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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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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彻底放弃约束咸鱼学业之前,狄松实确实是一位严父来着,至少在学业、品格两方面教子甚严。
狄家的日子也确实过得相对清简,狄松实也不是耽于享乐之人。
当时听到,狄松实当真惊得眼球一颤。
琉璃盖房,这与阿房宫有何异?
只是无瑕琉璃一直没出,狄松实也就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但这会儿听了狄昭昭的话,这些细碎的记忆,都一一涌现。
那阵子,得了封赏的二郎确实很兴奋。
好像孙儿还提起过一两句,说日后冬日也有新鲜好吃的菜。
狄松实感慨:“你爹喜欢捣鼓、琢磨的,还真是广泛又奇特。”
狄昭昭想想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超厉害爹爹,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先是光,然后有力,还有电,还有话本,还有印画的……爹爹真的好厉害、好聪明啊!”
小孩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崇拜。
爷孙俩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只是小孩即使知道粮食更好,但想了想金浪后,还是忍不住开始想各种好吃的。
而狄松实脑海里却在想,二郎竟然对农田也有研究?还已经打算开始种东西了。
真的永远出人意料。
“直接去最近一名死亡的死者家里。”在远平府下了马车后,狄松实直接做了决定。其实他年纪比较大了,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也很疲惫。
只是有些案子太过沉重,犹如一块块巨石压在胸口,反而让精神不觉得劳累了。
狄松实神情自若,对此半分不显,还关切的摸摸孙儿的额头:“昭哥儿累不累?”
其实天气有些燥热,肯定没有家里舒服,但狄昭昭摇摇头:“我不怕累。”他反而有点担心的看祖父,“祖父你要是累了不要强撑啊,我和仲捕头肯定会把坏人找出来的。”
尽管吃穿用度很好,但自小爱跑爱摔,到处疯玩,还总被爹爹逗的小昭昭,并不娇气,反而还算能吃苦。
毕竟咸鱼时而不靠谱,而被他带大的昭昭,就时不时就要因为不靠谱而渴一下,热一下,馋一下……尤其是两个人偷偷行动的时候。
心大的父子俩也都没觉得有啥,傻乐呵得就这么长大了。
狄松实听了心暖,却不露分毫疲惫,只笑说:“祖父也好着呢,你从哪里看出祖父强撑了?”
这明显是套话。
他确实也佯装的很好,让人看不出疲惫来。
但狄昭昭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对,他嘀咕:“祖父你就是不懂照顾自己,之前还熬夜不睡觉看案子,抄书。”
小昭昭想,要是祖父的爹娘还在,肯定也会被说的!要是曾祖父曾祖母凶一点,说不定还要吃竹笋炒肉呢!
“小小年纪,还挺会操心。”狄松实伸手揉散了小孩皱起来的眉心,给他讲起了案子。
只能说幸好他不知道,小昭昭脑子里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还能心平气和、语气不疾不徐地给小孩讲勘察的细节和要注意的点。
狄昭昭慢慢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很快,一行人到了最后一名死者的家里。
这是一间处于阴角的小房子,没有院子,只有一个狭小的单间,拐角处外搭着一个小灶台,上头盖着一个棚子。
狄昭昭换好鞋,戴好手套,做好勘验手册里更新的新规,规避着围线,小心的走进现场。
准确的说,也不能叫做现场。
因为根据屋子里的痕迹看,现场并不在这间屋子里。不过最后一名死者生活的屋子,还是极为有价值的。
最起码,痕迹很新鲜。
远平府的衙役已经把这个屋子,初步勘察过一遍,见到仲岳还好,毕竟是老熟人。但看到狄松实和狄昭昭,就忍不住忐忑了,生怕自己哪里没学好,勘察没做好,到时候吃了挂落。
云梦县的案子,还有两个通过颅骨复原的面貌,都已经在远平府相关圈子里传开了。但凡懂一点行的人,听说狄昭昭做了什么,都只能望洋兴叹。
而眼前这间屋子,勘察起来,显然比前头听闻的那些简单得多。
几名远平的衙役和捕头,都忍不住好奇地观察着狄昭昭的动作。

只见狄昭昭让人挪动着天虹显微灯, 一寸寸地朝着围线里头照去。
其中动作、细节都与勘探手册上写的差不多,看着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 那可能是……更认真一些?
几名远平府的衙役相互对视,都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狄昭昭将屋外炽热的阳光通过琉璃显微灯转化为明艳艳的天虹,又蹲下仔细查看起地面的痕迹来。
这里有一串并不太明显的脚印。
如果没有天虹显微灯,肉眼看的话,很难看出这点灰尘的参差。
但用天虹显微灯看的话,能明显感觉出这是落在灰尘上的脚印,但又比周围的灰尘浅薄一层。
但无论如何,它也都特别到让人不能忽略。
这是一串从窗户附近突然开始, 最后又在窗户附近消失的脚印。
而且明显是男人的脚印, 但死者是一位老婆婆。
根据脚印的重叠、灰尘积累来看,这脚印在最上层,也最新鲜, 显然是死者死后进入这间屋子。
无疑是一串非常特殊的脚印了。
见狄昭昭看了会儿, 就蹲在围线外不动弹了, 狄松实走过来,他站在旁边, 也看了一会儿狄昭昭瞩目的地方。
“这圈围线,就是为这片脚印起的吧?”狄松实侧头问远平府的捕头。
孙捕头连忙道:“没错。我们按照勘察手册的要求, 在人进屋前, 先引光将所有地面, 尤其是门口,窗下、床边、明显混乱区都做了粗扫, 发现了这片脚印后, 也是第一时间围起来了。”
狄松实点点头:“可有发现?”
孙捕头面色一难:“这些脚印也没个特点, 我们也按照勘察手册的内容,仔细看过窗户、窗框,但是指印也不少……”
这要是譬如萧府,窗框上多半只会有几个书房伺候的人的指印。要是家规再森严一些的人家,怕是窗户上只会有一两个固定下人的指印。
但这毕竟是在人口密集的巷子,也不能做过多的奢望。
狄松实知道自己看脚印没有孙儿厉害,便转而去看窗户,他目光注视着窗户下角的一处破旧微烂处,“这是被人撬动过的痕迹。”
“这,”孙捕头有点瞠目,这个窗户下角,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用了许多年的的窗户老旧,变得破败的痕迹。
“确实是撬动的痕迹没错。”仲岳也过来瞧了一眼,下了同样的定论。
孙捕头感觉后脖颈冒汗了,好像有点燥热:“这是我们的疏忽,关于工具留下的痕迹这一块,我们以后再多去南山学习。”
只此一事,狄松实就不禁摇头,虽然距离不远,但远平府与南山府,在案子这一块的能力上,显然有差距。
仲岳见状,适时地为老友描补一句:“孙捕头武艺不错,在追捕上也是一把好手。”
孙捕头顿时向仲岳投以感激的目光。
狄松实没多说,倒是把目光重新落回到狄昭昭身上。
孙捕头顿时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他虽武艺还行,但若没了捕头这一职位,去哪里再找这么这样面上有光,街坊四邻亲朋好友都敬重着,还挣得不少的活?
人到了这个年纪,其实有时候别的都也没有那么在乎了,反而是最在乎那点旁人眼里的不一样的敬重。
孙捕头揣摩着狄少卿威稳不动的面色,咬咬牙,这事过去了,他狠抓一把,不行就踢几个托关系的,招人!就不信偌大一个远平府,找不到一两个学得会,学得好的人。
狄松实目光落回到狄昭昭身上没几秒,就等到了足迹分析的结果。
还是学习过学习包的加强版。
狄昭昭开口慢慢说:“此人男,大约是26-30岁,体重偏重,对比身高的话……”小孩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才说,“看起来应该有些壮硕。”
他指着其中一枚脚印,示意可以把这个特征点最足的脚印留证。
只是他说的这些,落在孙捕头和几名衙役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一名衙役带着工具钻进围线,小心翼翼的用新方法取狄昭昭制定的那枚足迹,动作不太熟练的样子。
盯着眼下这个脚印看了又看,他还是忍不住问:“年龄,看起来有些壮硕,这些竟然真的能从脚印看出来?”
勘察手册不是没有简单讲解,但就跟发下来的工作手册一样,只要手头事情还能按原样进行下去,谁又想去辛苦学新的东西?
也像是老师布置的附加作业,说是做了能提升能力,但除了优秀的学生,又有几个会主动去做?原本的作业不糊弄,不抄袭,不搜答案、认认真真做完,就已经能打败不少人了。
狄昭昭闻言说道:“能看出来的,”他站起来端详着一串脚印的步幅步态,又继续说,“每个人的足迹掌部和跟部的压力面形态,会随着年龄发生变化,比较好算,还有算式可用。至于体态的话,就要结合很多细节了,我也只是有一个大致的估量。”
狄昭昭原本自学的足迹分析,属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哪里需要研究哪里,不追求均衡发展,但也就是这样效果才好。
就像是修仙,五个灵根共同发展,齐头并进,那肯定没有逮着一个灵根使劲儿灌灵气来得快。
不过原本无知无畏,信心满满,但在得到了足迹的学习包后,从半桶水慢慢充实,小昭昭说辞反而谨慎了很多,用上了“大致”“估量”这种词。
因为学得越多,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些武断了,有许多细致的可能因素都没有考虑到。
狄昭昭边思考边说:“按照我的推测,他身高应该在5.25尺(175)左右,有长期身体前躬发力的习惯,就比如拉船,推木板车这种……”
南山府一路护卫而来的衙役,还有远平府当地的捕头衙役们,就在小屋内外听着。
远平府的衙役们逐渐露出了惊疑的神色,有衙役小心地凑过去问孙捕头:“这是大致的估计?”
孙捕头:“……”
他此时此刻,只想大骂一句狗屁!
这要是大致,那他们平日做的是什么?猪啃牛粪,糊一嘴吗?
但只能憋着。
憋着觉得肝疼,孙捕头把目光挪向门外,打算缓口气。
这一看,孙捕头顿时目光一凝。
要说门外,最初看到官府又来了,大家远远围观,不敢靠近。
不过逐渐发现没什么,就逐渐有胆子大的百姓凑过来,探头探脑的好奇往里头看,还低声议论着。
“田子,你说这怎么又来了?”同样看热闹的街坊,见到自己总去买豆腐那家的男人也来看热闹,招呼道。
田大丰并不往前挤,只就着人缝往里看,他面色不好,皱着眉说:“这我哪里知道?我看官府就是闲着没事干,来查一个老太婆的屋子做什么?”
“我可悄悄跟你说,好像是死人了。就是南山府那边传得沸沸扬扬的水鬼。”街坊倒是心大,边探头边嘀咕:“我看看,啧啧啧,这架势可真不小,我可听说南山那边可厉害,估计凶手跑不了了。”
“能有那么神?都是传出来的吧。”田大丰声音都有点紧张了,后脖子上的汗水在正烈的阳光下,大滴大滴的往外冒。
“你可别不信,据说衙门有新家伙事了,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田大丰咽了咽口水,面色都有些发白:“不能吧?”
他脚步后撤,心里头有点慌,有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一幕,正好就落在了肝疼扭头,想要缓一缓的孙捕头眼里。
孙捕头别的不行,抓贼追捕那确实是一等一的,他抓了一辈子人,一眼就发现围观人里头,有个人表情有问题。
仔细一看。
身高差不多就在一米七出头!
再仔细一看。
身形也是偏壮的,那两个从人缝里露出来的肩膀头子,还有点粗!
年龄也是一副不超过三十的年轻壮劳力模样。
这不就是刚刚狄世子口中的那个人吗?
孙捕头觉得脑子都嗡嗡的。
他就跟那看到了老鼠的猫一样,条件反射都已经起来了。
他忍不住飞快给手下衙役打了几个手势,紧接着毫不犹豫装作无事的往外走。
在发现田大丰有要转身就跑的姿态时,顿时大喝一声:“上!”
“不准动!!”
“把这耗子给我逮住,**的,敢跑到我面前撒野!”
忽然间爆发出的巨大动静,惊得外头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退至几十米外。
狄昭昭也惊讶地抬头,小老虎一样蹬蹬蹬地飞跑到屋子外头,浑身都写着大大的兴奋。
果然一出来,就看到有个人影被孙捕头一下掀翻在地。
即使那人看起来也是壮实有力气的,但是根本抗不过孙捕头一个干脆利落的招式。
再下一秒,就彻底看不见那个人影了。
一群衙役从四面八方扑过去,有人直接单膝跪压在后背,一百多斤就直接死死地压上去了,还有压腿的、压手的……
不知怎么的,狄昭昭脑袋里,就浮现出他和爹娘去小溪郊游时,宰杀鱼的画面。
那鱼都还会扑腾几下,溅人一脸水呢!
眼前这个,连扑腾的机会都一点没有。
“摁住了。”
“捆起来,这人绝对有问题。”
而周围的衙役,甭管是哪一边的,发现田大丰真的和狄昭昭刚才说的一模一样,都忍不住围上来,啧啧称奇,上下打量。
眨眼间,狄昭昭就看到那人被唰唰绑起来,然后被孙捕头拎过来。
狄昭昭跑出来,看到这一系列画面,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这也太帅了,太威风了!
他就打算以后要有这么厉害!这么威风!再穿上他的火红金凤小披风!

田大丰显然是懵的。
他躺在地上, 看到自己视野里、前后左右全都是差役,整个人就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仲岳站出来呵斥道。
田大丰心里咯噔一下,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平生做过的亏心事,全都从脑子里哗哗冒了出来。
这一看,像是狄松实和仲岳这样的擅长审问的人,就明白这是个软柿子。
看着还行,内里很好拿捏。
这就属于辛苦活了,仲岳没让狄松实上,也不太放心让孙捕头这个老友上, 就自己顶上了。
“你要是不说, 这屋里头这么多痕迹,包括这案子,我就都算你头上了。”仲岳随便拿着一张取下来的指印, 也不管是谁的, 就在田大丰面前晃。
“什么案子?”田大丰的黑脸都一下煞白, 涔涔汗液更显得胆颤,“我什么都没干,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狄昭昭左右端详了这人好几眼,感觉这个人, 和他们出发之前推测的“面善”“对自己武力对付老人没信心”等等特征, 好像都不太符合。
他疑惑地看向祖父。
祖父却给他使了个眼色, 等会儿再说。
狄昭昭乖巧地点点头。
把人押回衙门。
很快开始了审问流程。
狄松实带着狄昭昭坐在外头,边听着里头审问的动静, 边按揉着太阳穴等结果。
狄昭昭走过去站到祖父身后, 小手给祖父揉揉脑袋, 心里嘀咕着回家要跟祖母告状,但是小孩这会儿还是软乎乎地问:“祖父舒不舒服?爹爹说我这样按最舒服了。”
狄松实向后抬手,示意不用。
但显然骨子里这点小倔强,被很好的一代代继承下来了,从狄松实本人,到咸鱼,再到小昭昭,多少有些体现。
唯一不同的就是,体现的事情上,完全不一样。
狄松实无奈,只好由着小昭昭。
感觉竟然还真有几分舒服,他不由想到不靠谱的儿子,问:“你爹又怎么哄你给他揉太阳穴?”
狄昭昭脑海里,顿时浮现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还是懵懂的小汤圆昭,又软又可爱,脸上还有婴儿肥的那种,约莫三四岁。
小人儿被哄着给爹娘捶捶腰、捶捶背、捏捏手,忙得不亦乐乎。
然后咸鱼就在旁边教媳妇,嘀嘀咕咕地说:“我跟你说,你就夸他,什么真有劲儿,好舒服之类的,听我的准没错!”
顾筠将信将疑,其实她有专门人伺候着捏肩捶腰,更有手法,更舒服,反而小昭昭捶得轻一下重一下的,但是心里那种欢快的感觉,可当真千金不换。
她试着夸了句:“昭哥儿真有劲儿。”
小汤圆昭顿时高兴,一抬下巴,小脸得意,顿时更卖力了。
分明该是午睡的时候。
小汤圆昭忙得不亦乐乎,给爹爹捶捶,又给娘亲捏捏,被几句好话夸得找不着北,乐得咧嘴直笑。
狄先裕和顾筠也心中盈满了喜悦,看着彼此,看着在他们两人中间忙活的小不点,只觉得满足又高兴。
连顾筠都不住地露出笑弯眉眼的笑容,笑看着夫君逗孩子,又偶尔在咸鱼递过话头时,接上两句,然后就能看到小汤圆昭欢呼得意又雀跃的小表情。
一家人就这样都没睡,玩了一中午。
然后,小孩不需要人哄,玩累了就沉沉地睡去。枕着自己的小枕头,睡在爹娘中间,梦里都是得意的快乐小表情。
“好玩吧?”狄先裕得意。
顾筠不由失笑,但枕着手侧躺摸摸小汤圆昭的脑袋,又看了看对面的夫君,她声音很轻:“和夫君过日子,当真鲜活有趣,总是心头快活。”
与她自小学的管家、内宅、阴私、主母掌家手段……全然不同。
咸鱼顿时更得意了,他悄悄说:“那我再告诉你,抱着昭哥儿睡,特别舒服!又软又暖和,跟个暖烘烘的小暖炉一样。”
他说着就把中间的小孩推推,推到对面顾筠的怀里。
“你也不怕把昭哥儿闹醒了。”顾筠连忙接住,轻斥。
“他睡着就跟小猪一样,你摇他都醒不了,你放心!”狄先裕拍胸脯说。
小汤圆昭似乎也感觉到了娘亲的怀抱,还往娘亲的怀里钻了钻。
还吃奶糕、喝牛乳的小汤圆昭尚带着点奶香味,轻轻萦绕在鼻尖,毛绒绒的被褥里散发出温热的暖意,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
两个大人也已经脑袋挨着脑袋,逐渐困得快睡着了,在这样昏昏欲睡的温暖舒服感觉中,交织着尚未散去的满足和快乐幸福。
这注定是个难忘的秋日午后。
留在小汤圆昭的记忆里,陪伴他长大。
狄昭昭与祖父分享时,眉眼都还带着甜甜的笑,即使发现儿时被哄骗了,也实在生不出一丝恼怒来。
原以为又是个爹爹欺负小孩的故事,狄松实听完,却也不禁感慨。
浮现出许多二郎带来的快乐瞬间。
二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身边人都从忙碌和麻木中,感受到生活中细小又独特的快乐。
许是狄昭昭还被无良爹爹锻炼出了几分手法,又或许是随口讲的幼时片段让人精神放松,狄松实确实觉得疲惫全消,舒服很多。
他给孙儿讲道:“作案的应该不是他,所以方才仲捕头才会用‘包括这案子,我就都算你头上了’一句试探他。”
“一来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案子,若无意中辩解对上了,也是破绽。二来他若真不是水鬼案的凶手,则会真心害怕,担心把什么滔天大罪安到他头上,交代起来会快很多。”
狄昭昭眼睛瞪圆,所以祖父和仲捕头什么话都没说,就都想到一起去了?
他眨眨眼,怎么忽然感觉威风凛凛去抓人的孙捕头,好像变得有点傻的?
尤其是孙捕头当时那副扬眉吐气、忽然一下支棱起来的表情。
狄昭昭小小叹口气:“那还是不要像孙捕头一样好了。”
“什么?”狄松实没听清。
狄昭昭摇摇头,又竖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好像快要交代了。”
田大丰这种初进衙门的人,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太强的心理素质,哪里是仲岳的对手?
不过是狄昭昭给祖父讲点过往的时间,田大丰就再也不敢狡辩,一点挣扎也没有,哭天抢地地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还算壮的男人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没眼看。
“不是我!真不是我!”他哭嚎得不能自己,“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想看看屋里头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进去找了一圈,连根毛都没看见!!”
“我真没杀人!!”
仲岳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问:“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收拾好家当去治病了,你为什么会认为屋里头还有值钱的东西?”
“根本没有那个医馆!我有一次给码头上的伙夫送豆腐做大锅饭的时候,刚巧遇到了个齐州来的船,随口聊起,然后就发现是假的!都在瞎说!”田大丰激动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仲岳紧紧地盯着田大丰。
田大丰顿时气焰一缩:“多麻烦,而且我跟那老婆子也不熟,何必为她惹上衙门?万一是我弄错了,岂不是要我挨板子?”
“哪里会挨板子?没这个道理!”仲岳皱眉,凶手就是看准了孤独老人这点,大多数人不带脑子听传言,真要有一两个发现不对的,也不乐意为不熟的人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自己还惹上麻烦。
田大丰张张嘴,感觉像是有一肚子话愤愤不平地想说,只是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仲岳还是觉得不对,人在外被杀死抛尸,屋里的值钱的东西总不能一直随身带着,继续问:“你在屋子里找到了值钱的东西?”
田大丰说起来就觉得自己是冤大头,他大声强调:“没有!我连一根鸡毛都没找到!”
这下连一墙之隔在旁听的狄昭昭和狄松实都眉头狠狠一皱。
那钱呢?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仲岳也心中翻滚,但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田大丰:“那屋子除了你撬了窗户,可没有旁人闯入的痕迹。”
田大丰彻底慌乱起来,他觉得自己真实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一时贪心,跑去做什么撬窗户的事来。
他一阵悲伤哀嚎着解释,保证,发毒誓,就差跪在地上抱着仲捕头的腿哭爹喊娘了。
“你撬人家窗户就是为了钱?那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婆子能有什么钱?”仲岳语气已经不咄咄逼人了,因为田大丰显然已经到了极点,不需要再用言语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田大丰果然立马老实说:“有钱的!很多人都以为这种老人很穷,但是他们其实好多手里头捏着不少防身养老的银子,尤其是那些手里还捏着一两个手艺的老人!”
都不需要仲岳继续追问,他就跟倒豆子一样往外说:“就比如东头那边那个有酒方子的老头,别人吃豆腐都是豆腐,他吃豆腐不是要烧泥鳅,就是要烧肉,还专门雇了手艺好的厨子烧给他吃。”
“还有的看着穷,但是其实干活挣着钱,又节省得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银子可不就从牙齿缝里省下来了吗?您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们,说不定比我这种拖家带口的壮劳力攒的都多!”
仲岳已经不想跟他纠缠,喊了个衙役让他继续审问,顺便补全笔录,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田大丰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没有露富的表现。
暂且假定,屋子里的钱真的不是他拿走的。
那钱还真能长腿,不翼而飞不成?
凶手是为了钱!从前只觉得这种孤苦无依的老人穷苦,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当真往这方面思考,只觉得可怕。
光是想想就让人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杀掉这么多孤苦无依的老人,竟然只是为了钱,为了这些老人辛苦攒下的傍身钱。
狄昭昭三人对视一眼,那枚挂在门上的铜锁!!
凶手是用钥匙开的锁!

第110章 料敌于先
“小圆, 你们这几天没出去跑车啊?”一个婶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见到从外面买了卤猪蹄和包子回来的孙园,探头问。
“这几天牛哥腿疼, 就没怎么出去跑车,在家照顾他。”孙园笑着说。
孙园长了一张圆脸,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虎牙,年纪又不大,看着就讨喜,而且坐他的骡车比别家都便宜一两文钱,故而周围街坊邻里都喜欢他。
有时候在外头碰上了,若是车正好空着, 孙园还会热情的捎带上买菜的、干活的邻里回家。
婶子最爱的事, 就是和街坊坐一截顺风车回家,又轻松又不用受累,腿脚也舒服了, 手也舒服了, 和街坊一起唠唠嗑, 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心情都舒畅了。
要是下车的时候, 再有几个别的街的唠嗑老伙计在,朝她投以羡慕的眼神, 那当真是一天都心情好了。
最近好几天没搭到顺风车, 她都还有点不太适应。
“原来是腿疼, 那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哥。”婶子拎着菜,还很是有经验的跟他说:“婶子跟你说啊, 吃啥补啥, 你多买点骨头炖点骨头汤, 这也不贵……”
看到孙园买的卤猪蹄,她还道:“你们年轻小伙子就是不会过日子,大早上的买包子还吃猪蹄。”
孙园腼腆一笑:“我哥就是想吃口肉。”
“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就是你哥是个瘸的,不好说人家,你要是再大点……”婶子念叨着,和他一起往里走。
她在家成日操持家里那点事,遇到外人就不自觉话多、话密起来,尤其是孙园这种面善、认真听还不会不耐烦的小辈。
说着说着,她从城东老太婆,说到城西新开的便宜铺子,又说到哪家媳妇和婆婆打起来了,最后还恍然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了一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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