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她功德无量/当邪修穿成炮灰假千金by故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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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一次?”镜中人挑了挑眉,“你已经杀了一个爱你的女人,以及你们之间的孩子,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对。”甘耀狠狠道,“现在那个女人,她不听话。”
“呵,若非你没有天赋,这心性倒是挺适合修邪魔之道的。”镜中人的话听着像夸奖,又像嘲讽。“献祭的办法你都已经掌握了,何必再问我?”
“总是您教的东西,我不敢乱用。”畏惧于镜中人的高深莫测,甘耀把姿态放得很低。“您若同意了,我明日就把目标约出来。”
第66章 甘耀失踪了?
近午时分,石建强拿着老唐好不容易翻出来的转账记录,带人到甘耀住的酒店,准备找他问话。
“这个甘耀的粉很疯狂,大家待会儿分散进酒店,不要引起太多人注意。不然消息爆到网上,线索还没查到我们警局说不定就被人砸了。”进入前,石建强提醒道。
“砸警局?不至于有这么傻的人吧?”
“嘿,那是你没见过她们上次在中央广场那边搞活动的场景。说来也是奇了,这人也没多大本事,我看脸也就那样吧,偏偏有些人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跟被下了蛊一样。”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石建强自己说出口后一回味,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中了。
听管网络安全那块的同事说,甘耀的粉有一段时间还流行过集体晒自残图,他们为了封禁相关话题熬了两个通宵才压下去。
“小庄你去查一下甘耀的房间,我和他的经纪人联系看看。”给徒弟安排了活儿,石建强借着大堂里柱子的遮挡,拨打甘耀经纪人的电话。
经纪人来到大堂的时候一头热汗,满脸焦急,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悄悄给对方看了眼自己的证件,石建强还没说话,经纪人就先激动地拉住他的手道:“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们甘耀失踪了!我怀疑他是被谁绑架了,今天他本来有录制安排的……”
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石建强给庄甘元一个眼神,示意他上楼检查一下。
几分钟后,庄甘元小跑着回来:“师父,人真不在,行李倒是都好好放在房间里。”
“上楼去看看。”考虑到酒店里可能还有追着甘耀入住的记者或者追星族,石建强叫上甘耀的经纪人,给在外等候的同事们发出可以先撤的信号后,一行三人来到甘耀的房间。
正如庄甘元所说,甘耀房间里除了他本人之外,所有东西都还在。根据床铺睡过的痕迹,以及卫生间洗手台上没擦净的水,还有丢了垃圾的垃圾桶等细节,石建强判断不存在其经纪人所说的暴力绑架的可能性。
“看现场的状况,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吗?”
受这个问题启发,经纪人再度拨打甘耀的电话。
房间里并没有响起任何手机铃声。
“看来是带走了。”石建强说,“我认为他自己离开酒店的可能性极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经纪人回忆了一下回答:“最近几天甘耀都说睡得不太好,我看他确实很累的样子,又因为今天的戏是傍晚才开始,就想让他多睡儿……大概十点左右吧?我敲他门没人回答,用房卡开门进去发现他根本不在里面。打他手机也没人接,我这才觉得不对劲。”
“手机没关机?”
“没有关机,就是没人接。”一一回答警方的问题后,经纪人也冷静了一点,这时他才想到问:“那个,警察同志,虽然我考虑过再找不到他人就报警,但我还没打110啊,你们怎么会过来的?”
他看着在场两名警察严肃的脸色,有种不祥的预感。
石建强道:“甘先生与我们在找寻的一位失踪人员有联系,我们想请他配合调查。”
“又有人失踪?!”经纪人惊呼。
“又?”庄甘元奇怪地重复。
发现自己说漏嘴,经纪人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道:“那个,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网上一些传闻,说甘耀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在他们快毕业的时候失踪……”
“不是女朋友吗?”
听出警方确实知道这事,经纪人干笑了一下:“我们甘耀立的是单身二十七年工作狂人设,有些东西,呃,知道就好,不能说破的。”
庄甘元没掩饰自己的无语,狠狠翻了个白眼。
没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设,石建强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不太清楚你们演艺圈具体的生态,不过甘耀作为一个成年人,突然想要独自去哪走走应该也是可能的吧,为什么你刚才一见到我们就说他被人绑架了?你们是否曾受到什么威胁,有怀疑的对象吗?”
他们昨天才发现曹静雯失踪的新线索,甘耀今天就失踪,时间点上未免也太巧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听到风声悄悄逃了。
全然不知自己带的艺人已经成了嫌疑犯,经纪人果断对警方报出他最怀疑的人:“容意!她纠缠甘耀好几天了,说不定是由爱生恨,把他骗出去意图不轨!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要重视这个案子,尽快找到甘耀!他是公司的摇钱树,不能出事啊!”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石建强跟庄甘元都怔住了。
最后还是石建强经验丰富,很快恢复常态道:“我们会重视的,不如你先给我们说说甘耀的人际关系。对他来说阳泽市有没有什么具有特别意义的地方……”
就在警方向经纪人了解情况期间,忙了一夜的两个修士也终于从市郊回到了市区内。
皱着鼻子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容意抬眼看到楼续年紧绷的模样,有些好笑道:“不就是挖出来几个尸块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你以往抓鬼驱邪的时候没见过这种场面?”
若真如此,这边的妖魔鬼怪也太老实了吧?
“比这模样可怖的鬼物我见过不少。”楼续年答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车厢的位置。“但光天化日拖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招摇过市的场面,我确实没见过。”
现在每看到一个交警,他的心跳都会忍不住快几拍。
万一遇上什么需要临时检查的情况,他要怎么跟人家解释自己后车厢那几个编织袋是怎么回事?
两人正说着话,因为畏惧楼续年而安分缩在容意衣兜里一整夜的甘智明纸人忽然探出头,“啪”的一下贴到车窗上。
“妹妹!老大,我看到我爸的新老婆和妹妹了!她们在那边!”
对于容意身边层出不穷的邪物,楼续年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感到麻木了。
他顺着那口吐人言的小纸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辆与他们反向,同样在等红绿灯的出租车。
那辆车的后座似乎坐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就在此时,红绿灯时间结束,那辆车向着城外开去。
“快追上去。”见楼续年还在发呆,容意推了他一把。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曹静雯的尸身交给警方……”
不给对方废话的机会,容意扔出杀手锏:“刚才那女人可能会死,这你也不管吗?我倒是无所谓,无非是世间又再多一个‘曹静雯’。”
看出容意这话并非玩笑,楼续年目光一凝,猛地打转方向盘,朝刚才那辆出租车行进的方向追去。
“这些车怎么都长得一个样,你不会跟错吧?”看着车流中短短几分钟就有数辆涂装一致的出租车来去,容意有些不耐烦。
“不会,我记住车牌了。”这也是多年配合警方办案练出来的职业病。
逐渐远离市中心,上了高速后,同路的车辆就少了很多,跟踪前方出租车的难度也降低不少。楼续年谨慎地略微降低速度,保持好距离,避免被跟踪对象起疑心。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石警官,又出什么事了吗?”楼续年问。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出事。”电话中,石建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甘耀,就是那个有犯罪嫌疑的明星,他失踪了。而且他的经纪人指控容意是最可能绑架他的人……你昨天说要去找容意,当时有发现异常吗?”
楼续年看了眼副驾驶位置上的容意,对方正大大方方听他们通话的内容。
勾手拿过楼续年的手机,容意直接对石建强说:“我没绑他,不过你要找他的话,我知道他可能在哪,等我们到了地方让楼续年给你发定位。”
结清车资,用漂亮的波西米亚风披肩和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几步,看向前方的田园风小楼。
或许是因为她到片场的事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压力,甘耀昨晚终于主动跟她联系,说想要单独谈谈两人的未来。
女人朱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她就知道,这个没出息的男人终究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其实她也不是非得嫁给这个废材不可。只是刚好自己的年纪到了职业瓶颈期,又那么不巧的怀孕了,所以觉得或许到了考虑退路的时候。甘耀固然不是多优秀的男人,但至少以他的人气,再加上她的人脉,发展得好的话再红个三五年没问题。
只是这男人太把他自己当一回事了,还敢给她搞出那么多绯闻来,是想害她在婚讯发布的时候变成大家的笑柄吗?
今天必须给他把规矩立起来,让他知道这段关系中,谁才是主导者!
带着昂扬斗志,女人踩着高跟鞋,像一个骄傲的女王般走进小楼的花园,敲了敲屋门。
“月茵,你来了。路上顺利吗,没被狗仔们看到吧?”打开门,今天刻意打扮过自己的甘耀露出最灿烂的笑容,邀请女人进入。“宝宝今天有没有乖乖的?都六个月了,你还踩这么高的跟,也不怕自己摔着,快坐下。”
侯月茵取下捂得自己难受的披肩,又脱掉遮掩腰线的外套,这才踢掉高跟鞋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她抚摸着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享受着甘耀给她揉脚的服务,心里却在嗤笑。
这男人但凡对着摄像机的时候能有此时哄她的这演技,也不至于被人喷成烂片代言人。
“厨房里还煲着汤,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盛来。”
侯月茵轻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眼点了点头。但下一秒,说要去厨房的甘耀却忽然伸手,用一块湿润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察觉不对时侯月茵已经反应迅速地开始反抗。
但女人的力气又怎么拼得过早有准备的男人?几十秒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手脚都不听使唤地垂了下去。
甘耀扔掉喷了药剂的手帕,双手架在侯月茵腋下,将她拖往里面画好符咒的房间。
想到今天过后就能摆脱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女人,用她再换一次自己的事业高峰,甘耀就兴奋得难以自抑,忍不住自语:“我们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好聚好散不行吗?你是影后又怎样,你都三十一了,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了,我凭什么被你拖住?”
女人被他摆到房间里用猪血画出的法阵中。
看到布满房间的白符,嗅到近在咫尺的血腥味,侯月茵一双杏眼惊恐地转动着。这一刻她想起了圈内曾流传过的与甘耀有关的那些谣言,还有刚跟对方交往时遇到的怪事。
他们说他的意外爆红是养小鬼换的;
在他家里过夜时,偶尔她会听到小孩子的笑声或者哭声,他说是邻居家的孩子;
而现在,他终于露出了他狰狞的真面目,要对自己下手了!
“其实最好是足月的婴儿。”甘耀还在说,“但我等不到四个月后了,你的身份也不方便把你囚禁到生产的那天。好在镜先生昨天教了我新的办法,可以把母体和婴儿一起献祭。”
瞪着房间西南角的一尊黑色神像,听到这话的侯月茵艰难地挪动发麻的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她不爱这个男人,但这是她的孩子……
甘耀俯下身来,以一种疯狂的眼神看着无法动弹的女人。这一刻他脑子里已经没有道德和法律,也不去考虑自己冲动的行为留下多少马脚,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段时间的不顺,让一切回归“正轨”。
一手持刀,他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抚上女人皮肤细腻的脸颊。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你化为鬼之后,说不定还能帮我赶走曹静雯呢?”
想到这里,甘耀神经质地吃吃笑起来。
就在侯月茵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之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飞快爬动的白色小纸人。那纸人站起来,抱住甘耀的腿,蹭蹭往上爬。
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从纸人中传出:“爸爸,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啊!”
甘耀像被烫了一下般用力挥动手臂,慌乱的脚步踩上地上的法阵,蹭花了几个符文他也顾不上。
侯月茵眼中,爬到甘耀后背,缠着他的只是一个小纸人。但在甘耀自己眼中,那却是个脸色青灰、双眼充血,散发着福尔马林味道的恐怖孩子。
就和他过去几天梦里梦到的一样!
“对,这又是梦,或者是幻觉……”重新握紧刀,甘耀强迫自己无视掉背上那冰冷的触感和缠着自己脖子的小手。他飞快地环顾了一圈房间,在没有看到另一个鬼影时,赶紧冲向地上躺着的侯月茵。
他得抓紧了在曹静雯也找到这里之前解决掉侯月茵,完成献祭!
房间的玻璃窗忽然被人从外面砸碎了,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窗口跳进来,一脚踢开甘耀,接着便是一个擒拿术抓住他的手腕别到身后,利落地把他整个人摁倒在地。
“麻烦在后备箱里找根绳子给我。”楼续年对站在窗外,似乎一点也不打算跟进来的人说。
容意挑了挑眉:“直接废了他的腿吧,没死不就行了?”
“……犯法。”
听楼续年这么说,容意轻啧了声,从窗边走开。片刻后,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听到了礼貌的敲门声。
笃、笃、笃。
“我去给老大开门!”在楼续年进来后就躲墙边的甘智明立刻跑出去。
他怕跑慢点,自己就要被强行超度了。
容意从正门进了屋,第一眼便注意到放在东南角的那尊小小的黑色神像。她把绳子扔给楼续年,没有立刻靠近神像,只是在房间里随便转着,打量地上的法阵。
不久后警方赶到,接手现场。
石建强对容意伸出手道:“多谢你和楼先生帮忙,不过你们两个人也太莽撞了,不事先通知我们就自己行动。万一甘耀有同伙,你们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下次别再这样了。”
容意没有伸手,只道:“你的手刚碰过地上的血。”
石建强干笑着收回手。
容意又说:“其实还有别的礼物给你们。曹静雯的尸体找到了,因为太分散,我们就直接挖出来装车上了,现在就放在楼续年的后备箱里。”
此话一出,房间里记录证据的警察们都怔住了,石建强更是立刻转身跑向门外。
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容意把被自己挡在身后的黑色神像装进了自己的挎包。这是这个房间里邪气最重的东西,她准备带回家再慢慢研究。
年轻顶流谋杀知名影后未遂的消息当天下午就爆了热搜榜。
为了避免影响扩大,警方连夜便开始审讯。但甘耀口风很紧,无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一副准备持久战的模样。逼得急了,就是一句:“等我律师来了再说。”
石建强被气笑了。
“外国片看多了吧?我国刑案侦查阶段律师不能介入。”见甘耀面露震惊,他慢慢翻开面前厚重的卷宗,“时间还长呢。不如我们就先从在暮山小苑4栋904号房里发现的那罐婴儿标本说起?”
听到标本,甘耀身体颤了颤。
“你是怎么想到要对自己的女友曹静雯下手的?在她失踪以前,你们俩在同学眼中一直是模范情侣。她与性格强势的侯月茵也不同,据说是个非常温柔,很支持你事业的女孩。”
“光是精神上支持有什么用。”良久,甘耀终于开始交代,“她家无权无势的,什么资源都给不了我。我参加各种选秀比赛,每次被那些背靠公司的家伙挤下去时,她除了反复说什么‘天道酬勤’的毒鸡汤还会做什么?”
给评委送礼,没个几万他都不好意思出手,而曹静雯就算打三份工,扣除两人的生活费和他报班的费用,一个月根本攒不下来多少。
“她死了比活着对我有用。”甘耀说到这儿,竟还笑出来了。“不,她死了也没用,对我有用的是孩子。他刚出生我就亲手把他扼死了,泡进特制的药水里封起来。高人说这样他的魂魄会跟着我,帮我处理掉我的竞争对手……”
做记录的警察一开始还因为甘耀的无情无耻而愤怒,听到他开始交代细节时,渐渐觉得心底寒意直冒。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把甘耀送去拘留后,参与办理这个案件的人都有种亲身经历了一个恐怖的午夜怪谈,刚刚重返人间的错觉。
关在看守所里的甘耀思绪却没有因为审讯中断而停止。
他关于五年前的记忆就像一个被撬开的盒子,由于锁坏了无法重新关上,只能任由盒子里的内容不断涌出来。
五年前,他第一次成功走到了某个选秀比赛海选的最后一轮,得到了与其他选手一起登台表演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自己能置身舞台中央,出现在电视节目里,自然会有无数的伯乐发现他的光华。
然而,就在他换好服装,准备上台的时候,却被竞争对手绊了一跤。
后台用的铁梯子边角锐利,他反应迅速地扭头避开眼睛部位,却还是磕破了头。被送去医院包扎回来,他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拿着竞争对手赔偿的医药费,回想着对方跟自己道别时那小人得志的笑脸,他心中恨火难平,生出了诅咒对方的念头。
于是他去了本地的丧葬街,漫无目的地进出一家又一家店,试图找到一个真正的高人。
最后,他在一家香烛店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神像。神像并不起眼,存在感却极强,让他看一眼就忘不掉。店主说,这是他和神像有缘,只是这神像供奉不易。
“怎么个不易法?”
“要供奉这个神像啊,得用自己的血亲。”
见他露出被吓到的表情,店主哈哈笑起来:“开玩笑的,你还真信了啊?这玩意儿是一个同行寄售的,刚说的是他编的鬼故事而已,你听听就算了。”
甘耀也想听听就算了。
但第二天他就鬼使神差地揣着自己和曹静雯的所有积蓄,重新去了那家店,买下了神像。也就是在揣着神像回宿舍的路上,他初次认识了镜先生。
第69章 开始还债
想到镜先生,甘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衣兜,这才想起来他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的物品已经全被收走了,包括镜先生附身的小镜子。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找镜先生也没用了吧?
自嘲地笑着,甘耀听着狱友的打呼声,疲惫地闭上眼。
传说公务机关自带正义的罡气,邪祟难近。被关在这里,至少他不用担心再被曹静雯母子追上,可以做个好梦。
呼吸逐渐平缓的甘耀没发现,两缕带着猩红光芒的黑雾透过铁栏,悄无声息地钻进牢房中,飘到他的床畔,接着变成一大一小的人形,覆盖到了他身上。
“我这个肚子前几天开始有室友怀疑了……甘耀,我们去见我爸妈,然后正式领证吧?”
感到有个柔软的身体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甘耀猛地睁开眼。
接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啊,不过这不是快考试了吗?等考完试吧。你如果觉得室友八卦很烦,不如我们搬出去同居?”
“搬出去?”女声有些犹豫,“租房很贵吧,我们的钱不够的。”
“没关系,不是有之前那个垃圾赔给我的钱吗?”
甘耀想起来了,这都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对话。那时候他已经得到了镜先生的帮助,对方告诉他,无毒不丈夫,而且只是让曹静雯把孩子生下来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到时候就说给孩子找了领养的人家,悄悄弄死,她也不会知道,顶多伤心几天。
同居一开始还挺顺利的,为了安抚曹静雯的情绪,他还带着她去见了房东。
没想到对方因为身材变化越来越焦虑,反复提出要给家里人说,时不时就哭闹顶着个肚子怎么去学校考试之类的事。
他为了省事,索性把她关起来了。
事情由此开始失控。争吵、逃跑、抓回……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后,他的犯罪开始升级。他声称失眠,找学医的朋友要了些药,在他出门的时候混在汤里给曹静雯喝下,她就没力气跑,也发不了声。
终于他等到了孩子出生的那天。
沾着血的小孩看起来皱巴巴的,甚至占不满两只手掌的面积。他抖着手扼死对方后装进事先准备的玻璃罐里,这才发现曹静雯已经因为大出血咽气了。
“我好痛啊……你还记得吗?你是怎么找人借车,连夜把我拖到医学院的?我现在都好奇,你怎么弄到那边泡尸池的钥匙的?”
听到这句不存在于记忆中的话,甘耀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转过头,一股混着福尔马林的尸臭味扑面而来,他看到了拦着自己手臂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嘴唇和眼睛被扯破的女人。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上面还沾了枯黄的树叶。
哐当一声,甘耀摔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脚下是904号房的地板。
“怎么会?我明明在牢房里面,怎么会跑到暮山小苑这鬼地方了?”地砖冰冷的触感那么真实,甘耀崩溃地拍打地面,转头对曹静雯喊:“你又入我的梦了对吧?告诉你,我已经不怕了,你也就能带着那小鬼在梦里吓吓我,实际上根本伤不了我!”
曹静雯动作略僵硬地站起来,缓缓说:“你把我害死了,害怕我报复,还用不知在哪学的法子,用胶水沾住了我的眼睛和嘴。我跟那些尸体一起泡在池子里,不知道你把孩子带去了哪里。”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咽气后也被他的父亲亲手扼杀了。
不知道多久后,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泡尸池里躺到魂飞魄散那天时,她听到了孩童哭泣着求父亲不要抛弃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很陌生,她从未听过,却感觉很亲切。
听到那个孩童哭着喊疼,她早就不再跳动的心脏就跟着疼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来到了一个电梯里。金属门上映照出她被泡得变色的身体,旁边似乎还有人在尖叫。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和孩子……”一脚踩上甘耀的左腿,曹静雯觉得自己只稍稍用了些力,就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甘耀杀猪般的叫声害她的讲话都无法继续了。
于是甘智明拿着个针线盒,蹲到甘耀的面前。
他拿着根最粗的针,比划着要穿线,笑嘻嘻地问母亲:“妈妈,爸爸好吵,我把他的嘴缝起来好不好?”
曹静雯弯腰接过针线:“我来吧,你还小,不能做这种事。”
她一双枯瘦的手稳稳当当地穿好线,一点一点把甘耀的嘴唇缝起来,针脚甚至可以说漂亮。
“初生的孩子,刚见到一缕光,什么都还不懂。”欣赏着从针孔中流出来的血,她继续说,“你让他替你作恶,让他到处害人,又怕控制不住他,就想找人把他封起来。就那个骗子道士,他也能对付我?你知道吗,那天我出现的时候,他道袍里面的裤子都尿湿了。”
甘耀此时已经无法回答,只能拼命瞪大眼挣扎着向大门的方向爬,好像爬出去就可以得救似的。
曹静雯慢悠悠地又断了他一条腿,然后把他翻个面,踩到他的胸口上。
看着甘耀引以为傲的脸因为喘不上气涨成猪肝色,两边太阳穴青筋暴突,她踢开他想要拉拽自己的手,轻问:“难受吗?你把我大卸八块,一根一根抽出我的肋骨时,我可比你现在疼多了。”
听到脚下属于甘耀的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曹静雯拉起他一只手,挑了个比较顺眼的指头,轻轻松松折断了。
“教你把我分开镇压的那个人还算有些本事,可惜了,现在这里是我的鬼域,没有他的存在。有本事,你就把他叫到这儿来,再封印我一次?”
甘耀两只眼眶因为剧痛瞪得裂开,鲜血流了满脸。
被曹静雯的话语提醒,绝望的他脑海中闪过一道影子。他费劲地抬起头看向房间的窗玻璃。
他脑海中的影子投射到了玻璃上。
号房内。
容意把从现场带回来的黑色神像放在书桌上,随意地用手指拨弄着玩。在还没到家前,这神像中的邪气曾趁她不注意散溢出来,似乎准备转移凭依的物体。但因为挎包里放甘智明的口袋很近,立刻就被他叫破,让容意抓了个正着。
那之后这神像的邪气就全部收敛进了内部,容意暂时还没想到将其抽取出来的办法。强行破坏的话,很有可能就像容家老宅中的那尊一样,神像一破,气也就跟着没了。
只不知道这神像收敛气息的做法是和之前那件嫁衣一样,畏惧容意所以本能反应,还是与它存在联系的某种存在远程操控的。
半晌没取得进展,容意失望地屈起手指将神像弹倒。
但下一秒,就有一缕气息从神像中飘出来,有意识一般飘向曾供曹静雯母子附身的纸人的方向。
“嗯?”从这缕气息中嗅到自己讨厌的味道,容意皱起眉,放出镇魂青灯虚影,闭上双眼。
她准备跟着这缕气息入梦,瞧瞧对方到底打算做什么。
甘耀的梦中,随着镜先生投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越来越明晰,曹静雯也渐渐感觉到一股充满威压的气息正迎向自己,似乎准备与她争抢甘耀的魂体。
见状,曹静雯的双眼渐渐变成一片赤红。她的长发飘起,脚下的地面有腥臭的血液缓缓渗出,其身上的鬼气也越来越重,整个房间都因为急速降低的气温开始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