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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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鼻尖,避重就轻:
“咳, 倒也没那么严重,他不想对我下手的话就没什么影响。”
这人在说什么废话。
莫岁颇觉无语, 猛地转过身来面向褚洄之。
“伸手。”他命令道。
褚洄之听话地伸出左手,莫岁一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挽起了他的袖子。
白皙小臂上延展的红斑触目惊心,莫岁用拇指使劲蹭了蹭那块皮肤,像是想把那块难看的红色擦掉似的。
“炸弹在这里?取不出来吗?”莫岁问。
褚洄之点头,据实道:
“嗯,应该是的,有外力干涉会直接自爆,手术难度很高,所以最多做到截肢保命。”
小少爷不满意这个答案,漂亮的眉毛很大幅度地皱了皱:
“你找的什么庸医,靠谱吗?”
褚洄之没忍住笑出了声,并没有回答莫岁。
这只是发泄情绪的提问,莫岁其实也心知肚明,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样一条退路,已经是万幸了。
但莫岁讨厌这种不得已的万幸。
他问:“那条机械臂能和你的手臂一模一样吗?”
褚洄之不清楚莫岁这样问的用意,为了让莫岁放心,刻意把话说得很满:
“外观上已经做到完全复刻。灵活性肯定还是差一点的,但是机械总比血肉耐用多了,也不纯算是坏事。”
听到这个答案,莫岁低下头,额发投下阴影,遮住了他眉眼中的情绪。
“别动。”他突然道。
尽管不知道莫岁要干嘛,褚洄之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莫岁下一步动作。
莫岁在来之前就做好打算了,虽然这个决定很任性,但他觉得褚洄之不会有意见。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次性简易式皮肤颜料刺针,撕开包装,中空的针头刺入了褚洄之左手手腕内侧的皮肤。
血珠渗出皮肤被莫岁擦去,朱红色的颜料注入皮层,留在皮下形成殷红的一点,像是一粒原本就生长在这里的朱砂痣。
“现在不一样了。”
莫岁抬眸,对上褚洄之讶异中透出疑惑的目光,执拗地重复道:
“现在不是一模一样了,不要去换那条机械臂。”
褚洄之第一次知道,疼痛居然也可以给人带来惊喜。
他深深凝视着莫岁,手腕上还残留着隐隐的痛感,内心的归属感却因这样有些病态的方式被深刻满足。
莫岁没什么深意,他这么做只是担心褚洄之真会在自己全无察觉的情况下去截肢,所以想留下点自己能掌控的记号。
但在褚洄之看来,莫岁这个举动几乎是占据的证明——
他身上有一寸皮肤是属于他的。
那他就是属于莫岁的了。
见褚洄之望着自己没有回话,莫岁手指点了点那粒小小的红痣,认真强调道:
“这是我做的标记,等你回来之后我要检查的。”
“不管什么机械臂都复制不了这个,你不能背着我去做手术,我们总能找到其他办法的,听到没有?”
真说起来,莫岁的这个举动根本没有实际上的约束效果。
手腕上多个痣太过无关紧要了,影响的那点仿真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褚洄之愿意就此把属于自己的肢体处理权让渡给莫岁,他用力点头,眼角眉梢都溢出专注且真挚的色彩:“嗯。”
听到褚洄之肯定的回答,莫岁总算是暂时放心。
冷静之后,莫岁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冒犯,要是有人什么都不说上来给自己扎一针,他肯定会觉得那人精神有问题。
他不自在地清清嗓,移开视线问褚洄之:“还痛吗?”
“有一点。”
褚洄之也不客气,他拿准了莫岁不好意思,想讨更多的甜头:
“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发炎。”
莫岁皱眉,抬起褚洄之的手腕,仔细检查自己刚刚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见那块皮肤周围是有点泛红,莫岁也没想别的,冲着那儿轻轻呼了两口气。
微凉的气流触碰到敏感的手腕内侧,像是有电流一路沿着神经极速传导,酥麻感瞬间抵达大脑皮层,褚洄之猛地抽回了手。
“怎么了?”莫岁抬头,不明就里。
褚洄之握拳抵在脸前,清除脑海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转移话题道:
“咳,没事。我们还剩多长时间?”
“应该还早……”
不疑有他的莫岁随意瞟了眼光屏,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剩三分钟了?我光屏出问题了吧?”
可光屏失灵显然是没可能的,莫岁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现实。
时间所剩无多,两个人终于说起正事,莫岁加快了语速:
“具体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有危险吗?”
褚洄之完全将自己向莫晤沉承诺不提及星枢的事情抛之脑后,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先去参加跟星枢约定的拍卖会,之后想办法混上星枢的航舰,按莫晤、你父亲的意思,我会和他里应外合剿灭星枢。”
莫岁眉头锁紧:“做这些事,两周来得及吗?”
褚洄之不想让莫岁担心,下意识大包大揽地保证道:“相信我,我可以……”
“褚洄之。”
可莫岁打断了他,望向他的眸子干净澄澈,不掺一点杂质。
“别逞强。”
时间在二人的对视中一点点流逝而过,褚洄之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终于低声坦白:
“我,没有把握。”
“我不敢说我两周后一定能回来。两周内处理掉星枢不是难事,但如果要算上借势查清科林的实验室甚至他的幕后主使,两周时间还是太紧了。”
喉咙有些发干,褚洄之不知道在跟谁道歉:“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问题。”
莫岁开口,阻止褚洄之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不要道歉,你没有错。”
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已经成为了褚洄之的思维惯性,他摇头:
“是我考虑得不周全,如今才会束手束脚。当初只想着尽可能一石二鸟,却忘了这几方多有矛盾,主动权很难同时争取到手。”
“或许吧。”莫岁顿了顿,坚定道:
“不管这些,你在我这里就是没有错。”
听到这句话,褚洄之瞬间失了声。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心头的复杂感受。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跟自己说过这种话,可他又好像一直在等有人跟自己说这种话。
经年落空的期待没有出口,只能累积成厚重的阴云盘旋在心头,在莫岁开口的那一刻,蓄积了多年的暴雨终于在心头倾盆而下。
心房的角角落落都在瞬间濡湿,水位无休止地上涨,褚洄之整颗心都酸涨到无以复加,无法再容纳哪怕一滴来源别处的水滴。
“……莫岁。”
褚洄之声音有些沙哑,掺杂着莫岁听不太懂的情绪。
“嗯?”
莫岁发声,声音却在下一秒被撞回了胸膛,褚洄之抱住了他。
惊讶只有一瞬间,担忧很快成为了莫岁主要的情绪——他发现褚洄之在发抖。
“怎、怎么了?”
莫岁有点懵,褚洄之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额头低垂抵在他的肩窝,完全是寻求安慰的姿势。
莫岁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出了问题,只好采取广撒网的策略,希望自己能说中真正的关键。
“呃,你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会好好训练好好生活。”
“是害怕星枢吗?那些星盗基本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你又是从内部下手的,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还有,如果两周时间不够,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星炬杯起码还有下一届,可如果你出什么事,我找不到第二个你了。”
莫岁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他拍了拍褚洄之的背:
“我有说到点子上吗?别不说话呀。”
褚洄之深深呼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怎么办呢,莫岁。”他低低开口。
环抱莫岁腰肢的双手更加收紧,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褚洄之声音温柔却酸涩,他抬起那双氤氲着浓雾的黑色眸子,凝视着莫岁的脸,低声道:
“还没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仅存十分钟的乌托邦被瞬间打碎。
管家的声音传进屋内:“时间到了,小少爷。”
三日后, 深夜的莫宅。
一个矫健的身影跃出园林中足有人高的灌木,一记手刀利落地敲晕了背对自己的守卫。
莫岁将人拖进茂密的植被,他披上了守卫的制服外套, 翻出控制器暂时关闭保卫系统, 转身奔向庄园最外围。
深夜寂静无人,莫岁挑的又是条最为人迹罕至的线路,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
他已经接近围墙边缘,只要翻出去就万事大吉。
莫岁攀上墙头, 突然,一个无奈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又要往外跑?”
是莫凌昭。
机不可失,莫岁心一横,权当没听见他哥的声音,反而加快了向外逃脱的脚步。
莫凌昭叹了口气, 重新打开了保卫系统,无形的屏障瞬间在半空铺展, 把莫岁整个人弹了回来。
三天内第五次出逃计划宣告失败, 莫岁深感挫败,呈大字形躺在了草坪上。
他最成功的一次都已经跑到空港了, 却还是被莫晤沉给抓了回来。
莫凌昭在莫岁身边蹲下:
“父亲连维拉利加都不让你去了, 还没死心?非得被彻底关在自己房间里足不出户才能消停?”
莫岁的上一次出逃计划是趁着在维拉利加训练,差点直接开着银隼冲出主星。
计划败露后, 莫晤沉勃然大怒,不仅把银隼锁了起来, 还以秘密训练的名义把莫岁关在了莫宅。
莫岁垂死挣扎,他坐起身, 可怜巴巴地拉住了莫凌昭的袖子:
“哥,求求你了, 你放我出去吧,父亲今晚不回来,我找不到更好的时机了。”
莫凌昭伸出食指抵住莫岁的额头将人推远了些,同时残忍地拒绝道:
“父亲扣押了你的跨星区游访凭证,你现在出主星是违法的。你搭乘不了任何星际航线,账户也被冻结了。”
“我现在放你出去,你难道要捡虫子填饱肚子,靠你那两只小胖翅膀飞去找褚洄之?”
晴天霹雳。
忽闻噩耗的莫岁再次砰地躺倒了下去,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
见莫岁蔫巴成一颗缺水的小趴菜,莫凌昭总归有些不忍心,开口道:
“不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听哥哥的,你在家好吃好喝待着,别想那么多啊。”
莫岁刚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左不过也就半个月,就算有些难熬,但数着指头,一天天也就过去了。
但分离的困难远超过他的想象。
训练的时候会见缝插针地想起他,空闲的时候更是一直在想他,所以压根做不到什么吃好喝好。
不仅是见不到面,连通讯也被掐断,他得不到一点关于褚洄之的消息。
莫岁没经历过这样的离别,沉重的、难捱的,却也因为掺杂着对未来的期待而多了一丝欣喜和激动。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复杂的情绪究竟该如何归因,只知道自己如果不见到他,这些满溢的情绪就无法得到释放。
所以,在褚洄之离开的第二天,行动派的莫岁就开始了他一次次的逃跑计划。
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尝试,莫岁一天胜过一天地想见到那个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人。
看着莫岁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莫凌昭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一把揪住了莫岁侧脸的软肉,咬牙道:
“你现在老实一点,对你对他都好。”
莫岁只觉得胸口憋闷,他再次坐起身,希望莫凌昭能帮他解答疑惑:
“哥,为什么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呢?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节外生枝,也知道两周很快就会过去,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空想又想不出来答案,除了去找他,我真的想不出来别的办法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看着莫岁那张青涩且迷茫的脸,莫凌昭简直心梗。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脑袋缺根弦的莫岁早就喜欢上了那个混小子,却笨到情根深种也没察觉这件事。
他半晌没说话,眼神没什么波动,捏着莫岁脸颊的手指却在无意识中收紧。
“哥,脸疼。”
等待解惑的莫岁耐心忍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莫凌昭给他答案。他实在是被莫凌昭掐得脸痛,有点口齿不清地提醒道。
莫凌昭恍然回神,他撒手,语气很是无情:“疼点好,省得你总惦记些有的没的。”
他想把人从草坪上拉起来,莫岁却纹丝不动,大有莫凌昭不帮他他就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势。
两人一时僵持,过了不知多久,还是莫凌昭先认了输。
他叹气,问莫岁:“非得是他?”
莫岁根本没听懂莫凌昭真正想问的,毫不犹豫地猛猛点头:“嗯。”
莫凌昭被莫岁这副胳膊肘往外拐出二里地的样子气得简直胃疼,他深呼吸,刚刚动的那一点恻隐之心瞬间又被打消。
他完全是家长心态,只觉得莫岁还是个小孩,搞什么谈情说爱,和早恋有什么区别。
就在莫凌昭打定主意狠心拒绝莫岁的前一刻,莫岁望着他开了口。
“哥,他对我很重要。”
“理由?”莫凌昭问。
莫岁道:“他救过我很多次,我也救过他很多次,如果没有遇到对方,我们两个都没命活到现在。”
爱情与恩情完全是两码事,莫凌昭并不认可莫岁给出的这个理由:
“所以呢?你们两个是在互相报恩吗?比谁的道德标准更高?那要没完没了地报到什么时候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岁摇摇头。黑夜中,少年的一双眼睛亮得比星星还要璀璨纯粹,绝对真心不假。
他看着莫凌昭,笃定地说道:
“我想说的是,就算一次次切身经历生死,就算明知前路艰险,我和他也还是会选择一起向前,我们每一次都是这样做的。所以他对我很重要,就像我对他很重要一样。”
莫凌昭轻视的目光终于改换,他认真审视着莫岁,在少年的脸上只看到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坚定。
虽然莫岁不知道爱的定义是什么,但他显然比任何人都更天然地拥有爱人的能力。
“……父亲不在,你要是跑出去,第一责任人是我。”
莫凌昭这么说其实已经是在退让了,他一句话绕了三个弯,想委婉告诉莫岁拦着他不让他出门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只能偷偷帮忙。
可莫岁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他皱了皱眉,认真地出谋划策:
“要不我把你打晕吧?这样父亲回来只会责备我太出格,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
莫凌昭真是被气笑了,狠狠弹了没良心的弟弟一个脑瓜崩。
“从哪儿学的破招,姓褚的教你的?”
他转身,同时向莫岁道:“跟上。”
莫凌昭带着莫岁进入了他的飞行器地下机库。
莫岁只知道莫凌昭有购置飞行器的习惯,却不知道飞行器的数量居然有这么多。型号各异的飞行器塞满了足有民用机场大小的空间,简直像是批发来的玩具模型。
感受到莫岁惊讶的目光,莫凌昭轻描淡写:
“怎么,跑又跑不了,还不允许我多买几架飞行器过过眼瘾?”
“过来,开这个。”
莫凌昭把密钥扔给四处张望的莫岁,指着机库深处一架没有任何使用痕迹的飞行器说道。
“这架飞行器的所有权不在我名下,你开它出去,不会被怀疑与莫家有关。”
莫凌昭接着道:“而且这架飞行器有跨越星区的长期权限,可以避免你到第三星区的入境检查。”
仅从外观而言,这架飞行器显然并不符合莫凌昭的取向,它过于笨重粗犷,只考虑实用而完全不考虑美观,莫凌昭这种极其注重面子工程的讲究人应该是看不上的。
“方覃送的。灰头土脸的,一点审美都没有。”
莫凌昭语气平淡,他推了莫岁一把,示意莫岁离开:“但给你用正合适,他好像还在飞行器上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武器设备,你有机会可以试试。”
“还愣着干什么,趁我没反悔,赶紧走。”
惊喜突如其来,莫岁有些不可置信于莫凌昭真的这么容易就放自己离开。
他一边因为怕莫凌昭反悔而飞快地进入了飞行器,一边又实在好奇莫凌昭转变态度的原因,在驾驶舱里探头探脑地向外看向莫凌昭。
就在这时,莫岁的光屏响了。
他看向光屏,顿时脸色一白,来电人居然是莫晤沉。
父亲肯定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不管了,先斩后奏了再说。
莫岁心一横,装作没看见来电提醒,速度飞快地调试各项仪表设备,准备直接驾驶飞行器离开。
可通话不知为何突然被强制接通,掌权者严肃的声音阴云一般压了下来。
“莫岁,你在干什么?”
莫岁本能地一颤,莫晤沉没给他任何喘息稳定情绪的机会,声音里透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现在回到你的房间乖乖待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次又是只差一点吗。
飞行器全面启动的进度条已经加载到了百分之九十,莫岁紧紧盯着仪表盘上那条即将完成的绿色,手指攥紧了操作杆,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莫晤沉的叹息声从光屏那头传来:“莫岁,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你让我很失望。”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莫岁那根神经,他瞳孔一缩,在瞬间口无遮拦地道:
“分明是我做什么您都不满意吧。您才是让我一次比一次更失望!”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连不远处的莫凌昭都震惊到瞬间丧失了表情管理,诧异地看向了一脸无畏的莫岁。
理智正拼命往回拉着莫岁劝他不要再口出狂言,可积攒已久的怀疑和失望像决堤的洪水,无可挽回地推着莫岁,让他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只是乖乖当莫家年纪最小的吉祥物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抱歉我这辈子都不能让您满意了,我意不在此。”
“为了让您对我改观,我在维拉利加拿了无数次第一,您却依旧只看到我先天不足的兽化能力,认为我不适合走这条路,到底是谁让谁失望?”
脑海内的警报已经拉响到最尖锐的极限,莫岁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事情已经被自己彻底搞砸,这下莫晤沉肯定更不会放他出去了。
可他依旧没有选择沉默,咬着牙闭了闭眼,反而多了股破罐子破摔的莽劲儿:
“您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走我最擅长的这条路?真的是对我的保护吗?还是只是害怕别人发现我星兽体的秘密会影响您在外界完美无缺的形象?”
霎时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空间,连线两端都陷入沉默。
没有奇迹发生,莫岁越界的这番坦诚剖白并没有打动莫晤沉,男人再度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加冷硬。
“冥顽不灵。为了一个认识不久、毫无权势的平头小子,你连基本的自控力都没有了,我是这么教你的吗,莫岁?”
跑是跑不出去了,莫晤沉肯定完全监视了自己的行动轨迹。
莫岁重重往椅背上一靠,他也懒得再争辩,只等待莫晤沉对自己进行更加严格的限制。
突然,莫凌昭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在莫岁不解的眼神中,莫凌昭取走了他的光屏。
“父亲,是我。”
莫凌昭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他抬眸看了眼莫岁,那张脸上写满了倔强和不服,他毫不怀疑,就算这次被锁在房间里寸步不出,莫岁也会想方设法地再次逃跑。
这让莫凌昭下定了决心,他对着光屏,向莫晤沉道:
“您应该还记得,阿余生前最后的愿望,是让莫岁自由成长。”
“您当初答应了她,却很快食言而肥,好歹这一次让莫岁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阿余?小时候那个经常陪着他、后来却突然不知所踪的侍女?
哥哥突然提她做什么?阿余最后的愿望为什么会跟自己有关?
莫岁懵圈,只觉得完全听不懂莫凌昭的话。
可更令他震惊的是,听到莫凌昭这两句不知所云的话,莫晤沉居然真的有了动摇。
光屏那头没再传出任何阻挠或批评的话,在莫岁惊讶与不解交织的目光里,莫凌昭上前,替莫岁关好了飞行器的舱门。
“别想那么多,抓紧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飞行器离港,拟态隐身遮罩开启,转瞬之间,庞大的飞行器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莫凌昭站在地面,漫无目标地抬头看向无垠的夜空。
光屏的通讯尚未挂断,莫晤沉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多了两分疲惫。
“我以为你还恨她,她害死了你的母亲。”
莫凌昭扯了扯嘴角,觉得莫晤沉的话好笑得很荒唐。
“母亲是心力交瘁、精神受打击过度而去世的。”
就算一定要为母亲的死找一个责任人,那人也不应该是阿余,而应该是莫晤沉。
如果不是莫晤沉与阿余诞下了私生子并强行逼迫母亲接受私生子为次子,母亲也不会在饱受折磨后精神失常。
或者该说,是莫晤沉的独裁让一切都变得扭曲了。
莫凌昭有些恶意地设想着,如果没有莫晤沉会怎样呢,一切会不那么糟糕吗。
母亲不会油尽灯枯含恨而终,阿余不会因为屡次想要越界接近自己的孩子而被处理掉,几年前的自己不会在得知真相后迁怒原本疼爱的弟弟。
莫岁也不会至今都被蒙在鼓里,他的亲生母亲并不是早逝的莫夫人,而是那位年轻漂亮的侍女阿余。
还有,他的成绩之所以总被父亲否定,并不全是因为变异的兽化基因,更多是因为莫岁的存在对莫晤沉而言,本身就是失控与污点的证明。
第97章
由于星球运行轨道偏离, 第三星区夜长昼短,星区主星一年中更是有近半的时间都处在极夜。所有的建筑都被荧绿色的能量灯带环绕,这里也因此得名为“极光之城”。
这里以高度发达的经济贸易闻名, 遍地黄金却也遍地纷争。幻想着在这里一夜暴富的人数不胜数, 黑夜吞噬了无数人的梦想与生命,或狂热或天真的新人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向这里, 填充了这座由血骨铸就的欲望之都。
第三星区主星的中心地带是一座几乎占去三分之一星球面积的超大型经济复合体。
复合体最外围是黑市和商场,向里则以赌场和娱乐区为主, 最内部是一座耸入云端的高塔,外层塔身组合式的银灰色金属材料让整座高塔看上去像一把庞大的利剑,直直地插在地带核心。
危云,这座高塔的名字。
整座塔楼都是拍卖场,以高度划分了不同的拍卖会等级。其中以顶层拍卖会最为特殊, 能在这里出现的拍品未必价格昂贵,却一定足够稀奇罕见、千金难求。
除此之外, 顶层拍卖会的交易货币未必是金钱, 不论是货物还是人命,只要能给出最高的价值, 就都可以达成交易。
披着斗篷的褚洄之此刻就站在危云顶楼休息区的观景台上。
能来到的这里的人必然有所图谋, 休息区内的其他人或兴奋过头或紧张祈祷,总之都神经兮兮的, 与之对比,单纯站在观景台上看风景的褚洄之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位就是蒹葭?他不是从没以真容出现过吗?”
“消息可靠, 错不了。”
“看着很年轻,倒和他暗网虚拟形象的身形很像。”
身后隐隐传来他人对自己的议论, 褚洄之并不意外于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消息显然是星枢的人泄露的, 万一没达成合作,星枢怎么也得借此狠坑他一把。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高脚杯,很是自来熟地上前来跟褚洄之碰了下杯。
“危云的外景确实值得俯瞰。寸土寸金,任何一栋楼都是由财富堆砌的。”
“见您看了很久,不知道您心仪的是哪一块地皮?赌场?商圈?每一块都是遍地流金的好地方,要是想拿到手,在下倒是很乐意帮您。”
对于陌生人抛出橄榄枝的搭讪,褚洄之目光无动,并没做出对方想要的反应。
因为他根本不是在俯瞰地面,而是在仰望天际。
这里是第三星区的最高点,他刚刚只是怀抱着天方夜谭般的幻想,尝试从这里看到主星。
虽然看到了主星也看不到莫岁,褚洄之依旧仿佛得到了某种聊胜于无的慰藉。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有人在等他,光是想到这个,他就能感受到幸福。
为了隐瞒真实身份,褚洄之手上并没有戴戒指,而是把戒圈挂在项链上塞进了衣领。
他视线扫过自己无名指指根处那一圈比周围的皮肤略微白些的戒痕,翻过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粒小小的红痣。
上前搭讪的人没得到褚洄之的回应,只好略显尴尬地寻找其他话题:
“您看过今天的拍品名册吗?不知道您中意哪件珍品?”
“还有两分钟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褚洄之婉拒,转身走向入场大门:“比起在这里因为我浪费时间,您还是小心,不要错过入场时间比较好。”
拍卖场内部为中间贯通的三层圆环状结构,一层大厅是六芒星形状的展示舞台,竞买人坐区则居高临下地设置在二三层,二层为露天散座,三层为贵宾包厢。
褚洄之的位置是由人安排好的,他进入包厢,看到包厢中间隔了一道半透明的百叶帘,另一侧已经坐了个人影,隐约能看出是个染了红发的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