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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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满怀兴趣,磕磕碰碰地学下来了。
学得怎么样目前还未可知,但是按照步骤跟着教材走,暂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要知道一个东西越难,那它为难的就并不只是学习它的人,这个门槛是给全天下人一起设置的。
不知道他的人,连设防都无法。
不懂的人,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抵挡。
当有一个人越过了这个门槛,意味着他拿起门内的武器,威力也是惊人的。
当颅面复原这项技术,真的应用到刑侦领域,尤其是没有摄像头,没有指纹库、没有dna的古代,效果在某些案件中,当真是堪比屠龙刀的存在。
“先画眼眶好了。”
“把眼睛做出来,整个脸五官就好定位了。”
在考虑过眼睛与眉毛、鼻子和嘴巴的相对位置后,狄昭昭说着。
小手拿起了被打磨成牙签粗细的细长竹条。
他对照着颅骨眼眶的位置,在模型人脸的软泥上,点出了眼睛的中心点,上眼睑、下眼睑的大概位置。
这个小单间的仵作衙役们,又凑近了一些,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狄昭昭的动作。
这已经不限于什么破案不破案了,就像走在路上忽然看到一个人左脚踩右脚起飞了,难道还真能忍住不过去看看?
狄昭昭余光看到王铁坐到他旁边,想着他也是仵作,也许能学学,也有点给自己梳理思路的想法。
手上边动,嘴上边说:
“眼眶的形状和大小确定了,我们接下来就可以依据这个,捏出眼球的基本形状。”
“等我看看啊,还要再扁一点,我现在手上这个捏得太圆了。我们捏眼球要保证眼球和眼眶贴合,但是也不能忘记眼球的立体和微微凸出的感觉。”
“眼球这样就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弄上下眼睑,一般上眼睑厚,下眼睑薄。这个眼睑的弧度也要和眼球衔接的自然一些。”
“睫毛这个之后单独弄,咱们先给眼睛下面加皱纹和眼袋这些细节,年龄是这一步的关键,唔,我们按照40岁为基础来弄。”
如果说最初根据颅骨两个眼睛洞洞,在模型上画眼眶,大家还都勉强能跟上。
大家的眼神开始还是或兴奋、或期待的,等到狄昭昭一步步做下来,猛然一眨眼,感觉怎么变化这么大?
再回过神来。
定眼一看,顿时猛吸一口气,这眼睛怎么回事???
这感觉,大概就和高数课上听讲,甚至也不需要什么弯下腰捡笔的动作,听着听着脑子就有点转不动了,下意识跟着老师走。
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飘。
再一回神,哦豁,怎么答案就出来了?
狄昭昭沉浸着添加了瞳孔、虹膜,用小工具对眼睛进行了小的润色和修饰,尤其是眼睛与皮肤过度的部分,让这张脸看起来更自然。
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接下来,眉毛、鼻子、嘴巴、耳朵……
当把眼睛、眉毛全部做完之后。
王铁等围观的人,都觉得胸膛中的心都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只要用手把下半边脸一挡,谁不觉得这真的就是个人?
一个极具有个人特色的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这、这人不会真就长这样?”
“唔,”狄昭昭也抬起头端详了一下这上半张脸,因为是第一次做,他也没太大的把握,就说:“按照头骨来分析的话,他应该就长这样。”
“那……”这人还想问,脑袋上就被人呼了一巴掌。
被一群人同时使了个“别影响小郎君捏脸”的眼神,又被同伴拉出了门去。
门外,他都还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压低声音和同伴说:“这,不是,那就真的把人脸,用头骨给捏出来了?”
屋内,已经重回了宁静,狄昭昭继续专心致志地捏接下来的五官。
就跟小时候和爹爹娘亲一起捏泥人一样快乐。
只是一门之隔的屋外,消息已经疯狂的传播起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衙役,先悄无声息的路过窗户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见里头情况,又赶紧放轻了手脚,左右看看,飞快蹿进了这间小屋。
这小单间不大,但也不算小,平日里一般就一个主簿在此办公,偶有一两个衙役进出。
而现在,轩窗四敞,屋内光线十分明亮。
狄昭昭占据着光线最好的一块区域,正小脸认真,埋头捏脸。
全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越来越多的人。
但窗外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个个的表情,都能从窗外看得清清楚楚!
即使是没收到消息的人路过,都忍不住心想:“这群憨货都挤在屋里头看什么?”
而这会儿,正试图钻进去的,俨然是名扬南山的南山府衙神捕仲岳。
他方才收到了手下通风报信,听人说的煞有其事,忍不住往这边过来看看。
狄昭昭专心的捏脸。
等把除了耳朵之外的主要细节都弄完了,他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先休息一下。
回过头,才兴奋喊:“王铁!”
就看到身后的一片空间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就像是扇子形状一样,给他的小桌小椅包围了。
狄昭昭眼睛一下瞪圆。
小脸惊诧。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被小孩看着,对上他那双又黑又亮的惊诧眼睛,人高马大、偷偷溜进来的捕头衙役们:“……”
只能尴尬的挠着头,讪讪笑着说:“这挺稀奇的。”
他在当地树立起来的威望, 已经很多年了,这让大家还是很信任他的。
但他看了眼桌上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也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仲岳抿着唇角沉吟片刻, 他只问道:“这和死者本人,长得能有几分相像?”
同样的话,其实前几天许多人也都在心里嘀咕过,用头骨试着把脸弄出来,那和人能长得一样吗?
那时轻飘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会儿从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很郑重。
对一起拖了这么久都没破的案子来说,任何新发现, 新线索, 新突破都是至关重要的。
更别说眼前这个脑袋,这张活生生的脸,看着就让人很难不信。
看着就很靠谱的样子。
反正给他们一团陶泥, 即使随便糊弄一张脸, 估计都只能捏出一个四不像的泥巴怪。
——比浮尸看起来都适合当鬼的那种。
狄昭昭沉默了一下。
这让一屋子人心也都跟着悬了起来。
别看狄昭昭做之前信心满满, 提出想法的时候超级骄傲,但做完之后, 他还是难免有点心虚的。
毕竟是他第一次做。
还没等狄昭昭思考出复原的这张脸,可能与死者本人有几分相似。
小屋外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
荀知府脚步最快, 一马当先, 急匆匆地就挤进了屋里。
紧接着是狄松实, 再后是目前少数几个能提供线索的人之一的老仵作,还有府衙的师爷, 主簿等人。
这小单间本来就不大, 拢共也没几把椅子, 最后王铁都只能站在一边,还有更多看热闹的衙役,都被像是撵鸭子一样撵了出去。
被撵走之后,还有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都看到人左脚踩右脚上天了,结果要听人讲这是什么武功,有何玄妙,甚至怎么做到的时候,被撵走了!
这心里简直跟有东西挠似的,哪里舍得?
屋子里,一干人也仔仔细细把桌上那张复原的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看了个遍。
狄昭昭还有点不乐意:“我还没做完呢。”
怎么大家就一下子都来了?
“这不就差双耳朵吗?不碍事。”荀知府绕着这个复原的脸边看边说。
狄昭昭鼓鼓脸:“不只是耳朵,后面还有调整和细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有点生硬了。”
刚刚仲捕头问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他都觉得不好说。
对于这种情况,小昭昭当然还想精益求精一些。
注意到狄昭昭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弯腰看复原模具的荀知府直起腰来:“还可以再调整和细化?”
狄昭昭点头:“嗯。”
荀知府把位置让开:“那你继续,我们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他的语气有点硬邦邦的温和。
就像怕狄昭昭一个不高兴,然后不干了一样。
但似乎又很少说些哄孩子的软话,总之听起来有点生硬。
狄昭昭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坐到他的小桌前,问道:“你们要在这里看吗?可能要一段时间的。”
狄昭昭抬头看荀知府,然后还是转头看向祖父。
如果是祖父看的话……感觉还不错的样子!狄昭昭眼睛亮闪闪,有种要在祖父面前露一手的兴奋和期盼。
大抵小孩子都逃不过这种诱惑。
狄松实失笑,揉揉昭哥儿的脑袋,然后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觉得,做完调整和细化,这张脸与死者本人能有几分相似?”
狄昭昭刚刚已经想过了,他摇摇头:“这我也不能保证。”
真的好难好难,他都总觉得还有好多东西没有考虑全面。
而且吧,小孩心虚的对对手心,他也才学了一半而已。
小孩掰着指头数自己觉得可能有疏漏的点,还把素纸拿过来指给大家看。
听着听着,小屋里,一时间安静得有点过分。
不论理不理解用骨头捏脸这个事,但所有人还是非常明白这件事的难度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
但听狄昭昭叭叭叭说,说他自己还没有考虑到12345点,也许678910点还会对嘴型,鼻翼薄厚、肌肉走向等等一系列细节有影响。
明明狄昭昭在说“这个好难!”“我这里、那里可能还没考虑周全。”
但是大家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有点茫然,总觉得狄昭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难度,反而是他们被呼啸而来的知识扑了一脸。
一个连牛都不会杀的人,是不可能研究庖丁解牛技术的。
反言之,已经开始琢磨庖丁解牛了,这人杀的牛真的会很差吗?
连狄松实都沉默了。
虽然有预期,但这也比预期超太多了。
难道回乡一路,看到各地水土、地貌、人面,昭哥儿脑子里都在想这些?
就跟二郎脑子里琢磨奇奇怪怪的光、电、力一样?
狄昭昭对这一切还无察觉,说完,小脸发苦:“所以说嘛,我现在也不能保证到底多像。”
“没关系,没有哪条调查的路线,是能保证自己能抓到凶手的。”狄松实宽厚的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鼓励道:“昭哥儿你继续做。”
狄昭昭小脸期待:“那祖父要看吗?”
“祖父就在旁边看。”狄松实自然是看到了小孩有点亮闪闪的眼睛,笑着应道。
狄昭昭顿时动力满满地开始继续捣鼓起来。
做耳朵,细化面部特征细节,还弄了点颜料来,简单上了一点基础颜色,比如黑头发、黑眼珠、黑眉毛。
投入进来,狄昭昭很快就忘我的专心起来。
即使真的很慢,但也没有人敢催促,就怕影响了他的状态和思路。
只是站在旁边,越看越觉得每一步都是有章可循的,是经过思考的连贯结果,经得起逻辑思索。
又看了一会儿。
荀知府点了仲岳和几个人,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先问仲岳:“你觉得如何?”
仲岳抿了抿嘴角,道:“考虑得很细致周全,我觉得狄世子过谦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像是一个胡乱捏出来的人,与沿江一带,尤其是水土丰饶的下半流域面貌很像,很多细节都给人一种真实感觉。
就好像也许真的某处,活生生存在这样一个人。
同样被叫出来的衙役们,都是这几天一直在小屋这边守着的,有王铁这个年轻仵作,也有被荀知府派来帮忙跑腿的。
听到仲岳的话后,顿时像是有了底气,一个个争先恐后,很是激动地说:
“我也觉得仲捕头说的没错。”
“荀大人你是没看到,那一层层的,每一处都调整了好多遍。给人的感觉就是,就该是这样没错!”
“大人你可千万别听狄世子的,读书人就爱谦虚这一套,真是要不得。明明做得那么好,我看那颗脑袋久了,真觉得死者估摸就长这个模样。”
其中王铁语气最为激动,这种神迹,可全程诞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没看他师父都有些后悔没有自己亲自跟着了吗?
听完了他们的话,荀知府点了点头。
再透过窗户看那个在狄昭昭手里的模具,心里火苗一下就蹿起来了。
狄昭昭不知道他说的话,起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等他把耳朵和最后的细化弄完,兴奋拉着祖父说:“祖父你看!”
不管最后像不像,但都是他复原的第一个颅骨啊!
他感觉自己已经超厉害了!
狄松实仔细端详,明显看到这人脸上肌肉平滑、协调了一些,还有了一点层次,确实比刚刚更有了记忆点。
他从善如流的夸道:“为者常成,行者常至。昭哥儿有想法,还能付诸实践,已然佼佼。”又打预防针道,“即使这次真做得不像,日后逐渐改进,终有一日能成。”
狄昭昭顿时翘尾巴,笑得露出小白牙。
他挺着小胸膛道:“祖父说得没错,我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两日后,软泥定形。
即将画像送往各府,让当地官府寻找比对,尤其是失踪人口。
狄昭昭也来了。
他最后处理了一下这个模具,然后让画像师画像。
但是等他看到画像师画的像之后,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然后连忙说:“这可不行!”
他复原的样子还不知道有几成相似,本就有一道模糊,结果画像师一画,看着又与他捏出来的脸只有五六分相似。
模糊了两次,还怎么找人?
听了狄昭昭的顾虑,再看画,顿时觉得平日里觉得不错的画,现在有些不顺眼了。
狄松实说:“用你做这个模具的法子,再倒模一个人脸如何?”
画主要损失的就是这种立体的感觉。
荀知府也想办法道:“咱们府城也有几个木雕大师,我可请他们来雕几个一模一样的,咱们往上游几个可疑地点送。”
狄昭昭想了想:“我觉得都行,要不试试看哪个效果更好?”
“也可。”荀知府便吩咐人去办了。
狄昭昭来都来了,顺势坐下,好奇地问:“什么可疑地点?”
狄松实翻看着卷宗答道:“算是划定的一个范围,根据虎腾江的江水速度,还有不同季节的温度,计算出的一个大致距离。”
他还说:“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第一具死后被抛尸的尸体的话,他的面貌和身份,就很值得研究了。”
“这么说,我运气好好啊,随便遇到一个做,就做到最值得研究的那个。”狄昭昭美滋滋,又问:“除了可能是第一具之外,他是还有别的不一样吗?”
一般来说,第一起案子,总会有些不同,毕竟是凶手初出茅庐时做的。
又或者就是这个案子,成为后续一切的导火索。
狄昭昭发问,很快就被仲岳接过话头去,“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二十多具尸体都比他年纪大不少。”
“他都四十岁左右了,竟然还是最年轻的?”狄昭昭有点诧异。
“没错。”
“那确实奇怪了。”狄昭昭皱眉嘀咕,又说,“也许找到这个人,很多问题都能弄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聊着案子,复刻人像的几拨人,陆续完成了。
有衙役带着一堆东西进来说:“这就是倒模的、照着捏的、雕刻的脸。”
泥人、像面具一样的人脸木雕、还有才刚刚脱膜的脸,全都被放到桌上。
狄昭昭好奇的翻看,高兴道:“感觉有些还挺像的,我觉得比画的好。”
荀知府看着两拨人模仿着模具上复原的人脸,捏出、雕刻出、倒模出的人脸,确实感觉有部分人手艺精巧,相似度很高。
忽然心里产生一种想法。
他目光落到狄昭昭身上,问:“狄世子觉得这两种手艺人里面,有可能有人能学会这门技法吗?”
把技术留在南山府衙,日后类似的案子,就不会总是变成无头悬案了。
狄昭昭:?
这他也不知道啊,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学明白呢,小孩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咱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死者再说?”
“别磕了, 先放这儿,等会儿一起交给驿夫。”
最终选出的一批复刻还原度比较高的人像,已经随着荀知府盖了官印的信函传去各府。
这会儿,仲岳又弄来了一批。
许多衙役正配合他打包,然后往里头放仲岳写好的信件。
仲岳手里足足有半指厚的信件,他边递给打包的衙役边说:
“这封让驿站快马给老刘送去。”
“我记得老钱手下有个认人特别厉害的年轻人,我在信里跟他说了,看他愿不愿意放人来长长见识, 要是真找到人了, 那一定要来,咱知府说了,开销吃住他都出了!”
“这封去长治县, 这个一定要送到, 我记得他们那儿县令不太行, 是个怕惹麻烦就不爱沾事的,大概靠不住。”
“这封, ”仲岳低头看了一眼,“不行不行, 别放那个泥的, 干了也容易摔坏, 给程胡子换个木雕的,他手劲大、人也粗。”
他边说, 一封封信就被放进装了人像的包裹里。
荀知府也走出来, 看着乱糟糟摆了一地的包裹, 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他旁边:“狄少卿带咱们圈出来的几个重点位置,都安排好了?”
“荀大人你放心,我托付的都是可靠之人。”仲岳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这口气我也憋了半年了。”
一具具尸体从南山府内不断浮起来,又何尝不是在他的地盘撒野,向他挑衅?
荀知府的点头,又忽然问了句:“如果这法子真能找到人,你觉得咱们能从狄世子那儿学到此法吗?”
荀知府在南山辖下做了六年知县,又在南山府做了五年知府。
认识仲岳也有接近十年了。
在科举入仕前,他其实并不太看重,又或者说不了解破案一道技法的作用。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是推理派,觉得只要足够聪明,就能通过排查、搜索、询问,分析现场,推理出凶手的作案过程,以找出凶手。
所以只要能通过科举一道的人才,都能审好案子,为百姓平冤。
直到他上任,遇到了一道道棘手的案子。
又看到有些同僚因为焦头烂额,束手无策,最后敷衍糊弄,草草结案,要么就是历年旧案越来越多。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的案子,向当时已经在府城有了些名气的仲岳求助。
仲岳不仅武功好,还胆大心细,性子沉稳,交友广泛。
几桩案子下来,彻底改变了荀刚对捕头的印象,还有一些审讯技巧,诱捕技巧的观点。
在荀知府上任之前,上一任知府几乎也是被同样的方式征服。
流水的知府,几十年扎根南山的仲捕头。
南山府衙的好生态,或许仲岳才是那根定海神针。
不过如今,相互塑造之下,荀知府确实也很稀罕有一技之长的捕头、衙役。
在寻常看不出来,但真遇到难事了,还是要仲捕头出马,要请擅长辨认字迹、造假的董老,要依仗能根据伤痕分辨出武器类型的还乡养老谷衙役……
求贤若渴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是真能破案。
比如学了这个用骨头捏脸,往前数十多年,只要头骨还在的无名旧案,死者是南山辖内的,凶手绝对能揪出来个七七八八。
这种旧案,凶手早就放松了警惕,有时候衙役挎着弯刀,沉着脸一上门,表情定会有异,若是仲岳这种段位的捕头前去,只要一看就心中有数了。
荀知府怎么会不想自己手下有人能学会?
“说不好。”仲岳沉思片刻:“别看狄世子动手做起来看着简单,复刻起来也简单,但以我的经验看,想学起来估计不容易。”
他提起了鱼石县、云梦县两桩案子里头的细节,而后感慨:“狄世子年纪虽小,但已然不凡。”
荀刚听他对狄昭昭这番感慨的语气,不知怎么得,脑海里就浮现出在贡院那日的事。
兄弟二人的文章他也都看过了。
但一众考官中,对狄明评价高得更多,大多因为狄昭文章犀利,犹如风雷激荡,其中许多观点与措施都与常人不同。
让人隐隐有一丝小儿怎如此狂傲的感觉,尤其是保守、稳重之人,此感更甚。
荀刚如今回想,不由苦笑,狄昭敢想、敢写、不为迎合考官微敛锋芒,确实自信。但这份自信,也许本就是能力带来的。
确实有能力,确实能做到,又谈何狂傲?
他捏捏鼻根。
不过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日若无突发状况,他会不会微调名次,成人之美。
只是有此一遭,那日被婉拒后,他都没好意思开口再说什么。
南山府上游。
天气闷热,除了衙门口张贴的告示外,还有一队队人马穿梭在城里,游走在城外各村落。
“王哥,你说咱这大热天的,跑出来累死累活的至于吗?”
有衙役擦了擦汗,又拿起水袋猛猛灌了几口水。
“别说大热天了,下冰雹也要找,你知道咱们当初欠仲捕头多大的人情吗?”
“说说,王哥你跟我说说呗?”
“说起来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老衙役也是喝着水,边走边说,“当初有个县令想升迁,但考绩好像还差点什么意思,就捉了几个旧案出来,勒令咱们必须破案,动辄打板子,还把抱怨怠工的直接逐出衙门,后来还是请了仲捕头……”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破不了的案子,指不定还有求到人家的地方。”
两人边走边说。
每到一个村子,就将人像拿出来给村长、族老认。
又是几个村子无果,年轻衙役难免有些泄气,他手里正反翻看着这张脸,问:“王哥,你说仲捕头哪里来的死者画像,不是说都泡烂了吗?”
“你也知道?”老衙役抬头看他。
年轻衙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都死了二十多个了,这么长时间了,谁不知道?”
老衙役摇摇头,他倒是知道点这个人像的内幕,但是可不敢跟这个没定性的大嘴巴说。
见老衙役不说。
年轻衙役嘿嘿笑了两句,凑得更近了,神秘兮兮道:“听说是狄大人家里的孙儿用骨头捏出来的,咱衙门里传得可玄乎了,王哥你说这能是真的吗?”
老衙役拍他一下:“干活!”
正好走进一个村落,年轻衙役噤了声。
找到村长后。
老衙役还是按照惯例把那张的人脸举起来:“村长,这个人认不认识?”
村长脑袋凑近一点,有点迟疑的皱眉。
老衙役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追问:“你见过这人?”
不会真用骨头捏出脸来了?
村长啧了声,不确定道:“乍一看有点像,仔细一看又不太像,感觉怪怪的。”
“像谁?”老衙役换了一种问法,“这人现在在哪儿?”
“他犯什么事了?”
“没犯事,你就说他像谁?”
村长又凑近看了眼这张脸,不太确定地说:“要不我再喊两个人来一起看看?”说着他朝外头喊了两个人,分别是在家里喂猪做饭的二儿媳妇,还有在家里玩的小孙子。
“跟山脚下住的那个土根看着有点像。”
“这个人鼻子和土根伯伯的鼻子好像,但是比土根伯伯好看,土根伯伯脸上皱巴巴的。”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诧,真用骨头捏出来了?
“这人呢?”
“好像是死山里了吧。”
“死了?”年轻衙役吃惊得声音都高了一个度:“什么时候的事??”
村长不太确定,回头看二儿媳求证:“好像去年过年前,就有一阵没见他了?”
时间也对上了。
两个衙役只感觉心里一寒。
涉及二十多条人命的案子,竟然发生在他们县里。
又多找几个人看,发现十个人里有四五个人看到都有些迟疑,赶紧有点像,还有一两个也说鼻子像。
两个衙役匆匆赶回衙门。
整个衙门都轰动了。
“南山府水鬼案死的是我们这儿的人?”
“这怎么可能。”
“是啊,咱们衙门登记失踪的也没几个!”
整个衙门慌忙中开始查起来,层层上报,人仰马翻。
同时一只飞鸽也起飞,朝着南山府的方向飞去。
“小蘑菇。”
狄昭昭小手戳戳的换了新皮肤的小蘑菇,嘀咕:“把人像都送走这么些天了,你说能找人吗?”
系统默默不吱声。
他偷偷看了一眼智商,又涨了1点,已经是95/100,再来5点的话就要满了!
小昭昭又戳戳:“你也见过那颗颅骨的对不对?要不你也复原一个,让我看看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
系统心都颤了颤。
它没有装载颅面复原功能板块啊!
果然按照前辈的经验,面对聪明的宿主沉默是金是最好的选择。
它放了几朵小的烟花,在狄昭昭手指头边上轻轻绽放开,特别鲜艳亮丽的那种。
“哇——”狄昭昭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都兴奋得亮了,“小蘑菇你还会放这么漂亮的烟花?”
他玩自己的手指边绽放开的烟花,玩完特别高兴地问:“小蘑菇你放烟花,是不是说觉得能找到,所以要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