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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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信任吗?”
褚洄之与方覃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清楚方覃的为人。
“幕后主使是想对我下杀手的贵族高官,我至少肯定,这人不会是我哥。方覃是哥哥信任的人,背景也很干净,和政府各派少有牵扯,我觉得他值得信任。”莫岁说明自己的想法。
“注意保护自己,最好别让人发现你和方覃的联系。”褚洄之道。
“我明白。三天后,父亲会在家中给我们设庆功宴,方覃应该也会受邀,我会趁着那个机会跟他交谈,不会引人怀疑。”莫岁点头,妥帖筹划。
为什么说起这些事就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对答如流,谈起感情问题就逃避木讷,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被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再度涌上,不论理智怎么压制,褚洄之却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答案,起码得让他抒发出来,不然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憋死。
褚洄之坐起身,过大的动作牵动伤口,他蜷缩身躯,忍受突然来袭的剧烈痛感。
莫岁也被褚洄之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扶住褚洄之。
“你干什么……”
“真的觉得只是小事?不是说要我诚实一些吗?为什么反过来骗我?真是小事的话,我现在再亲你你也同意吗?”
褚洄之急促道,一连串的问句打断莫岁,他扣住莫岁扶着自己的手腕,不允许莫岁再逃避。
莫岁大脑宕机,褚洄之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白皙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不是小事,绝对不是小事!不管别人是怎么劝说他的,他直视着褚洄之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说出轻描淡写就拒绝眼前人的话。
莫岁的脸烫得要发烧,他一把推开此刻毫无武力值的褚洄之,转脸便跑向室外,一把关上了房门。
心跳如擂,莫岁久久难以平静,他揪着自己的衣领蹲下,把脸埋进臂弯——
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星炬杯初赛人气选手柒柒独家专访】
【普通人也能靠低价射线枪兽口逃生?背后支持者“蒹葭”是何方神圣?】
瑞卡嘉利有几分本事,抓着星炬杯的热点和低价射线枪助益普通民众的社会事件,短短半个月, 出了不少爆款新闻, “闲言”也一跃成为星网颇有热度的新兴媒体平台。
但有一点与褚洄之原先预想的不同。
瑞卡向缪特隐瞒了自己并未离世的消息,缪特对自己这个早逝妹妹的态度也不算在意, 褚洄之本以为这兄妹二人之间必有龃龉,“闲言”却能拿到柒柒的独家专访, 这不太合理。
褚洄之本以为自己在和瑞卡的合作中无论如何都握着一张底牌,若是瑞卡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大可把瑞卡还活着的消息泄露给缪特以做掣肘。
但如今看来,这两兄妹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缪特甚至可能本就知晓瑞卡还活着的消息, 他需要再观察试探,才能在与对方的彼此利用中不落下风。
这些事都先放在一边, 褚洄之关闭光屏。
今日有更要紧的事, 他需要以莫岁搭档的身份出席今晚的庆功宴。
莫岁自那天落荒而逃之后,很快又被莫家以准备庆功宴为由接回了莫宅, 算起来, 两人也有两天没见过面了。
冷静想过之后,不管是不是自我安慰, 褚洄之确定了自己新的攻略方案。
莫岁越因自己慌乱,就越证明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定的份量。反正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就算是温水煮青蛙,也迟早有让某块小木头开窍的那天。
褚洄之拢起长发, 望向房间空旷位置里整整齐齐摆放的一排正装。都是莫家的管家送来的,供他今晚出席宴会挑选。
既然自己的脸能够让莫岁在某些时刻晕头转向, 那当然要趁着机会好好利用这副皮囊。
傍晚,莫家主宅。
虽说只是不算正式的小型宴会,但气派和规格总是不能失的,宽阔明亮的正厅一早便被打理得富丽堂皇,宾客尚未到齐,厅内却已经是觥筹交错。
莫岁身着暗黑色缎面的戗驳领正装,正神情恹恹地应付一群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达官子弟的恭维。
高脚杯中的浅色酒液反射着水晶吊灯粼粼的光晕,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莫岁手中的液体和别人的折射率并不相同。
这算是将宴会地点设在自己家中的唯一一点福利了,莫岁想着,轻抿杯中的果汁。可高脚杯刚刚落下,就被眼前人几乎是半强制性地碰了下杯。
“莫少,咱们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上次在射击场和您实在投缘,咱们有空再约?”
笑意盈盈的年轻贵族套近乎道。
谁啊你是?
莫岁十分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被迫社交的社恐小少爷跟被从猫窝里抓出来的小猫没什么两样,一双略略上挑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耳听八方、精神紧绷,只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不像好人。
莫岁对这些一身糜烂气息的纨绔子弟实在是有点脸盲,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才回忆起他好像是在某个娱乐性质的射击场见过这人。
当时他被商家的虚假宣传哄得以为那射击场是什么专业场所,兴冲冲地去了一次,结果大失所望。为了哄顾客开心,那里居然给靶子设置了保底命中率,没半点训练效果可言,完全是供贵族打发时间的玩乐场所。
莫岁隐约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就要得罪人,左右他也记不起眼前这人的名字,便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沉默应对。
谁知眼前人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咧嘴接着大放厥词道:
“我命中率也算不错,说不定我和莫少之间更有默契呢,让莫少跟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搭档,实在是委屈您。”
闻言,莫岁眼神一凛,睥睨向对面不学无术的青年,敷衍笑意尽数消失。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没有褚洄之,自己都不一定能好好站在这里。
莫小少爷仰头将高脚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气势凌人地将杯子向大理石台面上一放,叩击出一声脆响。
小范围内的众人一时皆是没了动静,莫岁清了清嗓子,正要输出,门厅走廊处突然响起男人清润温和的声音:
“只是来晚两分钟,我就差点没资格来了。是我的不是,明知我们莫小少爷有多抢手,竟然迟到,实在是不太懂事。”
是褚洄之的声音!
莫岁瞳底顿时亮起,转头看向门厅的方向。
褚洄之身着一身云白色正装,裁剪并不死板,不论是云纹的领口还是半收的腰线,都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的精致和格调。
一身白色极容易衬得人气色不佳,在重伤初愈的褚洄之身上却丝毫不显这弊处,光华暗转的颜色衬得他格外器宇轩昂,不仅是一张脸不染纤尘,举手投足更是浑然天成的优雅从容,恍惚间简直似有云气缭绕。
长发也被随手束起,全身的饰品只右耳上一只简单到极致的青玉坠子,随着行进的步伐微微摇晃,留下分明低调却让人移不开眼的碧色残影。
莫岁呼吸一滞,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觉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褚洄之更符合他审美的人了。
原本怼人的话瞬间被遗忘到九霄云外,莫岁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整个人看上去都随和了许多。
“褚洄之,初次见面。”
路过堆叠的酒塔,褚洄之随手取了一杯,他挡在莫岁侧前的位置,向对面那个贵族青年举杯。
那人不情不愿地与褚洄之碰杯,却丝毫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掉价。
褚洄之也不在意,脸上是风轻云淡的笑意:
“虽说名不见经传,但也总比上赶着推销自己体面些?您说呢?”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经不起激,眉尾一立,向褚洄之怒道。
“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以为今日这场宴会上,我只认识莫岁小少爷就够了,原来您也是在场众人必须认识的主角吗?”
褚洄之彬彬有礼、字里行间皆是谦让,说的话却惊得那人连酒劲都退了两分。
他既然巴结莫岁,就说明家世身份本就比不上莫岁,却一时喧宾夺主驳了主角的面子,真闹大了,被下逐客令也未可知。
“莫少,我敬您一杯,是我失礼了。”
他也不理会褚洄之,只顾着向莫岁道歉道。
这台阶倒也不能不下,一点小插曲,自然是小事化了最好。
只是,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莫岁有点犯难。
早知道刚刚不耍酷好了,哪想报应来得这么快,杯里的果汁一滴不剩,没法再拿来滥竽充数。
眼见其他人逐渐注意自己这边的不对劲,眼前人还不尴不尬地一直抬着手,莫岁心一横,从旁边的台面抄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会有人喜欢喝酒,拼命控制自己不要皱眉的莫岁表示万分不理解。
褚洄之见莫岁犹豫,本来是打算挡酒的,谁想一个没看住,人家一杯酒已经下了肚,他颇有点意外,小声调侃道:
“酒量这么好?”
莫岁点头,很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自信道:
“一杯没问题。”
褚洄之忍俊不禁,刚要继续和莫岁交谈,却见管家从不远处走来。
“小少爷,老爷让您现在单独上去一趟,二楼会客室,各位大人都在。”管家低声道。
这是莫岁最不愿意经历的环节,但他硬着头皮也得去。
可以说,对莫晤沉而言,整个庆功宴都是幌子,最重要的就是借机会社交应酬、结交人脉,是绝对不能被搞砸的。
“去吧,别紧张,我把甜点留给你。”
褚洄之拍拍莫岁,轻声道。
“那我要橙子挞,两个。”莫岁放松了点,背对众人,小声嘱咐褚洄之。
刚一踏进二楼会客室,众多权臣贵客的目光便齐聚而来,莫岁一激灵,只觉得快被各含意味的目光捅成刺猬。
“阁下真是虎父无犬子,不说大公子一表人才,小公子当真也是少年天才。”
“是啊,帝国安定后继有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欣慰得很。”
“整场星炬杯初赛当属莫小公子最亮眼,再看看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我实在是羡慕阁下教子有方。”
气氛应该还算不错,莫岁松了口气,一五一十道:
“诸位叔伯谬赞了,双人合作,并不全是我的功劳,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自认这话说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抬眼却发现莫晤沉的表情不算明朗,莫岁心一坠,顿时忐忑起来。
众人交谈半刻,直到莫晤沉请诸位宾客暂时移步宴会主厅,独独让莫岁暂留会客室,莫岁才迟钝地察觉,他好像真的说了什么不合莫晤沉心意的话。
空旷的室内,空气几乎凝滞,寂静到落针可闻。
莫晤沉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怒自威的目光锁定莫岁,片刻后,他开口道:
“我看了你的比赛录像。”
莫岁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可得到父亲关注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形成多巴胺,就被莫晤沉的下一句话狠狠泼了盆冷水——
“你知道你在初赛里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吗?”
莫岁一愣,没料到父亲会问这个问题,他根据自己的理解如实回答道:
“我没能预判虫潮的危险,浪费了时间,也险些功亏一篑。”
“错。”
莫晤沉脸色不佳,他指尖轻扣桌面,似乎是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你最大的问题在于,率先出局的人竟然是你,而不是褚洄之。”他沉声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岁猛地抬头,不解地望向莫晤沉。
“你的人可以是你的工具、你的陪衬、你的助力,唯独不能遮掩你的光芒。你分明可以利用他的能力,却选择把自己晋级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毫无谋划地让他人借了你的东风,这才是你最严重的错误。”莫晤沉冷峻道。
莫岁慌乱,下意识反驳:“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是搭档,我……”
但他的话被莫晤沉摆手打断:
“能够互相给予好处的才叫搭档,他只是你的棋子,不要被棋子反将一军。”
“莫岁,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现在在万众瞩目中接受众人恭维赞赏的人不会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你能拿下初赛第一,我固然欣慰,但如果决赛之后,民众印象更深的人是褚洄之而不是你,我宁愿你现在退赛,不要当给别人做嫁衣的蠢材。”
第45章 枷锁
外面未免也太嘈杂了, 推杯换盏的声音与交流谈笑的声音混成无序的噪音,吵得人脑仁生疼。
盥洗室内的莫岁接了捧凉水洗脸,却并没如愿更清醒些, 水珠不慎呛进喉管, 反倒带给他窒息般的错觉。
他想不通莫晤沉的话。
他不知道有值得性命相托的伙伴有什么不对,他自以为的成长竟然是父亲所不赞许的。在父兄的眼里, 似乎有一架不断被衡量的天平,自身的利益则永远要放在更重的那一头。
莫岁不理解这样的处事方式, 也学不会把所有和自己有两分交情的人都列入可利用的范畴。可如果他学不会,在父亲的眼里,他就永远都只是个冲动鲁莽、难当大任的小孩。
莫岁抬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灰色的眼睛充斥着迷茫的雾气, 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无法认同父亲的理念,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确的。他猛然间意识到, 有条枷锁从小到大一直束缚着他, 可他没有立时砍断这条枷锁的勇气与力量。
还有,褚洄之。
父亲怎么可以让自己把他当棋子用, 褚洄之分明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就算他不要求, 也偏要尽力帮他实现愿望的人。
该怎么办呢,他真的想不出来。
本来就理不太清的思绪此刻乱上加乱, 莫岁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褚洄之,因为他确确实实受到了莫晤沉的影响, 他没法做到完全无视父亲的话。
“他很好的,就算他表现得比我优秀, 我也不会在意的。”
莫岁小声自语,不知道是在辩解给谁听。
他想起褚洄之总是温柔纵容自己的样子, 鼻头一酸,突然涌上后知后觉的委屈。
“莫岁,我进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莫凌昭的声音,盥洗室的大门被打开。
莫凌昭彼时也在会客厅,自然没有错过莫晤沉的神情波动。眼见莫岁谈话后失落地走进盥洗室,他大概推测出父亲应该是批评了莫岁,给莫岁留了五分钟冷静时间才敲门。
“哥。”
莫岁慌忙抹了把脸,眼尾还有些泛红。
“你是今晚的主角,该回主厅了,消失太久不合适。”
莫凌昭平淡道,没开口揭穿莫岁的异常,只是把方巾递给莫岁,示意他把水渍擦干净。
见莫岁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凌昭放轻了语气道:
“父亲跟你说什么了,这么伤心。”
莫岁略略犹豫,还是刻意避开了莫晤沉谈及褚洄之的部分:
“没什么,是我自己太脆弱了。父亲说我的表现不够好,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这场庆功宴根本没必要为我办的。”
谁想,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莫凌昭,他一把扣住莫岁的肩膀,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极少见的紧张:
“父亲真是这么说的?”
莫岁不明所以,懵懵地点了点头。
莫凌昭深呼吸,凝重道:
“岁岁,不管父亲说了什么,你又是否听进去他的话,你得记住一点,莫家的掌权者是父亲,就算是装,你也得装出听话的样子来。”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合常理,莫岁怔住,不解地望向莫凌昭。
“哥?”他没太听明白莫凌昭的意思。
可莫凌昭却没有过多解释的打算,他道:
“再给你两分钟,收拾好自己跟我下楼,还有客人需要你招待。”
另一边,褚洄之眼见连莫晤沉都出现在主厅,四下寻找却不见莫岁的影子,他觉得有些奇怪,想上楼一探究竟,却被守在阶梯口的家仆拦下。
正在褚洄之盘算着怎么混上楼之时,阶梯上终于出现了莫岁和莫凌昭的身影。
还不等他略略放心,只遥遥一眼,褚洄之便看出莫岁情绪很不好。
在旁人眼里,莫岁不过是跟平常一样冷着张脸,褚洄之却敏锐地注意到莫岁垂下的眼睫和微抿的唇峰。
褚洄之刚要上前,他面前突然插入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裙摆过长的华丽拖尾轻慢地扫过,横亘在褚洄之身前,逼得他不得已退了一步。
“莫岁,这位是卡梅尔侯爵的次女,黛西亚小姐。”
莫凌昭噙着笑,向莫岁介绍道。
黛西亚微微躬身行礼,胸前的宝石项链轻轻摇晃,多棱的切面反射出细碎且晃眼的光。
“莫少,久仰大名。”
她向着莫岁粲然一笑,脸颊上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莫岁出于礼貌回了个礼,根本没心情应付黛西亚。
可莫凌昭的手搭上他的肩,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话里有话道:
“黛西亚小姐可是你的粉丝,侯爵阁下提起的时候,父亲和我都很是意外呢。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是父亲安排的人。
卡梅尔侯爵,似乎是某个前景极佳的新能源产业项目的牵头人。
莫岁顿觉如芒在背,不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而是因为莫晤沉绝对正在暗处观察着他。
“听说赫莲娜夫人的后花园很是漂亮,莫少愿意赏光,给我当一次导游吗?”
黛西亚浅笑,颇有些大胆地提议,蜜色的眸子里流淌着把握得恰到好处的笑意,该是任谁看了都很难拒绝。
不想去。
莫岁抿着唇,半晌没回应。
就算在父亲的安排下,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他也不想主动制造任何有可能造成误解的信号。
而就在此时,褚洄之的声音打破僵局。
“不好意思,黛西亚小姐,莫少已经和我有约了。”
黛西亚一怔,微微露出些不悦。
“你是?”
“您说您是莫少的粉丝,却不知道我是谁吗?”
褚洄之一眼便看出黛西亚目的不纯、言行举止皆并不真心,他懒得给人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的确,所谓粉丝,不过是套近乎的借口,本来就是你知我知的场面话。
黛西亚察觉褚洄之的身份,看向男人的眼神带上傲慢的冷意:
“你是谁,重要吗?”
“我们走吧。”
褚洄之不理会黛西亚的挑衅,越过女子,要把明显不想待在这里的莫岁带离。
他圈起莫岁的手腕转身要走,却并没拉动莫岁,褚洄之有些意外,回头低声询问:
“怎么了?”
莫岁并没回应褚洄之,他低着头,褚洄之从自己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能把褚洄之牵扯进来。
不能让父亲以为自己是因为褚洄之才拒绝黛西亚的邀请。
莫凌昭说得没错,如果不听话,父亲绝对会以最令自己刻骨铭心的方式给自己教训。
耳膜内瞬间只余嗡鸣的噪音,每一下心跳都重重地砸进黑暗的谷底。
莫岁仍旧低着头,他尽力克制着指尖的颤抖,用另一只手推开褚洄之握着自己的手。
“我和黛西亚小姐还有约,麻烦你不要跟着我。”他听见自己冷冷说道。
舌根涌起剧烈的苦涩感,似乎是在惩罚他的谎言。
莫岁几乎要干呕,他好像变成了自己最唾弃的人,为了一点小利便满口谎话、虚与委蛇,懦弱到连真话都不敢表达。
褚洄之肯定会伤心的,只是感受到褚洄之投来的讶异目光,莫岁就几乎要卸甲丢盔。
明知如此,他却依旧像个完全丧失自主选择权的机器人,僵硬地与褚洄之擦肩而过,僵硬地向黛西亚做出邀请的手势,僵硬地在众人的目光中与黛西亚一同步出了主厅。
赫莲娜夫人的花园确实是主星数一数二的馥郁芬芳。
时节已入深秋,园林内却依旧是花团锦簇,在月色下更显温柔、别有光华。
寒风扑面而来,身着礼服的黛西亚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寒颤,轻咳一声想引起莫岁的注意。
可惜,失魂落魄的莫岁对黛西亚的小心思浑然不察。自己推开褚洄之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遍遍重放,无论如何也没法置之脑后。
更令他感觉煎熬的是褚洄之的反应。有错的人分明是他,褚洄之却没有阻拦他,甚至连一句可能会让他尴尬的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接受了他所做的决定。
“莫少,停步吧。我穿着高跟鞋,实在跟不上您的大步流星。”
不知走了多久,黛西亚忍无可忍,叫停一路上没说过半句话、只顾着闷头走路的莫岁。
莫岁恍然,向黛西亚道:“抱歉。”
四下无人,又眼见莫岁对自己半点兴趣也没有,觉得有些丢面子的黛西亚也丧失了维持淑女姿态的兴致。
她拉起披肩,刻意向莫岁冷言道: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彼此应付做场戏给别人看而已,您实在没必要这么勉强,显得我像什么不知好歹的恶人。”
谁知,把话说开,莫岁反而自在了点:“是我的问题,我失礼了。”
“我送您回去。”
以为终于能结束这场尴尬的社交,莫岁总算是积极了点,向黛西亚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黛西亚没想到自己软硬兼施也没能让莫岁高看自己一眼,她骄纵惯了,实在是不想再跟莫岁这个木头独处一秒,冷冰冰拒绝道。
“劳烦您把外套借给我吧,总得做个样子交差。”黛西亚道。
莫岁脱下外套递给黛西亚,后者披好外套、调整表情,做出跟莫岁交谈愉快的样子。
“今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们的不合拍固然有点遗憾,但是不会影响后续的合作,还是多谢您陪我散步。”
黛西亚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开。
送走黛西亚,莫岁沉默着在花藤旁的长凳落座。
夜晚的寒风很快吹透他单薄的衬衫,他冷到有点发木。
所有被暂时搁置的问题都在寂静的夜色里一股脑死灰复燃,乱七八糟,莫岁理不出丝毫头绪。
他好像总在逃避。
“明明不该这样做的。”
莫岁双臂环抱住自己,小声自语。
莫岁有些后悔。
外界或明或暗的阻挠已经够多了,他却还要因为自己的犹豫而自行设置障碍,简直是蠢到家了。
不管其他的,褚洄之肯定会对他很失望。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察觉得有些晚,要是他是褚洄之,现在肯定不想理自己了。
莫岁抽了抽鼻子,从未体验过的情绪缓缓淹没他,他实在有点难过。
“不该怎样做?”
褚洄之平常如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莫岁被吓得一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抬头,掐了自己一把,确认眼前的褚洄之不是幻觉。
褚洄之叹了口气,在莫岁面前蹲下,仰头看向莫岁的眼睛。
他话语中虽然隐隐带着点责备,语气却温柔,带着股想生气也气不起来的无可奈何:
“别人都回去了,你为什么不回主厅,反而在这里冻着?难道又和谁有约吗?”
月色蒙蒙, 花藤架下,空气安静得几乎停止流动。
晚风轻拂,蓝紫色的细小花瓣从枝藤上凋落, 晃晃悠悠地落在莫岁膝头。
在褚洄之的注视中, 莫岁的心跳极有节奏地缓缓加速,他脊背挺直, 十指交扣放在腿上,紧张得像座雕像。
他没想到褚洄之会来找他。
从褚洄之的角度来看, 自己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前几天两人还在D131-α星同生共死,转脸他便疏远冷待人家,简直像是在耍人。
褚洄之有可能是来表示他对自己很失望的,就算他想就此远离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念头骤然出现在脑海中, 莫岁心跳漏了一拍,指尖顿时难以自控地用力扣紧手背。
他又想起父兄的指责与嘱咐, 心顿时更沉了些。
如果褚洄之真想疏远自己, 甚至可能是一件好事,起码褚洄之会安全, 不用因自己面临可能的风险。
所以不可以哭。
不可以把难过表现出来。
莫岁低头, 死死咬住下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 他觉得自己有些发抖。强烈的酸涩感自胸口不依不饶地蔓延攀上,紧紧扼住他的喉管。
“不该怎样做?不能告诉我吗?”
褚洄之没有作罢的意思, 幽深的眸子牢牢锁定心慌意乱的莫岁,耐性十足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褚洄之其实同样不安。说不嫉妒不烦躁是假的, 目睹莫岁和别人并肩同行的他简直想当场掀了宴会,好彻底断绝这些狗屁应酬。
但嫉妒和任性是得到偏爱的人才能享受的, 褚洄之从来没拥有过这样能让他有恃无恐的特权,他只能逼自己沉住气。
“为什么躲着我?”褚洄之问。
莫岁没回答,他正在集中精力克制自己不要显出软弱难堪的样子来。
他没法开口,喉头发紧,他怕自己颤抖的声音会露馅。
没得到答案,褚洄之站起了身。
莫岁本就因低头而受限的视野因此被褚洄之的影子完全笼罩,他接受宣判般深呼吸,眼帘随之轻轻垂下。
下一刻,他肩上一沉,整个人都被厚实温暖的布料包裹住,寒意被驱逐。
莫岁讶异抬眼,披在自己身上的云白色外衣显然是褚洄之的。
还不等莫岁反应过来,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就被褚洄之递到了他面前。
“橙子挞。两个。”褚洄之道。
褚洄之要说的不是指责自己的话吗。
莫岁懵懵地接过点心盒,放在膝盖上打开。
温暖明亮的橘黄色出现在视线里,透明的糖壳倒映出不远处路灯的光晕,明晃晃的,显得橙子挞像两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