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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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之不慌不忙地落座,目视前方,语气温和地跟对面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对面的人投来了饶有兴致的目光,说的话却称不上友善。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或者身有残疾不能见人,没想到你本人和你的虚拟形象居然没有太大差别,怪扫兴的。”
“你不也是吗,”褚洄之温柔回击,“跟个廉价的红灯球似的,之前还以为是你虚拟面容系统没充够钱,隔着帘子都晃得我眼睛疼。”
红灯球气得差点拍案而起:“你tm有没有审美?”
“算了算了,老子是干大事的人,才不磨磨唧唧地跟你扯这嘴皮子。”
红灯球挥了挥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枢的新任领航,你可以叫我兰蒙。”
这人怎么继扬加之后混成星盗团的一把手的。
褚洄之颇有些不解,他觉得兰蒙脑子不太好用。
兰蒙问:“知道为什么要约你本人在这儿见面吗?”
褚洄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难道不是想请我去星枢做客吗?”
“既然知道是做客,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兰蒙充分发扬星盗雁过拔毛的风格,说起这种不要脸的话来一点都不心虚。
“可兄弟们跟我说,你是空着手来到第三星区的,你的诚意呢?”
褚洄之轻笑:“我本人都已经在你的地盘上了,还需要什么诚意?”
第三星区是星枢的主场,如果只是要他手里的现货,其实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把他控制在自己的地盘,因此,兰蒙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他的改造技术。
兰蒙大笑:“你这人挺有意思,跟你说话爽快!”
隔着帘子,褚洄之看到他手指比枪指了指额头,癫狂的语气中透出令人不适的兴奋。
“我脑子吃过枪子,所以这儿不太好使。”
“我不像扬加,会使那么多阴招,在我看来,只要火力足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管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吃上一梭子,都得乖乖就范。”
“所以,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只给了你两条路走。要么,你跟我上舰,用你的技术帮我把星枢战舰的火力提升一个量级——”
说到这儿,兰蒙明显更加兴奋起来,他跟灌水似的猛灌了几口酒,嘴角露出一抹开朗却残忍的微笑:
“要么,我就在这儿杀了你。”
四面八方都传来机关打开和子弹上膛的声音,褚洄之不用抬眼查看都知道是包厢内壁镶嵌的枪管已经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对着他几处要害。
虽然兰蒙威胁他登上航舰的要求正中褚洄之下怀,但总得拉扯下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褚洄之神态冷静、言语带笑,与一帘之隔已经蠢蠢欲动要下手杀人的兰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只是个修枪的,让我替你改造战舰,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兰蒙这人记仇到了变态的程度,对于暗网中褚洄之把枪管塞到他嘴里那件事怀恨至今,能忍着不直接杀掉褚洄之,已经是他考虑大局为重的极限了。
虽说他也是真心希望褚洄之能够为他所用,但想到只要褚洄之选择不跟他合作他就能利落地把人打成筛子,兰蒙就止不住兴奋到发抖。
他眼球泛上猩红的血丝,明显已经压抑不住愉悦的杀意:“别那么多废话,你只说你怎么选?”
想象到褚洄之倒在血泊里喘息挣扎的样子,兰蒙发颤的手抓紧了红酒瓶,直接对着瓶把所剩不多的酒液全部灌进了肚。
“你是什么血型?最好是O型,最甜,还有一股陈年的酒香味;RH型也不错,虽然味道不够好,但是胜在够有刺激感,而且足够难得。”
神经病,这人怎么没感染朊病毒。扬加带出来的接班人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一个小塑料瓶穿透隔帘,被面无表情的褚洄之扔给兰蒙。
兰蒙以为这是褚洄之开战的信号,他一把抓住那个小瓶子,就要操控枪管放枪,却在已经被他捏到变形的瓶身上看到了三个小字——“镇定剂”。
“有病就吃药。”褚洄之淡淡道。
虽说他自己精神状态也不算太稳定,但他起码不像兰蒙这种纯种变态似的以此为荣,还是很积极配合治疗的。
“我还不想死,劝你别惦记着杀我了。”
兰蒙狠狠“嘁”了一声。他也不怕褚洄之给他下毒,就着红酒生嚼了几片镇定药片,随后像是彻底丧失了兴致似的,重重瘫在了沙发椅上。
“早知道该把你叫去赌场,起码还能看个挖眼截肢之类的,真没意思。”他无精打采道。
褚洄之没对兰蒙这番令人反胃的话做出回应,对于这种躁郁的暴力狂,他多给一丝反应都嫌浪费生命。
恰好此时,顶灯打亮了一楼大厅的中央平台,拍卖师出现在主持台侧。
褚洄之对拍卖倒也不太感兴趣,但总比跟兰蒙说话有意思,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看向了面前的介绍转播屏。
第一件拍品就不是什么会出现在正常拍卖会上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只活体异兽,具体来说,是一只变异的寒原白头尖尾枭。
介绍词里写道,这种异兽生长在最寒冷的雪原,是只有少数几颗永冻星才会出现的生物,一般而言可以剥皮或炼油,是绝佳的生物御寒材料。
并且,今天拍卖的这只白头尖尾枭由于变异,体型较同类更加硕大,性情却比其他的猛禽温顺,不论是当珍惜物资还是自养宠物,都是合适的选择。
可兰蒙对这番介绍嗤之以鼻。
“什么温顺的宠物,危云写介绍词的人纯纯是在放屁。”
“老子为了抓它,腿上胳膊上添了三条疤,折了这畜生一只翅膀,差点扒下来它一层皮,好不容易才驯得它知道乖乖听人话。”
所以星枢非法捕捉的异兽也会与危云拍卖场合作进行转手倒卖,怪不得在方覃提供的资料里会出现最终被拍卖的受害者。
褚洄之没有应声,思忖的视线却在暗中无声无息地瞥向兰蒙。
兰蒙知道多少关于星兽体实验的事,接下来被拍卖的异兽会与人体实验有关吗。
需要的话,把这场拍卖会中所有出现的活体生物都买下来倒也可以,说不定还能阴差阳错地救下某个被害的证人。
褚洄之这样想着,终于集中精神到眼前的转播屏幕,等着看关押异兽的方笼从地下的升降平台上完全升到地面。
等等,事情好像变得不太对劲。
随着方笼一点点出现在褚洄之视线中,他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按照介绍中的图片和数据,这只异兽的体高接近两米,绝对是个大块头,可透明的方笼逐渐升高,褚洄之依旧没看到笼中异兽的影子。
方笼大半已经暴露在外,就算异兽此刻是趴着的,也不该一点身体部位都没露出来。
异兽消失了?可这怎么可能。
褚洄之的目光牢牢锁定只剩最后一截还没出现在视线中的方笼,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方笼彻底升上平台,烘托氛围的白雾散去,聚光灯照亮了笼里的生物,霎时,全场哗然。
此刻,就连褚洄之也不再是总在喧闹的人群中保持绝对冷静的那一个了。
恰恰相反,褚洄之的反应比其他人更大,在看清屏幕画面的那一瞬间,他甚至直接猛地站了起来,连沉重的沙发椅都被他撞得向后猛移了一大截。
方笼里是有生物的,是异兽不错,是鸟类不错,是白绒绒的也不错。
但那生物压根不是什么寒原白头尖尾枭,而是一只只有成年人两拳大的北长尾山雀。
小肥啾圆滚滚一团,虽然毛量不少,羽毛却过分蓬松,看上去就是只会吃饭和卖萌,没什么捕猎或者抵御极端严寒的能力。
刚刚的介绍词还在全场轮报。
“体型硕大……”
那个大方笼能装至少两百只小肥啾,体型娇小的肥啾挤到方笼上方的换气口,差一点就能从孔洞里挤出来。
“性情温顺……宜作私宠……”
猛力往外钻的肥啾肚子最宽处恰好卡在了换气孔的直径,它转头,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肚子上的羽毛就是一阵力大砖飞的猛啄。
绒羽纷飞,肥啾生生把自己啄瘦了一圈,十分生猛地从换气孔里挤了出来,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它一球扑到主持台上,对着主持人的话筒中气十足地长长啾了一声。
意外突如其来, 主舞台上,拍卖师已经汗流浃背了。
虽然大部分竞买人还处在不明真相的状态,工作人员却知道这是出了大岔子, 拍卖师的耳麦里传来了后台负责人歇斯底里的咆哮。
“一号拍品呢?那只奄奄一息还拴着锁的东西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台上这只蠢鸟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简直活见鬼!”
可拍卖会才刚刚开始, 没工夫追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当务之急显然是稳住现场, 不要让竞买人们意识到这是主办方的重大失误。
“按流程竞拍,就当这只鸟是一号拍品, 我们的人会象征性竞价,抓紧先把这茬揭过再说。”
听到场控的指示,拍卖师清了清嗓,让自己的笑容不要看上去过分僵硬,他稳住心神, 睁着眼睛说瞎话:
“咳,寒、寒原白头尖尾枭, 起拍价十二万。”
话音未落, 拍卖师求救的目光便瞟向了二层后排几位有可能出价救场的内部人员。
第一声出价提示音比预期的更早响起,他大大松了口气, 就要一锤定音, 抓紧把正昂首挺胸站在主舞台上的烫手毛球送出去。
“十二万,出价人……”
他敲下拍卖槌, 看向屏幕上显示的竞买人编号,刚刚好转的脸色霎时苍白到了极点。
出价的竞买人并非二层散座中预先安排的内部人员, 而是三层的贵宾。
褚洄之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念莫岁到有点失心疯了,他竟然觉得这只平白无故出现在拍卖台上的小鸟是莫岁。
隔着百叶帘, 兰蒙诧异地看向明显方寸大乱的褚洄之,这人的反应简直匪夷所思, 他挑眉道:
“什么意思,有钱没地儿花?看到只小肥鸟有什么值得激动的。”
褚洄之没心情搭理他,他急匆匆上前两步俯在边栏,紧盯着六芒星舞台中央那团小小的白色。
距离太远,他通过反馈屏幕才能看清那只小鸟,更不可能通过传音确认身份。
而且,除了莫岁之外,他也没怎么见过别的北长尾山雀,所以他没法判断,他的熟悉感是否只是因为台上的那只小鸟是莫岁的同类。
从自己的对外通讯被全面禁止的那一刻起,褚洄之就知道莫岁也会受到限制。
不难想象,但凡莫岁表现出任何要来找自己的想法,莫晤沉都一定会防患于未然地软禁他,不会给莫岁任何出逃的机会或条件。
所以冷静点,莫岁现在应该好好地待在主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纠结之中,褚洄之的手攥紧了边栏,他心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唐,却依旧无法将视线从那团小鸟身上移开。
虽然没法确定身份,但褚洄之的出价是一点没犹豫。
刚刚率先叫价的人就是他,他现在恨不能直接从三楼冲下去替磨磨唧唧的拍卖师抓紧敲完那三下锤子。
可事与愿违,工作人员并不想就此速战速决,这笔交易最好还是完成在自己人手里,方便下场后将出了问题的拍品彻底销毁。
再说了,哪里真会有不识货的家伙斥巨资买下这只显然没什么价值的小肥啾,刚刚出价的贵宾应该只是手滑失误而已。
“十二万一次……十二万两次……”
根据场控的指示,拍卖师拖着长音。
“103号竞买人加价,十三万!”
见自己人加价,拍卖师语调上扬,落锤的动作也明显加快。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场乌龙,所以褚洄之本不担心会有人跟他竞争,听到有人加价,他瞳孔一缩,原本还在犹豫中残留着的一点理智瞬间被抛之脑后——
还观望个屁,是谁要跟他抢!
他懒得去思考加价人的动机目的,只想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
竞价牌再次被举起,在加价数字显示在现场公屏的瞬间,全场哗然。
“……”
饶是拍卖师经验丰富,此刻也因震惊而有些结巴:
“004号竞买人,出价,二、二百三十七万。”
褚洄之手里的存款其实并不多,大部分赚到的钱都用于投资和生产,二百三十七万,是他现在能立刻拿得出来的全部现金。
要不是因为加价只能论万,褚洄之能干脆把剩余的六千九百五十二块零钱全给报上。
虽然这数字对后面压轴的珍贵拍品不太够看,但对于第一道开胃小菜来说,已经足够前无古人了。
震惊的情绪瞬间弥漫全场,众人要么小声议论,要么探头探脑地看向三楼包厢,总之都觉得这位004号贵宾要么眼力有问题要么精神有问题。
就连危云的内部人员也被这个过于溢价的数字给唬住了,再抬高价格回收这只肥啾实在是得不偿失,直到拍卖槌三声落下,交易敲定,再没人和褚洄之争抢这只小肥啾的归属权。
每件拍品完成拍卖后会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褚洄之一刻也等不了,直接要下楼去接那只小鸟。
可在他即将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兰蒙拦住了他。
“站住,你去哪儿?”
兰蒙神色狐疑,动手远程锁住了包厢门。
“你不会是想借机逃跑吧?那只鸟哪儿值这么多钱?”
这人脑子有泡吗,褚洄之无语得简直想当场给兰蒙开瓢治治脑子,他要真想跑哪里用这么大费周章。
他不耐烦地冷声道:“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下楼,抓紧把门打开。”
“危云的人会把成交的拍品送上来,不用你去接。”
兰蒙这种人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对危险和敌意的感知度很高,他被褚洄之阴沉的眼神激得后背发凉,扭过头啧声道: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鸟是你老婆。”
如他所言,包厢门被敲响,工作人员带着交易单和一个金属质的小方笼走进了屋。
褚洄之看都没看便在交易单上签了字,他迫不及待打开笼锁,白色的小绒球立刻冲了出来。
没等褚洄之确认这只小鸟究竟是不是莫岁,这团白色的影子率先极近地凑到了他脸前。
褚洄之戴的是半面式的面具,如果是在现实中熟悉他的人,是能够认出他来的。
小山雀绕着他的脸飞了一圈,像是确认了什么,转回身落在褚洄之的手掌上,放松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褚洄之的手腕在袖子下露出半截,小鸟叼住他的袖子边缘使劲儿往上扯了扯,随后轻轻啄了啄缀在骨瓷般皮肤上那颗小小的红痣。
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
这只小鸟居然真的是莫岁。
这怎么可能呢,可事实偏偏如此。
褚洄之心脏酸软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团美梦此刻就被他捧在手心里。
“莫岁?真的是你吗?”
他传音给莫岁,语气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莫岁得意洋洋地抖抖翅膀,很是自满于自己能孤身一人成功找到褚洄之:
“除了我还能有谁?”
惊喜盖过了一切情绪,褚洄之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岁,几日以来一直阴云密布的脸上真切地浮现出极生动灿烂的笑意。
褚洄之自大地以为他早已经习惯孤独,不过是过几天他习惯的日子,这段时间不会多么难熬。可直到连续几个夜晚都难以入眠,他才察觉自己到底有多依赖莫岁。
分明只是不到一周没见,可这也确实是自他和莫岁结识之后,二人分离的最长的时间。
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褚洄之却觉得这句话该改一改,一日不见,他的时间就是永恒的静止,仿佛再也流动不到尽头。
他此刻连说话都嫌破坏气氛,心里却实在有一万个问题想问。
轻轻戳了下莫岁的脑袋,褚洄之传音问他:
“为什么跑出来了?怎么到第三星区来的?又怎么会这样出现在拍卖会?”
仔细看,小肥啾其实比原先稍微瘦了一点,身体不像之前那样圆滚到找不出一点棱角了。
羽毛也乱糟糟,一贯蓬松轻盈的羽尖都有些打蔫地垂落下来,明显是累的。
说起这个,莫岁来了精神。
他往前跳了跳,生动诠释“雀跃”这个词,很是神气地讲述道:
“想找你就跑出来了呗,我跑了好几次都被抓回去了,差点被锁在房间里,不过第六次跑成了,还行,比我想象的次数少。”
“到第三星区就是开飞行器过来的,这个简单。”
“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只知道你一定会参加这场拍卖会,所以就想着想办法混进这里。”
莫岁有点口渴,他跳到桌上,从褚洄之的杯子里喝了几口水。
“但这个地方审核太严,我用人形压根混不进来,就干脆变成这样飞进来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可这里人也太多了,连上个楼都分等级,就算混了进来,我也很难找到你。所以我就换个思路想,到哪里一定能让你看见我。”
“那就只能到拍卖台上了。我跟着工作人员到了后台,遇到了那只即将被拍卖的白头尖尾枭,用了两张你留给我的纸片把它救走,自己钻进了笼子里。”
终于将自己的冒险经历大致讲完,莫岁沾沾自喜地挺了挺胸脯,觉得自己简直智勇双全。
“怎么样,我厉害吧!”他期待道。
可他等了几秒也没等到褚洄之的夸奖,睁着双溜圆的眼睛歪头看去,却发现褚洄之正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脸色差得要命。
“怎么了?”莫岁茫然不解地问。
褚洄之完全是算账的架势,他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一抹微笑,一把将莫岁抓回了掌心。
眼前漂亮到毫无瑕疵的脸有点吓人,莫岁试着挣扎了两下,却被褚洄之用食指按住脑袋狠狠揉了两把。
“我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管我?”
“五次都没跑出来为什么还要冒险?自己一个人从主星开飞行器过来?变成这幅样子在这种地方横冲直撞?把自己换成拍品上拍卖台?”
褚洄之越说就越是又气又心疼,他一阵后怕,万一自己没有出价呢,或者有人比自己出价更高该怎么办,他简直不敢想。
手掌不自觉收拢,像是怕莫岁就此消失似的。
褚洄之察觉自己的失态,他忙不迭松手,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向莫岁道:
“对不起。我只是在害怕,差一点就会因为自己的失误和你错过。”
“饿不饿?我让他们送点吃的上来。”
莫岁摇头,他觉得褚洄之的这份害怕很没有道理。
“可是我蒙面女装的时候你也能一眼认出我啊,再说了,全场除了你也没人有可能会为一只小鸟出价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褚洄之心上。
他为自己曾有过的一瞬间的犹豫而自责不已。即使是传音,莫岁也听到了他声音中的颤抖和自我否定。
“这不一样,如果我失误,遭遇危险的人反而是你,你不应该把自己的安危全部寄托在我身上。”
“莫岁,不要这么相信我,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么相信我自己。”
他说什么呢,自己完全听不懂啊。
莫岁有点生气,他觉得褚洄之这个人实在是很拧巴。
自己花了这么多功夫见到他,褚洄之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担心这么多根本没发生的事。
莫岁的少爷脾气涌上来,他转头,泄愤似的狠狠啄了下褚洄之的指尖。
“那我没办法,已经相信你了,改也改不了。”
“你自己努力,让自己更值得被我信任吧。”
莫岁赌气说不饿, 但褚洄之叫了服务人员送些甜点上楼,他却吃得很香。
褚洄之已经完全没心思去管拍卖会了,他还是觉得这一切很不可思议, 按捺着自己忐忑的心绪询问莫岁:
“主星出什么事了吗?”
莫岁正努力对付一块烤得过于松脆的点心, 为了不掉下任何碎屑,他必须专心致志地维持吃相的优雅。听到褚洄之的话, 他头也没抬,不假思索地回道:
“没有啊, 主星能出什么事。”
“那是有新线索了?还是训练遇到什么麻烦了?在主星过得不好吗?”
褚洄之左猜右猜,总是不把原因完全归结到自己身上,他还是不敢相信,莫岁如此大费周章不辞辛苦地从主星赶到第三星区,真的只是因为想他而已。
莫岁有些纳闷于褚洄之的刨根问底, 他歪着脑袋认真想了片刻,随后询问道:
“一定需要理由吗?好像没有。”
不一定需要理由。
我只是想知道, 你究竟是想见我还是想我。这二者完全不同。
褚洄之深深凝视莫岁, 嘴唇几度张合,最终还是没说任何会显得露骨刻意的话。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莫岁来找他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 他应该知足。
拍卖会进入尾声,拍品里没什么值得格外注意的东西, 褚洄之忍不住走神得更加彻底,他一手慵懒地斜撑着下巴, 另一只手则开始整理小肥啾有些凌乱的羽毛。
褚洄之指甲的弧度修剪得圆钝漂亮,手指揉捋羽毛的力度也恰到好处, 莫岁被摸得有点舒服,而且褚洄之也没打扰到他吃点心, 他瞟了一眼,也就任由褚洄之动作了。
褚洄之察觉到莫岁对自己的纵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得寸进尺地揉了揉小肥啾的胸羽,却在层叠的羽毛下面摸到一个小小的硬块。
他霎时神色一紧,手掌挡住任何可能从外部投来的视线,拨开莫岁的羽毛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装置。
“这是什么?”褚洄之问。
莫岁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甜点,这才开口回答。
“是我开来飞行器的定位仪。”
方覃那架飞行器确实是好东西,带有宇宙导航和续航能源功能的定位仪能微缩到这种程度,基本是技术极限了。
莫岁进一步解释道:“飞行器现在停泊在星区中转空间站,等完成这里的事情,我给它发个信号,它就能来接我们了。”
“喂,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兰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看着褚洄之,向桌上的小鸟抬了抬下巴。
“带去星枢?事先警告你,星枢上没人养这种一无是处的宠物,要是它被异兽咬死或者被讨厌它的人扔出航舰,我可管不了。”
褚洄之嘴角带笑,礼貌回敬:“既然如此,你最好也事先知晓,要是我把伤害他的人扔出航舰,那也不关你的事。”
兰蒙显然是对所有的兽类都没什么好脸色,哪怕面对眼前这只萌得很客观的小肥啾。
他嘁了一声:“随便你。照你这个喂法,不出两周,这鸟就得被你喂得肥死。”
男人称得上是恐吓的眼神恶狠狠地盯住了莫岁:
“到时候正好烤了吃,虽然没二两肉,也算加餐。”
神经病。吓唬谁呢。
莫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身形小,所以吃点东西便格外明显,整个团子才会肉眼看上去就比刚才胖了一圈。
莫岁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兰蒙,随后钻进了褚洄之宽大遮光的袖子里。
吃累了,睡觉。他都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拍卖会结束后,兰蒙带着褚洄之走上了危云的楼顶平台,星枢前来接应的航空器已经提前停在这里。
兰蒙走上舷梯,手执安检仪的星盗却拦住了要跟他上前的褚洄之。
“例行检查,没意见吧?”
站在舷梯上的兰蒙回身,信口道:“毕竟我也不希望,你会带上来类似信号发射器或者卫星定位仪之类的东西暴露星枢的位置。”
褚洄之流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微笑:“当然,没问题。”
他推了推窝在自己袖子里的莫岁,不得已打断莫岁的睡眠,同时传音道:“你先上去。”
褚洄之将莫岁托在掌心,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檀珠似的漂亮眸子沉静地看向拿着安检仪的星盗,他语气和善:
“先送这个小家伙先上去,应该不算过分吧?”
就算戴着面具,也能看出眼前人拥有一张毫无攻击性、清丽到雌雄莫辨的脸,星盗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兰蒙。
兰蒙打了个哈欠:“让那只小肥鸟上来吧,他刚花二百万买的,弄死了你赔他。”
不多时,褚洄之顺利完成安检,他微笑着向星盗道了声谢,走上舷梯。
“走吧。”
他蹲下身,向着舷梯上等他的小肥啾摊开手掌,后者乖乖跳到了他的掌心上。
航空器经过了几次跃迁,直到褚洄之已经完全没法凭借人脑判断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处,巨大的宇宙航舰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在甲板地勤人员的指挥下,航空器与航舰主体接驳,与此同时,莫岁轻轻啄了下褚洄之的手指。
“定位仪信号被屏蔽了。”他传音道。
褚洄之指尖轻轻点了点莫岁的脑袋,示意他自己已经知悉。
舱门开启,褚洄之跟着兰蒙走上航舰的甲板,准备穿过廊道的公共区域进入内区。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这艘航舰基础量级极大,目之所及操作人员的水平也十分专业,怎么看也不像是纯粹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
莫岁仗着自己现在是只鸟,观察起周围的事物来很是肆无忌惮。他对于军事方面的细节信息更加敏感,向褚洄之道:
“刚刚降落的时候,地勤人员最后传递信息的习惯性手势是军部专用的。要么,是这个人曾经就职军部,要么,是军部有人和星枢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