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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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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之抬眸看向瑞卡,接着道:
“应该这样说吧,在那场大火中,你们两个都已经死了一次。在生物意义上消亡的缪特,以及在社会意义上死亡的瑞卡。”
“你这些年女扮男装,将自己彻底变成了缪特,也是够能演的。”
瑞卡沉默,眸光沉郁一瞬,但很快又重归平静。
她嘴角更上扬了些,单手捋起额发,那张寡淡平和的脸上显出两分和缪特极为相似的玩世不恭:
“嘁,本来还想拿这个消息当重磅炸弹来吓唬你们两个呢,和你这种人一起玩儿真是没意思。”
女人斜靠着桌台,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更加随性,她拿出把折扇抵着下巴,卷曲的长发垂下,看上去和缪特一模一样。
低到分不出性别的笑声闷闷地从胸腔传出,她调侃道:
“不过我们小莫真的很给姐姐面子啊,收收下巴,快掉下来了。”
“当年死的人其实是缪特?”
莫岁完全没法消化令人震惊的真相,他满脸不解:
“那为什么你要扮成他?”
瑞卡叹了口气,轻声道:
“没办法,不扮成缪特那个家伙的话,我不能继承爵位,更没法替那个蠢货报仇啊。”

母亲改嫁那年, 缪特和瑞卡只有十岁。
兄妹俩很讨厌他们的继父罗茨,那个明明满身烟酒味,却穿着被香料熏透的昂贵西服的男人。
因为他不会像二人的亲生父亲一样让他们坐在脖子上去爬庭院里最高的榆树, 更因为他在和母亲订婚的第一天就撤下了大厅里一家四口的合照。
“为什么要让他住进家里?”兄妹俩问过母亲。
刚过服丧期不久的贵妇人笑了笑, 温柔却苦涩地道:“缪特和瑞卡想一直住在大房子里对不对?他会保护我们的。”
丈夫的暴毙让恶犬们盯上了家族岌岌可危的产业,而那个男人是唯一能够替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嘉利夫人解围的人。
缪特和瑞卡其实并不在意能不能一直住在大房子里, 但母亲已经做了决定,他们不愿意再让母亲伤神。
“我们要做懂事的孩子, 讨厌他是我们的事,和母亲没有关系。”
缪特如此嘱咐瑞卡。
于是,在婚礼上,“懂事”的缪特用自己还不熟练的兽化能力烧毁了新郎的礼服,而瑞卡在每位来宾的邀请函上都画了难看的鬼脸。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三年, 直到瑞卡发现,她唯一的同党, 正在变得和他们的敌人越来越亲近。
“缪特, 你为什么又单独和罗茨见面?”
某天夜晚,瑞卡闯进了缪特的房间, 怒气冲冲地将一份统计表拍在了哥哥的脸上。
“周二, 你和他单独在书房待了三个小时,周四晚上, 他带你去参加晚宴你没拒绝,今天又是, 而且你居然忘了你答应过我,今天要教我怎么兽化!”
少年静静地看着生气跳脚的妹妹, 不久后,他冷冰冰地说出了令瑞卡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话:
“瑞卡, 没有天赋的话,我教你你也学不会的,不要白费功夫了。”
“我想和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我们是双胞胎不是连体婴,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那天,愤怒的瑞卡砸碎了缪特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也因为生气,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缪特之所以没有起身阻止她,不是因为缪特对她的情绪不闻不问,而是因为满身虚汗的缪特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缪特变得越来越强大,也变得越来越清瘦且沉默。
与之相伴的,是罗茨逐渐吞掉了嘉利夫人手中所有的财产和权力,缪特跟着继父出入名利场,所有人都说,他们的继父对待缪特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好。
瑞卡发现端倪是在十四岁那年。
那天,母亲因病晕倒,而缪特一整天都没出现在病床前。
瑞卡在次日拦住了缪特:“缪特,我们谈谈吧。昨天母亲晕倒的时候,你在哪里?”
“父亲的书房。”缪特回答,“没来得及赶过来,抱歉。”
瑞卡也忘记她是怎么和缪特拉扯起来的了,总之,她扯坏了缪特的衣袖,在缪特瘦骨嶙峋的右上臂上,她看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针眼。
新伤叠在旧疤上,或青或紫,经年累月,像是无数虫蚁啃噬过的丝帛。
“那天我什么也没问出来,所以我跟踪了缪特。”
瑞卡面不改色,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已经一帧帧回忆过太多遍,所以讲述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我这才知道,罗茨的书房里有一间实验室,而缪特是他的实验品。”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瑞卡躲在实验室的角落,目睹了噩梦般的一切。
被捆缚在手术台上的缪特条件反射地抗拒罗茨的靠近,却又因为男人的一句话放弃了抵抗——
“你不试药,是要我把瑞卡抓过来代替你吗?的确,你们的基因这么相似,她的兽化能力却完全不如你,是很有实验对照的必要。”
然后,瑞卡眼睁睁看着继父将不知名的药物注入缪特体内,看着缪特数次进入可怖的兽化状态又被电击回人型,看着继父向屏幕后不知姓名的神秘人汇报实验进度,说新药的稳定性比以往更高,有投入正式使用的可能。
直到继父离开,剩下半昏迷的缪特一个人在实验室,瑞卡才爬出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瑞卡现在都还记得缪特看向自己的眼神,悲伤、绝望,却又带着终于被发现的埋怨和解脱。
缪特的皮肤灼烫到可怕,瑞卡却紧紧地抱住了他,她这辈子都没有流过那么多眼泪,冰凉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打湿了两个人的衣服,却依旧没能降下缪特身上的温度。
从缪特口中,瑞卡得知了这些年的真相。
罗茨在替某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做事,那人需要一个天赋极高、拥有贵族血统的实验体,因此,毫无疑问地,缪特成为了他选择的投名状。
实验是为了用药物最大限度地激活兽化者的兽化程度,可谁知道“最大”究竟是个什么程度,于是,一剂剂更加刺激的新药被注入少年的身体,折磨也变得看不到尽头。
“不是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吗,可在他受苦的那些时候,我一次都没感受到。”
瑞卡的声音听起来空空落落,或者说,她整个人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完全被震惊的莫岁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是罗茨害死了缪特吗?”
“不。”
瑞卡抬眸,眼神里带上了决绝和痛快交织的恨意:
“当年那场火,是缪特放的。”
在瑞卡又一次潜入实验室的时候,她被罗茨发现了。
没什么兽化能力的少女当然逃不开一个成年男人的钳制,在针头对准她血管的那一刻,缪特失控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冲破了一切禁制,直接将罗茨的手臂烧成了焦炭。半兽化的缪特挣脱束缚带,拿着手术刀,发疯似的一刀刀捅向罗茨。
等缪特回神,周围已经是一片火海,身下的罗茨早已咽气,而他本人也油尽灯枯,从口鼻溢出的鲜血浸透了整片衣襟。
“缪特跟我说,他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他让我带着妈妈离开主星,不要回来,不要追查,活着就好。”
瑞卡垂眸,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没办法,我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妹妹。我说,不,我要报仇。”
家中实际的掌权人与继承人同时死于意外,嘉利夫人又缠绵病榻,罗茨的亲族自然会盯上嘉利家的家产。
瑞卡用自己的身份是争不过别人的,只有换用缪特的身份,她才可能借着继父对缪特一直以来的“偏爱”,名正言顺地继承继父的遗产。
在火场之中,瑞卡依偎着奄奄一息的缪特,狠心掰断了缪特身上锋利的鳞片。
她用带血的鳞片割断了两个人的头发,和缪特换了衣服,将缪特的血抹在了自己身上。
她全程紧抿着唇,生怕自己的哭声会从齿关间泄露,可到了最后一步,她要把缪特一个人留在火海的时候,少女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了,所以我没有死,不要哭。”
这是缪特留给瑞卡的最后一句话。他将瑞卡推离火海,熊熊的火焰被他引到自己身上,烧掉了所有可能会暴露瑞卡身份的痕迹。
“这家伙死得那么仓促,都没来得及告诉我真正的仇人到底是谁,还得我自己去查。”
瑞卡喃喃道,她深呼吸,收拾好情绪:
“后来的事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罗茨和瑞卡死于火海,嘉利夫人带着缪特搬离了主星,而缪特因为事故丧失了兽化天赋,成为了百无一用的纨绔公子。”
见莫岁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紧盯着自己,瑞卡笑了笑: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怎么,小莫心疼我?那还要不要和姐姐结婚呀?”
褚洄之原本还对瑞卡存有两分同情之心,谁想这人一言不合就要撬他墙角。知道莫岁向来吃软不吃硬,褚洄之瞬间警铃大作,一记眼刀狠狠扔向瑞卡。
“……不行。”
莫岁本不想在这时候说任何让瑞卡不高兴的话,可他纠结了几秒钟,还是觉得这种话不能模棱两可。
“我们不能结婚。”他认真道。
逗莫岁实在是一件很能缓解坏心情的事,瑞卡噗嗤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为什么呀?这么直白拒绝,姐姐会伤心的。”
“行了吧,人家不喜欢你,你非得自讨没趣,什么毛病?”
褚洄之挡在了莫岁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斜睨向瑞卡,替莫岁一口回绝,语气不善。
“褚洄之,人家不和我结婚也轮不到你吧,你在这儿着什么急?”
瑞卡不甘示弱地回怼,转脸向莫岁寻求认同:“是吧小莫?”
突然遭受无妄之灾的莫岁眼睛顿时瞪大,没搞懂这两人的唇枪舌剑是怎么波及到自己的。
在瑞卡和褚洄之的注视下,莫岁脸颊一点点涨红,那个本应脱口而出的“是”字卡在嘴边,半天却也没法干脆出口。
时间拖得越久气氛便越加诡异,刚才还斩钉截铁拒绝瑞卡结婚请求的莫岁此刻却生生在原地卡了壳。
他还是没有回答,密长的睫毛颤得像只寒风中打哆嗦的蝴蝶,终于含糊应道:“大概,可能,或许,应该……”
突然,褚洄之轻轻晃了下他的手腕,莫岁抬眼,看见褚洄之微笑着向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并不要求他给出答案。
“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这是你的特权,岁岁。”他温柔道。

“为什么选择再次回到主星, 你并没有查出当年的主谋是谁吧。”
褚洄之没太被瑞卡讲述的故事影响情绪,冷静询问:
“但凡有一丝机会,你早就选择鱼死网破了, 哪还会悠哉地参加什么比赛。”
瑞卡表情淡然, 并不介意直陈自己的失败:
“还能为什么,查不出来呗。”
“当初刚刚搬离主星时, 我心惊胆战,生怕有人会追杀我和母亲, 也担心会有人来抓回作为实验体的缪特,但是没有,没有一个和实验相关的人找上门。”
“小时候,我以为是我运气好,后来才想明白, 是因为他们不缺缪特这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缪特’已经没有价值了,他们根本不在乎一个逃到第二星区才能捡回性命、连保有爵位都勉强的落魄贵族。就好像已经扔出手的垃圾, 没有人会捡回来确认垃圾还有没有剩余价值。”
瑞卡自嘲一笑:“况且, 就算我知晓部分内情又如何,我说的话没有任何人相信。”
褚洄之:“所以你创办了‘闲言’。”
“对。”
瑞卡点头:“如果他们觉得我一个人的声音不够大, 那就让更多人听到我的声音, 刚开始,我是这么想的。”
“线索不足, 我没法顺藤摸瓜,只能想办法引他们找上我。”
“我通过闲言报道了不少兽化失控的案例, 并以瑞卡的身份在幕后运营,希望能引来幕后者调查当年瑞卡死亡的真相。”
褚洄之蹙眉, 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问题:
“这显然并不可行。他们连放走一个切实参与了实验的缪特都不在乎,怎么会冒着暴露真实身份的风险和你产生接触。”
这话说得没错, 可瑞卡实在是不喜欢褚洄之这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她纳闷地问莫岁:
“他平常也跟你这么说话吗?你要是做点什么不聪明的事,他也摆这么一张厌蠢的冷脸给你看?”
没等莫岁回答,褚洄之眉峰微挑,理所当然地接过了话茬:
“莫岁一直聪明得很,我为什么要这么跟他说话?”
倒也没有吧。
因为心虚,莫岁摸了摸鼻头,耳尖有点发热。
不说蠢事,他起码做过不少冲动莽撞的事,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多聪明的人。
“也还好吧,我没那么聪明。”莫岁小声纠正褚洄之。
眼见莫岁被哄得七荤八素,瑞卡真情实感地对着褚洄之竖了个中指。
不和恋爱脑一般见识,她顺着刚才的话题接着往下讲述:
“是,这招确实没用。我后来想明白,那些人只在乎两件事,一是他们所谓的理想,二是切实的生命威胁。”
“要想让他们看到我,只能把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
“所以我回到了主星。”瑞卡做结。
褚洄之点头,理清逻辑。
瑞卡当初跟自己合作,也是在尽力增加跟那些人对峙的筹码。
可莫岁觉得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望向瑞卡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星炬杯呢?这和你追查当年的真相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瑞卡一顿,并没立即回答。
抢在她开口之前,褚洄之轻轻撞了下莫岁的手肘,极其幼稚地争夺莫岁的注意力:
“这个我猜到了,她不说我来说,要不要听听看?”
见莫岁望向自己猛猛点头,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褚洄之唇角浮出一丝笑意,缓道:
“别听她说什么都没查出来,没查到怎么可能敢回来。记得我们看的那些资料吗,跟缪特接受实验后兽化失控的情况是不是很类似?”
莫岁恍然大悟:“所以,星炬杯是她查到的切入口。参加星炬杯是为了获得和主谋者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嗯。聪明。”褚洄之一点也不敷衍,尾音微微上扬,认真夸奖道。
瑞卡不想看这两人腻腻歪歪,自己补充了剩下的部分:
“优质的兽化实验品能从哪里得到补充,从这一点出发,又有缪特留下的线索,不难查到更多的受害者。”
“但是,或许是因为缪特最终失去了兽化能力,主谋者的实验方向有所改变。至少,从受害者范围变广这点来看,他们不再执着于反复实验使个体得到多次强化,而转变为批量制造更多可控制的异变兽化者。”
说到这儿,瑞卡的声音沉了下去,若有所思: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接近主谋者的途径变广了。”
褚洄之霎时抬眼,深邃的目光锁定瑞卡,他语调加重:
“柒柒,是你特意找来的诱饵。”
褚洄之不留情面地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从偏远星区找到一个拥有强大兽化天赋的人作为队友,让她完全听命于你,让她在初赛就崭露头角,这才是你的计划。”
“在你的人为策划下,她符合幕后主谋挑选实验品的所有条件,你确信她一定会被看中,从而用她引出幕后主使。”
瑞卡抿唇,覆下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她没有否认褚洄之的话。
她开口,语气坚定,听起来并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或者说,她不允许自己后悔。
“对,我当初找到柒柒,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的。”
虽然经过了极力克制,但也不难看出瑞卡胸腔起伏。她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声音紧绷,紧接着道:
“我没有瞒着她。我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告诉她了,我不是不求回报的好人,找她就是为了帮我办事的,她有可能会死,要不要跟我走全看她自己。”
回忆里,瘦弱的少女满脸都是搬运矿石留下的尘灰,浑身上下只有眼白清澈干净。她勉强挑出衣服上没那么脏的部分,尽力把手擦得干净些,然后坚定地牵住了自己的衣角。
瑞卡脸上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出现裂痕,她阖了眼,喃喃道:
“蠢丫头。”
听到瑞卡这番说辞,褚洄之冷笑了一声。
眼神中是不加遮掩的蔑视,话语之间也是锋芒毕露,和他平时的圆滑周全大相径庭。
“她当然会同意你的计划。一个挖掘了她的天赋、把她从第六星区救出来、对她关怀备至甚至连最要紧的秘密都对她和盘托出的大恩人。”
“她信任你,为了实现你的目标,她什么都愿意做。可她的这份自愿是你骗来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像是被刺穿了虚幻的泡沫,瑞卡怒瞪向褚洄之,但这份怒气是冲着她自己的。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是,我给她的东西不过是我随手就能给的,我卑鄙地骗取了她的信任,所以呢?”
“我能怎么办?为了实现目标,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随时舍弃,还要我顾及一枚棋子的性命吗?”
在褚洄之听来,瑞卡的这些话不过冠冕堂皇,除了能让她自己心安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上位者不过内心歉疚,下位者却要真真切切地付出性命,褚洄之不认同这样的忠心耿耿。
或许这也是他喜欢莫岁的原因之一。
视线落到莫岁的身上,褚洄之眼神软化。
莫岁比谁都有高高在上利用他人的资本,可他从来不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
想要成绩就努力训练,想要真心就真心待人,这种一点不带转弯的脑回路对褚洄之来说简直是绝杀的暴击。
莫岁没注意到褚洄之的注视,他直视着瑞卡,语调平和:
“别说气话,你分明已经后悔了。联系褚洄之不就是因为需要帮助吗?”
透灰色的瞳孔澄澈见底,仿佛能够瓦解一切口是心非的伪装。
瑞卡眼皮微颤,终于说出自己找到二人的直接原因:
“我跟柒柒失联了。擂台赛结束的第二天,她不见了。”
她说的是失联而不是失踪,褚洄之敏锐察觉:
“所以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瑞卡长长呼气,极疲惫地回答道:
“科林·斯维的实验室。”
她在一旁坐下,平复心绪,讲述来龙去脉。
“初赛结束后,科林就找上过柒柒。但我知道,科林只是一把明面上的刀而已,真正的主谋者另有其人。”
“所以,柒柒按照我的指示,持续和科林接触。直到复赛前夕,科林向柒柒提出了通过实验来加强兽化实力的邀请。”
“你让她同意了?”褚洄之毫不客气地问道。
“没有。”瑞卡摇头,“那个时候,我已经在犹豫了。”
“我让柒柒拒绝了他,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柒柒在复赛输给了对手,而科林在赛后再次找上了柒柒。”
“柒柒瞒着我,答应了科林参与实验的要求,我和她就是在这之后失联的。”
瑞卡撑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前额,低声道:
“她知道我进退两难,所以替我做了决定。她第一次不听我的话,居然是为了推进我的计划。可她想要的是什么呢,我从来没问过她。”
听到瑞卡这样说,褚洄之的眸光沉了下来,他感同身受,替柒柒回答道:
“她只是想让你记住她。她不奢望能摘下一直仰望的星星,只能拼尽全力让星星记住自己,这对她而言,是可以付出生命去实现的事。”
闻言,莫岁转头看向褚洄之。
他总感觉,褚洄之分明话里有话。
褚洄之也觉得自己遥不可及吗,所以才一直掩藏着真实的渴望?
心脏微微抽痛,酸涩的感觉顺着神经传导至指尖,莫岁张开手,抑制不住地想去拉起褚洄之的手。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褚洄之掌心的瞬间,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外界传来,霎时间地动山摇。
空间崩解,无数的数据条散逸在空中,一枚子弹射穿空间的外部保护层,直冲褚洄之而去。
“小心!”
莫岁瞳孔猛缩,他抬起手,向反方向猛地推开褚洄之。

莫岁被厚重宽大的斗篷包裹住, 虚拟面容系统的保密程度也被提升到了最高级。
他心跳有些快,却不是因为外界持续的炮火轰击。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他还是没想明白, 自己明明往反方向推开了褚洄之, 这人是怎么顶着流弹瞬间冲向自己这边的。
发现褚洄之要把他的面具也给自己戴上,莫岁阻止他:
“我的防护已经够多了, 这个你自己戴。”
褚洄之摇摇头,只是帮莫岁细致地固定好了面具的系带。
“没事, 不用管我。”
“藏好。我出去看看。”
褚洄之替莫岁拉起斗篷的兜帽,隔着布料,像是安抚小动物似的轻轻拍了拍莫岁的头。
防护层没那么容易被彻底轰开,所以室外暂时还算安宁。褚洄之捡起散落脚边的弹壳,看到上面刻印着漆黑的骷髅图案。
他将弹壳隔空扔给瑞卡:“认识吗?来要货还是要命的?”
他语气平淡, 莫岁却因此听得不太舒服,默不作声地抬眼看向褚洄之的背影。
褚洄之的冷静并不只是因为性格, 更像是已经习惯暗杀这种事的发生。
可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另一边, 瑞卡接住弹壳,仔细辨认上面的图纹。
“星枢星盗团。”
她脸色变得难看了些:“有笔生意没谈拢, 虽然是要货的, 但是比要命的更难缠。”
“他们前任头领好像是出事了,新上任的一把手在寻找新的长期军火合作商, 联系过我想要大量购入改装枪械,我没同意。”
星枢, 褚洄之听过这个名字。扬加率领的星盗团伙。
所以外面那些人是扬加的残党。
瑞卡唤出系统界面,准备退出:
“管他们想干嘛, 你又不会给他们供货。”
“这伙星盗出了名的胡搅蛮缠,没必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直接退出登录吧, 这个空间的保护层撑不了多久了。”
“你知道科林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吗?”
突然,褚洄之提了个看似与现状毫不相关的问题。
瑞卡愣了下:“不知道,怎么了?”
“那就不需要直接退出。”
褚洄之按下退出界面的取消按钮。
“这些人能带我们找到科林的实验室。”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些人干的是非法捕杀异兽的生意。高级异兽的实验材料,就是这些人供给科林的。”
说完,褚洄之回到莫岁身边。
“你先离开,回去等我。”他道。
莫岁皱眉,不接受褚洄之的安排:“为什么让我先走?”
褚洄之解释道:“那些人的认知里只有我和瑞卡,看到第三个人可能会选择灭口。而且我不能保证不和他们产生武力冲突,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闻言,莫岁更加诧异:“这样的话,我不比瑞卡更能打吗?要送走一个人也应该先送走瑞卡吧?”
“他们见过你的脸吗?”莫岁问瑞卡。
“没有。”瑞卡如实回答。
“那我可以代替你,你先走。”莫岁点点头,不容分说地做了决定。
褚洄之却并不想让莫岁承担任何风险,再度争取劝说道:
“听我说莫岁,货物交易的事本来就和你无关,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褚洄之,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莫岁深呼吸,忍无可忍地打断,他转头斜睨向褚洄之,瞳孔中几乎出现愠色:
“你到底是想接近我还是推开我?”
望着莫岁直视自己的眼睛,褚洄之瞬间失了声。
与此同时,猛烈的炮火轰开了空间的裂缝,霎时撕裂开一片巨大的口子。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褚洄之放弃了思考,他遵循着本能,将莫岁拉向了自己。
“准备好。”他服输似的低声道。
“终于舍得出来了?还以为你会直接退出逃跑呢。还行,不算孬种。”
天光乍泄,一个身材魁梧的红发男人扛着能量炮,大马金刀地正对着空间轰出的缺口。在他身后纠集了不少人,全都是荷枪实弹。
“生意总是要做的。”
轻松带笑的声音响起,褚洄之自阴影处现身。
“逃得了这一次,你难道不会带着你的人围追堵截吗?那我还要不要和别人做生意了?”
红发青年咧嘴,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
“你不卖给我,我只能抢你卖给别人的嘛,这可怨不得我。”
褚洄之不欲和他废话,明明白白地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想要什么货,要多少,你只管提你的要求,我可以合作。”
“别着急啊。”
那人说着,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寒芒。
“按我们星盗的规矩,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总得先抓点筹码在手里。”
一道人影闪过,瞬间掠过褚洄之,直奔他身后看似人畜无害的莫岁。
他们是想先抓人质。
褚洄之立时反应,心脏不可避免地一颤。但慌乱转瞬即逝,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下一秒,莫岁四两拨千斤地掀翻了迎面冲来企图挟持他的壮汉,掐着脖子将人猛地按在了地上。
“借用一下。”
莫岁说着,摸出对方身上原本要用来捆缚自己的绳索,反将对方捆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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