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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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
他也不是没看过昭哥儿的文章, 写得想法还蛮成熟讲道理的,怎么还能做这么傻乎乎的事?
甚至还时不时能看到小猪崽的影子。
狄先裕纳闷,他努力回忆自己小时候, 尤其是上辈子的小时候。
小学?初中?
手里给小孩涂止痒清凉的药膏, 狄先裕忽然就悟了。
上辈子读书写作文的时候, 尤其是议论文的时候,他也会用好多背的论据来写文章证明论点, 结尾还能引用点什么“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之类的排比句壮声势。
但实际上,他还是快到放学的点就坐不住, 眼巴巴地等放学。等放学了, 还会欢天喜地地去校门口排队买烤肠吃。
咸鱼想到这些, 再看蔫兮兮的小孩,瞬间就悟了。
所以也顶多就是升级版的当初自己?
小孩还在失落呢:“之前爹爹在身边的时候, 定身术可好用了。”
他果然还是没有爹爹厉害。
咸鱼戳戳他的小脑门:“你小子又想坑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发现了, 臭小子坑他都成习惯了!
“才没有。”狄昭昭委屈瘪瘪嘴,“我说的就是事实啊。爹爹在的时候,定身术可好用了,爹爹你不在了,它们都敢追着我跑了。”
狄先裕按住小孩想要挠痒手,哭笑不得地说:“傻不傻,蚊子有趋光性,能跟之前那次田里的用腿蹦着走的小动物比?”
狄昭昭敏锐捕捉,有点惊讶:“趋光性?”
咸鱼:?
咸鱼:!!!
他又说了什么?
这玩意又是什么时候腌入他这条咸鱼身体里的?
狄昭昭思维马上就转换过来:“那蝗虫有没有这个趋光性?”
如果不能定身的话,能把蝗虫吸引过来也是好的!
他甚至飞快想到:“那飞蛾扑火,是不是也是这个趋光性?”
咸鱼:?
咸鱼卡住,他怎么知道蝗虫有没有趋光性?飞蛾扑火不是讲自取灭亡的故事吗?
狄昭昭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蚊虫会有趋光性?”“那之前不动的,是避光性吗?可那样的话该飞快跑掉才对?”……
咸鱼:“……”
以他的知识水平,和文化水平,现在脑子里只有:世界以十万个为什么吻我,我回之以一脸懵逼。
恰好这时,处理完驿站动静的狄松实带着狄明回来。
知晓狄昭昭是为尝试对付蝗虫的新办法,狄松实心中微软,但他面上不露,毕竟教育孩子不能只捡着好的纵容,避开不好的,该说还是要说,尤其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小昭昭最怕的就是冷着脸的娘亲和祖父了。
他都不敢去看祖父的脸色,乖乖应道:“我记住了。”
他心虚地扯了扯祖父的衣摆:“祖父,我知道错了,下次要是再想做什么,一定会谨慎的。”
狄松实被这样一扯,黑脸也都装不下去了,轻抚小孩乌黑的发顶:“祖父也不是说你这样尝试不好,若没有这样的勇敢尝试,也不会有那么多巧思和长进,但凡事都要思虑周全,冒险易失足,稳妥方可长行。”
狄先裕在一旁看着。
只觉得昭哥儿简直是一招鲜吃遍天下。
同样的招数,怎么他用起来不行,昭哥儿用起来效果这么好?
咸鱼想不通。
狄昭昭望向祖父,有点担忧地问:“祖父,朝廷有办法帮云州的百姓渡过这场劫难吗?”
狄松实看看这前后来找自己的父子俩,不由一笑。
即使有时候二郎看着不靠谱、偶尔还气人了点,但性子确实是极好的,要不然也教养不出昭哥儿这样纯真至善的秉性。
他在屋里的桌旁坐下来,对着三双看过来的眼睛,徐声说:“其实咱们已经有不少治蝗的办法,不论是先人留下的《捕蝗图册》,还是前朝整理成书的《治蝗全法》里,都记载了许多治理蝗灾的办法。”
他顿了顿,又说:“比如‘沟坎法’,在地头路边事先挖好深沟,用工具把蝗虫驱赶进沟里,再加土活埋。”
“除了这类对付蝗虫的办法,还有一些行之有效的政策,比如《齐书》中记有‘诏募民捕蝗,给菽米’用粮食来促进百姓捕杀蝗虫。”
狄松实声音沉稳,不疾不徐,听着就让人感觉心安许多。
但他没说的是,除此之外,方才二郎还与他说了许多新奇的想法,如堆火焚蝗,甚至还有“要不试试看蝗虫能不能吃?”“万一好吃呢?”这般虎狼之词。
听着听着,狄昭昭乌黑的眼睛都亮起来:“所以不用太担心,有这么多方法,会没事的吧?”
“本应如此,毕竟此次蝗灾当地官府发现得早,处理得也及时。”狄松实眉头不自觉拧紧了些,“偏出了雷击宫廷树这一桩事。”
他有多年为官经验,最清楚人大多愚昧,会被周围的声音裹挟着走,会被流言蜚语牵着鼻子走。
如今在回京半途,都能听到如此激烈的流言。
他几乎能想象,云州百姓此时是什么模样。
定然有人自以为是,煽风点火。又或者六神无主的迷信传言,盲目跟从地制造慌乱,
利阳府,塞东县。
妇人的神情萎靡了许多,似乎有些日子没睡过安生觉了。
她站在壕沟前,不断拍死从土里钻出来的蝗虫。
她抬眼,只见村里人都在忙碌,即使是小孩,也在帮忙赶虫。
她神情麻木又无力,只能看到到处都是虫。
田地两边有两条沟。
村民们从一头往另一头赶,把虫全部都赶到沟里。
一趟下来,足足够半沟的蝗虫!
立马有壮汉挥舞着铁锹填土,把这些蝗虫埋上,若有健硕的、翅膀初成的蝗虫从土地钻出来,妇人下意识“啪”的一下,麻木地将其砸死。
埋好后,村民们又从这一头,把蝗虫往对面那一头赶,继续埋上。
如此往复,挖出的深沟都填满了,但放眼望去,地里头还是有蝗虫。
“再来一趟。”疲惫的声音说。
这种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在心理上,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人真的会逐渐生出绝望,就好像在海面上落难的孤舟,完全不知道到底要划多久才有希望看到岸。
“再来,再来,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有人恨声说,“这是天罚!天罚!县城里都有人说了,虽捕得一斗蝗,又生百斗新生虫。”
“咱们在这里费尽力气,又有什么用?咱们打一只,出十只,咱们杀一斗,天又降百斗!能有什么用?!”崩溃的男人抱着头蹲下痛哭出声。
“咱哪里斗得过老天?”
“县里是不是已经有人去堵衙门了吗?与其费力气还越抓越多,不如一起去?让皇帝老儿下那个什么罪的书,求老天原谅。”
“咱们按照官府说的,却越抓越多,你们说这是不是蝗老爷在发怒?我听说隔壁村已经偷偷设了神龛,已经开始祭祀祈祷了。”
“咱们要不要也设神龛求一求?皇上惹了天怒,咱们好好求一求,说不定会可怜可怜我们。”
即使远在千里。
但狄松实猜测也有七八分相似。
听了狄松实的话,两个孩子都很震撼。
狄先裕倒是有莫名的熟悉感。
他就经历过一次,那次是洪水要决堤了,是解放军在前头用沙袋和身体堵着,后面用最快的速度让老百姓撤离。
本来政府安排得好好的,只要听指挥,服从安排,都能成功撤退。
结果有人慌了争着要先走,有人又不听指挥自己开车瞎跑结果堵住路口,还有排在后面的人恐慌煽风点火,说什么要决堤了,再不走就要死了……
总之很混乱,最后没能及时撤离,造成了一些伤亡。
甚至不仅这一个,他还知道一个早年战争爆发撤侨时的案例,也是让人心痛。
咸鱼眉头紧皱,几乎能夹死苍蝇。
想到这些,他脸色难看,就跟吃了屎一样。
要是真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那也就认了,但原本明明可以顺利、完美解决好的,却因为这样的原因最终造成损失和伤亡。
尤其是蝗灾若控制不住,可不是牺牲一两个,死一小群的问题。
当真让人心头窝火。
狄昭昭都没有睡好,被蚊虫叮的包有点痒,但更多的是,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祖父说的话。
他记得史料中有记载,从发现蝗虫幼虫,到蝗虫长出翅膀,再到最后形成遮天蔽日的蝗灾,大约是五十多天。
越早处理肯定越好。
再拖一段时间,就谁也无力回天了。
狄昭昭翻身,小声:“爹爹。”
咸鱼也没睡着:“嗯?”
狄昭昭:“如果不能让云州百姓齐心协力治蝗,最后真的会变成史书中记载的那样吗?”
咸鱼也愁:“多半会。”
人心太难控制了,即使是再厉害的政治家,怕是也不敢打包票说能在人心惶惶下,还能取得信任,使所有人众志成城。
狄昭昭坐起来:“可天雷不是天罚。”
咸鱼:?
“爹爹,如果咱们能引来天雷,还想引到哪儿就是哪儿,是不是就能破除天罚这个说法了?”
咸鱼:??
“爹爹!!要不然咱们一起试试吧!!”狄昭昭握紧小拳头。
咸鱼:???
崽,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咸鱼都被激灵得清醒了,他也嗖地一下坐起来:“你爹我可不是雷神!”
而且那可是雷,多危险?
“肯定会有办法的!”狄昭昭小脸认真,他从床上爬起来,又翻出炭笔和素纸。
咸鱼翻身,又翻身,翻来覆去好几次,没想到小孩还坐那儿精神头足足地写写画画。
“你不睡了?”
狄昭昭:“我把现在有的思路写下来再睡。”他答应祖父要谨慎行事的!要考虑周全才好。
咸鱼看着坐在灯下奋笔疾书的可爱背影,使劲儿挠了挠头发,心中很是烦乱。
张张嘴,又感觉实在不好说,那一点电学知识,怎么可能利用雷电。
“想要买什么?”狄松实有点诧异地问,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昭哥儿的喜好了。
不过即使搞不懂,他也不会插手指点,毕竟这次竟然连二郎都好像在和昭哥儿嘀嘀咕咕什么。
然后狄松实就眼看着狄昭昭拿着钱,兴冲冲地打听了一圈,最后买了几根铁、铜棍子?
他跑回来, 抬起手给狄松实看:“祖父,我刚刚说的,就是这个。”
只见狄昭昭手上的, 是几根长短不一,粗细不一,新旧不一,形状不一的铁、铜棍子。
最长的,足足有两根手臂长。
最短的,只有筷子那么长。
最新的,像是才新做没多久的剑。
最陈旧的,表面已经斑驳生锈, 看着有些脏兮兮的。
狄松实依旧摸不着头脑, 从刚刚昭哥儿下来,问他哪里可以买长棍、长棒的时候,他就有点困惑, 现在看到了昭哥儿打听了一圈买回来的东西, 他依旧很困惑。
“你这是……害怕天灾导致人祸, 提前备上武器?”狄松实拿起一根长棍,掂量了一下, 试图猜测。
他知晓昭哥儿在云梦县破的那个案子,不免担心是不是苏不迟姐弟被劫的事, 让孙儿心中留下些阴影。
狄昭昭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它还可以当武器?”
那等试验比较后淘汰下来的, 也有了用武之处, 不算是买来浪费了!
“祖父你真聪明!”狄昭昭高兴夸道,又兴冲冲地, “那我再去买一些。”
狄松实赶紧拉住他, 只能直接问道:“你买这些东西, 既不是做武器防身,还能作何用?”
总也不能稀里糊涂买这么多铁棍、铜棍。
狄昭昭倒是被忽然一下问住了,他挠挠头。
小孩知道自己想做一个什么东西,但是目前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
他一下来了精神。
取名字这种事,小昭昭最喜欢了!
从家里花园里长不大的蟋蟀“狄小小”,到超级威风的“地动山摇大灰鸡”,还有超级超级吓唬坏人的《砍人分析》,但凡是小孩感兴趣的东西,都会有一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字。
对自己取名水平非常自信的小昭昭,很快就想好了一个新的名字:
“祖父,我要做一个超厉害的东西!”狄昭昭神色认真,掷地有声,“就叫雷神之杖。”
“你觉得怎么样?”狄昭昭小脸期待地看祖父。
驿站里,早起正在吃饭的众人:“……”
他们一大早,看到个活泼可爱的小少年在到处打听,还时不时用手比划,甚至还花不少钱买人家新打的长剑,就忍不住好奇了。
听他家长辈问了,就忍不住竖起耳朵。
听到那小少年应答的话,一下忍不住失笑摇头。
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怕是想做个威风亮眼些的玩具,玩些过家家酒、扮演两军对垒的游戏,在伙伴面前威风一阵?
果然就听那小孩说道:“它就跟雷神手里的神器一样,放在哪里,雷就会打哪里。”
当人们发现神器随处可见,谁都能用后,甚至还有规律和特点后,就会明白这不是什么天罚了。
狄昭昭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名字取得特别好,然后看向祖父。
狄松实不由自主地想到“地动山摇大灰鸡”,哪有那种巨大高飞万里,还会下蛋的鸡?
所以这个雷神之杖,不会和那只神话中的鸡,出自同一话本吧?
狄松实忍不住怀疑。
他看向咸鱼。
咸鱼嗖地一下低头,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好吃!”
赫然一副“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他什么也解释不出来啊!啊!啊!
狄松实斟酌了一下。
不论是琉璃显微灯,还是马掌,都是实打实有迹可循的东西,天上的雷电……
斟酌了一下,狄松实还是觉得不可能,人岂能与天抗衡?
风雨雷电,四季流转,若是人力可撼,又怎么在漫长岁月中虚构出神明?
多半还是属于忽悠昭哥儿那一类的。
昭哥儿打小就被二郎忽悠,甚至还眉飞色舞地说过,脑袋上插根竹蜻蜓,可以飞上天的话。
狄松实的潜意识好像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不过被更为强大的理智和逻辑镇压了。
他迎着孙儿期待的小脸,点头道:“这名字起得不错。”
得到夸奖,狄昭昭眼睛顿时笑弯成漂亮的月牙,“那我去啦!”
狄昭昭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他又去询问有没有别的材料,可以禁得起雷电的长棍、长针、长剑。
驿站里几个队伍的人,不少都听到了狄昭昭刚刚的话,现在都看出来了,他这是想弄一个假装能呼风唤雨,招手来雷的……玩具长棍?
胆子够大的啊!
遥想当年,他们在儿时与同伴玩扮演游戏,最多也就是想着扮演一下将军杀敌,手里拿着的是某些话本中厉害人物的佩刀,百步穿杨的箭,弄个木头椅子反过来骑,假装是赤兔马之类的。
现在的小孩子,都已经这么敢想,玩得这么大了吗?
卖备用长杆重枪的镖师:“事先说清楚,我们镖局特制的红缨枪,只是做武器,您买了不满意可不能找我们麻烦。”
狄昭昭想不通:“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它可没有什么神仙法术,也没法指哪儿,雷就打哪儿。”镖师解释。
不过可能是狄昭昭出的价格太诱人了,这个镖师有点意志不坚定的动摇,从旁边拉来一个当镖师前干过几年木匠学徒的兄弟。
“您要是真想做那个雷神之杖,与其拿这个又沉又重的长杆重枪,不如让他给你用木头做一个,还能雕一些符文,再刷上清漆,保管威风又轻省好用。”
木头做的,可不比铜铁做的轻便吗?可以拿着到处跑,甚至还能跟道士一样装神弄鬼的挥一套剑法,都不带喘气的。
狄昭昭摇摇头。
他试过了,玩泡泡的时候,如果吹泡泡的那个小圆圈不是用铁丝、铜丝掰弯做成的,而是用木头雕出来的,泡泡就很难悬空起来。
他问爹爹为什么,爹爹说木头不导电。
当时还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狄昭昭经过昨夜的思考整理后,感觉隐隐有点明白了。
电是不从木头里走的!
“不好用的。”狄昭昭说。
镖师噎了一下,都是玩具,木头轻省又方便雕刻,怎么可能不好用。
小孩还挺倔。
不过他很快就不想这点小事了,因为狄昭昭没有买他推荐的木头做的威风长棍,但还是花不少钱买走了他带在镖局车队里备用的红缨枪。
等他离开了,镖师就被一群人呼啦啦围起来了,都是一个镖局的镖师。
“这富家小少爷可真舍得花钱,弄一个玩具就舍得花这么多钱。”镖师的朋友感慨。
错失发横财机会,有木匠手艺镖师也忍不住八卦: “看着像是当官家里的小郎君,你看他穿的衣服,还有眼睛里神采,就知道是个家里宠着的。”
“我看也不是一味宠溺,这小郎君家教不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真是敢想啊,别人玩土玩泥巴,他想要玩雷。”
因为身边有人天降横财,镖师们心情确实起伏很大,但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
驿站里有一小半的人,也是朝着京城这个方向走的。
然后沿途,他们陆续就听到了从来往队伍、各个驿站里传来的,更为震撼的传言。
那个富有的小郎君,专门花钱请人,给他打磨那些棍子不说,竟然还弄金丝来装点!
那可是金丝!!!
想不通。
谁家好人家给长棍武器配金丝配饰啊?!
狄昭昭这一路上,没因为要做引雷针传出太多名声,倒是因为花钱大方,眼睛也不眨的花钱弄些大家都想不通的东西,名声大噪。
傻大款啊!!
狄先裕感觉有点不妙,他看着昭哥儿捣鼓,看久了,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看着昭哥儿在一次次泡泡悬浮游戏的过程中,挑选出一根一端更尖的铁棍,还说:“这种尖尖的棍子带的电好像更强一些,爹爹你看,我不动,他弹起来的泡泡都会更高。”
咸鱼:!!!
初中还是高中物理,好像真讲过这个,尖端更容易形成电荷集中??
是这个没错吧?
他现在这会儿,震撼中最大的感觉,就是脑子这玩意,简直太不靠谱了!
就好像让他背一首李白的写地势险峻、山河壮丽的诗,脑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突然来一句“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艹,他知道啊!!
狄先裕看得都有点麻麻的。
脑袋麻麻的,身体也麻麻的。
感觉知识正在以一种歹毒的方式,污染他的眼睛,进入他的脑子。
他看着长棍上,像是扭麻花,又像是圣诞树装饰一样虚缠着铜钱,在长棍周边,形成了一个蚂蚁巢穴般的巨大镂空结构。
咸鱼手指着它,颤声问:“这又是什么?”
没错,不是金丝。
是找来师傅,用拉金丝的手艺,制作出来铜丝在用。
但人嘛,可能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传出去就变成金丝、金线了。
其实这师傅拉过好几种材料了,小昭昭用悬浮泡泡游戏试过了,铜线的效果最好。
狄昭昭听爹爹问,他高兴地指着一根从长棍出发,然后朝外弯弯扭扭的铜丝说:“爹爹你想啊,树被雷劈会成焦炭,房子被雷劈也会坏掉,说明雷的威力特别大。”
“兵法里有说过,分而化之,后逐一击破矣。”狄昭昭给爹爹指着说,“我用好多好多根铜丝,一头黏在长棍身上,一头往远处延伸,这样进入长棍的雷电,就会分成好多股,这样每一股威力就会小很多。”
咸鱼咽了咽口水。
这要是拧在一起,不就是加粗版、加大版、没有胶皮保护的电线芯吗?
狄先裕被这一刺激,感觉又有知识诡异地钻进了他的脑子,他为什么觉得搞不出来?因为避雷针不只是一根针!下面好像还有一套很复杂的接地系统。
大概就是要把引来的雷,导入到地里,这样才不会劈坏建筑。
但这套接地系统具体是什么,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他可以保证,绝对不是眼前这样的。
最最起码,不是把电用这么多导电的铜丝分开,然后延伸到远处的空气里。
这没有形成通路啊!!
而且看着臭崽弄的这个,像是刺猬一样的避雷针,咸鱼咽了咽口水,建议道:“我说啊,要不咱们试试把这些铜丝扭到一起?”
他这种学渣最清楚了,如果有学霸现成的答案,老老实实的抄是最好的,最忌讳的就是灵机一动。
而昭哥儿现在的“爆炸头式避雷针”就让他有种灵机一动的紧张感觉——这样瞎搞不会有什么事吧?
狄昭昭疑惑:“拧在一起吗?那不就成了一根吗?怎么把雷电的巨大威力分开呢?”
狄先裕说:“要不咱们试试用大地来接这个雷?你看树被劈了,地是不是一般没多大事?”
狄昭昭继续问,咸鱼绞尽脑汁的回答。
哼哧哼哧一通捣鼓。
然后又循环往复。
在快要到达京城之前,终究是捣鼓出一个简陋又复杂,奇怪又莫名合理的东西。
狄先裕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土丑土丑的一套,竟然莫名散发着一点科技的味道。
就像是九十年代,父辈会爬到屋顶上,安装的那个接收信号的土“锅”?要是哪天收不到信号了,就使出修理绝招——砰砰的朝它后头用力拍两下。
没错,就是那种土味且不靠谱的感觉没错了!
狄昭昭看着捣鼓出来的丑东西,皱着小眉头,有点嫌弃地说:“咱们是不是要找地方试试?”
要是狄菌堂姐和狄森堂哥没有先被祖父送回京城就好了,有他们在的话,估计能做得好看很多。
这么丑,一点也不威风,也不知道行不行。
因为狄松实忧心云州情况。
而路上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消息, 唯有回到京城才能得到最新的全面消息。
所以他们此行马车行进的速度算是快的。
而云州的情况并不乐观。
蝗虫越来越多,若不是官府一次次组织灭蝗,怕是早就控制不住泛滥成灾了。
当地官员硬生生顶着天大的压力, 拖延着蝗灾发展的进度。
皇帝连罪己诏都发了两遍。
但是蝗虫杀一斗,生百斗并不是虚言。
如果只是小股力量就能将其消灭,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痛心疾首的记载了。
有人收拾细软出逃,有人趁机囤粮,还有的村设神龛祭拜,献上供品,对官府的命令阳奉阴违,生怕惹怒了蝗仙, 还有人鼓传是皇帝道歉不虔心。
人总是不愿意怪罪自己的, 当悲愤和苦难全都化为恐慌,有这么个“罪魁祸首”,情绪很容易就在崩溃中倾泻而出。
有了这些漏洞, 蝗虫也就有了缓口气继续发育的空间。
狄松实收集着零零碎碎的消息, 眉头都拧成川字型。
因为距离京城近, 没有匪患的威胁,又要赶路, 这次是露宿在郊外。
平坦,避风, 有水源, 是块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不止他们一个队伍在此休息露宿。
狄松实就是与这些行路中相遇的人,不断交换着消息。
他回到自家火堆边, 望着摇曳的篝火, 有些出神。
“祖父。”
小昭昭凑过来。
狄松实揉揉他的小脸:“怎么不睡?”
狄昭昭:“我想试试引雷棍。”
因为做出来的成品太丑, 小昭昭有点不乐意叫它雷神之杖了。
除了威风的名字,他取的名字都很直接,譬如小红、小绿、小马驹。这次的丑家伙也没能逃过一劫。
痛失了威风凛凛的名字,成了土灰朴的一员。
狄松实挑眉,这玩具竟然还做得像模像样的:“你路上一直在边走边捣鼓的那个?它还能试?”
狄昭昭小脸郑重:“当然可以试啊,要找个四周都非常空旷的空地,搭建一个像是暴指挥营地里那个高高的瞭望塔,等到雷雨天,就能试了。”
狄松实:“……”
随行的护卫和家仆:“……”
这难道不是玩具吗?
总不能真指望长棍缠一点金丝,再加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真能变身雷神法器,呼风唤雨?
狄松实甚至怀疑,最近是不是赶路太无聊,二郎又开始忽悠昭哥儿了。
他劝说:“风雨雷电,乃天象,不是咱们人力可以轻易引导操控的。”
狄昭昭:“不是轻易啊,做这个引雷棍可麻烦了。”
看着一脸纯真,甚至尚未成年的小昭昭如此信心满满,狄松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狄昭昭虽然嫌丑,但还是有点稀罕自己和爹爹一起鼓捣出来的引雷棍的,他说:“我觉得它说不定很厉害的。”
“祖父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泰和宫宴上,那个悬浮的泡泡水?”
狄松实顿时一怔。
就好像有一杯凉茶,从后脖颈直接浇了下去,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立马精神起来。
不由自主地,“你说。”
狄昭昭:“祖父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上次宫宴回来,你有问过我为什么泡泡会悬空?我说,是因为阴阳两种电会排斥和吸引。”
“是说过。”
狄昭昭继续说:“那我后来就想,天上打的雷是阴阳中的哪种呢?”
祖父:?
狄昭昭:“雷电从天而降,然后落到高大的树上,落到高山上建的庙宇上,是不是也是被吸引下来的?”
祖父若有所思。
狄昭昭比划:“后来我发现,尖尖的地方好像更容易让泡泡悬空,而且我问过了好多走南闯北的镖师,他们描述的被雷劈的树,被雷劈过的建筑,不少都有高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