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by洛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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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岁有些心急,一路疾跑到了观众席最顶部。
人山人海、鼓乐喧天,在这样的盛会中找到一个特定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岁一边尝试连接褚洄之的通讯,一边快速穿行过密集的人群,直接攀着护栏跃上了会场建筑的穹顶。
视野终于开阔,莫岁自最高点俯瞰整个会场。
分明褚洄之没接通讯的时长还在正常范围内,莫岁却感觉度秒如年。
拜托,别出事。
莫岁在心底一遍遍默念着,下唇被用力咬到印出白痕,光屏上旋转的加载圆圈似乎是他外化的心跳曲线,每转过一圈,他的心脏便也随之狠狠落入谷底。
“表演结束了?”
万幸,褚洄之安然无恙的声音终于从终端传出。
莫岁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涌上来的是埋怨和一点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褚洄之!你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跟你哥聊了几句,打听到点消息,回去跟你说。”
褚洄之温柔轻笑,接着保证道:“你的表演我全程都在看,没移开过视线,走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来着。”
“……等等,我等一下再跟你说,我好像,看到点不对劲的东西。”
通讯中传来的莫岁的声音带着犹疑,他似乎在尝试确认什么,音量渐小。
广场末端,一个代表团似乎有点骚动,但距离太远,莫岁也看不太清。
那是个残障人士的特邀观众团,甚至多数都是小孩子,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
出了什么问题。
想要确认情况的莫岁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在看清阴影里那片诡异蠕动着的暗色的瞬间,他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只小型异兽,形态扭曲、毛发虬结,正要咬上一个双腿残疾的孩童的后颈。
“褚洄之!通知安保!”
撂下这句话,莫岁挂断通讯、化作矛隼,从场馆顶端俯冲而下,直扑向那只异兽。
还不够快。
在莫岁的瞳孔里,异兽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到最大,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到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孩童马上就会成为异兽口中的亡魂。
三秒,自己最多只有三秒。
莫岁刚刚恢复兽化能力不久,化形为矛隼的星兽形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提速,莫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
可是,自己都已经预见危险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人在他眼前送死。
“开、什么玩笑!”
莫岁咬牙,那一瞬间,他的速度被他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矛隼几乎成为一道流光,白日流星般横穿整个会场。
在会场所有人的惊呼中,砰声巨响。
矛隼死死叼住了异兽的脖子,狠狠撞向后方的墙壁,两具兽躯一同坠地,扬尘四起、瓦砾飞溅。
异兽在莫岁的猛攻下已经没了气息,莫岁看向身后的人群,那个被当做目标的孩子脖颈受了伤,鲜血缓缓流出,但绝对没有性命之虞。
成功了。
恢复人身的莫岁略略放松,神经复又绷紧。
虽说维拉利加圈养了不少训练用的异兽,但控制管理极为严格,怎么可能有异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逃出来。
血沫上涌,莫岁一阵猛咳,可他却顾不上自己,而是抓紧时间仔细检查异兽的尸体。
这异兽和人类体型差不多大小,倒是少见。
等等、不可能吧……
莫岁的脸色差到了极致,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兽化的副作用出现了幻觉。
他抓起异兽的左后肢,再次确认——
他没看错,这异兽的左后爪有四趾,但其中有一根,绝对是人类的手指。
这并不是指异兽折断了某个人的手指,而是,一根人类的手指长在异兽的爪子上,浑然一体,仿佛生来构造如此。
更诡异的是,在莫岁不可置信的凝视下,那根人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成兽趾的样子,几个呼吸之后,莫岁已经找不出人指与兽爪的分界线。
就好像,完成了“同化”。
手边传来微凉的触感,莫岁勉强从震惊中暂时抽离,看向触感的来源——
一个金属饰牌,嵌进异兽的皮肉之间,上面雕刻的字符已经被异兽的□□腐蚀得七七八八。
非常眼熟。
他当初追杀到第五星区的那只A级身上,也有和这个很像的牌子。
后来莫岁有在归档的时候把那块金属牌当做证物一同上交,但并没得到调查的后文。
怎么可能,是巧合吗。
副作用发作,莫岁大脑发涨,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却适得其反地加重了眩晕感。
“莫岁同学,你还好吗?”
有声音在莫岁耳畔响起。
第一个赶到的人,是谁?
褚洄之?还是附近的志愿者和安保?
莫岁集中精神,聚焦视线,看到一张完全出乎意料的脸。
科林,二年级的辅导员。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应该在学院的观众席吗?事发不过半分钟,除非他本来就在这附近,否则不可能赶得过来。
“你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科林一脸关切,上前要扶起莫岁。
头晕脑胀的莫岁一时想不明白,他把金属牌藏进袖口,扶着科林勉力站起。
而就在站起的瞬间,莫岁腿一软,再度瘫坐在地。
远超莫岁想象的脱力感和失控感猛烈袭来,压得莫岁喘不过气。
莫岁的兽化不受控制了,体内能量翻江倒海,他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他的身体因为过重的负担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他好像,要兽化成肥啾了。
意识到这一点,莫岁脸色霎时煞白。
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莫岁随手拾起近旁的碎石,尖锐棱角扎进皮肤,血珠砸向地面洁白的石材,讨厌的痛感顿时通过神经传导至大脑中枢。
头脑暂时清醒,莫岁死死咬着唇,顶着强烈的不适感逼迫自己站起身。
他甩开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的科林,与带领着安保赶到现场的褚洄之擦肩而过,闷头向宿舍奔去。
幸好,今天大部分校内人员都集中在会场,专心赶路的莫岁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人。
他此刻也完全没精力分神去关注路人,他脸色苍白,大颗的冷汗坠落发梢,只是咬牙凭着一股子倔劲儿在向前。
矛隼没有属性加成,单纯依靠力速,其实不算什么很强大的星兽。
但莫岁的星兽体甚至跟矛隼也不沾边。
北长尾山雀,莫凌昭说得没错,莫岁就只是这样一只小鸟而已。
雪白的、毛绒的、圆滚滚的。
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莫岁吃的药也不只有止痛的作用而已。
那是由莫晤沉投资支持的生物实验室开发的试验药物,能够帮助服药者激发潜力、辅助兽化。
但与药物强大功效相匹配的,是极严重的副作用。
依赖性、眩晕感,这些都还在其次。
最不可控的后果是“透支”。根据药物实验报告,70%的试药动物都出现了虚弱亏损的反应,存活时间全部处于物种平均寿命线以下。
简单来说,长期用药,会短命。
莫岁知晓药物的副作用,但比起死亡,他更害怕一眼就能望见尽头的人生。
如果不用药,没有兽化能力的他早晚会在实力上彻底落后于维拉利加的其他人。
泯然众人的他会被迫出入世家子弟的交谊场合,早早地与某个同龄的少爷或小姐联姻,操持莫家某项并不重要的产业,在无数个深夜里声色犬马、不醉不归,直到大脑和肌肉都彻底被酒精和香薰腐蚀。
莫岁想过,如果哪天,关于他星兽体的真相实在瞒不住,他宁愿在战斗中葬身异兽之口,也不愿意过哪怕一天纸醉金迷的糜烂日子。
电子门锁被发颤的手指设置成反锁模式,莫岁踉跄着摸进房间。
在房门被慌乱锁紧的那刻,雪白的毛团子钻进了被窝里,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把自己给闷死,只顾着把每一根翎羽都严严实实地藏进柔软包裹的被褥里。
褚洄之赶回宿舍的时间只比莫岁晚了两分钟。
他原本是想拦住莫岁的,却被现场堵塞的众人和询问他事发状况的调查人员绊住了脚,褚洄之好不容易敷衍过众人,却还是慢了一步。
指纹无效,反锁的门禁红光闪烁。
不明就里的褚洄之拍门:“莫岁,出什么事了,给我开个门好不好?”
隔着两道门,就算莫岁有心开门也听不见褚洄之的声音。
跟莫岁这个小暴力狂待久了,褚洄之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在必要时刻干脆利落地使用暴力。
他等了二十秒,屋内依旧没传出任何动静,褚洄之当机立断,转头便向楼外奔去——
条条大路通罗马,走不了门,走窗户就是了。
宿舍窗户用的是质量极佳的钢化玻璃,锁栓处反倒比玻璃本体更容易被破坏。
褚洄之怕莫岁是受了伤或者伤病复发,一向心细如发的他竟没注意到窗户并未完全上锁,从外侧并不难直接打开。他攀着上方窗框的护栏荡起,借着重力,猛踹向锁栓。
整扇窗户都因褚洄之的举动猛地一颤,本就不牢固的锁片弹出,金属锐利的侧边正好划伤褚洄之的脚踝。
褚洄之跃入室内,受伤的脚腕因巨大的冲力传来剧烈的痛感,能忍如褚洄之,也实在没忍住嘶了一声。
莫岁的房间门是关着的,褚洄之两步上前,敲门问道:“莫岁,我能进来吗?”
“……不行。”
莫岁的声音听起来很闷,褚洄之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埋着头不理人的样子。
“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离我远一点。”莫岁道。
这很明显是谎话。莫岁说谎时语速会加快,逻辑也会被丢到脑后,这两个句子分明没任何联系。
褚洄之蹲下,捡起飘落在门缝里的一片羽毛。
他向来是个聪明人,见微知著、心思缜密,能想到许多常人想不到的事。
关于莫岁的秘密,他其实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莫凌昭语焉不详的话,莫岁每次兽化吃的药,再次出现在莫岁房门口的羽毛,以及褚洄之洞观本相的术法,缺了任意一条,都不足以支撑褚洄之推导至那个看似不可思议的结论。
但大脑高速运转的褚洄之只是僵立在莫岁房间门口,垂头凝视着掌心的羽毛。
他其实不想猜到莫岁的秘密,因为他知道,莫岁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可已经猜到的答案就浮现在脑海中,就算他尽力说服自己忽略,也显然不可能刻意忘却。
褚洄之不知道怎么做才会更好一些。
如果褚洄之是个从骨子里真正温柔包容的人,他会理所当然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猜到,然后按照莫岁的心意退出房间,善解人意地帮助莫岁守住他的秘密。
但褚洄之不愿这样,或者说,他不甘心这样做。他不得不承认,触碰到莫岁的秘密这件事带给了他隐秘的快感,心底贪婪且阴暗的欲望被满足,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如果褚洄之足够自信足够张扬,他会像无数浪漫故事里的桥段那样,不顾后果地直接冲进莫岁的房间,霸道、炙热,恳求莫岁相信他,告诉莫岁自己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不光彩。
可褚洄之无法克服令他作呕的自卑感,对于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他永远都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假设,他如履薄冰,害怕某一步的莽撞会令自己前功尽弃。
于是,在那一瞬间,第二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忽略的念头出现在褚洄之脑海中——
他喜欢莫岁,所以他才会如此战战兢兢,既不愿退后妥协委曲求全,更不愿随心所欲招人厌弃。
心意被确定的那一刻,褚洄之其实没什么吃惊的,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从未萌生过的感情,像是寻找到答案似的,他的心也沉静下来。
褚洄之背靠着莫岁的房门,缓缓下滑,直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轻声缓道:“我不走,我也不进去,我等你出来。”
“说了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等。”莫岁在屋内生硬回道。
褚洄之并未接茬,自顾自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不听。”莫岁拒绝,话却接得快,分明是在时刻听着褚洄之的话。
“我小时候,在福利院待过很久。为了找到新的家,我花了很多功夫研究一件事,怎么才能讨人喜欢。”
褚洄之边捋着手里的鸟羽,边慢条斯理地讲述道:
“长得可爱、懂事礼貌、身体健康、聪明伶俐,这样的孩子是最容易被领养的。可脸上有胎记的阿德、总是在玩耍时扯坏衣服的小勇、天生跛脚的红红、四岁了还说不利索话的阿成,他们一个个找到了自己的家,我却还是没有归宿。”
“为什么说这个。”
莫岁隐隐听懂褚洄之的弦外之音,低声问。
“后来我想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喜欢是不需要条件的。”
褚洄之仰头,看着空旷的天花板,声音渺远。
“他们会考虑选择我,是因为我懂事、聪明、漂亮,可他们决定选择某个孩子,只是因为他们喜欢那个孩子而已。”
“莫岁。”
褚洄之已经将那根鸟羽的每一缕绒毛都捋了个遍,原本蓬松的翎羽被他顺得极光滑,实在是没有了继续整理的空间。
他坚定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很累,就不要讨好你的父兄。我知道我不配说这种话,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需要努力把自己变成所谓值得喜欢的样子。”
“不论你是什么样子,喜欢你的人都还会喜欢你。”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再往前一步,褚洄之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话。
屋内的莫岁没有接话,恰巧这时,光屏传来消息提醒,褚洄之打开光屏,是教务系统发来的统一通知。
“莫岁,有个好消息。”
褚洄之道:“中期考核的成绩出来了,我是一年级第三名,报名星炬杯应该没问题了。”
“怎么才第三名。”心乱如麻的莫老师不太满意,借题发挥道。
“下次拿第一。”褚洄之也不恼,眼角带上笑意,“星炬杯,莫学长带我拿第一好不好?”
莫岁只觉得心底某块软肉被褚洄之反复地戳着,酸涩的泪水似乎不是从眼角流出的,满是盐分的液体流经他的心脏,将毫无防御的血肉刺激得生疼。
“褚洄之,你猜出来了是不是。”
莫岁几乎无法控制喉咙里的呜声,褚洄之说的话分明意有所指,他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不论答案是什么,在你想说之前,我不会问的。”
褚洄之略略沉默,诚实道。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吗。
分明就是全猜出来了,打什么哑谜。
莫岁一把掀开被子,气鼓鼓地从柔软的被褥里坐起——显然,他现在这个样子,用滚起来形容更合适。
泪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疏水的羽毛却擦不干净水珠,直搞得莫岁的毛乱七八糟的。
烦躁和酸涩同时涌上来,莫岁只觉得脑袋要爆炸。
“给我开门!”
莫岁用翅膀狠狠拍了拍门把手,色厉内荏地命令褚洄之道。
褚洄之完全没想到莫岁会这么说,他愣住,反射似的站起身,他面对房门,手指已经扣住把手,却又不敢用力。
“莫岁,你先冷静一下,你真的想让我开门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都说了开门!”莫岁用身子砰地撞了下门,要不是他开不了,哪用得着褚洄之。
不管了,总不能窝囊死。
褚洄之深呼吸,猛地推开了房门。
披着傍晚金色的霞光,雪白的团子带着一往无前的劲儿,一个猛子就撞进了褚洄之怀里。
褚洄之受伤的脚不太能吃力,本来是在靠单脚维持着重心,他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得踉跄,又害怕伤到莫岁,干脆揽着莫岁,顺势坐到了地面。
毛茸茸的一团从褚洄之胸口探出头来,圆溜溜的灰色眼睛后知后觉地涌上不安。
蓬松的羽毛软到令人心颤,褚洄之两手捧着团子,连指尖都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莫岁。
他微笑,笑意从心脏涌出来,流向四肢百骸,将不曾设想过的惊喜都具象化。
“笑什么。”莫岁有些羞恼,用脑袋去拱褚洄之的手指。
“没什么,只是很高兴见到你,莫岁。”
宿舍内, 挂了彩的一人一鸟正对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做检讨。
“你要进屋就进屋,踹窗户干嘛,破坏公物会影响德育考核的。”莫岁对着已经彻底变形的窗框叹气道。
“我去修。”
褚洄之认错, 随后反将一军:“可椅子好像不是我踹翻的, 花瓶好像也不是我打碎的。”
“我当时着急嘛。”
变成肥啾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看不出脸红,莫岁嘟囔着挪了挪屁股, 背对褚洄之。
褚洄之扶起椅子,拖着还在流血的脚腕准备收拾莫小少爷搞出来的混乱。
莫岁于心不忍、颇为惭愧:“让机器人收拾就行了, 你坐下吧。”
褚洄之从善如流,他拿了药箱,坐到莫岁旁边。
莫岁翅膀末端有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是之前他为了维持理智自己搞出来的。几片翎羽都被凝固的血液黏在了一起,褚洄之轻轻拨开, 帮莫岁清理羽毛。
莫岁整只鸟瞬间过电,褚洄之眼看着小团子炸毛后大了整整一圈。
“咳, 你轻点动我翅膀。”莫岁把头埋进胸前密实的羽毛, 小声道。
褚洄之依言减轻力度,莫岁却觉得适得其反。轻抚过他羽毛的动作在若有若无的触碰中被放得更大, 反倒令他更加无法忽略。
可话是自己刚刚说的, 他又不好意思改口,只能闭着眼睛把头埋得更低。
“你把头抬起来点, 我怕你把自己闷死。”褚洄之憋着笑,调侃道。
“才不会, 我又不是笨蛋。”莫岁没什么说服力地争辩。
莫岁受伤的翅膀被褚洄之裹了个严严实实,连扇动都有点困难。他尝试挥了两下翅膀, 有点不满意,他翅膀本来就短, 这样更飞不动了。
褚洄之趁着莫岁正在活动翅膀,在药箱里随便翻了块药贴出来拍在了自己脚腕的伤口上,草率到甚至没贴平整,药贴的边缘都皱巴在了一起。
因为肥啾形态没有脖子,羽毛又过于蓬松,莫岁现在很难看到自己的翅膀,正在边左右歪着脑袋,边一跳一跳地想努力看清自己翅膀究竟被包成了什么样子。
眼看着莫岁踮着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褚洄之实在是被可爱得有点受不了,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了肥啾的脑袋。
“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呢?”褚洄之带着笑意问,显然是并不着急。
“多吃多睡多休息,大概两天内吧。”莫岁回答道。
“哦,那还挺快的。”褚洄之听起来不无遗憾。
“你!”
莫岁气得去啄褚洄之的手:“你什么意思,还嫌时间不够长是吧!”
再惹就要把人惹生气了,褚洄之见好就收。
“那还是快点变回来吧,虽然你什么样子都很好。”
现在这个样子分明一点都不好。
莫岁只当褚洄之是在哄他,不太自在地跳远了些。
突然,莫岁的光屏终端在屋内传来响动,小肥啾听到声音,扑腾着一只翅膀从桌子上滑翔而下,精准且快速地直扑目标。
莫岁简直是在把自己当球踢,飞不动就靠滚,整团鸟跟个小炮弹似的。褚洄之看得心惊胆战,赶紧跟上莫岁。
请求通讯的人是科林,莫岁当下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兼职辅导员一贯摆烂得很,以低到离谱的出勤率闻名,论坛里甚至专门开贴讨论过他怎么还没被辞退。
但辅导员的通讯总是要接的,莫岁接通通讯:“科林老师?”
科林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他本人的声线听起来也透着疲惫。
“莫岁同学,关于今天开幕式上出现的事故,调查局这边现在需要你来配合调查,我大概一个小时后会去宿舍楼下接你,麻烦你准备一下吧。”
不是,等一下,他现在怎么接受调查。
趁着科林还没挂断,莫岁抓紧抢道:“老师,我现在不太方便,两天后我自己去调查局,您看行吗?”
科林叹了口气,似乎也是为难得很:“我也知道以你的身份让你去调查局不太合适,但这边也聚集了不少媒体,你看看尽量来一趟吧。”
莫岁张了张嘴,觉得话题被科林带得有点歪,他又不是肇事者,去调查局配合调查和他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意思老师,我现在确实不太……”
“哪来那么大架子,不来就发正式传唤通知,调查可不考虑你们这种小少爷花天酒地的日程安排!”
莫岁的话被另一个陌生的粗犷男声打断,那人不耐烦得很,说的话也很不讲道理。
“方局长,您别这样说学生。”科林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虽然是在打圆场,但显然很不用心。
“总之,莫岁同学,我不管你有什么私人活动,但请你尽快赶到调查总局,配合我们对此次事件的调查。”方覃,主星中心区调查局局长,下达最后通牒后切断了通讯。
“等……”
通讯中止的提示出现在光屏,莫岁被人毫无道理地怼了几句,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狠狠吃了个哑巴亏。
这次事件影响恶劣,配合调查是应该的。莫岁也并没因为方覃的下马威而生气,他懒得在乎别人与他本人完全不符的评价。可他现在确实是去不了调查局,一个小时,正常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恢复的。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需要我怎么帮忙?”褚洄之看出莫岁有了定夺,问道。
“我写几种药物的名字给你,你帮我去这个实验室取一下。”莫岁用爪子划拉着光屏,“距离没有很远,我装一装摆个架子,跟调查局那边再拖一小时,应该就来得及了。”
褚洄之看着莫岁写下的一串专业药物名称代码,眉峰越蹙越紧。
什么药能有这么大效果。褚洄之深谙物极必反的道理,能将原本较长的恢复时间强行缩短到这么离谱的程度,伴随的必定是极大的副作用。
“莫岁,你先等等,这都是些什么药?”
褚洄之问,又补了一句:“别敷衍我,认真说。”
褚洄之突然表现出来的严肃令莫岁有点心虚,他纠结着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含含糊糊道:“就是些激素啊营养剂啊什么的。”
褚洄之算是听明白了,纯是揠苗助长的方法。
他呵了一声:“不好意思,恕不从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变小会让自我控制能力下降,莫岁变成肥啾之后其实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听褚洄之这么说,他一时不免有些急躁。
他劝说褚洄之:“这不是没办法吗,偶尔一两次没关系的。”
褚洄之能被说动就见鬼了,他道:“半次也不行。”
见自己目前唯一能使唤的劳动力依旧不为所动,莫岁也是豁出去了,他往前跳了跳,把肥啾圆滚滚的小脑袋往前顶了顶。
“你帮我取药,我允许你摸我头上的绒毛。”
这要求就连莫凌昭那个功利至上的家伙都不能拒绝,曾经莫岁就用这样的方式让莫凌昭给他定制了一批最新款的训练用机器人。
虽然不明白鸟毛有什么好摸的,但既然这招对莫凌昭都好使,没道理不能打动褚洄之。
的确,一个“不”字在褚洄之嘴边停了好久,无论如何也不能干脆出口。就在他即将狠下心拒绝的瞬间,莫岁歪了歪头,透灰的圆眼睛亮盈盈的,正对上他的视线。
良心瞬间被抛之脑后,再忍就对不起自己了。褚洄之深呼吸,既然如此,今天他就让莫岁知道什么叫无奸不商。
“只是这样?那我很难说同意啊。”褚洄之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斜睨,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莫岁提出的条件。
“只是?那你还要干嘛。”莫岁震惊,不敢相信褚洄之真的拒绝了他。
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可爱一无是处,但是论可爱,不是他自夸,能跟他一较高下的生物他还没遇见过。
褚洄之腼腆微笑,莫岁清晰地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不怀好意的狡黠,把啾吓得瞬间羽毛倒竖。
“我要戳你肚子上的绒毛。”褚洄之一字一句道。
“不行!”
莫岁一口回绝,用完好的翅膀捂住自己:“肚子不行,太私密了。”
“真的不行?”褚洄之故作遗憾,“那没办法了,本来还能考虑考虑的。”
褚洄之倒也没想真把莫岁逼急了,看着莫岁纠结到都用喙拔自己羽毛了,他开始担心自己太过分会让莫岁不喜欢,便改口道:“算了,我……”
“开玩笑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脸坚毅的莫岁打断。
“行,你戳吧。不就是毛吗,随便戳。”
虽然肥啾看着跟个球差不多,但本体并不胖,层层的羽毛团起来,因而才看着圆滚滚的。不用摸就可以想象,手感极佳。
褚洄之食指轻轻按上肥啾腹部的绒毛,跟一脚踩进雪地似的,他一个指节都瞬间被柔软蓬松的短绒包裹。
就像是触碰到一朵温暖的云,褚洄之甚至不敢动,生怕这朵云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自己的指尖。
莫岁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毛太厚,褚洄之压根没戳到他。
发现戳肚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还往前蹭了蹭,热度传递到褚洄之指尖,莫名慌乱的褚洄之触电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你别躲呀。”戳都戳了,莫岁生怕褚洄之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