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那个妖鬼by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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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辞打出一道灵力,一条游走在树梢的青蛇立即毙命。
画皮可以变成人,也可以变成其他生物,这里的所有动物都不再可信。
林雾:“一般的手段弄不死他,还容易让他逃脱。”
她抬起手,在天空勾勒出一个阵法,泛着金光的线条吐出一条条火蛇,火焰扫荡而过,将绿树焚毁。
经过上次的事,她把阵法改造升级,由她一个人控阵,其余阵眼由灵石来代替,好处是稳定,坏处是……非常烧钱。
这一次的火焰明显凶猛得多,藏身其中的季秋瑄很快忍耐不住,一条大肉虫子朝阵外猛冲。
林雾眼睛微微瞪大,一阵嫌恶。
这季秋瑄变什么虫子不好,非得变成个没有脊椎的肉虫,实在恶心人。
改造过的火阵火势威力大,却失去困阵的效果,裴修风和燕归辞立即出手。
两人撞到一起,对视一眼,又同时退开。
肉虫变成一副白骨,从阵法中跑出。
林雾喊道:“你们两个发什么愣?”
两人朝季秋瑄追去,他速度极快,两人一时竟然都追不上。
林雾无奈放弃阵法,身影在树影之中穿梭,很快超过两人,她就不该相信这两个没用的男人!
在即将追上季秋瑄的时候,林雾紧急停下,她背在背后的本命剑蠢蠢欲动,往左手边方向扯动。
她拐弯朝左,当看到前头的季秋瑄转向回来时,她加快速度。
两人的形势翻转过来,变成季秋瑄追赶林雾。
林雾穿过交织的藤蔓,进到一片空旷之地。
黑面獠牙的妖兽齐齐转头看来,在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妖兽中间,叶清黎安静躺着。
妖兽身后不再有浓密绿叶,变成白色的浅雾,前方远远处才有一点若隐若现的山色。
这竟然是一处断崖,看这模样,山崖还不低。
身后,季秋瑄发出一道喊声,声音厚重,似狼似猿,反正不像是人。
听到声音的妖兽们纷纷站起,朝林雾攻击。
林雾一愣,怎么蛊惑人和妖还不算完,连妖兽都听从指令,这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燕归辞和裴修风赶来的时候,林雾陷入妖兽围攻之中。
一人对抗变成三人混战,林雾让他们拖住妖兽,她去杀季秋瑄。
季秋瑄一日不死,叶清黎就有一日隐患,今天绝不能放他活着离开这里。
墨伞表面升起熊熊烈火,在舞动时犹如一只嬉戏的火凤,要将面前的猎物吞入腹中。
季秋瑄:“我不会害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全我们?”
“成全?”林雾嗤笑,“你们若是两情相悦,我自然不会棒打鸳鸯。”
伞尖刺中季秋瑄腹部,火焰将他的骨头烧得焦黑。
林雾继续道:“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控制她的想法和行为,太卑劣,实在让我看不起。”
伞面如锤砸在季秋瑄头上,将他的头盖骨锤出一个洞。
“我爱她!她是属于我的,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季秋瑄吼着,骷髅架子冒出白色骨刺。
林雾不屑:“垃圾。”
以她为中心,无数火苗冒出,一朵朵金红火焰腾空摇摆,将季秋瑄围住。
她琢磨出无数阵法,总有一个适合季秋瑄。
季秋瑄被困住,嗓子跟不会累似的不停吼叫,目光执着地看向叶清黎的方向。
叶清黎忽然动了,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时朝季秋瑄跑去。
林雾早有防备,在季秋瑄手上吃过一次亏,她不会再吃第二次。
她伸手摁住叶清黎的肩膀,在叶清黎想反击的时候咬破指尖,挤出血点在对方额头上,快速且流畅地画下一道符。
师父说得对,技多不压身,还是得什么都学一点。
叶清黎定住,眼睛仍是浑浑噩噩,却不再向季秋瑄靠近。
季秋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不停喊道:“清黎,清黎你不是爱我吗?让我们一起死吧。”
火焰聚在一起,缠住季秋瑄,剑尖抵住他的咽喉。
林雾:“要死你自己死,清黎会活得好好的,有新的男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不会记得你是谁。”
这话杀人诛心,季秋瑄陷入癫狂,拼了命地反扑,攻击对象却不是林雾,而是叶清黎。
林雾把叶清黎拉开,“碰上你这种东西,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墨伞当锤子使,每当季秋瑄要逃出阵法时,就一锤将他打回去。
火焰逐渐蔓延至季秋瑄全身,骨头散架倒地,嘴巴还一张一合,“清黎,我爱……”
话没说完,被林雾一脚踩碎头骨。
林雾:“晦气东西,谁允许你说话?”
季秋瑄彻底变成灰,妖兽们恢复清醒却没有退去,凭着本能攻击裴修风和燕归辞。
妖兽数量太多,两人逐渐体力不支,慢慢后退。
裴修风找到一个时机想跑时,被燕归辞拉住衣袖,就是这一停顿,一头妖兽冲来,把他撞落山崖。
和燕归辞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平静。
裴修风伸出手,牢牢扣紧燕归辞的手臂,两人一起往下落。
林雾一回头就看到这样一幕,心跳骤停,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下断崖。
眼中有两道身影,一青一黑。
燕归辞注视着她,缓慢伸出手。
林雾却没看向燕归辞,直接抓住裴修风的手将他往上甩,力的作用让她猛地一下往下跌,黑发飞扬。
燕归辞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选择救裴修风吗?
一起死的话,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千尺断崖之下, 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林雾和燕归辞坠入水中,强大的力道让两人都昏厥过去,燕归辞抱着林雾, 承担大部分伤害, 吐出的血被潭水稀释, 在水中晕染开来。
咕噜咕噜……
林雾呛了一口水,睁开眼睛。
眼前是粼粼流动的水,光从上方透下来,她下意识向上游去, 透出水面呼吸。
混沌的脑子很快恢复过来,她返身潜入水中往下游,看见往潭底坠落的燕归辞。
黑色的衣服被水流撑着, 袖子游动,像一朵黑色的花,要与透不进光的深潭背景融为一体。
她加快速度往下游, 抓住他的漂浮的衣角, 将其往上拉。
手掌压在他心口,感受到逐渐微弱的脉搏,他昏迷不醒, 肤色苍白得如同雪做的人,一小串气泡从他嘴角溢出。
林雾想调动灵力加快速度向上游,却发现体内灵力仿佛被禁锢,无法运转,连外部的灵气也无法吸纳进体内。
见燕归辞呼吸渐弱,她怕没等游上去他就先被淹死, 无奈之下贴近他的嘴唇,给他渡气。
一路向上游, 在她肺里的空气用尽前,她终于带着燕归辞浮出水面。
肺里火辣辣的疼,她喘着粗气,把人往岸上拽。
没有灵力的支撑,林雾十分费劲地把燕归辞拖出水面,累得不想动弹。
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即使地面铺满白雪,也不影响它的绿。
岸上冷得令人发颤,相较之下,冰冷的潭水都变得温暖。
深潭边上就是断崖,崖面像刀削般笔直,表面长着绿色青苔,一看就很滑溜,想要爬上去根本不可能。
她呵出一口白气,冻得直哆嗦,不得不站起来想办法生火。
没有灵力,她无根本无法捏出火,脑中仅有的钻木取火知识不足以支撑她把火生起,在实践到一半后被她果断放弃。
她的手掌被磨出两个血泡,嘴唇冻得发紫,已经记不清上次沦落到如此狼狈地步是在什么时候?
再困难的处境她也经历过,总能绝地反击,但在断崖底下没有灵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让人体变得更冷。
她看见燕归辞脸颊发红,伸手过去摸一下,发现他浑身发热,可能是生病了。
燕归辞的身体素质很强悍,一直以来都没生过病,现在在如此处境下竟然发起烧来,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她起身在周边找到一些勉强可以消热解毒的草药,只是普通药材,不是灵药。
当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她在潭边找到两块光滑的石头将草药捣碎,塞进燕归辞嘴里。
燕归辞牙关紧闭,绿色药汁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
林雾又冷又气,踹一脚燕归辞,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使劲掰开他的嘴,把草药往里塞。
燕归辞呛得咳嗽几下,林雾怕他被药渣呛到,堵住气管,又连忙把草药拿出来。
他的状态逐渐影响到她,四肢开始酸软无力,再掰不开他的嘴。
实在没办法,林雾只能一点点砸碎草药,含在嘴里撬开他的牙关,挤压出药汁之后再把药渣勾出来。
不知道在哪个帖子看到过,说人的舌头是最坚韧的肌肉,看来没说错,有时候上网还是能学到点真东西,林雾漫无目的地想着。
好苦的药啊,苦得舌头都麻了。
草药喂完,林雾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寻找新的草药,燕归辞的身体还在发热,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命吧。
不过既然有这么个天然的暖炉,她不打算浪费资源,把燕归辞和自己身上的湿哒哒外衣扒掉后,她抱住燕归辞,汲取着严寒中唯一的一点暖意。
她实在是太疲倦,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深潭边树林茂密,透不进一丝阳光。
燕归辞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冷,而是嘴里异常苦涩的味道,而后才察觉到身边瑟瑟发抖的身体。
他转头看过去,林雾闭着眼,嘴唇泛出被冻到的青紫之色,整个人紧贴在他身上,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腰,衣衫轻薄。
她的身体很冰,衣服也是湿的,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头疼的感觉缓缓退去,他感觉唇边有东西,伸手一摸,指尖沾上一小块干涸的青黑色的不知名东西,凑近闻闻,苦涩的气味与他口中的一致。
他看见林雾唇瓣上也有一点这样的颜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过去尝一下,确实是这个味道。
地面寒凉,阴冷顺着背部刺入身体,他体温常年偏低,早已习惯这种冰寒,但林雾冷得发抖。
他刚要起身,林雾放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识收缩一下。
把林雾的手拿开,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毫无灵气,地上堆着两套湿衣服,以及一粗一细的两节木棍,粗的木棍中央有个小坑,有些焦黑的痕迹。
他意识到林雾先前想生火却没升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两节木头,放入一点干燥的植绒,开始转动细木头。
粗糙的木头还没转出火星,已经在掌心先摩擦出几个水泡。
水泡从无到有,慢慢涨大,又在不断挤压中破裂,渗出的液体沾到细木头上,旋转的木头不曾停下。
不知过去多久,天色已经黑透,月亮小气地不愿分出一束光芒,林子黑漆漆一片。
木头逐渐飘出被火焰灼烧的焦味,火星飞溅到准备好的细绒上,慢慢变成火花。
火焰生起,两套湿淋淋的衣服被挂在火堆旁的木头上烘烤。
燕归辞双手环抱着林雾的腰,将她拢在怀中,坐在火堆旁边慢慢烤火,最大程度的为她提供温暖。
她很瘦,抱在怀里如此的轻,仿佛一用力就能捏碎。
白日的嬉笑怒骂在此刻只剩寂静,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连虫鸣都不曾响起一声。
林雾不再发抖,身上轻薄的里衣也被烘干。
她眼睫颤动,慢慢睁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等所有记忆回笼,再看向面前的火堆时,这堆火的意义就不仅仅是一堆火。
这是人类之光啊!
她动了动,温暖让她变得懒洋洋,没有离开燕归辞的怀抱,而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燕归辞:“还冷吗?”
林雾:“不冷。”
她的头靠在燕归辞胸膛上,摇头时带起他的心脏跳动。
林雾:“挺厉害,能把火升起来。”
燕归辞摊开手掌,借着火光,让她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
“嘶——你也不清理一下?”
林雾想打开芥子袋,结果发现打不开,又想起身去打水。
“不要紧,起来会冷。”燕归辞把她摁住。
“好吧。”林雾心安理得地继续躺下,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起身来着。
燕归辞下巴蹭着她的头发,怀中全是她的气息,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细密弯曲的羽睫。
燕归辞:“这里为什么没有灵气?”
其实他不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一直和林雾待在这里都没有问题,他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林雾认真讲解道:“世界很神奇,就是会存在这样毫无灵气的地方,一般将其称为禁灵之地,或许有原因,但目前没人知道为什么。”
很显然,这个断崖底下就是一个禁灵之地。
一开口,林雾就停不下来,“明天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可不想从零开始荒野求生。”
虽然看过很多荒野求生的综艺节目,但她从来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燕归辞:“留在这里不好吗?”
“你脑子是摔坏了吗?”林雾没说几句就暴露本性。
“这里没灵气,冷得要死也没法御寒,打猎估计我们也抓不住猎物,不知道有没有大型野兽在附近,留在这里是想给林中野兽送晚饭吗?”
燕归辞沉默,把林雾抱紧点。
林雾恢复精力,推他一下,“衣服看上去烘干了,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想办法找点吃的,我好饿。”
没有灵力的支撑,人也容易变饿,就像普通凡人一样,一顿不吃饿得慌。
燕归辞原先不想动,听到她说饿,又起来把衣服递给她,等她穿好之后,又将他自己的外衣裹在林雾身上。
林雾:“你怎么不穿?别跟我说你不冷,我不信。”
燕归辞:……
要说的话都被林雾说完,他只能保持沉默,强硬地把衣服套在林雾头上。
燕归辞:“我去看看水潭里有没有鱼。”
他拿起一根燃火的木柴举到潭水边上,有几条小鱼顺着亮光游过来,来一条他抓一条,一点不嫌小。
抓到最后鱼儿们都变得聪明,不再凑近火光,他这才收手。
他拿起一块石头往另一块上砸,直到砸出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碎片,他捡起碎片,开始处理鱼。
一些小鱼苗被他丢回深潭,留下五条巴掌大的鱼,鱼的鳞片和内脏需要清理干净。
林雾坐在火堆旁,整个人被燕归辞的外衣裹住,歪着头看他杀鱼。
她问道:“你的衣服不是鳞片所化吗?竟然能脱下来,能不能再变出两件?”
燕归辞头也没抬,“不能。”
林雾:“哦。”
其他问题没解释,看来他也不知道其中原理。
处理好的鱼被树枝穿过,架在火堆边上烤,林雾等着鱼熟,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天。
天上不见月亮,繁星密布,一颗颗星星挤在一起,还能看清不同的星云,绚烂神秘。
“好美啊。”林雾感叹,“你说是不是?”
她仰着头,碎发浮动,侧脸轮廓清晰,星光投下来,在她眼中开辟一条星河。
燕归辞看着她,答道:“是。”
深夜, 火光暗淡,两人相依打着盹儿,林雾忽然被惊醒。
某种滑溜溜的东西缠住她的脚踝, 将她往深潭的方向拽去, 后背与地面摩擦, 火辣辣的疼。
燕归辞也是同样的情况,被不知名东西拖着走。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这么一扯,背后再次洇出血来, 数道黑影出现将他牢牢缠住。
四周没有着力点,无法借力停下,他只来得及抓住潭水边上用来杀鱼的锋锐石刀, 快速扔给林雾。
事情发生得极快,两人被相继拖下水。
冰凉的水将身体包裹住,让人难以动弹, 水流涌入口鼻, 林雾立即屏住呼吸。
水潭整体的形状像是一口井,由石壁围成一个圈,直上直下。
石壁上泛出幽幽荧光, 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勉强能照明。
林雾手握石刀往缠着脚踝的东西割去,手指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用力一割将其割断。
借助荧光,她把断在脚踝上的那节拿起来观察,发现这竟是一段藤蔓。
往下看去, 数不清的藤蔓向上蜿蜒,像是一根根放大的头发在水中摇曳着, 燕归辞被其中一根拽着快速往下沉。
她往下潜去,抓住燕归辞伸出的手。
还没握紧,藤蔓猛地一甩,燕归辞的手从她掌心脱开,狠狠撞在石壁上。
血色从燕归辞的后脑蔓延开来,疼痛同步给林雾,疼得她眼前一黑。
这种痛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感受到肺中逐渐减少的氧气,她快速游向燕归辞,将缠在他腰上的藤蔓割开。
晕开的红色让水潭变得浑浊,藤蔓兴奋起来,数不清的藤蔓围过来缠住两人。
藤蔓不硬,石刀也可以割断,困难的是藤蔓数量太多,割也割不过来。
眼看就要被困死在这儿,林雾将身上的外衣撕碎,缠住燕归辞的头部,又在掌心划出一条伤口。
她抓着燕归辞的衣领,把他挂在石壁一处突出的尖锐石头上,自己往另一头游去。
新鲜涌出来的血液吸引走藤蔓,它们暂时放弃燕归辞,纷纷朝林雾涌来。
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她割得不深,血很快停止。
林雾在和藤蔓周旋的过程中,看见水潭里有不少鱼,这些鱼随着水流游荡,鱼鳃紧闭,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死了一样。
她停下动作,将伤口捂住。
藤蔓在她周边来回荡几下,又收回去追燕归辞。
经过刚才一击,燕归辞昏迷过去,气泡从口鼻溢出,为藤蔓提供方向。
林雾抓住旁边的一条鱼,石刀往鱼头上砸去,鱼儿张开鱼腮,在她手中拼命挣扎。
她努力挤挤手上的血,抹在鱼嘴里,趁着藤蔓纷纷扑向鱼的时机,她从藤蔓之中穿梭而过,一把抓住燕归辞并捂住他的口鼻,奋力向上游。
口鼻离开水面,她贪婪地呼吸几口空气。
现在不是可以放松呼吸的时候,她喘着气,松开捂着燕归辞的手,拎着他的后领快速爬上岸,一路往丛林里冲。
这些藤蔓通过感知呼吸和血迹来捕捉猎物,鬼知道它们的狩猎范围有多大,跑得越远越安全。
不过带着一个燕归辞,她没跑多远就手脚酸软,后脑勺还一阵一阵的疼。
实在跑不动,她停在一棵大树下,弯腰喘气。
等呼吸平静些,她才有余力去查看燕归辞的情况。
在摸到燕归辞后脑上的伤口时,她心里一惊,那些藤蔓力道极大,他又正好撞在凸起的石头上,硬生生把他的脑袋砸出一个坑来。
林子里黑漆漆,连找草药都不知要如何下手。
两人身上的衣服又湿了一遍,怕燕归辞再发烧,她摸索着找到几块干柴,拿出火折子点燃。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火折子,刚才逃跑的时候冒着风险花时间从地上捡走一个。
她从衣服上再撕下一张布条快速烘干,代替燕归辞头上湿淋淋的布。
刚才在水下太着急,伤口包扎得十分粗糙,现在才有时间包得仔细些。
两人身上的衣服湿透,林雾认命地脱下燕归辞的衣服放在火边烘烤,借着火光在周边搜刮一些干草来铺床。
这一夜她没敢再睡,谁知道还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
先前安心休息在深塘边,是看见水里那些笨鱼活得那么安然,还以为没什么危险,结果藤蔓出现给她来了个当头喝棒。
谁能想到鱼也有鱼的智慧,还会装死呢?
她举着火把在周边找到一些石头,丢进火堆里烤热,又在旁边挖一个坑,等石头发烫后用木头挑出扔到坑里,再盖上一层土和一层干草。
这样一来,这个“床”就是热的。
她把燕归辞搬上去,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和脸,看他有没有发热。
直到天蒙蒙亮,都没再出现什么意外,树上的鸟儿早早开始鸣叫,听得林雾特别馋——想吃烤鸟蛋了。
等鸟儿出去觅食,声音减小,她爬上几棵树,找到两窝鸟蛋。
天光大亮,鸟蛋烤熟,燕归辞还没醒。
她拍拍他的脸,没能把他喊醒,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发热,体温正常,就是沉睡不醒。
看一眼燕归辞头上的伤口,她开始犯愁,如果这里能够使用灵力,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事儿,可偏偏世事就是这样无常。
她起身去找草药,不敢走太远,偶尔回来看一下燕归辞,确定他的安全。
草药砸碎铺在燕归辞伤口处,林雾拿出一个多汁的果子放在燕归辞嘴边,撕开果皮,手掌微微一挤压果汁便溢出,流进燕归辞嘴里。
她自己都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跑出这么远的距离,以至于想去水潭边打水又放心不下燕归辞,只能先用果子解渴。
冬季的树林并不安静,时不时有些动物跑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动物竟然都不冬眠,活跃得令人惊讶。
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动物,这里没有灵气,无法修炼出妖或诞生妖兽。
至于水潭里的藤蔓为什么能捕猎……谁知道呢?
世界这么大,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也很正常。
林雾吃完鸟蛋,给燕归辞留下五个,放在火堆旁温着。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燕归辞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和脉搏倒是正常,身体也没有发热。
林雾白天在周边转一圈,逮到一只兔子,她用树藤缠住兔腿不让它跑,拿一把草喂给它。
见兔子安心吃草,没有任何不安的表现,这里晚上大概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带着一个昏迷的燕归辞赶路风险太大,不如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醒来再说。
夜幕降临,又是一天过去。
林雾的晚饭是一只野鸡,吃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忧虑,这里的小动物这么多,肯定也会存在一些大型野兽,例如野猪和熊之类的。
以她现在的能力,硬刚这些大型野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吃完烤鸡,她用石刀砍下一些细直的树枝,把一端削尖,粗糙的长矛就做成了。
她又扯下不少树藤在周边布下陷阱,一旦有东西靠近触发,长矛便会飞出。
她不奢望这些长矛能对付猛兽,只希望能把它们惊走。
做完这些,她实在累极,一天一夜没合眼,又东奔西走,体力消耗极大。
强撑着烧热石头铺好床,她躺在燕归辞身边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早晨聒噪的鸟鸣都没能将她吵醒。
她一转头,对上燕归辞的眼睛。
林雾:“你总算是醒了。”
她坐起伸懒腰,睡饱养足精力,她又是一条好汉。
见燕归辞久久不答,只愣愣看她,她不满道:“干什么?傻了吗?”
燕归辞:“你是谁?”
林雾:?
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林雾问道:“你是谁?”
燕归辞摇头,“我是谁?”
撞到头导致失忆,很合理,林雾说服自己,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他眼前晃一下,“这是几?”
燕归辞:“二。”
林雾:“很好,只是忘记,不是痴呆。”
燕归辞:“你是谁?”
“说来话长,”林雾长叹一口气,“我是你奶奶。”
燕归辞:“奶奶。”
林雾:……
不是……这么好骗?她说什么是什么?就不怀疑一下?
看着燕归辞茫然且真诚的眼睛,林雾沉默了,为数不多的良心被唤醒,她不再逗燕归辞。
“我们是两个可怜人,从山崖掉下来,现在要想办法回去。”
燕归辞摸摸后脑,“我的头有些疼。”
林雾:“你前天晚上磕到头,疼是正常的,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燕归辞摇头。
“吃吧,特意给你留的。”林雾把留给他的五个鸟蛋递过去。
鸟蛋在一直在火堆旁温着,现在还是热的。
燕归辞接过鸟蛋,“谢谢你。”
他笑起来,两个虎牙很尖,两颗会放毒的雪白獠牙在这一刻显得十分无害。
燕归辞很少笑,妖冶的五官配着冷淡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冷冽,而当他笑起时,像转瞬即逝的昙花被定格,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雾一愣,第一次看到如此阳光灿烂的燕归辞,还有些不适应。
林雾:“你不怕我是骗你的恶人?”
燕归辞满眼信任,“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还给我热的食物吃,不会是恶人。”
林雾一时语塞,这样被燕归辞堵得说不出话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惊!失忆后的妖王竟然变成个傻白甜!
这日子怎么一天比一天难过啊?!
天气晴朗,光线从叶片的缝隙中洒下。
林雾给兔子喂草,摸摸它的头。
“如果喜欢可以带走,或是放掉也好。”燕归辞看着林雾一手攥石刀,一手摸兔子,忍不住开口道。
林雾干净利落地下手,瞬间了结兔子的性命,没让它遭受太多痛苦。
她随口道:“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你不是向来最讨厌毛茸茸的东西吗?”
燕归辞:“是吗?我不记得了。”
林雾:“是啊,虽然你不说但我看得出来,难道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毛,所以嫉妒?”
这个问题燕归辞无法回答,他用叶子盛着水,给林雾洗手。
“如果它是只幼崽,我就会放过它,可惜它不是,要怪就怪它命不好。”林雾感叹着,利索地给兔子拔毛。
这只白色毛茸茸的兔子并不是巴掌大的可爱小白兔,而是面目狰狞的成年大野兔,足足有一个篮球大小。
林雾在逮它时,跟它展开一系列激烈的搏斗,还差点被啃掉一口肉。
大野兔变成盘中餐,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