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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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仔细清点过考篮后,狄昭和狄明坐上马车出发了。
狄先裕默默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送两个孩子前去贡院。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能看到面前长溜的车队,听着耳边长辈的殷殷叮嘱,听着隐隐从四周马车中传来的背书声……一时竟有些紧张。
咸鱼:“……”
他是不是被考试腌入味了?
又不是他去考试,紧张个什么?
他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走慢一些,听听自家马车里两个小孩在聊什么。
然后发现……听不懂?
狄先裕假装无事的收回目光,又双腿夹了夹马儿, 示意座下的伙计走快点。
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一路, 唯有不参考的咸鱼莫名紧张了一路。
两个小孩倒是互相考背着,心态平稳,甚至还有点期待。
狄明被其父压了三年, 犹如静湖下蓄力的漩涡, 终将浮出水面, 涌动风浪。
狄昭昭则是有点好奇,也迫不及待想早些踏入科举之路, 早日入仕。
云梦贡院在城北,非常大, 但看起来有些破旧, 历年的风吹雨打, 阳光曝晒,给这座贡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狄明和狄昭下车时, 天还没有亮, 但街面上已经车水马龙, 人潮涌动。
各家的马车、有些村落的牛车,学子们年岁不一,高矮不一,错落在贡院外,多都被家中长辈簇拥着。
在贡院门口百丈远处,就禁止马车通行了。
狄家儿郎下车后也都在一起,最后再细细检查一遍考篮,就与相互结保的五人结伴,一同朝贡院步行而去。
路上,族中兄弟们寒暄几句。
难免提及近日狄菌和离的事。
狄庆是家中长兄,与他弟弟年岁也差得远,平日多有教导,见狄昭昭和狄明为此事付出不少心力,忍不住道:“咱们做学问,还是当专心致志得好。若为了旁的分去了心思,因小失大,岂不得不偿失?”
终究是存了比较的心思,说出来的话,无意中就透露了些想法。
毕竟是尚未成年的少年人。
狄明心中叹息,难怪他爹回乡两年考试,也没能与家中兄弟结下情谊。
他笑笑没说话。
倒是狄昭昭认真道:“不是小事。”
狄庆脚步一顿,不太高兴,这说:“科举乃是人生重中之重,系家族荣辱与个人荣耀于一身,旁的与它比,自然都是小事。”
狄昭昭半仰头,定定地看着他,乌眸纯粹地说:“那不是小事,是案子。祖父说,办案办的,绝不只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
狄庆和另外两名互保的子弟,都在愣住片刻后,讪讪地笑了。
只是有些挂不住面子的说道:“那不也可以等县试结束后再来办吗?要是耽搁了县试,成绩滑落,甚至落榜,那就不美了。”
狄昭昭摇摇头,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全是赤诚,问道:“庆堂兄,你考科举,日后想要做什么?”
小孩声音脆嫩清亮,在清朗夜空下,随着夜风传到了四周许多人的耳朵里。
狄庆一时语塞,不知堂弟问这个,是想说什么。
狄昭昭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我考科举,就是为了日后为官,破天下迷案,平世人冤屈,还天道昭昭,乾坤朗朗。”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科举虽重要,但在我看来,科举只是踏上此途的考核。即使再回过头来选择一次,案子也依旧不是小事,我亦不会后悔做同样的选择。”
在贡院前,在云梦众多考生面前,狄庆连为了报效君王,为了江山社稷这样的套话都有些不敢说出口。
怕若名落孙山,此番言论便会使他沦为笑柄。
他看着眼前乌眸明亮的堂弟,这时才终究是心中震荡,生出了自愧不如的想法。
贡院门前本就拥堵着诸多学子。
周围也有不少人听到声音清亮的稚嫩童音,掷地有声地勾勒未来与理想。
尤其是近处的,不由侧头,将目光投过去。
有些消息灵通的,想起最近县衙中的案子,想起听说被端掉的私矿,还有解救出来的诸多无辜百姓,更有难得的和离案子。
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也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闷着头读书的,此刻听闻,再将目光投去,不由失笑,与同伴低声笑说:“哪儿来的小儿,口气竟这般狂傲?”
“是极,科举一道之艰,之阻,哪里是这般轻易能跨过去的?”这是两次名落孙山的考生。
“我倒是觉得稚子尚且纯真,通身无畏之气,犹如初生朝阳,倒也不必作笑。”
在贡院外,不少人都暗暗记下,想等这日考完了,看看到底学问如何,榜上能排得上几名?
狄明想教弟弟内敛些,可见弟弟乌亮的眸子,半晌,还是歇了这心思。
若昭哥儿学会了内敛,学会了沉静,学会了多思多虑,那还是昭哥儿吗?这股浑然不怕的明锐无畏劲儿,也许才是撕破黑沉夜幕最重要的东西。
不知是被多少长辈悉心呵护,才养成如此,没有半途磨损夭折,更没有被硬生生打磨成世俗最满意的模样。
狄明摇摇头,又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小昭昭好奇的仰头:“明哥哥?”
怎么忽然摸他脑袋?
狄明又揪揪他的小脸,笑道:“方才你说的不错,但等会儿入考场,可要全力以赴,我可还想与你一较高下呢。”
狄昭昭乖巧的点点头:“我会的!”
见弟弟这么乖巧可爱的模样,狄明耐心地再叮嘱:“可不能把名字写错了,按户籍上的来。”
小昭昭微鼓脸颊,不情不愿道:“好嘛~”
狄昭就狄昭吧。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叫狄昭昭!
考场查验得速度不慢。
没多会儿,就轮到五个结伴的幼童与少年,递上带着印章与信息的考引,又将考篮交给衙役检查……等一切都没有纰漏后。
这才衙役在门口高喊一声:“狄昭、狄明、狄庆……云梦人士,相互结保,贾队搜检完毕,无误,入贡院。”
随即有人随着高呼飞快提笔记载,是哪五个人一起进的云梦贡院,又是哪一队差役进行的搜检。
入了贡院,有一条过道,过道分两侧,对面听到呼声,也有一人站起来,细细打量走过来的五个学生。
待衙官每喊一考生的名字,再次对照考生面貌特征,他便洪亮地应一声:“云梦狄家狄*,廪生礼正梁,保!”
其句每个字,都要求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不可低声,不可含糊,此为唱保。
为了保证科举公平,避免夹带、替考等舞弊现象,给天下百姓创造一个真正比拼学识的路,此番种种繁冗,也是煞费苦心。
再往里走,穿过通道,眼前出现如蜂窝般密集的考棚,整齐的条条排列,狄昭昭等人很快分开,被引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狄昭昭卷起袖口,拿出考篮中的软布,又倒了点水,一点点擦拭起来。
嘀咕道:“好像也没有爹爹说得那么脏嘛。”
爹爹又骗他!
不过这次狄昭昭可算是冤枉爹爹了,这考棚用得少,一年一次,落灰脏污都是很正常的。
但吴县令这次承了狄昭昭如此大一份情,想着也许再晚一两年,连故友唯一的子嗣也留不住,便一阵后怕,心中感激,特意派人打扫了一遍考舍。
狄昭昭收拾过后,坐下来。
他井井有条地把需要的物件都取出来,按照自己的习惯依次摆好。
就睁着乌亮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一会儿瞧瞧地面角落处生的青苔,一会儿又瞧瞧墙壁裂开的细缝,还伸出小手去细缝处感受了一下,好奇有没有风漏过来。
再左右扭扭,真的好小!
不过因为狄昭昭个头不高,既没有长腿、也没有长手,坐起来除了有点硌屁股之外,倒是还算宽敞,并没有憋闷、需要蜷缩手脚之感。
狄昭昭还没有把这间小考棚探索完,天色就逐渐大亮。
童生试分县试与府试,县试五场,一场考一日,天光大亮即开考,在日落西山前交卷。第一场淘汰的人最多,后面每一场,只略略淘汰底部几人,排名意味更多。
“咚——”随着一道铜锣声,县试开考。
本朝印刷术已经不错,题目就是印在试题纸上,不需要再像是前朝一样,等锣响,看衙役举着的题牌。
若是一个没留神,错过了,或者没看清,那就要等第二遍,无端浪费了答题的时间。
对眼神不好的考生来说,很是不方便。
狄昭昭拿到答纸和素纸后,先在考卷糊名处写下了姓名、籍贯等信息。
又把素纸拿到上面,靠右手边,答卷放在左手边,这才低头看题目。
静思学堂毕堂考,模仿的就是县试最为重要的第一场,也是淘汰大半学子的一场。
经论、策论、诗赋。
狄昭昭粗粗浏览一遍,心中安定,提笔开始作答。
此次经论题目并不难,有四书五经中许多为学子熟知的词句,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都出现在了考题中。
只偶尔有几道生僻的。
想来吴县令诸事繁多,也无余力来琢磨出些巧题、刁题。
许多学问并不娴熟的考生很喜欢,因为只一看,就知道经论丢分肯定少了。
只是苦了平日里学堂中不少自诩学识不错的学子。
这些看似简单的题,就因为人人都知晓,翻来覆去都快讲烂了,很难答得出彩。
若想要凸显出来,只能在引经据古,拔新领异上做文章了,最次也要在文采上稍稍彰显一番,要不只能泯然众人。
于是乎考棚中隐隐出现一些奇特的现象——学识稍弱些的学子眉眼带笑,精神振奋,答得很是顺畅满意。反而是学识不错的学子,微皱着眉思索、斟酌着。
狄昭昭心无旁骛。
因为并未上过学堂,也没有夫子殷殷叮嘱过这些,他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和想法答。
脑海中不断涌现师父传授他学业的一幕幕。
答完了经论,他看向诗赋。
大雍诗赋考察,考察最多的是三种,作五言律诗、七言绝句、赋文。也是当下文人间最风靡的。
今日要求作一首五言诗,只见题上写着:哀悯苍生遭厄难,人间疾苦泪潸然。
狄昭昭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他现在能确定了,吴县令看似稳淡,怕只是强撑罢了,心中之悲苦震荡,不能为外人道也,只尽数吐露于文墨之中。
这种情感悲悯的诗,其实并不是狄昭昭的强项。
但私矿之厄难,才在不久前,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那日矿中触目惊心、犹如地狱之景,还历历在目。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稍稍往后移,看向后头一句人间疾苦泪潸然。
无端的,狄昭昭脑海里,就浮现出在岸边汗如雨下,犹如牛骡般以人力撼动巨船的纤夫。
那日种种细节浮现于脑海中,心中触动。思索良久,他落笔于素纸上,修改几番,这才誊写到答卷上。
最后一道策问,倒是不偏不倚,是问北燕五城,国仇家恨,也算是近几十年经久不衰的话题。
狄昭昭开始备考后,就曾经写过类似的文章,如今稍微修饰一下,便誊写于答卷上。
全部写完后,又检查一遍。
午时三刻,吴县令作为主考官,命人打开贡院大门上的锁,将陆续交卷的学子放出考场去。
狄昭昭也交了卷,出了考场。
照耀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到远处朝他挥手的爹爹,狄昭昭顿时扬起笑脸,兴奋的跑过去脆声喊:“爹爹!”
爹爹在外头等他欸!
“累不累?”狄先裕一把抱起儿子,还摸摸他的额头和小脸。
狄昭昭把脑袋窝在爹爹怀里,偷笑着大声道:“累!要爹爹抱才好。”
狄先裕一听就知道小孩没事,精神头足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尽管知道昭哥儿应对县试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站在贡院外,他就是莫名的心忧,甚至忧心会不会穿少了,在清晨那会儿着凉。
不久狄明也出来了,他们一行人坐着马车回家,洗漱休息,安神等着第一场的成绩,并准备后面的几场。
三日后。
贡院外人声鼎沸,茶棚、酒楼都客满,路中摩拳擦掌全是看榜的人。少有学子本人,多为小厮、替看的跑腿、农家汉子,还有凑热闹的百姓。
正场的榜一贴出来,乌泱泱的人群便推挤着围了过去。
在一旁等候成绩的学子们, 也大多很期盼。
“我感觉此次发挥不错,许能上榜,或许争一争前十位也不无可能!”
“非也, 此次经论、策论都少有出奇之处,怕是这名次与我们所估的,与赌坊预测的,都有很大出入。”
“那我也是答全了,同样的答案,总不能取旁人不取我?”
随着被围栏拦住的人群涌到榜前,周围茶棚,街道里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狄先裕心情激动又澎湃。
早早就使了银子, 找了专业看榜的人, 提前在天不亮就蹲在贡院门口围栏的最前头。
狄昭昭眼睛都瞪圆:“天不亮就去蹲着吗?”
没必要吧!
榜又不会跑。
狄先裕却觉得很有必要,反正现在他是咸·不差钱·鱼!
狄先裕得意道:“这个人是打包票了的,肯定能蹲到第一排, 最先看到榜上的名字, 人家年年干这个的, 有经验。”
他就要第一个听到结果!咸鱼激动搓手。
其实他没告诉两个小孩,那人跟他承诺了, 若是两个小郎君名次真排在前五,他保管第一个报信, 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告知。
果然, 还不等狄昭和狄明两人再说话,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就率先传出来一道中气十足, 响亮如唢呐的报喜声:
“正场头名狄昭, 第二狄明, 贺狄家一门双星,揽下县试正场头两名!”
声音如平地惊雷,落到许多学子的心里。
一下就激起了许多人那日入贡院前的回忆。
“那天就是他说科举只是入场考核,案子比科举更重要的吧?”
“兄弟俩从京城回来,就自己包揽了前二?京城念书竟然有如此大的裨益吗?”
“应当是有名师教导吧?我曾与狄家子弟论学,他们对一些内容的见解,深度,远不是我等能比的。”
想起这对兄弟,在考前还没有安心复习,而是投入了不少精力到族姐和离之事中,不少学子都暗暗投以惊诧的目光。
不管旁人是什么样的反应,反正狄先裕乐了。
他对这个花钱请来,专门看榜的人很满意,接下来几场,都继续请他。
因为正场只取了百余人,往后每一场,当天考完,第二天就能张榜。
于是乎,接连几天,住在贡院周边的居民,大清早过来凑热闹的百姓,都能听到那道犹如唢呐般响亮的声音:
“头名狄明,第二狄昭,贺狄家一门双星,揽下县试二场头两名!”
“头名狄昭,第二狄明,贺……”
“头名狄明,第二狄昭……”
“头名狄昭,第……”
众人最初听,还会有些激动新奇,但从第三场开始,就有些倦怠了。
甚至开始摸着脑袋想:怎么就没有人能破一破这个嘚瑟欣喜的声音?
没错,唢呐声儿升级了,可能是因为头一次挣这么多,被银子砸得晕乎乎地,看榜的那人,开始不由自主为狄明和狄昭欣喜起来,报喜声都听着跟欢快小曲似的。
盼啊盼,瞧啊瞧,甚至因为这个,今年贡院前看榜的凑热闹百姓都比之前多了一倍还多,摆摊的小贩、沿街叫卖的,都赚得盆满钵满。
只可惜看到最后,只看到下面竞争得非常激烈,排名上上下下,而每次最上方两个名字,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当最后一次听到后,感觉耳朵都有些麻木了。
只觉得狄昭和狄明两个名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滑不溜地钻进了脑子。
然后不由自主地讨论起来:“你们说谁会是此次县试的县案首?”
“两个兄弟不分伯仲,可为难喽。”
“每年县试前十的诗词文章,不是都要合书留存吗?我今年还真想去买一本看看,看看他俩到底咋写的。”
确实也有人在苦恼这个问题。
贡院中,灯火通明。
吴县令带着人进来,问:“榜可定好了?”
“大致拟妥当了。”
虽只是童生,但每年童生前十的答卷,都要呈递给府城查看,还要整理合书存档公开,而后被各大书局印刷售卖给备考的学子。
若是不能服众,可不是一件小事。
“大人,前十名次还需您亲自过目,还有这案首……”
吴县令听出了他口中的为难,他把两人近五场的答卷都摊开在眼前。
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但论文采、论学识,当真是不分伯仲。
有考官站起来,很是偏爱地推荐道:“县令大人,老夫觉得,狄明当得案首。其答卷篇篇文意深远,字字珠玑,笔墨隽永温润入心,宛如润物无声之细雨。狄昭毕竟年岁小,还是差了一等。”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持不同意见说:“此言差矣,欧阳老爷您偏爱细腻的文风,不爱激烈张扬的文章,可也不能说狄昭这几份答卷差一等吧?”
他举起一张答卷,上有他最爱的文章,赞道:“狄昭诗赋绝佳,经义和策论也都见解独到,气度浩然,笔墨铿锵宛若风雷激荡,尽显才情智慧与堂堂正气也,当评案首!”
听着贡院中阅卷的考官这么争吵。
吴正岩反而不纠结了。
若是两人有差异,自然要择其优,但如今都觉得不分伯仲,那他无论选谁,都不会有问题。
思及此,他拿起狄昭昭的答卷道:“既如此,就按前头五场获得头名数量多的选。”
得知最后的结果后。
狄明有些许失落,但想到与弟弟讨论考题时听到的巧思,又觉得情理之中。
狄昭昭钻到哥哥怀里像是毛毛虫一样拱一拱。
狄明被逗笑:“怎么跟个小狗狗似的?”他揉揉小孩的头,说,“下次你可要提防我追赶上来超过你了。”
“这不是小狗狗,是毛毛虫!”狄昭昭强调,这是他新学来的,怎么会是小狗狗呢?他还亮着眼睛说,“才不是什么追上来呢,我觉得明哥哥的答案也很好,有的比我还好,下次咱们再比。”
小孩越说越兴奋,还边往哥哥怀里拱。
“好,小毛毛虫。”狄明无奈抱住他,又点点他白净的额头。
狄昭昭赖在明哥哥怀里,和他美滋滋地商量去哪里玩,回去的路上又去哪里看看,还有要怎么写信回家报喜。
这时,狄菌与狄森结伴前来。
其实族人已经络绎不绝的来过几波,还有七房也特地前来拜访感谢。
只是狄菌和狄森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光是送到小昭昭心坎里的那些玩具,就足够让两人可以单独进内院了。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修养,狄菌脸上肉多了些,稍作打扮后又显出几分清秀来。
她是特意来贺喜、道谢的。
狄菌福身,柔声道:“此番脱离郑家,宛若新生,如此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到这里,都还正常。
狄昭昭看她的眼睛,是那种前眼角圆润的眼形,很像狗狗眼,和狄昭昭的大圆眼睛同出一脉,只是眼尾微微有些上翘,稍微打破了些可爱稚幼的感觉。
小孩觉得,这肯定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然后就见她让狄森扛出了一个木匣子,啪地一下打开。
她说:“这是按图纸做的,只是不知有没有还原图纸的想法。”
这绝对是恭维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狄昭昭那个完全是为了糊弄人,随便涂鸦出来的一个鬼东西,只是稍微用文字编造了一下这个打猎玩具的构想。
那算什么图纸?
但按照这个图纸做出来的东西,却让狄昭昭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从明哥哥身上一溜烟下来,蹲在大木箱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还数着:“1、2、3……”他有些惊喜,“足足有七个!”
狄明也好奇地凑过来,这年头,怕是就没有男生不爱新奇的打猎玩具。
“可以试试吗?”
狄菌干脆地说:“当然可以。”她弯腰捡起两个,分别递给两人,“这个是臂挂式的,应当最满足图纸里‘威风’的要求。”
狄昭昭:“哇——”
狄明都忍不住跟着轻轻“哇”了一声。
因为做得实在是太威风了,整体像是猎豹般的猛兽弧线,线条狂野,抓在手臂上的夹子,竟然是用猎豹四条腿做的!
也就是说,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威猛的豹子,趴在他们抬起的胳膊上!
狄明真的难以想象,菌姐姐到底是怎么看着昭哥儿那张涂鸦图纸,做出这个成品的?
狄昭昭则是迫不及待地指着豹子尾巴问:“这是机关吗?”
“是的,可以掰一下,用点劲儿。”狄菌给了肯定的回答,和狄森鸟儿拧转尾羽,看着就是一派的。
狄昭昭其实不太舍得用力,但只是稍微掰一下,就听到嗖嗖两道破空声。
狄明和狄昭两人胳膊上的豹眼睛,忽然分别飞快弹射出两根木箭,一个射在桌面上,叮了一声弹回来,一个射在空中,飞了七八米才停下来。
狄森帮他们收线,还解释:“这个就是按昭哥儿你的要求,做的可以扯回来的线,用的是六股韧丝线,即使拉着一头走,都不会断的。”
狄昭昭眼睛亮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点头,还和狄明兴奋的讨论,他指着豹子的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箭会从这里射出来呢!”
狄菌点头,用最可爱的半圆狗狗眼笑,嘴里却说着凶狠的话:“嘴里也有机关,是连射,最多可以一次性射出五根,速度很快,猎物很难防备,只要瞄准应当就能一击毙命。如果需要的话,还能把木头的替换成铁头的。”想杀人的心,是一点也藏不住。
她说着,还演示了一下,只见从豹子口,发出咔咔的机关声,随后嗖嗖嗖一连射出三枚木箭,速度很快,甚至还有残影。
刚好进来的狄先裕:???
这是传说中的弩,还是传说中的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
昭哥儿和明哥儿不是在玩玩具吗?什么时候进化了?!!
“暴雨梨花针?”狄昭昭兴奋转过头来, 仰着脑袋看他。
震撼中的狄先裕,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声来。
连前来送礼感谢的狄菌和狄森,都忍不住看向狄先裕, 难道还有旁人也做出过相同的东西吗?
被看着的咸鱼:“……”
他一点也不脸红的拿起箱子里的“小孩玩具”,学着两个小孩的样子,往自己手上一卡。
看起来真的很“威风”,当然是小孩意义上的威风,体积很大,威猛吓人,通身泛着野豹的花纹与寒光。
“爹爹我教你!”狄昭昭连忙小跑过来,他刚刚已经玩会了!
示意爹爹把手举起来, 对着前方空位瞄准, 然后伸手指给他看:“爹爹你一只手举着,要是举不动的话,可以扶一扶这里, 对准猎物后, 这样摇一摇猎豹的尾巴, 就说明猎豹要打猎啦!可以打到香喷喷的肉!”
爱吃肉的小孩,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
尤其是回忆起过年的时候, 一家人一起吃的羊肉,他小脑袋里, 已经开始想, 他举着打猎玩具, 嗷嗷地跑到羊堆里,小手一动, 就能拖回来好多只羊了!
越想狄昭昭眼睛越亮。
相比小孩只想着香喷喷的肉, 还有好玩, 狄先裕是看过各种打仗视频的,虽然只是电视版、电影版,但总归有那么三四分写实。
他隐约记得,如果这玩意射程再远一点,不是小孩玩具般的几米远,那完全可以作为远程进攻武器,在步兵或者骑兵发起冲锋前,先远程覆盖一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可以连射!
即使他对冷兵器不太了解,但也看过抗日神剧里,机关枪是多么抢手的存在。一连串“突突突突”,必定是最招仇恨,第一个被解决的,然后立马有人悲壮顶上。
为什么最招仇恨?
当然是因为威力大!在敌军冲锋时,更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狄昭昭眼眸亮亮的看爹爹脑袋顶。
看到了无声版的机关枪突突突,只有枪头版。
看到了飞射的漫天箭雨,只有天空没有地面版。
看到了好多咻咻着闪过的碎画。
狄昭昭看得目瞪口呆:“爹爹,弩和暴雨梨花针这么厉害啊?”
小孩的眼里,弩=漫天飞箭,暴雨梨花针=突突突机关枪口。
“啊?”咸鱼一愣,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差了,昭哥儿问的是“怎么厉害?”
狄先裕努力思索一番,兵器储备知识为零,很直接的躺平说:“反正都很厉害,不是三言两语解释的清楚的。”
也不是他这条咸鱼能解释的清楚的!他的水平,只停留在做弹弓。
狄昭昭恋恋不舍地从爹爹脑袋顶收回目光,低头一看,还是很喜欢胳膊上的打猎玩具。
宝贝的摸了摸。
他找出自己手中打猎玩最威风的一点,来和爹爹说的那两样比:
“弩和暴雨梨花针虽然厉害,但没有我们的打猎玩具威风又好看!”
毕竟有哪个设计武器的,会把孩子的喜好和审美排在第一位呢?
狄先裕点头:“那确实,咱们这个看着就威风。”
狄昭昭顿时高兴满意了,眼睛都弯弯的。
他略略嘚瑟地说:“那可不?这可是菌姐姐按照我的想法和图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