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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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卡接着陈述利害:
“如果一味躲藏,你当然可以暂时安全,但问题是,这样你就没法反击,而这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动,就算能苟延残喘一阵,最后也就是被一网打尽。”
褚洄之没有立刻回话,他陷入思考,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控制台边缘点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瑞卡说的没错,避其锋芒绝对不是优解。
他甚至奢侈地用了一点此刻寥寥无几的灵力掐指给自己卜了一卦,逃逸避祸,大凶。
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褚洄之问瑞卡:“之前拜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瑞卡点头:“那件事并不难查。”
“科林和云冉是同届就读维拉利加的校友,有不少当年的可靠信息都能佐证他们二人关系确实很好。毕业后,科林被聘研究所,云冉供职军部,二人仍有往来。”
“所以科林认领云冉的遗物不是别有图谋,而确实是出于个人情感原因?”
褚洄之问道,不免怀疑:“可以确认吗?不是演的?”
瑞卡加快语速,详细解释:
“应该不是。我查到了维拉利加的处分记录,科林当年有两次记过。第一次是因为在云冉竞争对手的水杯中下毒,因云冉主动检举未遂。”
“第二次也跟云冉有关,下毒事件后,云冉在校内风评受损,有人造谣她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而科林和主要造谣者产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差点割掉造谣者的舌头。”
瑞卡提出自己的结论:
“科林从研究所辞职后进行非法实验的导火索,应该就是云冉的殉职。”
“时间对得上,云冉出事的时候科林马上就要转为正职,可他却突然意志消沉执意辞职,但他本人在当时并没有经历任何重大挫折。”
褚洄之微微蹙眉:“云冉都死了,他做实验又有什么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褚洄之其实能理解科林的心态,他们二人在偏执这方面有着阴暗的共通点。
研究实验药物这种事,分明是在事情还有挽回余地的情况下才会采用的路数。如果云冉死亡,科林只会大刀阔斧地拉更多人给她陪葬,而不会这么多年都蛰伏在维拉利加。
“这也是我想说的。”
瑞卡调出几份文件展示在屏幕:“所以我怀疑,云冉根本就没有真正死亡。”
“当年这起事件震动不小,可我抓取了所有的媒体报道,没有一家报道有关于云冉殉职时的准确描述,连军部最初给出的通告也只是失控失踪,后来登记档案时才改为殉职。”
瑞卡作结:“如果云冉是在彻底失控后被科林以兽化形态收容至今,那就可以解释科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在潜心研究兽化实验药物了。”
“等、等一下。”
认真听讲的莫岁在褚洄之怀里举手,向瑞卡提问:
“虽然能查出科林的动机是重大进展,但这跟我们现在商讨如何让褚洄之安全逃过通缉有什么关系?”
眼见莫岁完全是一副被套牢的样子,瑞卡只觉得没眼看。她恨铁不成钢地轻轻“啧”了一声,转头看向褚洄之:
“因为,这能证明有一个地方对褚洄之而言相对安全,同时也能收集证据、择机反击。”
空气暂时沉默,褚洄之和瑞卡对视,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或惊讶的表情,片刻后,他轻声道:
“我知道,科林的实验室。”
莫岁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猛地转头,诧异地看向褚洄之和瑞卡,却发现这两人好像在这个疯狂的意见上达成了共识,都是一副面无波澜的样子。
“你要去科林的实验室?!”
莫岁眉头蓦然蹙紧,声音也因难以理解而瞬间拔高。
褚洄之有些心虚,他垂下眼,逃避莫岁责备的目光。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瑞卡接过了说服莫岁的责任。
“这是目前收益最高的选择。与其担惊受怕地躲避外界防无可防的追杀,倒不如只全神贯注面对科林一个敌人。”瑞卡分析道。
褚洄之知道莫岁担心的不是什么收益,抬眸迎上莫岁的目光,他放轻声音安抚莫岁:
“科林是为了研究出让云冉恢复正常的方法才大量用异兽和兽化者进行实验。他有软肋,只要我们得当利用他的软肋,他就不会对我下杀手。”
莫岁诧异,他觉得褚洄之和瑞卡都疯了。
这两人的话根本没有说服他,他不可置信地摇头,指出计划中明显的漏洞:
“你们怎么能确定科林今晚还会去原接头地点?”
褚洄之不觉得这是问题:
“他会去的。他只知道星枢出现异变,却不清楚他的货能否送到,在确认情况前,他绝对会守在接头地点静观其变。”
莫岁还是坚决反对:
“你们怎么保证科林一定会按你们的想法行动?他绝对知道你混进实验室目的不纯,怎么会允许一个危险分子进入他的地盘?”
“所以——”
屏幕那头,瑞卡接过话茬,说出了让莫岁觉得更加匪夷所思的话:
“要让科林以为褚洄之是在命悬一线时被他救回去的,而不是安然谈条件主动要求跟他回去的。”
莫岁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了,他干巴巴地争辩道:
“这怎么可能?如果褚洄之重伤,科林只会直接灭口以防后患吧。科林不是还有上级吗,他怎么可能违背他上级的意愿保全褚洄之?”
“不,只要褚洄之对他来说价值够大,科林就会铤而走险。”
瑞卡一向理性过头,她并没注意到莫岁的情绪不对,只是客观地阐述道:
“如果褚洄之能展现出与云冉失控时足够多的相似之处,且最终并没有彻底失控,那么科林无论如何都会保下他这个珍惜的实验材料。”
莫岁没再反驳瑞卡,他不是被说服了,他是真的无措到了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地步。
“……那也不能,让他拿命去赌啊。”
莫岁小声地坚持,说话的尾音都出现了颤抖。
瞬间,褚洄之心脏揉成了酸涩皱巴的一团,他实在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莫岁可怜兮兮地坚持为他争辩,而他却没法站在莫岁的立场替他说话,这让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往莫岁心里捅刀的施暴者。
褚洄之紧抿着唇,他一言不发,抬手从后方捂住了莫岁的耳朵。
外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被隔绝,莫岁感受到褚洄之手指微凉的温度,整个人身上无形的尖刺也都像是被瞬间软化。
瑞卡目睹褚洄之的这个举动,她沉默两秒,没多说什么,只是简短道:
“你不用担心主星这边的事,我会尽力让损失降到最低。”
“莫岁是关心则乱,但你应该清楚,这是能让你免于囹圄之灾并且绝地反击的唯一方法。你不会感情误事吧?”
“我知道。”
褚洄之轻声道,漆黑的眸子毫不偏移地深深凝视着莫岁:
“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他的。你刚刚说话太重了,他接受不了。”
瑞卡一哽,随后举手向恋爱脑表示服软:
“行行,我知道了,我好好说,你把他放开吧。”
“我这边信号有波动,怕加密系统会受到攻击,不能再和你们多聊了。”
瑞卡语速飞快,同时嘱咐两个人:
“你们两个抓紧时间完善计划,少花时间腻腻歪歪。”
说完,瑞卡转向莫岁:
“莫岁,你好好想想,你以为的保护究竟能不能真正保护褚洄之。”
“你不能意气用事,也不准跟褚洄之一起去科林那儿,你得回主星,我们里应外合,褚洄之的通缉令才有被翻案撤销的可能,听明白没有?”
莫岁那点刚冒头的歪心思被瑞卡瞬间扼杀,他还想心虚地反驳点什么,瑞卡却已经率先切断了连线。
二人再次独处。
感受到莫岁转而向自己投来的委屈巴巴的视线,褚洄之温柔无奈地笑了笑,心疼几乎从眼中溢出来,说的话却依旧冷静残酷:
“对不起,岁岁。瑞卡说的没错,你确实不能跟我一起去。”
莫岁的委屈顿时翻了一番,他转身面向褚洄之,直接抬手揽住了褚洄之的脖子,低着头闷声道:“你刚刚都不帮我说话。”
小少爷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会撒娇,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能被他毫不做作地带上三个惹人遐想的转弯。
这完全是犯规。
褚洄之整个人瞬间彻底宕机,他本能地同样拥抱住莫岁,一时间也不想再开口说任何扫兴的话。
虽然很不满意,但莫岁也知道瑞卡说的有道理。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新的漏洞:
“可你伪造自己失控总得要诱因吧?你凭什么让科林相信你是真的失控?还有瑞卡刚刚说的重伤,这怎么也演不出来啊。”
感受到褚洄之身体明显一僵,莫岁心头涌上不妙的预感,他拉开一点距离,清晰地看到褚洄之不太自然的表情。
莫岁心猛地一坠,他试探着问道:
“你没打算演?是吗?”
“……这其实并不困难,莫岁,你听我说。”
褚洄之从没感觉跟人交流是这么需要勇气的事,莫岁讶异忧心的目光刺得他如芒在背,他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那支药剂还剩下一半,我确定它要不了我的命。我会注射药剂,再伪装成与星枢上的人鏖战重伤的样子。”
这完全是在冒险,褚洄之并不确定他承受药力的极限在哪里。他不想在莫岁的眼中看到失望或愤怒,越说声音越低,愧疚和自责罕见地占据了他的心脏。
但出乎褚洄之的意料,短暂的沉默后,莫岁并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甚至,莫岁的声音听上去积极且镇定,如果忽略他每个字间过长过重的停顿,几乎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已经处在失控边缘。
“那你发誓,在和科林对峙的过程中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莫岁主动牵住了褚洄之发凉的手,一字一句地道:
“你说,我就相信你可以做到。”
褚洄之缓缓抬眸,望进莫岁晶莹剔透的眼睛。
爱人的眼睛是最令人沉溺的星系,瞳孔浅灰的纹理是交织的星云,每一个跃动的光点都是闪烁的星辰。
而这双最纯粹最漂亮的眼睛正毫无旁骛地注视着自己,即使自己只是一颗渺小的尘埃。
褚洄之无可自抑地将莫岁拥入怀中,他用力到有些发抖,双手紧紧地扣住莫岁的肩膀,他同时近乎虔诚地许诺道:
“嗯,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一定会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莫岁浅金色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了两下,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褚洄之耳畔坚定地表达道:
“还有一件事,我不想再拖沓犹豫了。”
二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莫岁注视着褚洄之,放纵心跳一路攀到拏云的高峰,他珍重开口道:
“褚洄之,我们可以在……”
声音闷了回去,褚洄之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莫岁的嘴。
他大概猜出了莫岁要说什么,但天不遂人愿,这个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偏要实现在一个错误的时刻。
莫岁的脸被捂住大半,反倒显得那双真挚明媚的眼睛更加光亮夺目。
幽深的目光似有万语千言,褚洄之凝视着莫岁,声带滞塞,实在挤不出半个“不”字,可他只能逼着自己暂时违心忍耐。
“莫岁,”褚洄之顿了下,有些难以启齿,“我现在是通缉重犯。”
他声音发哑:“现在不合适,我没有资格,这对你不好。我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不要在现在,等我回来,好吗?”
可是,在褚洄之的恳求下,莫岁坚定地摇了摇头。
莫岁还记得自己之前跟褚洄之学到过不太光彩的一招,被人捂嘴的时候要怎么做。
他轻轻地吻了下褚洄之的掌心,效果立竿见影,褚洄之果然触电似的往后撤回了手。
莫岁重获自由,他迅速深吸了口气,再没允许任何事或任何人阻止他开口。
“你有没有资格,那只是由我来决定的事,与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
看着不复镇静的褚洄之,莫岁认真清晰地说出了自己刚刚没能成功说完的话:
“褚洄之,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轰地一声——
暖流一下子冲垮了经年的坚冰,宇宙间所有的星辰都在这一刻停止周转,这是无比寻常的一瞬间,这是颠覆所有寻常的一瞬间。
像是身处某个夏季暴雨的夜晚,心跳如雷声响彻整个世界,褚洄之听到莫岁再度坚定地重复:
“褚洄之,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吗?”
这是褚洄之曾经的自嘲。
在从前拮据难堪的日子里,褚洄之所暂时拥有的东西总是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被上天收回,所以他学会像捕猎一样毫不犹豫地抓住每一个时机, 撕咬下任何一点能让他过得更好的战利品。
褚洄之并不相信延迟满足这种说法, 谁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只活在当下。
可他现在没法再坚持这样的想法了。
这一刻,看着等待自己给出回答的莫岁, 褚洄之一贯奉行的这条处事原则彻底崩塌。
如果告诉不久前的褚洄之,未来某天,他面对莫岁的主动表白,脑子里想的会是拒绝,褚洄之只会当这是句不好笑到有些可笑的无稽之谈。
可现实总以最荒谬的形式上演。褚洄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念头,居然真的是让莫岁不要跟他在一起——
起码是暂时不要。最好也是暂时不要。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够喜欢莫岁, 更不是因为他不期待与莫岁确定关系。
凝望莫岁澄澈专注的眼睛, 褚洄之无比煎熬地感受到内心的拉扯,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犹豫退缩的原因。
因为莫岁不是他的猎物。
他对莫岁好不是为了捕获莫岁的爱, 也不是为了得到任何战利品。
未来飘摇不定, 如果莫岁和他在一起不能得到幸福,如果他和莫岁在一起只能自私地让自己得到救赎和爱——
那他真的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值得向莫岁说出那句“可以”。
“根据速率计算, 距离舰队抵达坐标大约还需二十分钟。”
系统机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响起。
莫岁争分夺秒,他向前一步, 拽了拽褚洄之的衣角:
“快点回答我。”
感受到袖角被轻轻拉扯的力度,褚洄之失神到连呼吸都失去自主。
他一直不敢想象, 莫岁在没有喜欢他的时候都能向他施予那么热烈的善意,如果莫岁真的喜欢他, 他又会得到怎样的偏爱。
而莫岁此刻的神情给了他答案。
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因为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而浮现出梦幻般的淡淡玫瑰色,比琉璃更加流光溢彩的瞳孔中是清清明明不掺一点杂质的纯粹感情。
整颗心涨满了酸涩交织的情绪,褚洄之的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剧烈的痛感顺着神经攀上大脑,这才将他的灵魂强行拉出那片足使他心甘情愿溺亡的浅灰色汪洋。
“……星枢主舰上的证人证物我们还是得尽量保住。”
褚洄之声带绷紧到了极限,他眼神并没聚焦,很明显是在硬逼着自己不要正面回答莫岁的问题。
“这件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并不算困难,你听我说。”
褚洄之极突兀地一停顿,他深呼吸,调整频率异常的心跳和几近发烧的大脑,继续开口要告诉莫岁具体的行动方案。
而就在这时,莫岁反应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他微微踮起脚,亲了一下褚洄之的侧脸。
莫岁其实是紧张的,这一点从他通红的耳根和颤抖的睫毛就可以看出来。但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真的是一副不得到肯定答案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望着褚洄之波光粼粼的双眸,莫岁直白地发问,不允许他绕开话题。
褚洄之足足愣了十秒。
在这十秒里,他脑海中闪回了无数自相矛盾的念头,每一次矛盾的冲击都像浪涛拍上礁石,岩石裂痕蔓延,他本就违心的决意也愈加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找回仅存的理智,褚洄之重重咬牙,用尽所有意志警告自己不要被冲昏头脑。
他硬邦邦地开口,那声音简直不像他本人发出的。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他此刻毫无感情的言论,大脑则在一遍遍地回放着莫岁刚说的话。
“你在星枢的主舰上开全网直播,那支舰队是不敢靠近的……”
——莫岁说喜欢他。
“我说到哪儿了。”
褚洄之深吸气,他艰难地摒除杂念,终于找回刚刚被打断的话头:
“让瑞卡用她的人脉和资源迅速扩大传播报道范围,你只需要拖到援军赶来的时候……”
——莫岁问他可以跟他谈恋爱吗。
思路再度被打断了个彻底,褚洄之用力揉了揉眉心,他想隔绝那些令他心思浮躁的声音,目光却无意对上了莫岁的眼睛。
“褚洄之。”
莫岁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点失落,浅色的瞳孔映着舷窗外闪烁的星光,忽明忽暗。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不喜欢我了?”他小声问。
那一刻,宇宙轰然夷为平地,褚洄之脑海中所有争执的声音骤然清零。
然后,他只剩下了一个坚定无比的念头——
去他的理智,去他的未来,他只要现在,他只要莫岁。
褚洄之缴械投降,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却绝对真心。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闻言,莫岁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他仰起脸,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
“这招原来这么好用,怪不得你总是能骗到我。”
得逞的莫岁狡黠地眨眨眼,连微卷的头发都跟翎毛似的倨傲翘起几缕。
褚洄之一愣,他并没有气恼,恰恰相反,如墨的眼眸如同拨云见日般生出笑意,他温柔地用双手捧住莫岁的脸。
“岁岁,只要是你,不论哪一招都会好用。”
他温声低语,随后微微俯身,在莫岁期待的眼神中,如他所愿地认真吻下去。
这是一个在兵荒马乱之际也绝对与仓促无关的吻,甚至惬意到了让人错觉时间早已为他们暂停的地步。
这个吻没有承载任何沉重复杂的东西,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更不是为了征服什么,只是在倾诉和回应彼此内心满溢而出的纯粹感情。
两个人都是笑着的,因为偶尔会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不算太过深入的吻断断续续,几度要维持不下去。
可亲吻始终没有中止,因为另一个人很快会追着对方继续吻上去,这份腻歪的亲昵也就被没完没了地无限拉长。
时间终于再度向前流转,不是因为有谁终于觉得漫长的亲吻应该停止,而是因为系统第二次播报了舰队抵达的预计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吗?”
莫岁期待地问,他呼吸急促、目光明亮,嫣色的唇上还留着润泽的水光,真挚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褚洄之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他深深凝视着莫岁,那份根深蒂固的不配得感如同恶魔阴魂不散的利爪,依旧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他越爱莫岁,他就越难在自己还在被通缉的时候将莫岁与自己绑定。
褚洄之伸开双臂,将莫岁紧紧揽入怀中,密长的睫毛颤抖着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如同一双随时会被狂风撕裂的蝴蝶翅膀。
“我喜欢你,莫岁,我比确定我还活着更加确定这一点。可……”
话音戛然而止,褚洄之说不出任何会让莫岁感到失落难过的话,最终只能诚实吐露内心深处最挣扎的声音:
“可如果,只有我被拯救,只有我在向你索求满足无尽的欲望,就算你愿意,我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去做于你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褚洄之不清楚煎熬的沉默究竟持续了多久,他已经将自己内心狼狈拧巴的那些想法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莫岁面前,他近乎体无完肤,他不知道莫岁会不会感到幻灭和失望。
他觉得自己很像接受审判的犯人,在法槌一锤定音之前,只能猜测自己究竟是终身监禁还是无罪释放。
“……褚洄之,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莫岁的声音打破寂静,他纠正褚洄之的错误,无比认真地开口道:
“因为不止有你在被拯救,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莫岁拍了拍褚洄之,示意他先松开自己,随后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我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计划,去舰尾底部拿东西?”
莫岁突兀的问题出乎褚洄之意料,他点头:“嗯,还没有。”
这一晚上过于跌宕起伏,莫岁被迫暂时搁置了最开始给他震撼最大的那件事,现在旧事重提,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能完全消化。
他调整了下呼吸,尽量冷静客观地讲述道:
“我在送走阿查的时候发现,阿查居然认识我的母亲,他那里有一封我母亲留下的信,我是去拿那个的。”
褚洄之微微蹙眉,没太理解莫岁的话:
“可这怎么可能,你的母亲不是从没离开过主星吗?”
莫岁垂下眼,看似平静地简单阐述:
“梅薇思女士并不是我的生母,那个在我幼年时就无故失踪的侍女阿余,她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褚洄之瞳孔猛然一缩,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莫岁的手。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莫岁顺势抬起了被他握住的左手。莫岁翻过手腕将内侧朝上,挽起袖管,露出光洁皮肤上那道突兀的疤痕。
莫岁看向褚洄之:“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这道疤是因为母亲在去世前病得很重,接近精神失常,所以才会不慎伤到了我。”
“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因为失常才会伤害我,她是因为要掩饰真相抚养我才会逐渐精神衰弱,她是真的想杀……”
莫岁越加伤感颤抖的话没能说完,褚洄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那些令人心碎难言的话都湮没在了紧紧相贴的胸膛和面颊之间。
“你看,我也并不是完美的,我的世界也有很多肮脏难堪的地方。像你需要我的支持一样,我同样需要你的陪伴。”
莫岁声音很轻,褚洄之却觉得他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自己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听完这些,你会觉得你没有原来那么喜欢我吗?”莫岁问。
褚洄之深觉荒唐,他一口否定,坚定地向莫岁承诺:
“怎么可能。这些事情都完全无所谓,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我也是一样的。”
莫岁反扣住褚洄之的手,二人手指交错紧握,体温叠加渲染,冰冷的空气也便不再让人感觉难捱。
“除了总是爱妄自菲薄之外,你在我眼里没有缺点。”
莫岁微笑,那双微微上挑的冷淡眼睛显出极温柔的弧度,耳尖的薄红色像一片最轻最暖的晚霞:
“而且你有这个缺点也没关系。”
“因为我需要的仅仅是你,而不是完美无瑕的你。”
褚洄之当然也并不是天生就擅长并习惯伪装的。
而且擅长与喜欢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他很会利用温和漂亮的皮相来掩盖不完美的内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喜欢戴上面具与人虚与委蛇。
如果有一个人能接纳欣赏自己真实的全部就好了。
再贪心一些的话,那就希望自己对这个人也同样独一无二。
褚洄之突然想起, 这是十八岁的他成年时, 对着蜡烛幽微的火光许过的幼稚愿望。
而这个在当初的他看来近乎痴人说梦的愿望居然真的实现了。
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带动灵魂不可思议的震颤,褚洄之轻轻环住莫岁的腰, 他额头抵在莫岁的肩上,一声包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喟叹缓缓飘散在安静的空气中。
“莫岁, 你刚刚说过的话,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褚洄之突兀地开口问道。
莫岁愣了下,他不知道褚洄之指的具体是哪句话,毕竟他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太多了。
“呃,你说哪一句?”
莫岁犹豫地问道:“是我需要你这一句?还是, 你有缺点也没关系这一句?”
莫岁声音渐小,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这些话说得过分肉麻, 再次重复实在有点尴尬。
同时, 莫岁还有点别的担心。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颇有水平,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灵光乍现, 他清楚自己大概率没法再完整复刻一遍, 提前给褚洄之打预防针:
“那个,先说好, 再说一遍可能没有刚才的效果,我都不知道我刚刚是怎么说出来这些话的, 你、你别觉得尴尬。”
褚洄之不在意这个,他摇了摇头, 轻声道:“没事,我指的不是这些。”
环抱着莫岁腰身的手臂在无意识中收紧, 褚洄之居然真的做到了没绕任何弯子地直白开口。
他生疏却坚定,坦坦荡荡地向莫岁索求他的渴望。
“你说喜欢我那一句。我想,再多听一遍。”
闻言,原本已经开始在心里反复默诵练习的莫岁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他抬起眼向褚洄之笑:“这个简单,没问题。”
两相对视,莫岁眼里的光芒也亮闪闪地映在褚洄之的眼中。
“我喜欢你。”
莫岁无比清晰地说道。
莫岁认真地看着褚洄之,他实在很喜欢那张漂亮的脸上跃动着的破碎却明亮的神采,微微抬头,亲了下褚洄之的下巴。
“……没听够,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