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我的神探祖父穿越爹by渝跃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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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不是什么雷霆手段,也不是什么炸药,只是虚晃一枪。
选用遥远的那个小山丘,一来是为了用山体背面来隐藏还没送上前线的新武器,二来也是让人无法看清细节。
小山丘的背面,早已经被像是啄木鸟一样凿开了一个缺口,而在山体背面布置的一连串战车,全部呈扇形围成圈,对准那个缺口。
当剑指山丘,便会有人在高处挥舞旗帜为信号,届时,数不清的武器对准缺口猛烈连击。
那轰隆隆的声音,是山石崩裂,地动山摇的巨响。
当然没有人会将这一切告诉来使。
参加过今天的阅兵大典,即使连巫马靖此等奇才,也都沉下了脸,面色微白。
最后景泰帝发言,激励将士,他们都神情恍惚,在激昂慷慨的战歌中,愈发感觉脚步虚浮发软,好像踩不到实处。
也是从这天起,狄菌以女子之身,开始谱写冷兵器时代的赫赫煞名。
阅兵刚结束, 狄昭便收到了邀请,参加宫中举办的宴会。
不过他倒是没有参加那些比试和活动,甚至连那日锋芒毕露的巫马靖都没有出席这场招待各国来使的宴会。
不过比试中, 倒是很有一些青年才俊表现亮眼,气氛热烈,让人好不感慨,大雍当真日渐强横、人才辈出。
“痛快!”云翎冉从一匹高头大马上灵活跃下,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身上蒸腾着丝丝热气,额冒细汗,飒爽笑喊。
“你这一手骑术, 把对面打得脸都黑了。”狄昭冲她竖了一下拇指, 顺手递了一杯绿翠凉汤。
云翎冉背身挡住身后视线,用手袖挡脸,仰头咕噜咕噜大口喝完, 满足的眯了眯眼。
狄昭昭默契的伸手, 飞快接过, 状若无事的放到桌上,表情正直又无辜, 好像刚刚打掩护行事之人不是他一样。
“怎么样,你不上去玩玩?”云翎冉跃跃欲试地邀请。
狄昭昭幽幽地看她一眼道:“你上去是玩玩, 猫逗老鼠。我上去可就不一定了。”
能进入使团、被带来大雍的年轻人, 哪个不是精挑细选, 又或者抢破了脑袋才得到的机会?
而现在场上比试的,那可都是举国之力选出的各项武功都不俗的人的, 还全是有备而来。
云翎冉被他幽怨的小眼神逗得“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倒也没有那么惨, 凭我这几场感觉, 你用用平日里坑我的脑筋,说不定能把他们气炸。”
狄昭昭面色一囧,挺直腰杆,很严谨的重重强调:“策划!!那是有计划有预案的策划!!”
“行吧,是策划。”云翎冉不在意的说,又凑近一点,小声问,“你阅兵那天说的是真的,还是策划?”
“哪个?”
“就巫马靖那个,我可不信他水土不服,偶感风寒。”云翎冉说着就忍不住啧啧两下,一脸惊奇,“说真的,完全没有人想到,你会冷不丁冒出这一招。”
“这两天我家里可都在聊这个事,说你瞧着白净,其实已经被你师父染成黑芝麻馅了。”
狄昭昭:?
狄昭昭很苦恼,他明明是一个正直诚恳的好少年!
勤勤恳恳工作,认认真真抓贼。
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干,但大家竟然觉得他是黑芝麻馅的。
悲愤.jpg
“当然是真的!”
云翎冉吃了一惊,连吃进嘴里最爱的牛舌酥都觉得没了味道,她不敢置信:“是真的?”
即使说的是疑问句,但她脸上惊喜的表情,可一点没有不信的意思,好像巴不得把这事是真的一样。
两人聊了一会儿,吃饱喝足也休息够的云翎冉,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比赛场。
狄昭昭看着自己面前被扫荡一空的桌子,转头看了看,又叫了一份,顺便偷偷要了一叠糖葫芦山酥。
他正襟危坐,神清气正,任谁看过来都只觉是端人正士。
狄昭昭挖下一小块藏在饭食盏中的糖葫芦山酥,吃到嘴里,美妙的酸甜滋味顺着唇齿蔓延,顿时美滋滋。
谁又能发现浑身正气,满面肃然的小少年在偷吃呢?
当然没有人!
“你在吃啥?”一道熟悉的声音,探头探脑的摸了过来。
狄先裕坐下来,用屁股把儿子往旁边怼了怼,给自己挤出一个座位:“我还说我那桌怎么没有这个堆成红彤彤小山的红烧肉,原来你背着大伙在偷偷吃糖葫芦。”
他就纳闷了,难不成皇宫里也有人喜欢吃糖葫芦?怎么每次昭哥儿一要就有?
狄先裕从糖葫芦山酥侧面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感觉着舌尖翻涌的滋味,极品的山楂、熬制糖浆用的十几种时节果木炭,还有不知多少工夫才能制作出的“掉地不沾沙,酥脆不黏牙”糖浆脆壳,脑袋里不禁冒出一个狂野的想法——景泰帝不会也喜欢偷偷吃糖葫芦吧?
如果景泰帝知道他脑袋里这个想法,怕是也要体验一下狄松实的苦恼,额头狠狠迸出一根青筋。
狄昭昭看着被挖了一大块的糖葫芦山酥,暗暗低声:“那你还吃!!有本事不要偷吃我的糖葫芦啊!!你把勺子放下!你又没有那么喜欢糖葫芦!!!”
“不放,”咸鱼面不改色咔嚓咔嚓吃着:“我跟你说有些东西啊,它本来不是很好吃,但是如果是抢来的,那就格外好吃了!”
狄昭昭:“……”
也只有他爹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了,还是当面说!
狄昭昭都气笑了:“所以抢我的最好吃是吧?你还挖!勺子给我!!”
见儿子严肃端重的表情破功,咸鱼顿时眉开眼笑。
他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得愈发像是小大人一样的昭哥儿破功,脸上露出羞恼、气炸、恶狠狠、气吼吼的丰富表情。
他把勺子放下,留下最后一小块,把方盏推过去:“喏,看我多好,还给你留了一块。吃吧,回去我肯定不告状。”
“你还好意思告状!”狄昭昭拳头都捏紧了,也不看看你吃了多少?
“不吃我吃了。”咸鱼不接话。
狄昭昭赶紧把最后一点搜刮到嘴里。
狄先裕看他跟护食的小仓鼠似乎,还偷偷转了转身子背对着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乐得好像夏日喝了一桶冰镇酸梅汤,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舒坦快乐的气息。
“爹你怎么忽然跑过来了?”狄昭不解的问,总不能是为了特地过来抢一口他的糖葫芦山酥?
狄先裕脸瞬间皱成一团,头疼道:“你是不知道前面气氛有多古怪,跟话本里杀气弥漫、刀光剑影似的,坐那儿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狄昭昭好奇看他:“说说呗?”
“反正我偷偷溜走的时候,前面已经进展到有小国妥协了战马和兵器,看表情像是被狠狠被剜了一块肉,估计短时间内就算有贼心,也没贼工具了。”狄先裕摇摇头说。
狄昭昭看向前方,好像能感觉到在推杯换盏中,那些朝中大员,几番巧舌威诱,让好些此前露出觊觎之心,像鬣狗一样蹲在阴暗处随时扑上来咬人一口的家伙,再不敢起别的心思。
皇上派人派护卫,沿着宫中少人之路,将狄昭引到玉照殿内。
“皇上与诸位大人在内等候,皇上此前吩咐过,就不需要通报了,狄大人从这扇门进就好。”
“劳烦梁总管了。”狄昭昭应下。
他跨步进去,抬眸一看,看到了好些文臣武将,个个都身穿紫袍,倒衬得他一身绯袍像是花园中的一枝独秀了。
相比方才宴席上的觥筹交错,美婢来往,伴随着阵阵叫好声和喝彩声的盛况,此刻的殿内的寂静,就好像穿过一扇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景泰帝见他到来,面色缓和了些,先给赐了座,才拿出一叠不薄不厚的资料:“这是此前朝廷探子搜集的巫马靖的资料。”
狄昭昭从内侍手中接过,快速翻看了一下。
资料也算详尽,尤其是他成名后战役部分,桩桩件件都透出不凡,可看出此人确实善于练兵,娴熟兵法。
连他的出身也是查过的,查出的东西非常真实自然。
巫马靖这方面布置确实好,至少在狄昭昭道破之前,没有人怀疑他连这个让他处于王位竞争劣势的身份都是假的。
但还是被狄昭昭看破了。
倒霉就倒霉在这孩子非要往人面前硬凑,人都怼上来了,狄昭昭能不多看两眼吗?
即使是路边有一条狗多冲着自己汪汪叫两声,想来是人都要转头多看两眼的。
狄昭昭迎上一群炯炯有神的模样,他道:“虽然之前没查出来什么问题,但是从他出生地,还有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看,他身份应该是有点问题,年龄也大概率是对不上的。”
“狄昭这方面的判断准确度还是很高的。”狄松实先作保,然后又很严谨地说,“如果专门派人死盯这一块的话,若不是真的,必然会有结果。毕竟假的真不了。”
萧徽懒洋洋道:“这可麻烦,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要我说啊……”
他这个“要我说啊”的不着调语气一出来,在场众人眼皮子都一跳。
对萧徽来说,可没有手软这种说法,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快捷怎么来,出手怎么果断怎么来,最好能一刀扎中敌人七寸,一刀了事,干净利落。
他干脆地说:“……费这工夫去查做什么?敌后战场也是战场,哪有心慈手软的道理?直接给他定死了,就说他年龄对不上的,面貌也有异,来路不正,血统不明,再编一两个真真假假的线索,自然就乱了。”
“先把水搅浑,送他点明枪暗箭,要是之后真查出大料来,再最后一把给他钉死。”
狗!你是真不怕得罪人!
在座不少人都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狄昭昭同祖父一起从宫里出来,还能看到街道热闹,沿街都是热情又卖力的吆喝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一幅安居乐业的美景。
两道的酒楼茶馆里,飘出缕缕炊烟,袅袅茶香,还有百姓们兴奋讨论着阅兵当天的见闻。
等到了家,狄昭同祖父从花园岔路分开,走向二房小院。
才进院子,就能看到爹爹坐在小院的石桌上,挑着眉毛看手中的信,时而烦恼,时而锤头,时而欢喜。
石桌上除了信件,还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包裹。
顾筠也在,她躺在树荫下那张咸鱼总是躺着的那张藤椅上,浑身放松地侧躺着,手里捧了本书。
只是目光并没有专注在书上,而是时不时就透过书上沿,去看石桌边好像自演话剧一样的咸鱼,眼中笑意嫣然如水波潋滟。
狄昭昭先跑到娘那边,蹭了一口茶水,偷偷问:“爹这是怎么了?”
“在看云州送来的信件和包裹,至于为什么这模样,”顾筠笑着偏了偏头朝咸鱼的方向示意,她派出一个侦察兵,“你去看看。”
“那我先去看,然后回来告诉你,娘你等我!”狄昭昭点头,表示非常乐意的接下这个差事。
他跑过去,也在石桌边坐下来:“大伯和明哥哥来信了吗?”
他上任后没多久,狄先青也因为在桕木县做出的成就,官升一级,调任沧州。考绩的结果是优,其册记载——修渠救田、平冤治风、授渔于民。
当之无愧为调任云州去补缺的官员中,最为优秀亮眼的一名。
有狄家本家在京城坐镇,自然没有人敢吞没或者对这份功绩做手脚,于是便按惯调往了更大,人口更多,也更繁华一点的沧州。
狄先裕拿几个包裹推过来:“你大伯寄过来的沧州特产,他还让我跟你说,容石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你不用担心。”
狄昭昭点头,顺手拆了两个包裹:“那明哥哥呢?”
感觉爹爹提起大伯还挺开心的,看到包裹里的吃食,他吩咐人送去小厨房,捞了两个即食的留下当小零嘴。
狄昭昭咔嚓咔嚓吃着烤得干干的零嘴,就看到爹爹表情忽然变得头痛起来。
“怎么了?”狄昭昭探头。
就看到信中写着一些明哥哥做的尝试,其中遇到的惊喜,已经在桕木县用上的成果,当然更多的还是疑问。
狄昭昭顿时缩缩脖子,想到自己跟狄明交流的信件,顿时一脸乖巧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明哥哥应该不是受他的撺掇吧?
应该不是!
还有大伯在呢,说不定是大伯干的!在大伯出发前他就发现了,大伯也非常信任爹爹的灵感。
狄先裕抓头:“他居然问我为什么给这些器具起这些名字?”
“那就告诉他,爹爹你当时取这个名字是怎么想的就好了。”狄昭昭有点不懂爹爹的困惑。
咸鱼:“……”
名字又不是他取的!
他一个咸鱼理科生,能记住那些东西的形状和名字就很不错了。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烧杯要叫烧杯,蒸发皿要叫做蒸发皿?
狄先裕指着信件里那些尝试和惊喜,很是想不通:“你说他都捣鼓了这么多了,怎么就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叔侄爱,他都想写信给大哥,让大哥好好管管狄明学习,最好三更灯火五更鸡,没精力来找他问这些。
宽面条流泪.jpg
狄明隔得那么远,怎么也学着昭哥儿一样开始刨根问底的坑他了?难道这就是聪明脑袋的共性吗?
还是说只有他这种咸鱼只看其表,不究其里?
狄昭昭见他叹气又叹气,心虚了一瞬,决定帮帮忙,指着信中说的一物问:“搅拌棒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用来做搅拌用的棒子?”
咸鱼都被逗笑了:“搅拌棒是搅拌的棒子,蒸发皿是蒸发的器皿……这一串顺下来,你说是解释还是没解释?”
搁这儿当糊弄学大师呢?
“没错啊,”狄昭昭理直气壮,“用作蒸发的器皿肯定就叫做蒸发皿,那爹爹你再给明哥哥解释一下什么叫蒸发不就好了?”
咸鱼怔住。
真就这么糊弄?顺着直译一遍?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为了保持在狄明心中他这个叔叔的伟岸形象,狄先裕决定了,要在信里写清楚,这种糊弄学大师的直译法,是由狄昭昭首创并认可的!!
他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高高兴兴的跑去拿了纸笔,写完了信件开头的两句客套话,就在表示了是狄昭昭的提议后,开始了一连串“搅拌棒是搅拌的棒子”一系列车轱辘话。
任谁见了都要满脑子问号的那种。
狄昭昭:“……”
亲爹坑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他在一旁敲边鼓:“这点字也太少了,再多写几句,比如爹你给说说什么是蒸发,你原来玩过什么发现的这个蒸发?”
狄先裕很清楚的知道什么叫蒸发,脑子里还有许多画面,比如地表蒸发的水分,像是波浪线一样的白气往天上云层里飘。
硬核刷题备考的精髓——现实如何不重要,考题和知识点才是王道。
就像是现实里并没有无摩擦力的小滑块,现实的水蒸气也不会在半空成型肉眼可见的波浪线条。
但是为了考试得分,记考点!——俗称,学傻了。
狄先裕叹了一口气,什么是蒸发?一句话总结好像有点难,学傻了的咸鱼也不记得了,总不能回忆着脑子里的画面,然后落在笔下就变成“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这种话?
他努力回忆了几个生活现象,比如水在地上被晒后蒸发掉后地干了,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地写成了长篇大论。
从搅拌棒到蒸发皿,从蒸发皿到冷凝管……
狄先裕哼哧哼哧写完后,就像是一条真咸鱼一样瘫倒,双眼茫然,好像已经被榨干。
狄昭昭帮他收信纸,他也全程看了这封回信的内容,有点好奇的看着大管子里套小管子的冷凝管,问了一句:“大管子里放冷水,小管里的热气遇冷,会又凝结成液体,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当然了,你试试就知道了,冬天哈气不也会这样?”咸鱼翻身,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
“那岂不是可以制作出至纯至净的水?”
咸鱼已经没声了,美美的陷入了梦乡,就差打两个呼噜来表示睡得香甜了。
狄昭昭遗憾了一小会儿,准备等会也写一封信,把这个想法和狄明交流一下。
然后他抱着信件过来找顾筠。
他有点吃味:“爹爹都没给我写过这么长的批注或者讲解。”
顾筠失笑,她轻轻扇了扇鼻子前的气体,促狭着看向狄昭昭说:“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哪有!”狄昭拒不承认,并且转移话题,说起爹爹刚刚苦恼的缘由。
顾筠得知事情真相也笑得眼角溢出泪水,“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咱不管他。”
她吩咐人去取东西,又留下了想要回去写信的狄昭昭。
狄昭昭还想着写信和狄明说下自己的想法,或许有帮助的也说不定,倒是有些意外:“娘留我有何事?”
顾筠从嬷嬷手里接过名册:“你也该到相看的年纪了。你此前忙碌,我也没提,这会儿有时间,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狄昭昭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相看?”
“怎么,娘给你讨媳妇,你倒还不乐意?”顾筠睨了他一眼。
她听说原本狄先裕少年时也不乐意成婚,喜欢成天在外面潇洒自在地傻乐,昭哥儿不会也学他爹吧?
她还没开始劝说,就发现面前少年有点红了耳根,他脚搓搓地面,小声道:“没、没有不乐意。”
从小被幸福家庭氛围环绕的狄昭昭,一点没有抗拒成婚,甚至还有点期待成婚后的日子。
只是提起这事,他难免有点羞赧:“就是、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要讨媳妇还变成结巴了?你这样怎么哄你媳妇开心?”顾筠调笑道,她也有点喜欢上逗得儿子露出各种表情了,毕竟看起来硬邦邦的冷面昭,还是总让她看着不太习惯。
狄昭昭小声纠正:“没有变结巴。”他试探,“要不我找爹爹学一学?”
狄昭昭还是很好学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狄先裕这个当爹的没教好,还是小少年关键时刻真变成结巴。
狄昭昭的相看之路不太顺利。
主要是他不太喜欢,总觉得这些端庄守礼、规矩严谨的大家闺秀,虽然都很好,但和他期待中家的感觉不同。
狄昭昭来到云家,找他朋友里难得的女生。
两人手里一人一根冰糖葫芦,蹲在马场外的树荫下,偷偷躲着吃。
主要是狄昭昭躲,开始要面子的少年,总觉得抱着糖葫芦这种小孩子最喜爱的吃食,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大理寺最近不是很忙吗?公布了邀请人的名单后,还专门开了个口,摆了桌子,安排了文书,接待百姓来诉的案子。”云翎冉好奇地问。
狄昭昭解释说:“倒也还好,等到各地上递、百姓来诉的案子都整理出来,正式开始集中所有资源破案了,我才会比较忙。”
“那你唉声叹气是为什么?”她很自信的打包票,“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狄昭昭笑了出来,然后说:“我是为相看的事叹气,能去揍谁?”
“我总说不喜欢,我娘感觉都有点生气了。”他苦恼地揉揉耳朵,“我最近可被念叨得不轻。”
“你家也在给你相看?”云翎冉诧异。
“你也……?”狄昭昭一看她的表情,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的熟悉感。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狄昭昭忧虑极了:“我不会一直相看不好吧?”
他到时候怕是不管多大,都要被娘揪着耳朵念叨了。
云翎冉也嘀咕:“我还比你早开始相看呢,还不是没挑中。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还想骑到我头上管我,暗示让我安于内宅相夫教子,也不知是做哪门子春秋大梦?”
“……倒也没有弱不禁风吧?”狄昭昭为广大学子辩解一下,也不是谁都打得过自幼习武天赋还高的云翎冉的。
“怎么不叫弱不禁风?别说我了,估计连你都打不过!”
说到这里,云翎冉忽然一顿,转头看向蹲自己旁边的少年。
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欣喜的看向狄昭,声音清脆、语出惊人:“要不咱俩成亲吧?”
狄昭昭惊得手里的糖葫芦都掉到地上,呆愣两秒后,猛地像是窜天猴一样猛地跳起来。
“咱、咱、咱俩怎么能成亲?”
被直球一下击中脑门的狄昭昭,跳起来就跑。
火烧屁股一样跑回家。
好像害怕身后有人在追一样,心慌地往床上一钻,往上一拉被子,把头一盖。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看到有黑影一闪而过的狄先裕,好奇地跑过来咚咚敲门。
被褥里冒出一个红彤彤的脑袋:“没事!!!”
咸鱼鬼鬼祟祟的避开儿子视线, 嗖的一下蹿进顾筠书房。
“娘子,你有没有发现昭哥儿有情况?”狄先裕一脸神秘的凑到媳妇身边,随手拖了个凳子, 一屁股坐下。
顾筠放下画笔:“你也发现了?”
“怎么会没发现?”狄先裕把凳子再往近处拖了拖,有点暗搓搓地兴奋说:“最近云翎冉来了好几次了,我感觉昭哥儿不对劲!”
“之前哪次来,昭哥儿不是高高兴兴跑去和她一起玩,最近表现得很反常啊。”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了看破后、心照不宣的笑容。
狄先裕回忆着还有些感慨:“他俩偷偷溜出京城闯祸,一起骑马,一起举着小木剑呼呼哈嘿的样子好像还没过多久, 就感觉忽然一下, 就都到相看的年龄了。”
顾筠也被勾起了回忆,有点怀念:“说起来,当时还是在盛家游园会上见的, 那个时候俩孩子为了几条红布还差点吵起来, 没想到后来还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我也记得!当时昭哥儿还想你给他扎满头小红花哈哈哈哈……”狄先裕稍微想一想那个画面, 就忍不住笑到捶腿。
顾筠笑着嗔怪道:“你就爱记这种事!”
“谁说我只记得这些了?”狄先裕理直气壮,他板着指头数, “我还记得他俩偷溜去鱼石县,还一起去学骑射, 后来穿一条裤子了, 又捅马蜂窝, 抓猪,射鸟, 还喜欢到处跑去脏兮兮的地方探险。”
“还记不记得那次回来?小脸乌漆嘛黑的, 头发也乱了, 还顶着几片树叶,膝盖磨破了一个大洞,全身灰扑扑的,看着活像个小乞丐。他还乐呵呵举着只鸡往屋里跑,喊什么‘快来看我抓的鸡!!’,嚷嚷着要用自己抓的鸡吃叫花鸡。”
顾筠忍俊不禁:“结果捆鸡的绳子弄松了,鸡噗噗扇着翅膀飞出来,一通鸡飞狗跳捉鸡,最后还弄了一地鸡毛。”
两人越说越怀念,只感觉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好玩又逗趣。
顾筠笑:“说起来就好像昨天一样。”又有点担忧,“其实要说真在一起,云家教养出的姑娘我是不担心品性的,也是咱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但这两孩子凑在一起……”
她有点迟疑:“……能行吗?”
她甚至都想不到两人真的成婚后,会是如何花样百出、沸反盈天的日子。
“那不得……鸡飞狗跳?”顾筠勉强找了个词来形容。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云、狄两家明明都在给孩子相看,却默契的把对方排在圈外。
狄先裕不同意:“怎么能叫鸡飞狗跳?咱不能想点好的词?”
他是懒得动,喜欢宅在家里,无聊了出去溜一圈就行。
但是昭哥儿从小可就是活力四射小老虎,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被折腾得不轻。
寻常娴静点的女孩子嫁过来,那能行?
狄先裕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终于不负前些年被盯着念进去的那点书,灵光一闪道:
“酣嬉淋漓!没错,酣嬉淋漓!”
咸鱼觉得这个词好:“你想想两个孩子在一起,谁也不扫兴,有喜欢的事就去干,多开心?让他俩自己折腾去,刚好就闹不到咱俩头上了!”
消耗光臭小子的精力,总不能还来坑爹吧?
顾筠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总觉得还是不放心:“咱昭哥儿也没小时候那么欢实了吧?”
狄先裕好似很有理的分析道:“我跟你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想想昭哥儿去大理寺当差,想破案、要服众,还要管人,肯定要拿出点威严来。白天就很辛苦了,要是回家还不能松快松快,让精神舒缓,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多累啊?”
“你说是吧!”咸鱼眼睛炯炯有神,发出求认同的光芒。
“什么话到你嘴里过一遍,感觉就不一样了。”顾筠笑了下,她想了想打了个比方,“都跟那话本子里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水灵甜香又诱人。”
狄先裕顿时挺直腰杆,气势嗖嗖往上窜:“那说明我说的有道理!!你想想啊,昭哥儿总是冷不丁就搞个事,不是以身犯险,就是被仇家盯上,别的娴静乖巧的姑娘,可不得吓到?云翎冉就不一样了,别说忧心害怕了,她说不定还想提起武器去锤爆人家脑袋。”
咸鱼振振有词!
顾筠看着他,忽然反问:“那你不怕万一云家那姑娘真跑去边关上战场,昭哥儿在家担心?”
狄先裕震惊失声,他都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是他也知道,云家那小姑娘别看才十几岁,换到现代也是才初中毕业刚刚考上高中的孩子,但也是从小嚷嚷着要上战场的。
他挠挠头,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两孩子自己折腾去吧。”
他就不掺和了!
要不然万一以后昭哥儿独守空房,寂寞担忧,没事做又跑来坑爹怎么办?
狄昭不知道,他爹娘已经看透他最近的不对劲。
他从轿子上下来,先左右看看,又嗖地一下弹射起步,蹿进大理寺,像是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大跨步几乎走出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