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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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灯光灭而又亮,开赛角声吹响。
就在瞬间, 白骨森森的骨翼自展熠身后倏然大开,无数如剑的骨羽立时铺天盖地射来, 莫岁和褚洄之分跃场地两侧躲过袭击。
骨羽耗尽,展熠的翅膀只剩下一副空洞的骨头架子。猩红色的水流自他与卡罗尔交握的双手攀绕而上, 流经覆盖光秃秃的骨翼。
瞬间,密密麻麻剑锋似的利羽重生,展熠抖了抖双翼。他冷眼看着莫岁,语气中明显带有不平之意:
“老师说,除了星兽体天赋,你的各项数据都压我一头。”
“可你不过是一只没有丝毫特长的矛隼,凭什么能比我强,我对此表示怀疑。”
“所以,打败你,就能证明我才是更强的了。”
“废话真多。”
莫岁对别人的心理波动毫无兴趣,腿部辅助机甲驱动,纯白的羽翼破开空气,只一个呼吸,他已经近身展熠。
过快的速度掀起风刃,几乎见血封喉。
展熠后撤,一面暗红色的水盾挡在莫岁面前扛下了这一击。
虽然只是风刃,但这一击也用了莫岁七成力气,落在水盾之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所有的攻击都被旋转的水流吸收。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水盾漩涡解开的瞬间,一根骨矛大力破水掷出,瞄准的目标却是场边身处交锋之外的褚洄之。
风啸声尖利刺耳,褚洄之向旁闪过,那根骨矛却突然在他面前分裂,化为无数根骨针,封死了褚洄之闪躲的路径。
莫岁立刻回身解围——说是解围,不如说是在当肉盾。
羽翼展开,莫岁挡在褚洄之面前,几乎是以一换一的架势。
这的确是两人赛前的计划,误导对手偏向认为褚洄之才是公主位,好方便褚洄之尽快带着一名对手出局。
但眼看莫岁演戏一点不知道掺假,真要替他挡下所有的攻击,褚洄之实在没法放任不知道分寸的莫岁假戏真做。
“这么舍己为人?是想吓死谁?”
无奈压低的声音在莫岁耳边响起,与此同时,褚洄之伸手,揽起莫岁的腰向后一带。
二人与骨针拉开距离,褚洄之捏诀召火,幽蓝的焰火瞬间升腾而起形成厚实的屏障,骨针纷纷碎裂落地。
这出戏差点演砸,但幸好,莫岁那副舍身救人的架势实在唬人,任谁来看都不像假的。
展熠自以为试探成功,转移进攻的矛头,骨翼锋利的尖端直指褚洄之:
“准备好受死了吗?”
下一秒,数十把森然的骨剑脱离骨翼,悬空垂立于半空,随着展熠挥手号令,剑雨滂沱,以要把人钉死的架势破风刺下。
褚洄之要的就是他急于一击制胜。
骨鹫在释放骨剑时极其脆弱,展熠此刻就是一副空架子。
在猛烈的攻势下,褚洄之不退反进,在莫岁的掩护下直冲展熠,随着他的前进路线,火光冲天,迎风倏然拉起一条熊熊燃烧的暗蓝火带。
眼看火焰就要攀烧上展熠的身体,卡罗尔扑身上前,厚盾隔绝火带,也同时滞阻了褚洄之的步伐。
“想伤害他,先过我这关。”
褚洄之嗤笑:“你身上带嘲讽吗?谁规定的我必须先攻击你?”
移形换影的术法暗中启动,在外人看来,褚洄之如同鬼魅,脚步变换,身形一闪便突破卡罗尔的防线,目标依旧瞄准展熠。
男人优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报丧:“现在该我问你了,骷髅鸟,准备好出局了吗?”
“你做梦!”
以自身为锚点,展熠回召飞行的骨剑,如果褚洄之攻向他,绝对会被高速折回的骨剑捅个对穿。
一柄柄骨剑自半空接连刺来,褚洄之靠身法闪转躲避,在莫岁的支援下,骨剑横七竖八地扎了一地,连竞技台的特制高分子硬质化地面都被轻易狠狠扎穿,一时之间,石破天惊、扬尘四起。
展熠的骨剑再度耗尽,卡罗尔水盾横挡,震开干扰展熠进攻的莫岁,莫岁与重装的盾鳄作战并不占优,卡罗尔成功回防。
展熠是他们二人中的公主位,所以卡罗尔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此刻看起来处境不妙的“公主”。
得到卡罗尔的掩护和能量回复,展熠光秃秃的骨翅上以极快的速度再度生出新的箭矢,瞄准疾冲而来的褚洄之。
不会再让褚洄之闪过了,箭矢蓄力,展熠屏气凝神,等待褚洄之进入逃无可逃的准心。
但攻守易势,瞬息万变。
原本看上去坚定以展熠为进攻对象的褚洄之在击杀线外堪堪停步,脚下方向转向卡罗尔,厉火猛燃,灼热扑面,直逼着卡罗尔退后至竞技台边缘。
幽蓝的火焰映照着褚洄之半张玉砌般的脸,诡异森然。
他淡然开口,说的话听起来很是拗口难懂。
“你听说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但听不懂没关系,褚洄之自行向卡罗尔解释道:
“这本来应该是个无解的问题,但放在你们俩身上并不如此,矛好像要强于盾。”
“刚刚他回召骨剑的时候,你也闪躲了吧。”
褚洄之微笑,终于袒露自己真实的行动方案:
“没注意到吗,他的骨剑少了一把?”
褚洄之手臂上缠绕的火焰如同绷带散落般褪去,一把骨剑凭空出现在了褚洄之手中。
没人看出褚洄之是何时藏起了一把展熠的骨剑,对手的武器被他化为己用,直指卡罗尔。
他什么时候藏起了一把自己的剑?
展熠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骨剑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简单的障眼法是绝对瞒不过他的。在褚洄之主动放弃掩饰之前,他确实没有丝毫察觉到那一地乱七八糟的骨剑少了一把。
就好像,那把骨剑曾经消失在另一个空间似的。
“哼,故弄玄虚。”
虽然这么说,但展熠心中一惊警铃大作。他骨翅前挥,一批箭矢流星般砸下,以进攻为卡罗尔争取防御的时机。
褚洄之后背全然暴露在箭雨之下,他却依旧没有丝毫暂避锋芒的意思。
箭雨迫近,数股旋转的气流突然被莫岁羽翼掀起,准确截断了箭矢的飞行路径。
“别想伤害他。”莫岁挡住褚洄之的后背,坚决道。
卡罗尔不在身边,展熠的能量没法得到回复。
目前剩余的骨羽为数不多,还要用作与莫岁周旋,不能再用于强攻褚洄之,展熠改换策略。
他回召褚洄之手里的骨剑,剑锋霎时剧烈挣扎,发出巨大刺耳的嗡鸣声,想要回到主人身边。
可骨剑被褚洄之以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道强行控住,剑身疯狂颤动,却依旧没能从褚洄之掌心飞出。
简直见鬼。
展熠不信邪地再度催动能力,在他的极力施压之下,嗡鸣狂颤的锋利骨剑割断褚洄之护住掌心的火焰,霎时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这骨剑连硬化地面和护甲都能轻易破坏,再多一时半刻,褚洄之手掌断裂也未可知,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握剑的手依旧很稳,骨剑横劈向卡罗尔。
和褚洄之一起出局,是卡罗尔目前最方便实现的破局之法。
身后两米就是竞技台边缘,凭借自身的力量优势,他拉着褚洄之一同出场并不是难事。甚至,如果褚洄之真是公主位,牺牲自己拉他出场能直接锁定胜局。
足有两人之高的水盾再度矗立,却并没抵挡在卡罗尔身前形成防御,而是横亘在了褚洄之与莫岁之间。
半包围状的血色水墙如浪涛拍岸般极速前推,压迫向处在擂台边缘的二人,卡罗尔是要用这招将褚洄之和自己都强行推下台。
另一边,展熠在水墙生成的那一刻就理解了卡罗尔的行动,他振翅飞起,在半空中拦下了看上去是要飞跃水盾去支援褚洄之的莫岁。
浓重的水腥气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扑鼻而来,卡罗尔拽住骨剑的另一端往前猛拉,褚洄之被他拽得向前踉跄,还未等松开手里的骨剑就被卡罗尔死死抓住了大臂。
二人已经能感受到身后巨大的水压,都被迫向场地边缘退步。
骨剑抵在卡罗尔肩窝,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盾鳄自身的护甲出现裂纹,卡罗尔没有松开褚洄之,只是催快了水盾向内推进的速度。
见血迹洇出卡罗尔肩部的盾甲,一直沉默的褚洄之冷不丁开口问道:“不松手吗?”
卡罗尔的脚跟已经踩在竞技台最边缘,退无可退,因过分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个场上只能有一位公主,身为骑士,不就是要替自己的公主扫清障碍吗?”
“你说得很对。”
褚洄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卡罗尔顿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褚洄之一直回拉着他的手突然改换了施力方向,主动推着他一同向台下栽倒下去。
事态转变得太快, 任何的挽回措施都显得滞后,一切已成定局。
卡罗尔能明确感觉到,推他一起下台不是褚洄之的应急之举, 而是褚洄之设计中的结果。
甚至, 就算水盾消弭,他此刻已经解除了对褚洄之的钳制, 褚洄之也没有再尝试返回擂台的意思,反倒是欣然接受了即将出局的事实。
难道, 这人早就计划好,要以这种掩人耳目的方式出局?
如果真是这样,那褚洄之在比赛中至少大费周章地用了三重障眼法。
与莫岁调换身份、假意以展熠为目标、还有最后伪造出被迫拉下擂台的假象,环环相扣,却不是为了夺取比赛的胜利, 而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提早退场。
卡罗尔表情错愕,震惊地看向面带微笑的褚洄之:
“你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要借我的手拉你一起出局?”
但此时察觉为时过晚, 卡罗尔和褚洄之都跌出擂台范围,双双出局。现场大屏上, 二人的身份牌被揭晓, 都是骑士位。
“这么说就有点恶心了,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褚洄之噙着笑, 眸底闪过深不可测的微光,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向卡罗尔道:
“我是被你逼出局的, 哪来得及设计什么。”
转播镜头电子眼飞行至褚洄之身边,恰好收声到褚洄之接下来所说的话, 将其扩音至整个竞技场。
“只是帮公主扫清障碍罢了,别人家公主被褥底下连个豌豆都不能放, 你这么大个障碍物杵在场上挡路,我们莫岁虽然不争不抢的,但也不能受这种委屈。”
随着他话音落下,场上还在战斗中的莫岁正巧踹向展熠。
莫岁眼神中的冷意隔着屏幕都清晰可感,覆盖着金属护甲的小腿全力下劈,势如千钧、决绝狠厉,展熠格挡他的骨翼上几根骨头接连断裂。
这和“不争不抢”哪里沾边了。
莫岁要是能和豌豆扯上关系,也绝对是拿豌豆当子弹打人。
接收到来自全场质疑的目光,褚洄之比别人更加疑惑,没觉得莫岁刚才的举动有哪里和他的话相悖,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有什么问题,我们莫岁哪里不像公主?”
褚洄之已经出局,他和莫岁之间的通话本应是被切断的,但因为二人的耳机经过改装,所以莫岁依旧能听见他的声音。
听到褚洄之的话,莫岁的睫毛不太自在地颤了颤,冰封的表情也略微松动。
褚洄之到底什么意思,一口一个公主地叫他,他哪里像了。
镜头给到褚洄之的面部特写,莫岁没忍住分心,偷偷瞄向大屏幕上那张放大后精致到有点不像真人的脸。
褚洄之正直视镜头,纯黑的眼瞳不透一丝光亮,他分明是笑着自谦,却无端产生极强的压迫感。
“不过,我看上去有这么无能吗?竟然会让人觉得,在经历初赛那样的事之后,我还会再以伤害莫岁为代价来换我自己的安全?”
初赛的幕后黑手,他从没想过要轻易放过,迟早会顺藤摸瓜揪出来。
褚洄之笑意不达眼底,话语中意有所指:“更精彩的还在后面,拭目以待吧。”
休息室内,医护人员完成了对褚洄之手部伤口的处理,最后嘱咐道:
“骨鹫虽然无毒,但其中的生物成分会导致伤口很难愈合,这段时间需要注意伤势是否恶化。”
听到褚洄之将其他人都送出房间,林文毅自隐蔽处探头探脑地走出来。
“人都走了吗?”
褚洄之没和他废话,只点点头。他利落地换掉所有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装备和物件,就要直接离开。
林文毅这个话痨不和人说话就嘴痒,就算面对的是他一直觉得心机深沉到有点吓人的褚洄之,也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手没事吧?刚才隔着屏幕看血糊糊一片,怪严重的,能正常行动吗?”
“没事。”
褚洄之言简意赅,将一卷赛事专供的特制绷带隔空扔给一会儿假扮他的林文毅。
“照着我的手缠,别漏破绽。”
这人简直是表里不一的典范,跟医护人员交流的时候看着还挺有礼貌的,什么时候从人家那儿顺了卷绷带。
林文毅腹诽,却没敢明说。他听话地把自己的手缠起来,无意开口道:
“上次你手指头划破了道细得跟线似的小口子,还让莫岁拉你去医务室呢。”
被揭老底的褚洄之倒也不害臊:“所以?”
林文毅正在专心复刻手上的绷带,思维不太集中,所以有些口无遮拦:
“就是觉得你总不在莫岁面前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好像不太好。”
“莫岁还以为你是什么可怜柔弱、事事忍让的善良小白花呢,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而且,一直像现在这样的话,你不会怀疑吗,莫岁对你好到底是因为你合他心意,还是因为你表演出的那副样子合他心意。”
林文毅滔滔不绝了一堆,抬眼正对上褚洄之漆黑无光的瞳仁,他后知后觉地有些打怵,声音渐小,草草作结:
“莫岁也未必会讨厌真实的你嘛,骗他也骗你自己,我反正是觉得不太对。”
“我没有试错的机会。”
褚洄之有些触动,但他的偏执根深蒂固,不是林文毅两句话能改变的。
他垂眼,低声道:“只要能演一辈子,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听到褚洄之回话,林文毅的话匣子更收不住。
“你才二十岁,哪说得准那么远的事?”
褚洄之没回话。
的确,他自己也清楚,说什么演一辈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他不可能一直瞒着莫岁,暗网这一次其实已经露馅,莫岁没有追问到底算他运气好,自己的阴暗面迟早会彻底暴露。
林文毅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岁的兴趣爱好一直挺独特的,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他喜不喜欢真实的你?”
“试了。”
时间紧迫,褚洄之不欲多说,回想起在暗网时那次显然失败的表白,有些恶意地直接终结了话题。
“他说我精神有问题。”
褚洄之从后门离开,在隐身术法的加持下,没人注意到他。
场上比赛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两道流光似的人影于半空中撞击交错,转瞬之间就是几次过招。
虽然两人此刻还在有来有回地僵持,但展熠的骨羽快要耗尽了,所以莫岁绝对占据上风,彻底锁定胜局只需要时间。
就在褚洄之将要离开内场之时,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一片震惊的抽气声。
褚洄之回头,整颗心霎时一沉。
莫岁的左肩中了箭,被迫暂时降落地面。
问题是,莫岁不可能算错展熠所剩不多几根骨羽的进攻轨迹。
这根命中莫岁的骨箭是展熠能量回复后再度生成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可卡罗尔已经退场,展熠哪来的再生能力?
褚洄之拇指与中指捏出一道狭长眼裂般的缝隙放至眼前,眼底亮起茫茫金光,竞技场上的一切细节被他瞬间尽收眼底。
展熠的状态很不对,他绝对使用了某种未知的刺激手段,比刚才更加密集锋利的骨羽一根根生长再造,最后异化为狰狞斜插的模样,像是一把把寒光凛凛的短刀。
莫岁肩部的骨箭被展熠驱动着逐渐深入,莫岁当机立断,指尖探入伤口,生生拔出了骨箭。
他刚刚看得一清二楚,展熠护甲上的隐秘机关里有一枚液体胶囊,随着猩红色的液体注入体内,展熠进入狂暴状态,光秃秃的骨翅也再度恢复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甚至,现在的展熠让他想起了当初失控暴走的洛达。
展熠注射的是什么药物,他现在能否战胜展熠,甚至,展熠靠药物暴走与洛达失控之间有无联系,这些问题都涌上莫岁的脑海,令他一时难免思绪混乱。
现在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莫岁在战斗中一贯坚定的眼神显出点犹豫,他不太擅长同时思考这么多问题。
“好痛。”
肩部剧烈的疼痛依旧持续,莫岁嘶了一声,极小声地抱怨。
痛感本身倒还在其次,问题是疼痛带来的分心让他更难集中精神思考。
褚洄之接入队内语音的第一刻,听到的就是莫岁自言自语的呼痛。
他呼吸一滞,指尖紧扣住握拳的掌心。
莫岁带着气喘声的清冷声音听起来有些颤,信号不稳,在褚洄之耳中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要中止消失。
褚洄之几乎理智断弦,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向莫岁表现出任何一点负面情绪,极力压下所有的冲动。
“莫岁,听我说。”
平和温润的熟悉声音零距离地在莫岁耳边响起。
瞬间,莫岁脑海中所有杂乱无章的声音都被静音。
很奇怪,褚洄之好像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自己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很安心。
“先不要想其他的事情,那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只专心应对眼前的战局。”
“现在的局面绝对不是无解的。展熠既然敢在赛中违规,就证明他有把握事后不被追责。可他被逼到绝境才冒险用这招,只能说明狂暴状态对他而言并不全然有利。”
褚洄之没抒发任何无用的感情,每一句话都清晰客观。
“我猜,他用药需要承担巨大的副作用,但我们不知道他现在的上限在哪里,所以不要跟他硬碰硬。沉住气尽量拖到他坚持不住,是最保险的方法。”
不需要过多交流,所有在刚刚令莫岁慌乱的因素都已经被褚洄之条分理析地拆解。
莫岁深呼吸,他擦去手上令金属打滑的血液,眼中的光芒重新沉静下来。
“交给我吧,我会赢。”
耳机那头,褚洄之似乎是极轻地叹了口气,浓烈的情绪也终于忍不住地流露出来。
轻弱的气声撩拨得莫岁耳廓隐隐有些发痒,他听到褚洄之温柔又无奈地对自己道:
“岁岁,不赢也没关系。”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你赢,我的意思是,不要再受伤了。”
褚洄之的耳机内传来林文毅颇为抓狂的声音。
“你跟莫岁说了什么?刚才为什么切断信号不让我听?”
他实在是好奇得不行:“我跟莫岁认识十几年, 从来没见过他打架这么保守。诶我跟你说,莫岁小时候捡根木棍都敢跟比他壮两圈的人比划,哪有像现在这么谨慎的时候。”
为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褚洄之和林文毅保持连线。褚洄之此刻已经离开会场, 林文毅自觉承担了转播员的角色,向他实时汇报场内战况。
“你不知道, 展熠那八百个破绽明显得,我看了都想上去踹他两脚, 莫岁居然还能忍住跟他保持距离。”
听到莫岁此刻控场没有问题,褚洄之也放松了些,跟林文毅多说了两句。
“都是演的,你要是真踹他,那就准备跟你的腿说再见吧。莫岁现在的策略没有问题。”
话又绕了回来, 林文毅追问:“所以你到底跟莫岁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褚洄之轻描淡写:“没说什么,只是帮他分析了下局势而已。他很聪明, 自己就能想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林文毅“嘁”了一声, 显然是不满这个敷衍的答案。
“没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听,你肯定是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把莫岁哄得团团转。”
褚洄之极短促地勾了下唇角, 没否认林文毅的话:“知道还问?”
林文毅一哽,实在是有点被褚洄之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到。
他忿忿道:“等莫岁下场我就去告状, 说你都是故意哄他的。”
褚洄之不慌不忙:“随你。”
听到褚洄之如此平淡的回应,林文毅诧异地挑了挑眉, 但他想象了下自己向莫岁告状的场景,发现褚洄之确实也没有什么慌张的必要。
莫岁胳膊肘能往外拐到第五星区去, 要是听到自己告褚洄之的状,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袒护褚洄之, 脑袋顶上都往外冒傻气。
林文毅彻底无语,白眼要翻到天上:“……还说什么你没有试错的机会,他这么相信你。”
话落在褚洄之耳朵里,却被补上了并不存在的下半句——
他这么相信你,你却一直在骗他。
褚洄之沉默,再度开口,刚刚语气中的轻松笑意已经完全消失。
他低声道:“信任越深,欺骗才越不可接受。”
没等林文毅回话,他中止了话题:“行了,我已经到总局了,干正事。”
虽然调查总局是个半公开的机关,往来人流量不少,但方覃之所以选择把自己收集到的线索放在这里,也正是因为此处的安保技术绝对代表了星际的先进水平。
星际的警力技术系统又不是虚有其表的摆设,褚洄之确实没可能在总局机密等级最高的局长办公室出入自如。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自己绝对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时间段前来盗取证据,就是因为褚洄之压根就没想过做到天衣无缝。
既然没法神不知鬼不觉,那换个思路,干脆不考虑如何掩盖痕迹,大刀阔斧地尽快达成目的,只要不让自己有被怀疑追查的可能就好了。
一路隐身到唯一能通往局长办公室的悬浮电梯前,褚洄之显露身形,幻出方覃的脸。
向系统提供了方覃的生物信息,他成功搭乘电梯。
局长办公室位于三楼,走廊内有警卫每两小时换班巡逻,换班期间会有两分钟由机器人代为全权接管巡查权限。
褚洄之刚刚走出电梯,耳机内传来林文毅归于正经的声音:
“小心,巴顿有动作了。”
“他本人不便离席,但他身边的副手离场了。”
“收到。”
对于巴顿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这点,褚洄之并没感到意外。
整个总局的警卫系统都在巴顿的掌握之下,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使用了局长专用电梯。
他略略加大了步幅,走到最里间的办公室门前。
“请您验证身份信息。”
门禁系统的机械音响起,褚洄之任由扫描仪采集了属于方覃的面部信息和指纹数据。
“警报!……错误……系统重新尝试中……”
信号灯一阵闪烁,几秒后由红转绿,门禁系统打开。
“最高权限接管——生物认证通过。动态捕捉成功。欢迎您,身份编号A02-31,方覃局长。”
林文毅本来最担心的就是褚洄之该怎么骗过局长办公室的门禁系统,谁知这一步竟然是实操起来最简单的。
他震惊:“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方局长在任时就秘密更改了系统,违规提高了自己生物信息的权限?”
他一时有些结巴:“等、等下,我不会窥探到什么政府机密了吧,我们要打包逃跑吗?我、我可以去偷我爸的战舰!你们跑的时候记得带我一个!”
褚洄之进屋,没什么感情地敷衍安抚了下林文毅:“查不到你头上,别吵。”
屋内装潢华丽,一看就是经过了全方位的翻修。奢侈品随处可见,墙壁也覆盖了暗红色的长绒软包,处处金碧辉煌的奢靡陈设绝对不是方覃的作风。
整间屋子连地板都被扒了一遍,原装的部分也就剩下承重墙和钢筋结构了。很显然,翻修并不只是因为巴顿个人的审美喜好,他在借着翻修的名义寻找方覃留下的证据。
通话那头,早前就黑入走廊监控系统的林文毅着急提醒褚洄之:
“没时间了,距离新一批警卫换班上楼最多只剩一分钟了。”
“撤吗?撤吧!一分钟肯定不够你找东西的!我早说了这事儿太冒险,这么大个屋子你从哪儿找起,你当这是游戏呢还能给你线索提示……”
林文毅这人越紧张话就越多,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褚洄之实在被吵得头疼,调高自己的通话音量,胸有成竹地打断道:
“一分钟,绰绰有余。”
褚洄之十指交扣、并而后张,结印几次变换,只见金光旋生、风自地起,巨大的法阵图纹出现在半空。
流光萦绕周身,褚洄之朗声喝道:
“奇门。阵开——”
瞬间,法阵中的道道金光化为数不胜数的符篆,如同秋风扫叶般自阵眼中心接连翻飞而出,隐入屋内的角角落落。
不过须臾,整间屋子都被虚形的金光覆盖,随着褚洄之手掌覆压而下,金光乍灭,只余下一处角落还闪烁着格外显眼的光芒。
褚洄之走过去,取出从莫凌昭那儿拿到的密钥贴在那块墙面上。
原本看上去浑然一体的墙体突然极突兀地分裂出来一块立方结构,机械架构层层分离拆解,一枚芯片出现在褚洄之视野里。
就是这个了。
褚洄之将芯片收在储物的符篆之中,询问林文毅:
“现在走廊上有多少人?”
“走廊上没人。”
林文毅的回答令褚洄之有些意外,他眉心一动,一点疑虑自心底漫上,他停下脚步。
这不可能。三楼走廊有人活动和方覃的人像都已经被监控系统捕捉到,这样的异常绝对会引发系统自动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