了多少主意,都上不了谢敬彦的马车,她?却是轻而易举。
得叫他死心彻底才?好。
帷帐氤氲的镂雕床榻,魏妆被搁了上去?。少女娇满的胸襟起伏着,逐渐有热烈变化的趋势溢漫,尤是那?红唇如樱,似纯挚却似娆艳。侍卫悄瞄一眼,难以勾画稍后媚-毒发作的靡浪。
被饴淳怒瞪道:“滚开,还轮不到你,把该办的事办了。”
主奴二个退出去?,虚掩上门,去?找人通知梁王高绰了。
魏妆像躺在绵花丛里,手也软,心也软,骨头也酥-麻。只觉得一股接一股热力?从丹田运往尾腰,而后迅速灼燃起来,不自?觉让她?蹙起眉头挣扎。偏却用力?不得,情不由衷溢出的却是媚弱轻哼。
映竹领了百合莲子羹回?来,茶点房可真大方,还另送了一盒饴糖呢。岂料却不见了魏小姐,等了一会?儿?,问旁边,都说没注意,似乎被娘娘叫去?了,不如你去?后苑房子找找。
映竹前去?找了一圈,那?毓兰斋外面却把守着侍卫,很是凶斥地告诉她?,没有主子带不许进去?。吓得她?只好又回?来,坐在看台上干等着。
球场上的赛况已经到了最激烈时刻,目前比分打平,在倒计时之前,只差最后一球便?能决出胜负来。
谢敬彦把比分踢到一比一的程度,已经给足了太子威赫。这最后一球他势在必赢,下午的半场就能按照计划,让梁王队获胜了。
那?女人爱钱,他成全她?便?是。
她?要的什么,他岂能不给到她??
日头渐晒,男子凤目凌厉,清挺的俊脸已然淌了汗,球服的袖弯亦因着体?力?肆放而渍湿。
已经忍了许久没朝她?的方向看,忍不住望一眼,却发现魏妆座位是空的,只剩个丫鬟双目顾盼着。一会?儿?又看去?,仍就不在。不免让谢敬彦纳闷,她?既重视得失,如何会?在关键时刻缺席?
余光却瞥到了看台上的怡淳公?主,那?高耸的颧骨似揶着得逞恣意,还有梁王的亲随从台下过去?。
按照梁王争出风头的行?事作派,他不该是养精蓄锐等到下午才?出场么?
思想起饴淳惯做的勾当?,谢敬彦磨咬薄唇,心弦提了起来。
赛况更加白热化了,太子高纪专门逮着他防范。但见宣王脚下一球运出,三个东宫禁卫便?在谢敬彦跟前拦阻,宣王队能打善战,一个个也非吃素的,一名郎将踊跃当?先,抢过蹴鞠,掠过众人头顶飞向球门。岂料似旋力?不足,半途有坠空之势,急得郎将后悔不已。
这球虽险,谢敬彦却惯于险中夺胜。他紧忙收绪宁神,腾跃起身顶出。
仓促间蓦地看到台下的座位上,一身看客打扮的谢氏暗卫,手上拿着小铜镜倒立反光。他心一沉,果然,暗号在说魏妆出事了!
只稍纵即逝的错愕,谢敬彦图腾额带掠过蹴鞠,球被高纪截走了,拂进了宣王队的球门内。
谢敬彦迎空,整个栽了出去?,有草叶被辗轧的清甘湿润沁入呼吸,他的手臂和颈部似乎受伤了。
四面欢呼声响起,太子队竟然踢赢了,几年?都不见这般激烈难猜的了!
最后一球可谓赢得万分惊险呐,从谢修撰腾空到太子截过,哪一步都超乎预料之外!有为宣王队可惜的,有热烈欢腾的。尤其那?些临时增加了太子队投注的人,简直把鼓声敲得震起。
淳景帝格外高兴,啧叹道:“今春一场赛季,比往年?热闹啊,且将其延续,继往开来。吾儿?太子实力?卓然,不该过于谦仁,大晋朝本就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能文擅武是为幸事。可惜皇后去?休息了,没能见此盛况,之后皇后也莫要过于压制他啊。”
绥太后瞧着的确精彩,心里却到底不是滋味。从小就一直看重梁王,她?的重心是偏重梁王的,再则,太子是庆王私生这一关怎么也不过去?。
太后缓缓应道:“皇帝高兴就好,且把哀家押出去?的银两给填了吧。”
就起身走了。
填,是该填,这银两淳景帝出得快慰。
沈德妃与杜贵妃互相对视,眼里意思写?得明明白白,惯常觉着太子谦柔,真是被皇后母子骗了,出乎意料啊。
皇后她?倒是晓得关键时刻躲开,如此风光一幕她?却不沾,呵。
想到往年?基本得头名,这次竟然在第三,适才?那?位郎将难掩一丝惆怅。但不管是赢了输了,各位都已经尽力?,宣王队员们互相拍拍肩,秋赛再接再厉。
太子欣赏却不解地瞥了眼谢三郎,其实那?一球高纪截得几无胜算,怎么紧要关头他却走神了呢?
谢敬彦已然顾不及理会?这些,走至暗卫身边。
暗卫做着寻常看客的装扮,低声汇报了一遍情况。脸上局促着,有些话想说又不敢明说,只道情况紧急,非女子或者宗主不便?进屋帮忙。
非女子或者他不便?进……
啧,谢敬彦修朗睫羽敛下一幕阴鸷,顾不得手臂似乎错骨的伤,便?往毓兰斋方向快步走去?了。
第64章
魏妆慵妆松髻地躺在床上, 床榻柔软,本该是舒适的,她却觉风云席卷, 每一寸肌肤都焦灼得难受,然而无?力挣扎醒起, 只是迷乱地摸索着。
谢敬彦一路往毓兰斋而来,推开暗卫所说的那扇门, 绕过薄透屏风。抬眼便见床前的地上,掉落着提花绸的薄衫、云软缎的小衣, 满屋子皆女人?媚惑的香气。那纱帐里还探出一节细腻小腿, 雪一样?的莹白。
难怪刚才暗卫欲言又止,此等场合哪个手下敢擅闯,庆幸自?己早来一步。否则若为了踢赢比赛而错失, 他这辈子重生, 却重生了个何用?
待谢敬彦酝酿一股气, 修劲大?手抻开床帐,竟意料之中?又出乎意外地看到了更血脉贲张的一幕。
她妩媚酥娆姿态,比之婚后?数年里任何一次都要勾魂撩魄。
前世?女人?即便婀娜, 总归用贤良淑德标榜自?己, 便是夫妻最胶-缠的起初几年,也要对他羞掩娇藏。
可此刻的魏妆红唇宛若桃花, 媚眼如?丝半闭半合,眼尾也似染了胭脂泛着诱惹的红晕。那皓腕似雪, 迷离沉浸摸索, 莹白与娇颤拂动, 惑着人?不忍多视。
饴淳荡-妇,从?哪弄来的下作媚毒!
谢敬彦既心痛又撑痛, 幸在此刻是穿回来的自?己,多年饱受漠视已到麻木。若是先前的谢三,这一生恐怕更要被她吃死了。
他克制冲涌,转过身,捡起地上的衣物衫子,纳着呼吸束去魏妆的颈下。本就因比赛而左臂错位,只能用右手仓促一通系紧,她偏乱动不自?知,酥媚不时地在他眼前娇迎。
谢敬彦噙唇不语,又掠起床尾的裙裳,无?情无?妄地系去她蠕动的腰肢。
别说他寡欲,只因十?三载夫妻,他太明白她秉性了。他谢三就算被她俘虏,却断非趁火打劫之徒。
然而修长手指才稍触上腰涡,女人?却猛地揪住他衣襟,将谢敬彦勾去了肩头。绮艳柔软蓦然蔓延开来,谢敬彦才刚踢完球,正是血气灼烈的时候,顿地只觉上唇咸热,竟是鼻血出来了。
魏妆却还不够,柔糯娇酥地低祈道:“求求了,帮帮我……救我……”
谢敬彦尚未仰起,她嫣唇已经?寻到了他的颈骨,下意识地蠕吻起来。她的手更加不安分,将他的腰带开启,可想而知她在如?何胡作非为。
她这时侯一应都懂,全然不必披着少女的娇生,到处迷惑什么郎将王爷,分明是那妇人?骨子里的熟稔反应。
一瞬让谢敬彦以为又回到从?前,他简直要死的心都有。
男子蓦地咬住她耳垂,混着几缕发丝磁冷道:“我倒是想帮你,就怕你醒来后?要杀我。”
她这么恨他,满心腔的要与他算旧账,她醒来能把他推多远就多远。前世?岂非没领教过,十?几年夫妻,大?半的时间都在书房里打独铺。
谢敬彦箍紧魏妆的香肩,随意她在腰下挑衅着,借着空档将她衣裙系紧。
又发现她委实靡漾不已,便抚去那穴位上,想要点穴缓解药力。
上次从?乌千舟手里买到的一盒紫花丸,本打算送她一些防身,谁知自?己穿回来,把这事耽误了。只稍抱去马车里,就能给她先服几颗解药。
却脸侧忽地一痛,女人?攥拳打上来,气怒地咬牙啐道:“登徒子,滚出去,休想落井下石让你得逞。”
刚才还说让他帮她……谢敬彦眼角顿青,她重生后?却是打他顺手了么?他深知自?己眼下的灼势,若当真失了克制,难以想象该宠她到何种程度。
一瞬也不想客气了,攥出魏妆的手甩开,愠恼含住她颈涡道:“还请魏妹妹睁开眼看看,到底谁在落井下石,想快点解毒就别乱蹭!”
隔壁的厢房里,饴淳公主?假意煮了花草香茗,听说皇后?娘娘也在苑内休憩,便亲自?请过来用茶。
董妃母女在宫中?很会?做人?,焦皇后?惯常耐心,便前来坐一坐。
只茶才沏了几杯,就听旁边诡秘的咚咚声响。
饴淳猜着该是梁王已经?进去了,她便对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去球场把谢敬彦叫来。
亲自?瞧瞧那场面,才好死心彻底了呢。
饴淳对皇后?笑着道:“好像魏家姑娘也在此休息,不晓得是哪间房里,隔壁这般动静,莫不要出了什么事?外州府初来京都,经?不起气候变化,仔细中?暑却麻烦了,娘娘不如?随我去瞧瞧。”
听说魏妆不适,焦皇后?便记挂起来。魏女救活的那盆帝王花,好生缓和了太后?与自?己的关系,再加姑娘得体娇憨,昳丽大?方,也很得皇后?的喜爱。
焦皇后?便起身往隔壁去。
门闩已提前被饴淳动过了手脚,饴淳在外面稍用力一推就打开。透过屏风,瞥见有道修挺身躯俯在床沿缱绻,只当事做成了。
她不由得溢出喜色,怎知往里走去,发现是枣红的球服——梁王的该穿湖绿色啊?
但见那清凛男子衣襟半开,颈上满是女人?嫣红夺目的唇印,尤其?窄悍腰间革带松驰,竟还沾了血渍……
而魏女呢,被他用薄毯包裹在胸前,一幕青丝香汗氤氲,眼眸轻闭,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唯美情动的死生契合。
不是,他们难道已……怎么换了个人??
饴淳顿然楞住,惊道:“谢、谢大?人?……为何是你在此?”
早让人?去找梁王了的。
她当然猜不到,梁王已经?半途被霍家叫去,报喜王妃有孕了。
谢敬彦前世?既官至权臣尊崇,莫论今时之怒,看着饴淳更是睥睨俯视。
他薄唇若涂丹,眸色黢黑,抑下冰澈寒冽:“公主?何故装懵?魏妆中?了暑热,我抱她回府!”
那冷淡的嗓音,绝俊无?俦的仪容,只叫饴淳竟一瞬心慌,下意识让开了道。
焦皇后?登时也明白过来,这怕是饴淳使得什么诡计。在后?宫久了,须知人?心叵测。
但没想到,误打误撞,却成全了谢三郎小两?口子。
淳景帝对焦皇后?纯情痴心,焦皇后?视情-爱自?然慧眼明辨。早看出谢敬彦是喜欢魏妆的,这几日球场上赛事沸腾,他都不忘时而分心关注她。
皇后?有心袒护姑娘闺名,便意有所指地板起脸:“既是魏妆身体不适,且快抱回府去休息吧。别看见什么就以为什么,都踏实着点。”
难得皇后?严肃,话中?命令不许猜度议论。大?家连忙缄默低头,让开了房门。
谢敬彦颀隽身躯揽抱魏妆,女子一双娇矜绣鞋轻晃,看不见模样?都觉得美媚非凡。
魏妆在床上躺了三天?,所幸谢敬彦有紫花丸给她纾解,否则她都不知如?何捱过。
饴淳公主?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早先她被谢敬彦揽回倾烟苑里,连醒都无?力睁眼醒来,只是迷糊地用最后?一丝理智恪守。
那紫花丸下-腹之后?,到了下半夜才被渴醒讨水喝。接下来的两?日魏妆酥懒得不想动弹,等到第三天?听说坊间已在兑注了,她休息一晚,次日便梳妆打扮前去领了银子。
这几天?里,盛安京街头百姓热议纷纷,都在讨论着刚结束的一场春令蹴鞠赛。
本以为今年该是太子殿下稳赢了,实在太子殿下领队后?,东宫禁卫们士气高昂,及锋而试,令人?刮目相看。
岂料竟然梁王高绰队摘夺了最后?的决赛。
有人?为太子队可惜,觉得该是上午半场与宣王队的对峙消耗了太多体力。毕竟上午的赛况堪称这几年来最有看头的一场了。
说到这个,又有人?为宣王叹惋。若是郎将最后?那一球,从?开始便传给谢敬彦踢,是否就能赢了决赛。
要知道,自?几位皇子成年后?,历届几乎都是宣王队夺冠的。
而说起谢敬彦,便又传开非议,只道谢三公子大?抵为了与前未婚妻私会?,而关键时刻走了神。有人?看到他搂着娇媚无?骨的魏家女,从?球苑的侧门上了马车,男子肃白衣领上沾满了吻痕。
但立时另有人?反驳道,若感情浓郁到需要私会?的程度,何故退婚呢?明明就是谢三公子周全负责,听说魏女中?暑晕厥,便抱她回府的。
依魏妆想来,太子高纪下午半场该是故意输给梁王的。凭前世?新帝上位后?的雄才大?略,高纪必然思察敏锐,应能猜出皇帝此次有心让梁王赢。太子既彰表了能力,为皇后?增添荣光,又能见好就收,不置于风口浪尖。
魏妆是夜服下紫花丸醒来后?,原已死心做好了输的准备,谁知竟然赢了五千两?银子,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高出一小倍。
想来应该感激谢三郎上半场的激烈挑赛,使得许多人?临时增加了太子队的投注。这些投注有分单场投注与决赛场投注,单场投注的小赢不断,决赛投注的则看最后?大?桩了。
如?此一来,魏妆还掉通盛典当行的本金加利一千多两?后?,还能剩下三千多两?银,加上筠州府的田产所得,应能在东内城盘上一处不错的小花坊了。
而街市私下里,也传着魏妆与谢三郎的多种绯闻。魏妆对此表示无?奈,却也庆幸,那日所幸前来相救的是他,将克己复礼刻进心髓的清执仙骨。换成别人?,哪怕是憨厚实诚的褚二郎将,都未必能把持得住。
魏妆看过自?己的身姿,朵朵嫣红斑驳的痕迹轻浅,想来应是自?己作下的。唯有锁骨上被他咬出了一道痕,胸衣腰带也系得杂乱无?章的。左相大?人?不愧是成大?事者,关键时刻视情-爱如?无?物!
焦皇后?为了护住姑娘的闺誉,放出话来说,欲重新赐婚给魏妆与谢敬彦。只待二人?点头,便及时举办婚礼,让魏妆十?里红妆从?宫中?嫁出。
当日饴淳公主?下药现场,既被皇后?看破,饴淳自?然无?颜再请尚驸马了。
绥太后?对此也欣然应允,想来当年魏厷集完成了襄州连通淮南道的筑渠工程,也给太后?在史书上记了一笔功劳。
太后?虽想把魏妆许给梁王,在自?己眼皮底下得以提携照顾。但若是谢三公子也好,谢侯府忠良显爵,门风高崇,是为上乘。便仍照之前所说,许诺魏妆一套嫁妆,让她在自?个颐德宫里出嫁。
说来魏妆已经?许多天?没见到谢某人?了,春赛结束后?,朝廷放了参赛队员们三日假,恰好他又轮到沐休,便一连五天?。她没点头,他便暂无?回应。
沈嬷将欢喜之心藏得惴惴的,说谢公子受了点伤,想催魏妆去瞧瞧他,又生怕催了她生气。如?今的小鸽姐儿?,主?意大?着呢,早不是婆妇能哄得了的了。
宫中?赐婚的消息传出来,谢府对魏妆可谓小心周到,连大?房汤氏都支吾不出声了,不用尚公主?,上下皆松口气。尤其?罗老夫人?,更是切切巴望着魏妆能够答应。
这京中?官贵各个见风使舵,没甚骨气,区区一对董妃母女,竟吓得没人?敢出头相亲了。想想昔日,多少人?巴望着能得谢三郎垂眼呢。
还是魏家女子招人?爱,怎么看怎么有福气。再说到眼下,太后?皇后?都这般抬爱,还有哪个千金风光能胜过她?
罗鸿烁是又迫切,又忐忑啊。忐忑是因这丫头过于娇媚也,先前天?冷还觉不出,如?今衣裳穿薄,那腰是腰臀是臀,又擅拿捏,别把自?个清风雅隽的老三陷进去了。
他们谢侯府显贵望崇,真的没哪个媳妇像这样?惹艳的。哎,总归难能两?全就是了。
为了哄魏妆高兴,这几日吃的用的好东西便都往倾烟苑里送过来。魏妆对比从?前,觉得好生可笑。
但她仔细筹谋,这桩婚只怕还要与谢敬彦成了更为合适。
原因有三——
首先她若是不点头,那接下来必然要嫁的便是梁王高绰了。
再则,哪怕不是梁王,既与谢敬彦流言蜚语已传纷纷,若嫁给了别家,少不得又要怀疑她花心无?妇德种种,到时与前世?有何差异?
而且,谢敬彦未来是要做左相,扶持新帝上位,权势滔天?。她若开出了花坊,有这么个背景做靠山,却也能方便许多。
魏妆如?此决定,便择了是夜戌时,去到谢某人?的书房里找他谈话。
云麒院里,谢敬彦穿一袭大?袖绸缎长袍,刺绣精美繁复的云纹,神清骨秀傅粉何郎端坐在案前,正在与自?己独自?对弈。
男子额头上浅淡紫青,手臂的错骨已正了位,为了稳定暂时还挂着纱布。脖颈上也不知是女人?的爪印,或者踢球时在哪里刮伤了,几道殷红的划痕。
额头是被她捶的。
魏妆身着若绿丝质纱裙,洁白姝颜似雪,盈步走了进去。瞥见这一幕,心底有丢丢发虚。
她便是中?了媚毒,也总有一丝残存的记忆,晓得自?己那天?对他做过不可告人?的举动。
她就记得夜半醒来时,手腕酸胀得似频繁用力过度。继而隐约闪过般般画面,便知自?己惹火了,他那事物如?何嚣张卓然,叫她前世?好生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