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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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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少说有几百个生灵,仅仅是维持法阵就已经到达了他的极限。法阵并不稳定,光芒时亮时暗,褚洄之的灵力也像是被填进了一个无底洞,迟早会被彻底抽干。
“褚洄之,你那边什么情况?”
对讲内传来莫岁的声音,他在舰尾处召回飞行器,所以暂时没被前方甲板上的异变波及。
“兰蒙放出了被捕的异兽。”
褚洄之简要道:“他想毁掉所有的人证物证。”
“什么?”
莫岁惊诧,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给出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保不住证据,我们也得尽快离开。之前停在空港的飞行器已经被我召回,我现在去甲板接你,你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没事,放心,证据不会被毁。”
汗水滴落,像露水压弯草叶似的压塌了密长的睫毛,褚洄之不得已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缓了口气,低声诉说道:
“但是,莫岁,我好像有点逞强了。”
莫岁一愣,他想起褚洄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风,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
“你干什么了?”
褚洄之垂下眼睫认错,但他认错的态度显然不够真诚,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地闪过,他开口道:
“咳,得麻烦小少爷来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
褚洄之的语气里轻松大过紧张,莫岁能听出来,他并不后悔通过代价极大的方式来阻止事态恶化。
收拾烂摊子里包括要把重伤的你像拖麻袋似的拖回飞行器上吗?
莫岁很想问这句话。
莫岁甚至有些愤怒,证据哪能比性命更重要,褚洄之这个人却总是把很多东西都摆在他的性命前面。
可现在不是和褚洄之理论的时候,听到对讲那头传来的呼吸声逐渐粗重难抑,莫岁紧绷着的严肃表情还是无计可施地一点点崩解。
他短促地呼了口气,咽下所有质问责备的句子,最终只干脆利落地甩下了两个字。
“等着。”
甲板上的异变已经波及航舰内部,莫岁快速转过拐角,一头异兽正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扑来。
碰上硬茬,也算倒霉——当然,倒霉的是异兽。
莫岁前进的速度没有丝毫放缓,他一个侧滑步,劲瘦的腰身在冷白的灯光中晃出一道形如新月的虚影。
一把折叠刀从指尖甩出,短刀在半空展开为矛状,伴随着金属的嗡鸣,异兽直接被钉死在了墙上,粘稠的兽血顺着光滑的墙面落下,拖曳出暗红色的血痕。
与此同时,褚洄之改换结印的手势,随着灵力的调度再次越过极限,一口滚烫的灵血喷薄而出。
像是黄昏的辉光洒落江面,隐隐闪烁着金光的血雾溅落在阵眼,整个法阵的光芒霎时暴涨,寥廓的鸣钟之声骤然响起,一些较为弱小的星盗和异兽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但这还不够,褚洄之要的是让甲板上所有的生物都丧失战斗力。
随着灵力不断注入法阵,倒地晕厥的生物越来越多,褚洄之的双手也越加颤抖。
他所做到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他目前的能力上限,口鼻都溢出鲜血,如同妖异的红梅缀在褚洄之那张比新雪更加苍白的脸上。
可褚洄之觉得,“上限”这个词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只有打破上限才能拥有新的上限,如果堪堪触碰到能力的边界就选择停止,他看不到自己有任何进步的可能性。
褚洄之的身体已经被磅礴的灵力占据,他几乎要被同化为法阵的一部分。男人纯黑的瞳孔被一层耀眼夺目却了无生机的金色覆盖,从眼眶缓慢滑落的液体越来越像厚重滚烫的熔金。
于他本人而言,这绝对是不祥的预兆,可褚洄之没有要中止法阵的意思。
就像褚洄之不认为达到上限就能阻止他跨越上限,同样地,他也不认为有任何事物可以在此刻阻止他偏要勉为其难,做成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褚洄之!”
听到自己的名字,处在失控边缘的褚洄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那是莫岁的声音。
可莫岁是谁?
头脑一片混沌,丧失自主思考能力的褚洄之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记忆都被暂时蒙上了一层纱帘,而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掀开那层轻飘飘的屏障。
绝对不可以让莫岁伤心,莫岁是宇宙所有事项中绝对的最优先级。
刻在心底的认知不需要思考也能被唤起,褚洄之全凭本能,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莫岁不知道褚洄之到底做了什么,却知道上百只异兽的安静绝对与褚洄之有关。
甲板上的金光如天门乍开倾泻万里,像是恒星蔚然莅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星系。可莫岁没有因为这幅壮观的景象产生丝毫正面情绪,他心知肚明,要达到这种天方夜谭似的效果,褚洄之肯定是在拿命往里填。
莫岁一向教养极佳,现在却几乎是用吼的,对讲中传来的声音大到震耳欲聋,震得褚洄之胸口都在发颤:
“我还有三十秒赶到,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都给我停下!如果让我看到你又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我就真的、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随着莫岁话音落下,褚洄之眼瞳中冷淡的金色瞬间褪去,他与法阵之间的联结也被切断。
甲板上像是瞬间入冬一般陷入了冰冷的黑暗,怔愣片刻后,终于回神的褚洄之大口粗喘着气,冷汗与血珠混在一起,随着他胸腔的起伏如同断线的串珠纷然落地。
他当然不想把命搭进去,可刚刚灵力暴走的他已经丧失了自控的意识,如果没有莫岁及时阻止,这个法阵或许真会耗干褚洄之所有的生命。
甲板上绝大多数的人类和异兽都已经陷入昏迷,只剩少数还保留着所剩不多的行动力。
褚洄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跪俯在地,就连呼吸都是钻心的疼痛,更别提打起精神收拾残局。
尚未干涸的血痕顺着小臂滑落,染红死死撑住地面的苍白指尖,褚洄之撑起身体看向甲板尽头,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出现了莫岁的身影。
莫岁正尽全力向他奔来,好像还在喊什么让他小心之类的话,可褚洄之耳鸣阵阵,他听不太清,也反应不太过来。
因此,褚洄之当然也没有听清,除了莫岁之外,场上同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向他说话。
“……你不是兽化者。你,去死。”
几乎被烧成焦炭的兰蒙发出沙哑撕裂的诅咒,破损的咽喉随着他声带肌肉的震动,正向外涌出如同淤泥般粘稠的黑色污血。
褚洄之忘了一件事,在施术之前,他没有确认距离自己不过两步远的兰蒙是否死亡。
法阵结成的时候,威压没有覆盖到最中心的区域,再加上褚洄之没有关注重伤的兰蒙,两相结合下,兰蒙受到法阵的影响是在场众人中最小的。
虽然只剩一口气勉强硬撑着,但他确实还没有彻底死亡。
眼看着兰蒙举起一管针剂扎向褚洄之,莫岁的心脏像是被一把攥紧,全身的血液都猛地冲向大脑。
他随手抄起旁边斜支的一根钢筋,力量爆发,长型的金属被极速掷出,划破空气传出尖啸。
莫岁没有失手,利刃般的金属瞬间截断了兰蒙的小臂。
可这并没能成功阻止兰蒙不需要任何精确度的微小动作,随着他小臂重重落地,那根针管略一歪仄,还是扎进了褚洄之的皮肤。
兰蒙咽气,被烧焦的脸庞上带着狰狞可怖的笑,那双因眼睑焦化而无法闭合的眼睛死不瞑目般盯着褚洄之,直到瞳孔扩散成灰茫的一片,丧失最后一点属于活人的亮光。
手腕上传来来源不明的刺痛,褚洄之略一蹙眉,他有些滞阻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受伤的位置,那里赫然插着一针血清药物。
莫岁终于赶到,他滑跪向地面,牢牢揽住向前倾倒的褚洄之,同时眼疾手快地拔下他手腕上的针管,可自动注射的压力装置已经将近半的暗红色液体都泵入褚洄之的体内。
“这是什么?”
紧紧攥着手中冰冷的针管,莫岁的声音因为未知和恐惧而产生颤抖。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可以仅靠微量就足使人毙命的剧毒药物,而兰蒙当然不会对褚洄之手下留情。
怀里的人浑身是血,体温也低得可怕,他本可以轻松全身而退,现在却是甲板上伤得最重的活人。
汩汩的血流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似的,莫岁的心跳越来越乱,他慌乱无措、几乎破音:“褚、褚洄之,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第112章
甲板上寂冷得可怕, 莫岁可以清晰地听到褚洄之的心跳声,紊乱、虚弱,正在一点点变慢。
莫岁不知所措, 他学习过的所有急救知识都不适配褚洄之现在的情况, 他想让褚洄之清醒过来,却又完全不敢多用一点力气去摇晃怀里的人。
他只有紧握着褚洄之冰凉的手, 可那只一贯坚定有力的手并没有回握他,而只是静静地垂在他的掌心。
“褚洄之?你感觉怎么样?”
口腔内所有的水分都好像蒸发殆尽, 莫岁好不容易才发出成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褚洄之的手指,试图得到对方的回应。
可褚洄之没有回答他,以往总是巧舌如簧哄得他哑口无言的人此刻却成了更沉默的那一个。
一片寂静之中,莫岁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 咸腥的狂风刮得心脏生疼,他所有的快乐和力量也从洞口尽数流失。
嘀嗒一声, 褚洄之指尖的血珠砸在了莫岁的大腿上。
从喉管一路攀升到鼻腔和眼眶的酸涨感瞬间爆发, 莫岁一个没忍住,豆大的晶莹泪珠不自觉便滚落下来。
因为家境足够优渥, 莫岁很少感受到失去, 这种陌生且可怕的感受死死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一刻, 莫岁理解了褚洄之以往所有的患得患失。因为不能接受失去,所以才伪装试探, 用哪怕侵略的方式掠夺一点点安全感。
爱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莫岁原先只觉得喜欢带来的是两个人携手同行的勇气与力量,却不知道爱也会使人生出原本不需承担的恐惧。
一闪而过的彗星照亮废墟, 终于,莫岁不再是二人关系中可以来去自由的上位者, 而也成为了需要对方得到回应才能够安心片刻的赌徒。
可他真的太迟钝了,直到错误已经铸成,直到刻骨的疼痛切实地翻搅心脏,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需要面前这个人。
完全的无能为力之下,莫岁产生了深深的自责。
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往事又有什么非得任性探究明白的必要呢。如果他留下来帮忙,如果他毫不犹豫地把褚洄之的安危放在更优先的位置,褚洄之会不会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莫岁拼命压抑着哭腔,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跑得太慢了。”
“我不应该去拿信的,我不应该临时改变计划的。对不起,你跟我说话好吗,你醒醒,我还没告诉你……”
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掌心的手指微微一颤,莫岁立刻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褚洄之的任何一点动向。
“……真的,不理我吗?”
男人喑哑低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岁一下子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刚刚说过如果褚洄之重伤就不再理他。
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还惦记着自己情急之下说的气话。
心疼里夹杂了一点点的气恼,莫岁如释重负地松开紧咬出浅淡血痕的嘴唇,声音里都是重重的鼻音。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过?”
听到莫岁这样说,褚洄之微笑起来,漂亮的眼睛掬着一捧亮盈盈的光,仿佛莫岁的这句话就足以让他忽略所有疼痛似的。
“嗯,我知道,你最心软了。”他温声道。
无垠深空之下,褚洄之那双如墨的眸子一如既往温柔地注视着莫岁,可莫岁如今才知道这份他早已习以为常的注视是多么难能可贵。
莫岁双眼通红,未落的眼泪还汪汪地窝在眼眶里,想到这里,新的泪珠又要掉下来。
看着莫岁,褚洄之微微抬起了眉头,笑意里多了两分无奈的纵容。
“怎么总是在掉眼泪?娇气包。”
他低声说着,想抬手替莫岁擦掉眼泪,可手臂使不上一点力气,堪堪抬起却又落回。
这个绝对不妙的小动作清晰地落在了莫岁眼里,他略微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他甚至没心情反驳褚洄之给他新起的奇怪昵称,凑近去听褚洄之的心率,同时紧张询问道: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兰蒙那支针剂到底是什么东西?”
褚洄之犹豫了下,他也很难说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
按理来说,他原本应该无法承受针剂的药力,像兰蒙那样自燃而亡也是有可能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分亏空的灵力反倒形成了容纳这份多余能量的缺口,虽然药物带来的灼烧感和疼痛感正在体内游走流窜,但他确实也没有更严重的失控感。
可他的犹豫在莫岁眼中完全就是不忍向自己明说真相的样子。
“你别骗我。”
莫岁紧紧攥着褚洄之的手指,连声音都在发抖。他其实早就看出兰蒙的死因了,只是一直没敢往褚洄之身上联想而已。
“内脏的碳化程度远高于体表,兰蒙身上的火焰是自燃产生的。他在自燃前也使用了药物,和这一支是同一种吗?”
“这倒是没错……”
体内的灼烧感煎熬难忍,褚洄之现在脑子转得比较慢。他缓过一阵格外强烈的痛感,刚想接着纠正莫岁的误区,却没料到自己这句欲言又止的话对处在崩溃边缘的莫岁来说是多么重大的打击。
莫岁全身发凉,少年连略显单薄的肩膀都在止不住地发颤,他自己却对此浑然不察。
他托起褚洄之的小臂,逼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那个细小却致命的伤口。
好死不死,针剂正好打在褚洄之的左手,莫晤沉植入的控制芯片也在这里,甚至没法通过放血或者截肢来阻止药物成分向体内循环。
“没关系,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回主星。”
莫岁现在反倒不掉眼泪了,他擦了把脸,哭过后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里莫名蕴含着坚定可靠的力量,就好像他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药物发作要多久?一天?半天?几个小时?我们跃迁回去,我最快可以把返航时间压缩到五个小时。”
此刻绝对是褚洄之此生情商最低的时刻,他所有的意志都用于压制体内如有岩浆翻滚的诡异感受,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莫岁这么问的真正原因。
他顿了下,回答莫岁道:
“……兰蒙,发作时间大概是五分钟。”
莫岁瞳孔猛缩,卷翘的睫毛颤抖着缓慢覆下,他咬牙道:
“没关系,飞行器上有基础药物,我们尽量延缓药物发作的时间。”
褚洄之终于听出莫岁理解错了什么,他叫住莫岁:“莫岁。”
可莫岁已经压根听不进去外界的声音了,他心理暗示似的自言自语:“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绝对不会死,肯定有办法。”
“莫岁。”
褚洄之提高声音,同时尽力抬起手捧住了莫岁的侧脸。
“冷静点,看着我。”
动作牵扯到全身的肌肉,简直像有人在拿锤子重重砸向他每一根感知神经,痛感在瞬间强烈到连忍耐度一向很高的褚洄之都有些无法忍受。
可他怕莫岁再联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等疼痛稍缓便紧接着解释道:
“我不会变成兰蒙那样。这种药物只对非兽化者致命,虽然我没有兽化能力,但你知道,我有其他的力量来源,也算歪打正着,这种药物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危害。”
甚至,在药物激发能力的作用下,褚洄之原本彻底干涸的灵力像是被强行再度激活似的缓慢再生,他明明极度疲乏,却连晕倒都做不到。
“什么意思?”
莫岁缓慢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他迫切地往前贴近了些,着急再度寻求肯定:
“是我理解的意思吗?真的吗?你没骗我吗?你不会死是吗?”
褚洄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调节气氛道:
“这是什么问法?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
可褚洄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莫岁直起上半身,双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同时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莫岁发颤的声音闷闷地在褚洄之的锁骨旁边响起,发烫的颈动脉旁有微凉的吐息扫过,褚洄之半边身体瞬间从肩颈麻到了指尖。
两人相拥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直到褚洄之的肩窝处感觉到一团冰凉的水渍。
“……莫岁?”
褚洄之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讶异地发现莫岁正咬着他的衣服领子无声哽咽,为了不出声音,鼻尖都已经憋得发红。
不等褚洄之询问,莫岁有点难为情地别过了脸:
“不要问我。我今天掉眼泪的份额已经超标了,再哭实在是太丢脸了。”
那张天生长相冷傲的脸上挂着乱糟糟的泪痕,以往锐利冷淡的眼睛哭到有点发肿,光是看着就让人心脏颤悠悠地疼。
怎么能这么可爱,像被大雨淋到绒毛潦草还要昂首维持仪态的名贵小猫。
褚洄之长长地呼了口气,他抬起手轻按住莫岁的后脑,同时温柔道:
“嗯,风太大了,都是被风吹的。”
褚洄之不想揪着莫岁为自己掉眼泪这件事问莫岁要什么答案,那样太强人所难了,所以他很善解人意地给莫岁提供了一个可以轻易揭过话题的理由。
可莫岁没有接受这个台阶。
他抬起头,布满水雾的灰色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褚洄之,片刻后,他直截了当、实话实说:“不是被风吹的。”
“是因为以为你会有事才哭,是因为你没事才哭得更厉害,其他任何人都不会让我哭得这么丢脸。我不是自欺欺人的笨蛋,我很清楚这点。”

莫岁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莫岁坦坦荡荡地承认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在意, 褚洄之瞬间怔住,心跳声震若擂鼓,连带着灵魂也隐隐共鸣。
身体上的疼痛都仿佛不存在了, 腹腔不再痉挛, 喉头也不再焦渴,但他清楚那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褚洄之灼热的目光好像能在寒冷的深空中擦出火星, 莫岁被他盯得耳尖发烫,几度眼神游移着即将丢盔卸甲, 却也并没有回避褚洄之的视线。
暧昧的空气逐渐升温,二人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交叠起来。
皮肤在若有若无的触碰中微微发痒,莫岁不自在地蜷缩了下指尖,可下一秒就被褚洄之无声地勾住了无名指,连带着整只手都被拉进了他的掌心。
“……莫岁, 我在荒星的时候,你传信给我, 是想说什么?”
褚洄之这人本性难移, 分明是他自己终于按捺不住捅破窗户纸,却还是把问题抛还给了莫岁, 偏要引诱“猎物”心甘情愿地踩进陷阱。
莫岁不担心表白失败, 所以他原本并不觉得这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可肉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他一个急刹车, 又把话咽了下去。
莫岁显然没料到,实际行动和演习想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他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 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不行,直言情愫对于他这种情窦初开的小菜鸟来说实在有点太刺激了。
深感挫败的莫岁脸颊发烫, 他侧过脸,小声嘟囔道:
“你不应该知道吗, 我想说什么。”
可惜褚洄之恶劣得很,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听莫岁这么说,他越发得寸进尺,修长的手指缓慢地勾向莫岁的掌心,漂亮深邃的瞳仁也脉脉地盯住了莫岁略显慌乱的双眼。
如黛的眉头故作苦恼地蹙了蹙,褚洄之慢条斯理地追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岁岁,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知道我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较平日里更为沙哑温吞的声音听上去撩人得紧,莫岁被哄得晕头转向,居然觉得褚洄之说的也不无道理。
而且褚洄之都已经说过一次喜欢他了,那这一次也确实该自己主动了。莫岁心胸坦荡,在这种问题上依旧自觉奉行人人平等。
莫岁深呼吸,同时垂下眼帘,掩盖因紧张而有些飘忽的视线。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我第一次产生这些想法,所以我有的时候也不太清楚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啧,也不能这么说吧,我挺确定我的心意的,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褚洄之没有打断莫岁冗长的铺垫,他知道莫岁需要心理建设的过程,所以只安静地注视着莫岁,等待语无伦次的小鸟慢慢扯回正题。
莫岁极其不擅长组织长篇大论,平时做个学生演讲都困难,只有提前打好稿子背得滚瓜烂熟才有底气。
大脑超负荷运转,耳朵烫得快要冒烟,他心慌意乱地思忖了半天,却也依旧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才好。
只说一句我喜欢你,肯定会显得轻飘飘不够真诚吧?
可他又不会引经据典夸夸其谈,就连星网上流行的狗血短剧都没看过两部,毫无经验可以借鉴。
不管了,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表个白吗!
莫岁用空着的那只手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一鼓作气似的抬起头,顶着褚洄之要把人盯穿的视线,他破罐子破摔地任性道:
“算了,我就是想到明天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我直接说了,你别嫌我不会说话。”
褚洄之怎么可能会嫌这个,只要莫岁三个字,他全部深重的期望就都能轻易得到满足。
他点了点头,压抑着内心顷刻破土的幽深欲望,极克制地道:“你说。”
莫岁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音,突兀的机械音从他口袋里的远程遥控仪乍然响起。
“嘀——”
“Zf-1201号飞行器即将降落,请注意。”
半空中传来飞行器引擎的巨大轰鸣声,飞行器降落,二人的对话被打断,莫岁不知是略感失望还是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相较于莫岁的矛盾,褚洄之不爽得极其纯粹,他偏过头,在莫岁看不到的地方给破坏气氛的机器递了个溢出杀气的眼神。
“我们先上飞行器吧?虽然你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但也还是让医疗机器人检查一遍比较好。”
莫岁说着,率先站起身,然后向褚洄之伸出手,示意他借力站起。
阴郁的眸色暗自翻涌,褚洄之没提出异议,握住了莫岁向他伸出的手。
但他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起身,反倒向自己的方向用力拉了莫岁一把,莫岁毫不设防,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天旋地转,莫岁重重地倒在了罪魁祸首身上,他赶紧起身,气得差点给褚洄之一拳。
“突然发什么疯?你身上还有伤呢!”
的确,一个成年人的重量骤然压在身上,冲击力怎么也小不了。
褚洄之一阵猛咳,严重到有淤血咳出落在掌心,他眼角眉梢却是深深的笑意。
“笑什么?”
莫岁简直怕褚洄之脑子被他撞坏了,担忧地伸手碰了碰褚洄之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莫岁小声纠结,收回的手却在半途被褚洄之一把握住。
在莫岁因为震惊而颤动的眼神中,褚洄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地挤入了莫岁的指缝,动作温柔却不容反抗地与他十指相扣。
褚洄之手指的温度很低,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莫岁的手背后一点点扣紧,莫岁一个哆嗦,几乎产生被蟒蛇缠住的诡异错觉。
“错过这个机会,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褚洄之凝视着莫岁,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控诉。
知道莫岁担心他的伤势会因为两人的拉扯而二次加重,褚洄之有恃无恐。
交握着的手只略微用力,他便如愿以偿将莫岁拉向自己,另一只手也顺势紧紧禁锢住了莫岁的后腰。
“飞行器又不会跑,我们把话说完再上去。”褚洄之低缓道。
褚洄之耐心地等待莫岁组织语言再次开口,可莫岁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莽劲儿早就烟消云散了。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几乎把自己完全包裹住,褚洄之陌生的强硬态度让莫岁心跳的幅度越来越失控。
莫岁简直怕自己的心脏会跳出嗓子眼,晕头转向之下,他做了个极其幼稚的举动——他用还自由的那只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莫岁奇怪的动作,褚洄之略显惊讶地一挑眉。但他很快察觉莫岁这么做的原因,那张清丽的脸上又流露出了莫岁熟悉的温柔笑意。
褚洄之没有强行拉下莫岁自我保护的手,也没有再给莫岁任何一点压迫感。他微微垂头,放低自己的位置,白皙的脖颈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截温柔脆弱的弧线。
随后,他开口道:“莫岁,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莫岁不知道褚洄之怎么突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居然还要愣头愣脑地主动往坑里跳:“可我话还没说呢。”
褚洄之没有回答,他将二人相牵的手拉到中间,然后松开了一直紧扣着的手指——
说松开其实并不恰当,因为褚洄之并没有完全放手,他的手指依旧贴着莫岁的掌心,正在摹画着复杂的纹路。
灵流在莫岁的掌心滚烫游走,他不明就里,下意识要收回手制止褚洄之:
“你还要用你的力量?不要命了?”
褚洄之摇摇头,简要地解释道:
“没关系,你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个激活口令,用不了我多少灵力,东西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指尖在莫岁掌心叩了叩,褚洄之语气很轻,却莫名有着让人听话的控制力:“不要动,最后一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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