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那个妖鬼by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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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对应童谣的最后一句,四人一边念诵1234567,一边绕过这只鸡。
谁知鸡煽动鸡翅,没毛的翅膀也能飞起,准确落在扶梯前,瞪着一双死鸡眼看向最前面的裴修风,声音尖利。
“你觉得我美吗?”
裴修风看着光滑细嫩的鸡,诚恳道:“美极了。”
“胡说!男人果然都是骗子!”鸡头往前探,一口叼在裴修风手背上。
裴修风眼疾手快,快速收手避开,鸡发出雷鸣般的打鸣声,震得众人一阵恍惚。
鸡还要再发动攻击,一把绿币出现在它面前,拿着钱的林雾微笑道:“你本来就很美,拿这些钱去买件衣服就更好看了。”
鸡盯着她片刻,一口啄掉她手里的钱,拍拍翅膀飞走了。
“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鸡了。”裴修风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只会说话的鸡谁受得住啊。
如果是只有毛的生鸡,还能说是鸡妖,一只脱毛干净死得不能再死的鸡还能问人美不美,真是让人看了晚上都要做噩梦。
叶清黎:“幸好钱有用,你怎么知道它拿钱就会走?”
林雾上楼,“猜的,刚才饭馆里谁都不在,一说结账店小二就出现,镇里的人应该挺爱钱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哪里都是真理。
燕归辞:“明明念了数字它却不走,童谣不是绝对正确。”
林雾:“这一关没有明确目的,过一天算一天,慢慢打探吧。”
第一关是齐集聚灵花,第二关是上岛,都有明确的目标,但这一关怎么过没有任何提示,镇里也没有其他弟子,他们甚至不知道来乐城这件事对不对。
三人心大,既然林雾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多大担忧,各自回房间去休息。
林雾躺在床上,本以为会睡不好,结果一闭眼就没了意识。
睡得正香时被敲门声吵醒,屋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客人,睡了吗?我来送点东西。”
林雾张口,声音还没发出又闭上嘴,躺在床上不动。
门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吵得人睡不着觉,林雾施下一个阵法罩住床,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她闭眼睡去,朦胧中听到燕归辞的声音,她在床上坐起,灵力控制一个杯子砸向房门。
杯子砰一声四分五裂,门外的声音安静片刻,而后语气无奈道:“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和你说。”
林雾不知现在是几更天,但是不说话加不开门总是错不了,砰砰砰几下又是茶杯砸门的动静。
外面的声音彻底静下,林雾躺下去,睡得比之前更沉了。
深夜,尖叫声刺破寂静,将林雾吵醒。
她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闭上眼想继续睡,但尖叫声接连不断,细细一听还夹杂着叶清黎的说话声。
她从床上站起,下意识往门口走去,手搭在门上的一瞬间脑子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返回到床上继续睡。
房门被拍得咚咚作响,震动的力度让她怀疑这扇门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拍断,不过事实证明门还是非常□□,一直没倒下。
叶清黎的声音响起,“林雾!林雾!你听得见吗?你还好吗?这房间不对,你快出来!”
林雾张张口,又闭上,所有的条件里只有当哑巴这一条对她来说伤害性最大,她真的快忍不住骂人的冲动。
不久前刚说过小美大壮的故事,现在又来这一出想把她骗出门,没有一点新意,难道长老的创意都是从她这里拿的吗?
她捂着耳朵,但怎么也挡不住声音,连阵法也不行,外面的说话声无孔不入,令人烦躁至极。
她被烦得不行,拿下墨伞,思考出去杀一场的可行性。
没等她做好决定,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下,窗外传来更夫的声音,一夜过去,五更天结束。
林雾拉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她住在燕归辞和叶清黎中间,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燕归辞出来。
燕归辞快步走向林雾,脸上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若不是林雾曾千叮万嘱不能开门,在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他差点就把门打开。
燕归辞:“睡得如何?”
林雾:“本来还有点紧张,现在都没了。”
只剩下睡不好的愤怒。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碰到诡异事件或许她还要担心一下,但这个世界都能修仙了,面对鬼怪也能重拳出击,只要能通过物理手段打死就不算大事。
叶清黎和裴修风各自从房间里出来,同我。样顶着个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昨晚动静不断,从二更开始就各种闹,能睡好才怪。
客栈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地聊天吃东西,和平常的市井没什么区别,一点看不出昨夜死城一般的异样。
四人下楼,点东西吃,四碗热腾腾的云吞端上桌,鲜香四溢。
云吞有些烫,裴修风舀起一颗放在勺中放凉,闲聊道:“你们说这一关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林雾:“活着吧,活下去就能赢。”
裴修风:“你怎么知道?”
林雾:“小说里是这么写的,无限流都这样。”
裴修风:“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活下去倒不成问题,白天没什么危险,见到狗或鸡按照童谣里的说法去做就没事。
四人在城中闲逛,还去了一趟茶楼听说书人讲故事,说不定主要剧情会经过说书人的嘴传达出来。
可惜听了半天,什么信息都没有,一耳朵全是各种野史。
一路打听,也没听谁说乐城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事,这就是一个再普通正常不过的小城镇。
太阳一下山,路上就没了人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灯都不开一盏,整个乐城一片漆黑,只有街道两边的灯笼发着光。
林雾实在好奇,偷摸溜进民宅里去探查,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第一家空无一人、第二家也是如此、第三家、第四家……
每一家里面都没有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家里干净整洁,还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就是不见人影。
在某户人家里,他们遇到一只瘦骨嶙峋的狗,狗瞪着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看向四人,四人静止不动。
狗趴在地上,没有一点起身离开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狗仿佛被定格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四人有点站不住了。
裴修风传音道:“再这样站下去,马上就要二更天了。”
三更倒是没什么,顶多就是不能说话,但如果四更他们还不能动,一直拖着不回去,事情就麻烦了。
四更的规则是不能外出,鬼知道违背规则会是个什么下场,总是不会是好结果。
林雾:“你先动试试,看狗是什么反应?”
裴修风:“你比狗还狗啊!”
林雾:“别废话,你把狗引开,我们趁机偷袭,协力把它拿下,难道我们还打不过一只狗吗?”
裴修风:“行吧,撑着这么久不眨眼,我也快受不住了。”
他眨一下眼睛,眼皮一闭一睁的时间不到半秒,狗瞬间移动到他面前,张开嘴一口咬向他的小腿。
“老天爷诶,这狗怎么这么快!”他拔腿就跑,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林雾三人正要跟上去打狗救人,就看见黑暗中一双双发绿的眼睛。
数不清的狗几乎将小小的院子挤满,一时间,林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都哪里来的狗啊?!
裴修风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个杀千刀的林雾,怎么还不来救为师!”
林雾注视着周边的狗群,给燕归辞和叶清黎传音,三人一起数到三,然后扭头狂奔。
不管是现在动还是等下动,总归是要动的,逃不过陷入危机的命运,总有一条规则会把他们逼上绝路。
狗吠声此起彼伏,刺破黑夜,裴修风没听见林雾三人的动静,刚绕道回来看看是啥情况,就看看他们带着一波狗狂奔,惊得他立即转身回去。
裴修风:“你们哪引来的这么多狗?”
林雾:“它们自己冒出来的!”
这些狗不是一般狗,而是能飞檐走壁轻松追上四人的狗。
最前头的一条狗扑向林雾,林雾猛地转身,墨伞合起砸在狗头上,狗被打飞,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晃晃脑袋站起来继续追。
她这一击,如果是个人估计已经站不起来,但是狗看上去根本没受多大伤。
这身体素质比人还强,要是打起来能不能打得过还真不好说。
四人卯足劲往前狂奔,叶清黎落在最后,有一条狗朝她扑去。
她突然停下,狗停得没有她快,刹不住脚继续往前冲,直直撞在前方的一栋墙壁上。
狗摇摇晃晃地站起,林雾手中捏着一把刀,凝聚灵力朝狗刺去,直接洞穿狗的腹部,狗肚子破洞,依然坚强地站起。
林雾都要被这种坚韧的精神感动,十分敬佩地继续补上一刀。
狗数量太多,一只不足以让她停下脚步,但其他人速度都没她快,她在最后面撑住,让其他人先跑。
几十只狗飞扑而来,撞在林雾的阵法上,每撞击一次,阵法就会多出一条裂缝。
见三人已经跑远,林雾继续狂奔,身后狗群冲破阵法追来。
她怀疑这些狗的设置一定少不了反省堂的手笔,跟反省堂的傀儡一样,弟子有多强它就有多强,之前跑起来都还没有这么快。
比逃命,林雾专业程度比狗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她把狗群引走,专挑偏僻的小巷跑,在各种歪歪绕绕中甩开大半的狗。
剩下几只不成威胁,林雾一狗给一脚,跑往客栈的方向。
还没到客栈,在其中一个拐角处碰到燕归辞,惊得她差点出手。
林雾:“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燕归辞往她身后看,出招打中一只狗。
林雾:“等我干什么,别等会落入狗群还要我去救你,赶紧走。”
燕归辞跟上林雾,回头看一眼身后所剩无几的狗,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但林雾还是强大让人追赶不上。
又过一个拐角,碰上叶清黎和裴修风。
林雾:“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客栈?”
“这不是怕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吗?”裴修风上下打量林雾。
“不错啊,这么多狗都能甩掉。”
林雾走进客栈,毫不谦虚道:“你现在才知道啊,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师父。”
裴修风翻白眼,“想得美!”
狗没有进客栈,四人松口气,在林雾催促下各自回房间休息。
更夫的声音响起,身影在打开的窗户下十分清晰,幽魂一般一晃而过,进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二更不说话,从现在起就是禁言时间。
门外响起敲门声,林雾打开房门,看见燕归辞站在门口。
她正想传音,发现传音竟然被屏蔽掉,看来这是彻底不让人相互交流了。
她眉毛一挑:干什么?
燕归辞抬手点点自己的右手臂,林雾把手伸出,手掌朝上。
燕归辞摇摇头,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林雾往旁边挪一步,让他进来,又把房门关好。
林雾倒一杯茶递给燕归辞,燕归辞接过却没喝,指向房间里的床。
指尖沾上茶水,林雾在桌上写下一行字:我有丹药。
燕归辞在她未干的笔迹下方写出一道更长的字,最后一个字还没写完,前面的字已经干透。
【外伤外敷比内服效果好,你不好动手】
林雾盯着燕归辞两秒,伸手解开外衣的扣子,拉开腰带,滑溜如绸缎材质的外衣重量不轻,没了束缚之后从她肩上滑下去。
水镜画面转移,一些比较私密的场景会被自动屏蔽。
第二层的白色里衣依旧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了黑色外衣的遮挡,血迹清晰可见,从她右臂后面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洇出。
林雾的手搭在衣服上,见燕归辞仍是皱眉看着她脱衣服,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
燕归辞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眼神不解。
林雾翻了个白眼,找了张布条把他的眼睛捂住,坐上床继续脱衣服。
眼睛看不见,听觉更灵敏,燕归辞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林雾是什么意思,抓着药瓶的手收紧一瞬。
林雾正面趴在床上,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扯开燕归辞眼睛上的布条。
布条落下,光明重现,床上的人被浅绿色的被子盖住,露出背部大半的肌肤,在被子颜色的衬托下白得晃眼。
见燕归辞久久不动,林雾右手敲击床架发出咚咚声,牵扯到伤口,背后顿时一疼。
燕归辞靠近,看见她背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血迹染红周边大片肌肤。
打湿的帕子把她后背擦干净,伤口上的衣服碎屑也仔细清理,再洒上药粉。
微凉的帕子从背上擦过,每经过一处地方都会激起一阵战栗,林雾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和人这么亲密过。
这个气氛怪怪的,让她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氛围,但是偏偏现在不能说话,只能沉默感受燕归辞手指时不时的触碰。
燕归辞要用白色布条包扎时犯了难,若是要把伤口包起来,定然避不开前胸……
林雾察觉他停下,从床上坐起,依旧背对着他,手背到身后张开。
燕归辞在她坐起时偏开头,把先前遮眼的布条捡起再次盖住眼睛,摸索着布条递给她。
因为不能说话,两人的一切动作都在无声中进行,一个遮眼一个行动不便,磕磕绊绊把伤口包扎好。
林雾把衣服披在身上,扯下燕归辞脸上的布条,示意他赶紧走。
燕归辞没动,长久注视着林雾,她唇色因为受伤微微发白,比起平日里张牙舞爪的生动模样多了几分脆弱感。
衣服并没有完全穿好,被她纤细的手指扣在胸前,锁骨清晰可见。
燕归辞眸色深深,喉结滚动。
气温升高,药粉的味道没有完全散去,带着淡淡的苦味,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林雾踹他一脚,他反倒往前凑近,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鼻尖从她的脖子慢慢往上蹭,温热的呼吸喷洒。
她往后退一点,他就再往前逼近,直到退无可退。
鼻尖相抵,似有若无地触碰,燕归辞始终没有更近一步,就这样隔着一点点距离挑逗。
林雾呼吸略微急促,心跳的声音快到她自己都能听见。
两人对视,燕归辞眼中的情绪几乎流淌而出,加重的呼吸带着侵略性。
林雾被困在床尾,燕归辞几乎贴在她身上,她死死揪着披在身上的衣服,思绪一片混乱。
但燕归辞始终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往回退开,弯腰摸摸林雾的投,走出房间关好门。
林雾看着他离去,猛地掀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疼。
敲门声响起, 外面的人在门上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二更已过,林雾穿上外衣走过去拉开门,“还有什么事?”
燕归辞站在门外, 朝她伸手, “来。”
林雾对上他的眼睛, 静静端详片刻,“你别笑,你一笑就不像他了。”
她如今分辨燕归辞不需要任何其他手段,只需看一眼, 就知道这不是他。
“燕归辞”:……
他歪头道:“出来,我带你去玩。”
林雾站着不动,“你能不能换张脸, 现在这样看得我恶心。”
门外的人脸上挂着浅笑,脸部融化般变得平整,新的五官重新生出, 衣服也有所变化, 变成红色为主的长袍,几根七彩羽毛插在头发上。
秾丽的脸上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林雾看,他问道:“我美吗?”
“比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看, 你真是只漂亮的大公鸡。”林雾诚恳道。
“我现在数1234567还来得及吗?”
公鸡捂住嘴咯咯笑,声音又尖又利,抬脚要走进林雾的房间,一根根利箭一般的羽毛飞出。
林雾撑开墨伞,羽毛打在伞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她叹息道:“早知道就不给钱让你买衣服了,我对你这么好结果你还盯上我, 要不然你把我的钱先还我?”
公鸡只会重复一句话,“我美吗?我美吗?”
羽毛攻击越发密集, 公鸡袖子下的手变成鸡爪,黑亮的指甲拍向林雾。
林雾后退躲避,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脚下的触感像是踩中棉花一般软绵绵的,让她站不稳往下倒去。
公鸡伸长脖子,嘴巴的部分变成鸡喙低头往下啄,两只爪子也紧跟其上。
林雾在半空转身想稳住身形,还没落地便跌落进一个怀抱之中,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
寒光闪过,折扇如刀斩断一半鸡爪,燕归辞一手抱着林雾,另一手紧握折扇卷起灵力将公鸡往外推。
公鸡撞到走廊的扶手上,发出激烈鸣叫,声音在客栈内回荡,一只只模样相同犹如复制粘贴的公鸡出现在门口,对着燕归辞窃窃私语。
“他出来了咯咯咯……”
“吃了他吃了他!”
“1234567咯咯咯咯234567……”
乱七八糟的话汇聚在一起十分嘈杂,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两人。
林雾还没完全系紧的外衣在战斗中被扯开,露出大半肩膀,燕归辞伸手将其拉好,为她扣紧衣上的扣子,腰带绑稳。
“你怎么出来了?”林雾问道。
“你伤口又疼了。”
燕归辞看一眼她背后的伤,黑色衣服的遮挡下看不见伤口撕裂渗血,但同步到他身上的痛感不会说谎。
林雾:“你不该出来,现在我们要面对好多鸡了。”
要是燕归辞不出来,她只用打一只,现在犹如进了鸡窝,模样一致的脸把走廊挤满。
怎么这里的狗啊鸡啊都喜欢一窝蜂出现?
燕归辞:“我不会留你独自面临困境。”
即使知道她可能不会有危险,但他依然想参与进来,她以前是一个人,以后不会了。
墨伞伞尖戳在试图冲房间的公鸡头上,林雾脱离燕归辞的怀抱,揉揉耳朵道:“感觉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奇怪。”
燕归辞把林雾拉回,“你受伤了,我来。”
林雾挣扎,“这点小伤算什么?”
燕归辞:“先前我就不该让你自己去引开狗群,这样的事不会有第二次。”
他站在门口,伸手想把门关上,一只公鸡扑进来,被折扇分成两半,血液飞溅至他脸上,他看上去比这些公鸡更诡谲可怖。
眼睛变成红色竖瞳,他走出房间站在门外,微微偏头朝林雾说一句,“好好休息,不要开门。”
门从外面关上,一众公鸡的尖叫声能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一切混乱与血腥被隔绝在门外。
林雾只能通过身上时不时传来的伤痛感知燕归辞的状况,她摸不到背后的伤口,只觉那里一片酥麻,蔓延至心底。
一只只公鸡倒下,宽大的衣裳下落,披在变成公鸡原形的鸡身上,血腥味刺激着燕归辞,他眼中红色更甚。
他用尽全力克制心中暴虐的欲望,微微瞥一眼水镜的方向,像是受伤过重,不敌剩余公鸡一般踉踉跄跄冲进房间关上门。
门外响起林雾的声音,他立即站起,刚踏出一步又停下。
身上并没有传来新的疼痛,“林雾”敲击着房间让他打开,他站在门后久久未动。
林雾坐在床上,外面的杀喊声还在继续,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仔细感知一番,没感觉到新的伤痛,看来又是外面的东西在迷惑她去开门。
她站起走到墙边,身后敲敲墙壁,隔壁就是燕归辞的房间。
客栈隔音太好,墙壁没有回应,她依靠在墙边,心中思绪纷乱。
燕归辞站在墙前,一墙之隔,将他与林雾分离开,他没有休息,在墙边打坐修炼,不敢有半分懈怠。
又是一日清晨,四人里除了林雾依然顶着个黑眼圈,另外三人看上去精神都还不错。
林雾问道:“你们昨晚睡得很好吗?”
叶清黎摇头,“没睡,打坐休息了一夜,比睡觉好点。”
睡觉被吵醒还不如打坐让自己静心,休息效果比沉睡差点,但比被反复吵醒好点。
林雾点头,看来大家都很心平气和,所以能静下心修炼,就她昨晚那个状态,强行修炼她都怕自己走火入魔。
裴修风:“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问题一直不出现,我们总不能这样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林雾打了个哈欠,“出镇子去看看。”
“很困吗,我背你?”燕归辞看向林雾。
林雾瞬间清醒,“不用,我能自己走。”
现在她看燕归辞哪哪都不对劲,还是尽量避免过于亲密的接触。
裴修风:“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来玩的,她腿好好的也没断,怎么就走不了了?”
燕归辞:“你的伤还疼吗?”
“疼不疼你不知道?”林雾狐疑打量他,要是她疼,他怎么会感知不出来?
裴修风:“伤?什么伤?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燕归辞:“疼就要说,不然某些人连你为什么疼都不知道。”
裴·某些人·修风:……
他看着两人并排往前走,扭头低声问叶清黎,“林雾受伤了?”
“我不知道。”叶清黎摇头,“或许是昨晚引开狗群的时候受的伤吧。”
林雾从来不会主动说这些,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受伤从来不说。
裴修风摸摸鼻子,悻悻道:“犟丫头……”
抵达镇子门口,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浓雾,四人走进雾中,雾浓到看不清两米外的景色,顺着路走结果又绕回到镇子口。
燕归辞:“出不去。”
林雾:“看来没找错地方,这个镇子就是任务地点。”
燕归辞:“查查童谣的出处,或许有收获。”
白天街上的人不少,四人去到饭馆,点菜的时候顺道和店小二打听。
林雾拿出钱放在店小二面前,“问你个事,我听小孩们唱的那首‘白贝壳敲三下’的童谣很有意思,你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店小二表情一变,强笑道:“小孩子随便唱唱,谁知道从哪来的。”
林雾:“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店小二连桌上的钱都没拿,快速转身离开。
林雾若有所思,急得连钱都忘了拿,几乎将“有问题”三个字写在脸上。
四人吃完饭走出饭馆,去到白贝壳所在的地方,发现此处白天的人竟然还不少,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敲贝壳。
林雾拦下其中一个人,问道:“每天都要敲吗?”
对方一惊,匆匆点头,嘴里念叨着“妖邪退散,妖邪退散”。
叶清黎:“我们昨晚遇到的狗不对劲,难道是因为没有敲贝壳?”
昨天他们没有经过这里,也就没有特意过来敲。
林雾:“或许吧。”
白色贝壳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圣洁,通体纯白看不见一点杂色,先前他们看见的流血模样好似一场幻觉。
又问了几个人,依旧得不到关于童谣来历的答案。
即使这里人人都知道要敲贝壳,全镇看不见一只鸡和一只狗,但就是对童谣避而不谈。
无奈之下,他们尝试去问唱童谣的小孩子,小孩纯真,或许没有太多避讳。
林雾买了一把糖拉进关系,趁孩子们吃糖的时候问道:“你们唱的歌是从哪里学来的?”
门牙缺一颗的小胖墩答道:“我娘教我的。”
林雾:“你娘有没有说不让你去哪玩、不给你和谁玩呀?”
小胖墩掰着手指数,“她不让我去河边玩、不让爬树、还有、还有什么我忘了。”
林雾换了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可怕的人?”
“有!”旁边一个小姑娘抢答,“西街有一个贱婆婆特别凶,她一看我我就害怕!”
林雾:“贱婆婆?”
小胖墩点头,“对对对,还有贱婆婆,她特别坏!我娘都不让我去西街玩!”
裴修风:“小孩的话能信吗?”
林雾:“先过去看看,要是再没收获的话,只好抓一个人来动动手了。”
威逼利诱,利诱这招经过对店小二的试探已知无用,对方避而不谈,能买通诡异公鸡的钱都不能打动他。
剩下还有威逼这条路,等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用,不然谁知道镇里的人会不会像之前的村民一样突然暴起。
西街偏僻荒凉,一整条巷子都散发出年久失修的味道,屋子看上去虽有些破旧,但木头并没有被腐蚀得太严重,人们搬走的时间估计没有很久。
西街最末尾处才有一点人生活的痕迹,地面的灰尘和落叶被清扫干净,老旧的茅草房顶有好几个破洞。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婆婆佝偻着腰,站在茅草屋前看着他们,脸上的皮耷拉下来,瘦得仿佛一个骷髅。
她眼白稀少,过大的眼眶里是大片黑色,仿佛眼睛只有这个颜色,黑洞洞地盯着人。
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只有衣服边缘开线的线头在风中晃动。
巷子两边堆着不少东西,有华贵的布料、蓬松的被子、红木雕刻的躺椅、一袋袋大米……或珍贵或实用,上面都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米袋破裂,一只老鼠从里面跑出,其他东西也成为老鼠窝,它们听到动静后探出头来张望,完全不怕人。
一只乌鸦从旁边的树梢飞起,嘎嘎的沙哑声音更添一分阴森。
林雾走过去,喊道:“婆婆……”
话没说完,老婆婆忽然动了,步履蹒跚地转头往回走,拿起靠在茅草屋旁的扫把驱赶四人。
扫把尾部稀疏,只剩个空架子,配上她慢吞吞的动作,对于四人来说没有一点威胁。
见多凶神恶煞的驱逐和恐吓,这样堪称“无害”的手段倒让林雾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把话说完,“婆婆,你知道‘白贝壳敲三下’这个童谣吗?”
老婆婆反应更加激烈,张开嘴吐出“啊啊啊”几个发哑的字音,一双空洞的眼爆发出强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