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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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之皱眉:“莫凌昭?”
自己也可以通过暗网渠道搜集相关线索,之后再直接共享给莫岁,为什么要求助别人。
就算莫凌昭曾经对莫岁做过过分的事,莫岁却也还是轻易原谅了他,这对兄弟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可褚洄之却因为这种理所当然而烦躁。
对莫岁来说,可以放宽底线宽容的人不止他一个,甚至,他没法判断,自己是不是比莫凌昭更令莫岁在意。就算这种在意绝对无关爱情,褚洄之却仍然觉得耿耿于怀。
褚洄之表示轻微的否定:
“你用什么理由向他要资料?我不觉得他会轻易把资料给你。”
莫岁对褚洄之的扭曲心态浑然不察:“或许吧,但总得试一下。没关系,我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要是不给,我偷出来也不是不行。”
“你在宿舍等我消息就好,明天上午我就回来了。”
褚洄之还要说什么,莫岁的终端响起消息提示音,二人暂停交谈。
莫岁查看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糟糕。
他看向褚洄之,欲言又止。
褚洄之迎上莫岁的目光:“怎么了?谁的消息?”
莫岁声音里掺杂了些因状况未知而产生的不安:
“管家的。他说,父亲让我今晚家宴带你一起回去。”
悬浮车停在维拉利加的外宾专用泊车场, 正在等待接二人回莫家赴宴。
莫岁沉默不语,空旷的场地内,一举一动的回声便因他的安静而显得更加清晰。
他不想让褚洄之去莫家。
褚洄之的脚步声在侧前方规律响起, 和自己犹豫中的呼吸节奏相合, 一时之间,莫岁竟也很难找到开口的时机。
车门开启, 引擎乍然启动,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原本沉寂中微妙的平衡。
莫岁抬头, 看到褚洄之就要坐进后座,黑洞洞的车身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他一个激灵,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一把拉住褚洄之,把人拽了出来。
莫岁挡在褚洄之前面, 掰动车门内部多数时候都闲置的机械把手,强行关上了车门。
莫岁用了太大的力气, 手都震得有些麻。
他回身, 面对褚洄之:“你,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像是斟酌了很久, 话说得很周全:
“你回医务室去。我说你还在修养, 状态也不稳定,不适合外出, 这个理由应该还算恰当。我会顺便询问父亲想让你赴宴的理由,尽量让他打消再让你去莫家的念头。”
褚洄之也大致了解莫岁家中是什么情况,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家宴就是单纯吃个饭,可莫岁的负面情绪还是超乎了他原本的预计。
他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听我的就行, 我说不让你去你就别去。”
莫岁自知这话不讲道理,却并没有多加解释。
褚洄之没有妥协:“如果你是担心会出现特殊情况, 我和你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吗?”
莫岁摇了摇头,拒绝和褚洄之交流。他打开车门,直接就要上车。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褚洄之的手从他背后伸出来,一把按住了车门。
“莫岁,你至少得告诉我原因。”
莫岁身后,褚洄之的声音和他的影子一道笼下来,隔离出一片同时带来安全感与压迫感的狭窄空间。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因为觉得我会添乱?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该出现在你的家宴上?”
褚洄之当然知道莫岁不是这样想的,但他习惯性地把自己摆在不被珍惜的位置,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两个荒唐的理由。
“不是。”
莫岁下意识否定,他转身,正对上褚洄之紧紧凝视自己的眸子。瞬间,那双墨瞳中近乎偏执的光芒一览无遗,莫岁有些怔神。
他抵不住褚洄之灼烫执拗的目光,偏过头小声道:“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莫岁垂眸,从脑海深处翻出尘封的记忆:“父亲,丢掉过我的宠物。”
“那是一只很小的异兽,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物种,捡到就养了。”
“刚开始父亲没阻止我养它,可有一天,我为了喂它,逃了一节家教课。”
莫岁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正常的:“第二天,它就被扔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莫岁不喜欢跟别人交朋友。
他知道自己迟钝,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让父亲不满意,于是干脆不做任何有可能触及父亲底线的事。
“所以你不要去,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我带你一起回去,上次他跟我交流,对你的态度分明不是会愿意请你回家做客的意思。”
莫岁抬头看向褚洄之,努力说服道:
“我去就好了,我没听他的话,挨顿批评也就过去了,但你不一样,你可能真的会……”
“请问某只小鸟,为什么总想着保护别人?”
褚洄之打断莫岁,他微微躬身,平视那双澄澈真挚的灰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被丢掉,就算真的被扔到很远的地方,我也不是不认路的异兽,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褚洄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到像是在安慰小朋友:“比起你说的那些,某只小鸟会不会被批评,会不会伤心,确实是我更在乎的事。”
环境闭塞、空气停滞,莫岁的反应力似乎也下降了些,这才反应过来褚洄之说的某只小鸟是自己。
他睫毛颤了颤,在褚洄之的注视下,呼吸和心跳都一点点变得混乱。
他分明不喜欢自己真实的星兽体,像这样被他人明明白白地提及,他应该会生气才对。
但很奇怪,褚洄之这么说,他至少确定自己不讨厌。
“你……不要在外面这么叫我。”
莫岁别扭地表示抗议。
褚洄之坏心眼地钻他话里的漏洞:“所以不在外面就可以这么叫你吗?”
“那我没意见,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某人其实是一只可爱的毛团子。”
莫岁被他这话绕得顿了顿,重点跑偏,强调道:
“我才不是什么毛团子!我很厉害的!”
“嗯,你只是长得可爱,实际上很厉害。”
褚洄之笑:“所以我们现在可以上车了吗?厉害的毛团子同学?”
这个人!真的不能指望他正经超过两分钟!
莫岁自暴自弃地坐进后座,随便吧,反正就算他不让褚洄之这么叫,他也能立刻起出一堆别的外号来。
莫家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死气沉沉,偌大的庄园里只有花花草草活得好,倒显出几分吊诡。
“只是吃个饭,餐宴一结束,我就说我们为了准备比赛需要提前回校。你不要乱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
进门之前,莫岁还是不放心,叮嘱褚洄之道。
还没人嘱咐过褚洄之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不要乱说话,看着一脸担心的小少爷,褚洄之没心没肺地觉得有点想笑。
但他很有眼力见,适时收敛了笑意:“嗯,遵命。”
晚宴时,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
但连莫凌昭都没找褚洄之的麻烦,这点本身就很反常。
莫岁绷着神经,悄悄观察莫凌昭,发现他哥状态其实有点不对。
莫凌昭这个惯来连刘海角度都无懈可击的人,今天的领带和正装竟然不是配套的,这纰漏大到连莫岁都能看出来,实在不是他平时会出现的问题。
至于莫晤沉的想法,莫岁更看不出来。莫晤沉说话他都不一定能理解,更何况莫晤沉现在只字不言。
莫岁努力地瞟了一阵,仍旧毫无收获,他实在是做贼心虚,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捕捉到莫岁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动作,褚洄之勾了勾唇角。
看着莫岁,他盘子里的东西倒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褚洄之慢条斯理地叉起自己盘中品相看上去与他人盘中无异的食物,面不改色地将咸到发苦的植物茎块放入口中咀嚼吞咽。
很明显,这一桌上,只有他的食物是难以下咽的。分餐制就是这点不好,也太方便别人动手脚了。
虽然不清楚莫晤沉为什么要用这么幼稚的把戏来试探他,但总归不是为了让他吃不好这顿饭。
或许,在莫晤沉看来,他不过是个略施小计就能被处理的愣头青,只配得上这种无聊的手段。
一顿饭暗潮涌动地进行到尾声,就在莫岁要略略松一口气的时候,莫晤沉开口道:
“管家收拾了客房,莫岁,你和你的朋友今晚留宿。”
突如其来的指令打乱了莫岁的计划,他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按照原来准备的说辞尝试改变莫晤沉的决定:
“父亲,我们明天还有备赛训练,今晚回维拉利加就好。”
“如果对你来说,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会影响比赛结果,那我不认为你做好了夺冠的准备。”
莫晤沉不为所动,他放下餐巾,起身对褚洄之说了今晚第一句话:“褚洄之,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名字。跟我来书房坐坐。”
闻言,莫岁瞳孔骤然猛缩,他下意识就要站起,好替褚洄之回绝莫晤沉的要求,可他分明已经发力,身体却仍纹丝不动。
莫岁吃惊地向旁看去,果不其然,是褚洄之在用术法控制他不让他出头。
在莫岁的反抗之下,这术法撑不了几秒。
褚洄之应声站起,跟上莫晤沉的步伐,彻底杜绝了莫岁帮他拒绝莫晤沉的可能。
直到褚洄之跟随莫晤沉上楼,莫岁才恢复身体的自主控制能力。
他猛地站起,高背的靠椅被他碰倒在地,长绒的地毯吸收了噪音,这才没引起楼上二人的注意。
“如果你现在去找他,他只会死得更快。”
莫凌昭叫住就要冲出餐厅的莫岁,他挥挥手,屏退左右的侍仆。
“你越在意他,在父亲看来,他就越是会影响布局的不稳定因素。”
莫岁觉得莫凌昭的话根本没有道理:
“他只是个学生,和政局完全无关,父亲有什么理由这么在意他。”
“只是个学生……”莫凌昭低声重复,随后抬眼看向莫岁,“岁岁,十年前,我也只是个学生。”
“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的话,十年后,你会站在我的位置,而褚洄之或许就是下一个方覃,你说,父亲有没有必要从现在开始遴选可用之人?”
莫凌昭点了根烟,眼角眉梢流露出明显的疲态。
莫岁从没见过莫凌昭在可能有外人出入的场合抽烟,这样有损形象的事情,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做的。
见莫岁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莫凌昭还是多解释了两句:
“他还算聪明,应该死不了。起码父亲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放进自己的棋盘了。”
“但对你来说,这不是好消息,岁岁。”
烟雾缭绕间,似懂非懂的莫岁对上莫凌昭的眼睛,在兄长向来无懈可击的眼神中看到一缕几乎称得上是悲伤的神色。
莫凌昭两指夹着烟,向书房的方向指了指:
“是效忠父亲换取仕途,还是继续跟你玩校园游戏。如果褚洄之毫发无损地走出那扇门,那就证明,他选择了前者。”
“如果他选择后者,倒也不会毙命当下。但一个已经在棋盘上出局的小卒,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
“现在该你做选择了,岁岁。你是希望他平步青云却与你貌合神离,还是希望他忠诚于你然后一生困顿呢?”
非要在两个同样糟糕的选项里, 自我安慰地选出看上去更能接受的那一个吗。
对褚洄之的担心占据了莫岁大部分思绪,内心混乱不宁,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打破这个进退两难的僵局。
“选不出来?还是不想选?”
见莫岁沉默, 莫凌昭叹了口气:“那就回房间吧, 本来也不是必须要你做选择的事。睡一觉起来,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他弟弟向来就不是善于决策的聪明孩子, 乖乖听从大人的安排才更适合他。
莫岁不愿意看到莫凌昭眼底的怜悯,他叛逆地扭过头, 垂下眼帘,不与兄长对视。
视线下移,落在褚洄之刚刚坐过的位置,莫岁眼神微动。
淡色的桌台上,似乎有一处不太明显的水渍。
莫岁凑过去, 看出那水渍是褚洄之刻意留下的。
那隐约是一个极潦草的“安”字,因为写得太急, 笔画都黏连在一起, 看上去简直是圆滚滚的一滩。
餐厅的顶灯映在那处水渍,反射的光线明晃晃地照进莫岁眼底。
极不可思议地, 看着那个“安”字, 内心的慌乱好像真的被瞬间抚平,丧失的思考能力也缓缓回归。
兄长刚才说的那些, 褚洄之肯定也能想到。
面对父亲给出的选项,褚洄之绝对可以审时度势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说, 在眼前的如履薄冰中,莫岁还有一点绝对有底气的部分, 那就是,他相信, 褚洄之不会离开自己。
冷静下来,莫岁劝说自己。褚洄之肯定能全身而退,自己要做的不是鲁莽地去救他。执行二人原本的计划,耐心等褚洄之从书房出来,这才是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平复心情的莫岁抹掉桌上的水渍,抬眸看向莫凌昭:
“哥,既然你说你是十年后的我,那十年前,你选了什么呢?”
见莫岁反问他,莫凌昭勾了勾唇角,没什么波澜地回答:“两种都选过。”
“但是这两条路都是错的,不是吗?”
莫岁抢道:“所以你才会走第三条路,在父亲逼你做出选择之前,送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远离自己。”
闻言,莫凌昭似乎是觉得幼稚,笑道:“真正在乎的人?”
“岁岁,除了你,已经没有其他人值得我违背利益去保护了。”
“有的,”莫岁肯定道,“方覃。”
“我小时候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过了挺久才想起来,他就是十年前那个总让我跑腿给你传话送礼物的傻小子,不是吗?”
十年时间足以完全改变一个摸爬滚打才爬到上层的少年,所以初见时,莫岁并没有认出方覃。毕竟谁也不会把穿着运动服翻围墙的学生和雷厉风行的调查总局局长联系起来。
莫岁继续问:“他以前分明经常会来偷偷找你,可从某一天开始,他再也没出现过。不是因为你把他送走了吗?”
莫凌昭抬头,缓缓吐烟,没否定莫岁的话。
其实不是送走,是赶走。当年他也就是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为人处事不够成熟,好像把事情搞得很难看来着。
眼泪也流了,难听的话也说了,隐约记得还扇了人巴掌,搞得要死要活的,这才让那个一根筋的蠢货心灰意冷,乖乖滚去了星区边陲前线。
“说这个干什么,是希望哥哥给你点过来人的建议?”
莫凌昭嗤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谁:“哥哥替你试过了,这招也行不通。”
他掐灭了烟:“人不还是不信邪地滚回来了,结果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现在还在医院昏着呢。”
莫岁坚定看向莫凌昭:“哥,我不打算走别人走过的路。”
“我提方覃只是想说,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所以,你能不能帮我?”
莫岁怕莫凌昭转移话题把自己绕进去,猛吸了口气不给莫凌昭插话的机会,语速飞快地继续道:
“方覃为什么会为人所害,幕后主使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我不相信哥你一点都没查过。”
“可你没有在明面上调查,甚至还要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不懂这背后又有什么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原因,但我想说的是,既然这样,可不可以把你调查到的线索交给我,我去查。”
莫凌昭讶异看向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莫岁,颇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说的帮你,指的是让我帮你保住褚洄之。”
莫岁摇头,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光:
“他说过的,他会一直在我身边。我相信他说到做到。”
傻孩子。
但像这样直愣愣地面对困难,倒也不能不被称之为一种解决办法。
如果完全不想着妥协退让,会不会就可以真的不失去任何东西。
莫凌昭不知道,他做任何事都在权衡利弊,却也因此总是在放弃那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义无反顾地去走一条看不清脚下泥泞坑洼的路。
莫凌昭起身,绕过长桌,走到莫岁面前。
他凝视着莫岁稚嫩却坚决的脸,觉得莫岁是真的很不像自己。
但是,莫凌昭第一次觉得,莫岁不像自己是好事。
片刻后,他微笑着揉了揉莫岁的头发,疲惫却释然地说道:
“不怕摔倒的话,那就试试吧。”
“来我房间,有些东西可以交给你。”
二楼书房。
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响动。
装枪换弹的声音也因此格外明显。
莫晤沉手中娴熟地擦枪上膛,语气却平稳得听上去像在唠家常:
“星际看上去浩瀚无垠,实际上远比你我想象得要狭小。每个人都有和自己密切关联的对象,人们彼此联系掣肘,这片宇宙也就一点点变透明,实在藏不住什么秘密。”
“但你不处在这片透明的关系网中。”
枪口对准褚洄之,后方是莫晤沉古井无波的脸。
“你突然出现,突然和我的次子交往过密,突然在星炬杯大放异彩。莫岁那个孩子,原本除了听话之外就没什么优点,现在却也会顶撞家长了。”
“可我的人却是这么跟我汇报的——查不到你的来历,查不到和你有关系的人,查不到你的目的。你觉得,我该信这种话吗?”
如果不能给出令莫晤沉满意的答复,他真的会开枪。
褚洄之冷静直视黑洞洞的枪口,脑中高速思考。
表面上看起来,莫晤沉查自己是怀疑自己接近莫岁别有用心,但问题是,自己和莫岁关系过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莫晤沉从前对此坐视不理,没道理在这时候突然转变态度,当起关心孩子情感生活的好父亲。
而且,如果真的是要试探他是否真心、是否有能力,完全没必要从查他的人际关系网入手。
儿女情长只是幌子,莫晤沉以莫岁为托辞,实际上根本不在乎自己和莫岁的关系如何,也不在乎莫岁的想法感受,他另有所图。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不能用了,良久,褚洄之终于开口:
“您并不在意我是否真的来历不明吧,毕竟我和其他人毫无关系这一点,也代表着我绝对不属于和您敌对的阵营。”
枪口没有移动,但这反而证明褚洄之答对了。否则,现在他脑袋上就该开个洞了。
莫晤沉话里有话:“年轻人,你很会察言观色。不知道在你攀上莫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莫家不养没用的人。”
“只靠巧言令色的人没资格进莫家的门,但如果还是不小心混进来什么草包,我也只能多费点功夫清理干净。”
这是明示。
只有对莫晤沉来说有用的人,才能被他允许和莫家产生联系,褚洄之如果不想让莫岁为难,就只能替莫晤沉做事。莫晤沉接下来的话,他不听也得听。
这种时候,虚与委蛇是没用的,倒不如先展示自己的诚意,好交换出对方的牌。
褚洄之开门见山:“您想让我做什么,悉听尊便。”
压迫感十足的审视目光紧盯褚洄之,片刻后,枪口终于下移,一份机密文件被扔到褚洄之面前。
莫晤沉开口,终于道明意图:
“某些贵族尸位素餐了太久,女皇陛下一直对宗亲秉持仁厚之心,对其留有余地。但那些人还是学不会安分守己,把手伸得太长,总要搞出些人心惶惶的动静来。”
“这些人彼此勾连、盘根错节,每次刚揪出个头,就开始拖泥带水互相包庇。陛下派了几批专审员,他们对其或是利诱收买,或是仗势威逼,最终也没什么结果。”
“所以,您需要一把绝对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刀。”
褚洄之没想到,莫晤沉居然真的交了这么个货真价实的重要任务给他。
但这事看上去离谱,细想来倒也不奇怪。
任何一点委任新官员的风吹草动都必然引起贵族的注意和提防,倒不如兵行险着,选一个没有任何官职、身份绝对干净、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人。
这是一场完全不平等的交易,莫晤沉以莫岁为筹码,要他瞒着所有人做他的暗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褚洄之不死心地向莫晤沉提问:“您不打算让莫岁知晓任何内情,对吗?”
“我以为你会问点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问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莫晤沉理所当然道:“不只是莫岁,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我安排给你的真正任务。”
“我听说你很会演戏,那就好好演一出吧。”
莫晤沉不容置喙地下令:“对莫岁冷漠些,不要向他泄露任何有关信息,做好你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只有这样,你才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所以,这反而是我给你的机会。”
夜色已深, 走廊空旷无人,脚步声因而可以清晰地荡起回音。
打扫好的客房在走廊转角尽头,褚洄之转过拐角, 却远远地停了步。
隔着老远, 他看到自己要住的客房门前,地上窝了小小一团蹲着的人影。
别墅内除了基础照明外并未开灯, 夜色蔓延、催人入睡。
昏暗的灯光里,莫岁蹲坐在门口, 两手抱着膝盖,以一个不太舒服却绝对有安全感的姿势蹲着打瞌睡。
褚洄之没有立刻上前把人叫醒,只沉默站在原地,远远凝望正在等他的莫岁。
抬起小臂,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臂内侧一点红色的微创创口。
莫晤沉显然不是什么聊几句天就能信任别人的善茬。
褚洄之能安然无恙走出来, 不仅是因为他接受了莫晤沉的命令安排,还因为被植入体内的芯片。
据莫晤沉的说法, 这芯片只有定位和基础监测功能, 对他本人没有危害,只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
褚洄之大力搓了搓胳膊上那个碍眼的小红点, 眼神晦暗。
这种鬼话, 他能信才怪。这玩意没有自爆功能,他都谢天谢地了。
客房门口, 莫岁隐约听到动静,揉揉眼睛抬起了头。
拐角处沉默伫立着的人形背着光, 投下大片狭长浓重的阴影,在深夜里看上去有点阴森, 莫岁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褚洄之,蓦地一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立刻关心道: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父亲有没有为难你?”
莫岁站起身,想把褚洄之拉进有光的地方,却忘记自己蹲了太久。
两条腿麻到不受自己控制,他又站得太猛,一下子抽了筋。
“嘶,腿麻了。”
莫岁复又跌坐在了地上,垂头揉着小腿,小声抱怨道。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褚洄之会来帮他,但等了几秒,也没等到褚洄之靠近。
莫岁疑惑地抬头,却发现褚洄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正静静看着自己。
“你有点吓人。”莫岁看着居高临下的褚洄之,如实说道。
他向褚洄之伸出手:“拉我一把,腿上使不上力气。”
但褚洄之并没按他说的做,反而蹲了下来。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第一次让莫岁觉得阴沉,他这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莫岁皱了皱眉,犹豫着问道:
“怎、怎么了?”
把实情全部告知莫岁,在和莫晤沉交流之前,褚洄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他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他觉得莫晤沉有一点说的不错,他们俩之间不干净的事确实没必要让莫岁知道。
他没法跟莫岁开口,说你爸让我帮他潜伏杀人,还是说你爸在我身上安了个定时炸弹,都太荒唐了。
把实情告诉莫岁不仅不能改变现状,也对莫岁本人没有任何好处。
褚洄之不可能让莫岁为了自己跟莫晤沉冲突,他不希望莫岁的生活质量因为父子的龃龉而受到任何一点影响。
还有,他也不敢赌,莫岁会不会为了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忤逆一直敬重的父亲。
于是,二人对视良久,褚洄之只是轻描淡写道:
“没什么,我没事,回房间吧。”
他的表情神态看不出一点异常,但莫岁就是觉得奇怪。
“先不说回房间的事。”他道。
“你真没事吗?父亲跟你说什么了?你把你们聊的东西一句句说给我听。”
他们聊的内容里好像真没什么能如实告诉莫岁的。
褚洄之沉默,看着执拗等待他答复的小少爷,片刻后,他突兀道:
“你房间在哪儿?”
“楼上最里间。”
莫岁不明所以地回答,随后扯回话题:“父亲是不是要求你做什么了?”
褚洄之依旧答非所问,语气平和:“腿还麻吗?”
莫岁还以为他要给自己道歉,撇了撇嘴,不满道:“麻。等了你好久。”
“嗯,我知道。”褚洄之轻声道。
下一秒,褚洄之的举动完全出乎莫岁意料。
褚洄之起身,同时用了些力拉起莫岁的小臂,蹲着的莫岁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向前栽倒。
莫岁瞳孔放大,还没等他稳住身形询问褚洄之在搞什么,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袭来,他整个人都被褚洄之扛在了肩上。
什么意思,他问自己腿麻不麻只是为了趁人之危好把自己扛走?
莫岁不可置信,猛捶褚洄之后背:
“你放我下来!褚洄之,你搞什么?”
褚洄之一手揽着莫岁的腰,指尖探到腰眼的穴位,只轻轻一按,莫岁瞬间腰眼发酸,齿关间溢出一声没能忍住的闷哼。
莫岁被自己发出的奇怪声音惊到,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色,咬着唇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