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摆摊卖美食by梨庐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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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原只是懒懒的听着,再见到那块淡紫色的布,眼皮猛的抬起,直直的看向张大娘。
“你说什么,这布竟然是你家燕娘给染的?”
也不怪她如此惊讶,如今可是以紫色为贵,不管是成衣店还是卖布料的,那紫色的布都要贵上几个钱。
乡下人,没人愿意多花那几个大钱。
李氏伸手在那块布上摩擦了一下,语气里都是惊疑不定,“这颜色肯定会掉的吧,就是做出来了衣裳,怕也难看。”
张大娘不乐意,“怎么可能会掉色?你不愿意帮着做就算了。”
张大娘有些后悔来找李氏了,拿了那布料就要走。
李氏却一把扯住那料子,“放下吧,回头有空了我给你做了。”
张大娘这才高兴起来,又指了自个身上穿的衣裳,“这是我家俩闺女给买的,按照这个做就行,样式什么都好看。”
直到张大娘出了门,李氏还在想那颜色是怎么染出来的。
她也不着急做,先让林凤蝶端了水,把那料子泡进去。
得等到明儿个再看掉不掉色,也不全是张大娘那张嘴说了算。
回到家,张大娘却是闻到了一股香味,先把门关上,小黑狗在她脚边打着转,也兴奋的蹦来蹦去。
“这是做的什么,竟然这么香?”
林春燕从灶间出来,让她把手去洗了,把刚烤的鱼端出来。
烤鱼是在面包窖里做的,先把这条鱼从背后切开,用葱姜蒜腌制十分钟,再准备一些豆皮,野葱,蘑菇,茱萸等。
再用油把两面煎的微微泛黄,放到盘子里,直接放进面包窑烤制。
“要是有莲藕就好了。”
有莲藕的话,可以再往烤鱼里面配一些,滋味也是格外的好。
烤出来的鱼非常解馋,鲜香十足,外酥里嫩,那鱼皮尤其是烤得特别香,吃到嘴里又带着些微微的麻。
先前刚烤出来的时候,林桃红和王英娘已经吃了几口,这时候也眼巴巴的等着吃。
林春燕又端出来些辣豆皮,是昨个就做起来的。
林桃红更馋了,昨个儿林春燕做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咽口水。
这豆皮上抹了很多个调料,林春燕见林桃红这样想吃,就给她挑了一筷子。
林桃红边吃边吃嘶哈,是被那豆皮给辣的。
“好吃,太过瘾了!”
嘶哈完,林桃红还要再吃,被洗完手的张大娘喊停。
“怎么那么馋,你大姐新做出来的这东西是要拿去卖的,你都吃完了,明儿个卖什么?”
林桃红不理她,又吃了一片,小声的抱怨,“不就是她怕辣,吃不了,要是娘能吃,一准吃的比我还多。”
张大娘拿了筷子就要敲她的头,中途转了个道,只吓唬了一下,没有真打,反而夹了一筷子烤鱼肉放到嘴里。
她喜欢吃香菜,那烤鱼味道配合着香菜的味一块到了嘴里,就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吃。
她也开始盼着起鱼塘了,家家户户能分上多少鱼,还有那么些个莲藕。
听林春燕说,光那莲藕就能做不少吃的,个个美味的很。
吃饭时,又说起来去找李氏的事,语气里有些得意洋洋。
“找三婶作甚?你们两个又不对付。”林春燕不明白,怕张大娘又出去找事。
张大娘往嘴里放了一口烤鱼,“这你就不懂了吧,凭甚她之前处处看不上咱们,咱们染了这个布,怕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她了。”
林春燕不懂张大娘的心思, 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了敲门声,见是李氏过来,张大娘也是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看到她眼下面那团乌黑的印记, 就知道定是昨个一晚上没睡好。
两个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 张大娘一眼就知道李氏是为了什么, 见那块布还湿哒哒的,就知道她是泡在了水。
这人她早就知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张大娘毫无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氏也不觉得尴尬,只拿着那块布往前急切的走了两步, “大嫂,你这料子到底是怎么染出来的?”
她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一直惦记着外头那块儿泡了水的布, 天不亮就起来看了看。
那块布竟然真的没有掉色, 李氏觉得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要是张大娘他们真的知道如何把这布染了颜色, 那完全可以去开染房,就这块染了紫色的布, 就比那买回来的白色的布值上不少钱。
张大娘又翻白眼,“自然是我家机密,想来这事应该也与你无关,你要不做, 就把那衣裳拿了过来。”
她说的不客气, 要是以往李氏早就开始掉眼泪, 回头就会和林三叔抱怨,没多时村里就会传来她欺负了李氏的话。
早些年张大娘可没少被这样摆布, 她觉得自个儿的名声这样不好,这李氏可是出了大力的。
找她去做衣裳,也是存了心看她笑话的意思。
林春燕起来,见张大娘在那里和谁说话,走过去见识李氏,叫了一声婶子。
李氏就撇下张大娘,问起林春燕来。
“你把这法子告诉我,回头我教你如何绣花。”
李氏还以为林春燕他们想学那绣花,张大娘可是来找过她几次的,“也不要你们钱。”
林春燕还没说话,张大娘就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们手上的茧子多,可是学不了你那精细的手艺,你且留着自个慢慢挣钱!”
说着就要去关门,这李氏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力气却也有,只陪着笑脸和张大娘说话,“从前是我不懂事,大嫂你们莫怪,我听四郎他们说,如今你们生意做得好,我说那话也是唐突了,只是这染布的法子,我是真想学了去。”
林春燕对她的印象一直有些模糊,实在没什么相处的机会,但听她说了这话,也算是个坦荡人。
却也没答应,张大娘也不让李氏再做那料子,胡乱的拿过来,打算自个随便缝一缝,到时候穿了出去,让他们来找自个儿染布。
李氏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林三叔已经做起饭来,见她这样,就知道事情没成。
“我就说了,那是人家的手艺,又如何会往外说。”
就像她那绣花的手艺一样,当时谁要来学,不也是照样藏着掖着。
李氏咬着下嘴唇,“你那侄女真是个能耐的,怎么偏就没生在我的肚子里。”
林凤蝶进来帮忙摆碗,听了这话,忍不住垂了头。
“娘他们能做出来,指不定咱们也能。”
李氏听了这话,皱眉沉思了一会,“那行,咱们关起门来也试一试,要是真能成了,以后咱们卖那绣品,又能节省一大笔钱。”
早晨天气凉,林春燕醒来之后,就把赵铃兰拿过来的那些山楂给洗了。
见她要做好吃的,林桃红和王英娘都来帮忙。
“这些个东西偶尔吃上一次还行,吃的多了倒是让牙酸的难受。”
林桃红昨个就吃了好些,睡之前就一直喊牙难受。
林春燕和王英娘都在那里捂嘴笑,他们将山楂洗干净之后,先去了核。
山楂能做的好吃的有很多,林春燕先做的却是那山楂片,做好了和葡萄干一块儿可以当成果冻豆腐的甜卤子。
把去好籽的山楂放到了锅中,加了许多水,放进去一些冰糖,煮到软烂之后,把山楂拿到石磨跟前。
“得再买一个小磨来。”
这磨竟然成了他们家里用的最多的一个东西了。
王英娘帮忙把那山楂磨成了泥,再倒到锅里,用小火熬到不容易滴落粘稠的程度,最后放在了面包窑里烘干。
剩下的一部分没放到面包窑里,却是把它们倒到碗中,像做果冻豆腐一样,待凝固定型之后,切成小块。
这就是山楂糕,吃起来非常的软糯,酸酸甜甜的。
林桃红后悔,“早知道昨晚就不吃那么多山楂了。”
一人吃了几块,倒是开胃的很。
用这样的方法,还能做出来山楂条,果丹皮……
等到面包窑里的山楂片烘干好了,拿出来用刀切成碎碎的小块,和葡萄干,花生碎放在一块。
这样在吃甜卤子的时候,有酸有甜有香,滋味就更上了一层。
花生是张大娘从前地里种的,不多,还有好些个都发芽了,不过前段时间是收花生的季节,托了二郎换了不少来。
可林春燕还嫌不够,这花生用处大着呢,以后就算做凉菜了,也可以往里面放。
“还得再买些红豆来。”
如今时人也很爱吃红豆,像红豆饭是每年腊月里必吃的,用来辟邪,糖水婆婆那里也总卖红豆沙冰。
还有那澄沙团子,里面用的馅就是红豆的,把红豆煮熟之后捣烂成泥,做成豆沙馅,在外面裹上一层糯米粉,做成大团子,和乳糖圆子一样,是在元宵节经常吃的汤圆。①
买了红豆,也能放在那甜卤子里,粉粉糯糯,香甜的很。
“那红豆价可不便宜,早知道就都种些了。”
虽然这么说,可让林桃红和张大娘下地的时候,他们还是推三阻四,只花钱的时候才会后悔不迭。
张大娘讪讪,“今年也就罢了,明年定是要多种上一些的。”
还有那鸡那猪,她也是要养了去。
做山楂的功夫,张大娘胡乱的把那衣服做好,一抹嘴,急不可耐的就穿了出去。
王英娘眼巴巴的等着,只是那衣裳做的实在粗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得上。
她又来问林春燕,“除了那野葡萄皮,是不是带颜色的都能染成。”
林春燕只记得在视频里看过野葡萄皮,后来出去玩的时候,路过一家草本染房,里面就教怎么染色,她也只扫了几眼,对其他什么东西能染出来,已经记不大清了。
王英娘倒想试一试,就拿那些枝叶开始。
林桃红在一旁翻白眼,“好好的布就这样让作贱了,大姐你还惯着她。”
“如何是作践,这不就是做实验?”林春燕捏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蛋,“回头真的染出来其他颜色,你别在旁边羡慕。”
“我才不会。”林桃红把脸扭到一旁,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真的做出来,王英娘每日就有了别的进项。
如今她做着豆干,每日挣的都要比张大娘他们多,这也让她格外骄傲,小存钱罐都快放不下了,还说回头换了放钱的匣子,也能多存一些。
她眼珠子一转,眼巴巴的凑了上去,“英娘不若我来帮你,到时候娘要是让你来染布,你且把那钱分我一半。”
王英娘笑着点头,“自然可以,不过真有人买那布不成?”
张大娘先穿着那身衣裳去了大树底下,这里时常坐了一堆人,见她来,都觉得稀奇。
“倒成了稀客,今儿个不用在家里忙活?”
钱娘子打趣张大娘,“如今你们买卖可该好着呢,那豆腐我可买了尝,做的甚是好吃。”
他们村好些个人都去买过张大娘家里的吃食,张大娘只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又让他们看自个身上穿的衣裳。
这些人一来就发现了,毕竟那紫色很是打眼。
柳娘子的语气酸溜溜,“昨个不是刚穿了一身新衣裳,看来真是赚了钱,又买了这一身,倒让我们好生羡慕。”
张大娘心里美滋滋,“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那两个闺女都是个好的,实在孝顺的很。”
大家都知道林春燕让张大娘干活的事,这还是钱娘子说出来的,那时候他们头一次去买小田螺,就见张大娘慌里慌张的藏锄头的样子,可不是好笑的很。
“如今可是听说,你们连那丫鬟都用上了?”
“什么丫鬟不丫鬟,那英娘也是个可怜的,救了我们家燕娘,她那爹要把她卖给李员外做通房丫头呢,我们不过是看着可怜。”
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李员外岁数可不小了,怎地还要买通房丫鬟?”
“这些个男人,成天惦记的也就□□里那些事,和岁数大不大可没关系。”
这群女人痛斥了一会儿男人,也没人拆穿张大娘,她自个儿说了一会儿大话,又说起这衣裳来,“是我家那闺女自个儿染的。”
这下子大家都惊呆了,上手摸了摸那染上去的布,“不能吧,这个都是人家染房里的机密,如何能和外人说?”
“且是呢,要真能染成这样,回头我买了那白色的布,你也给我染一下。”钱娘子逗张大娘,也没放在心上。
张大娘就等着这话,“那说好了,染一尺的布,你加上两文钱来,我给你染成这样的色。”
钱娘子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别是唬我的吧?”
“唬你干什么,你钱拿来,我给你染了去。”
“别到时候掉色,那钱就打了水漂。”钱娘子反而犹豫起来。
张大娘嗤的一声笑出来,“我家那三房,你们也是知道的,昨儿个我央了她来帮我做衣裳,她回头就把这块料子泡在水里一晚上,这个一大早就来找我,问我是如何染的色。”
要是一洗就掉的话,李氏又怎么会来找她。
这下大家都信了,毕竟他们这里也就李氏的手艺是鼎鼎的好,摸过的料子不计其数,连她都想知道是如何染的,那定是差不了。
钱娘子抢在其他人前头,当即就拿了两个铜板来,“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张大娘喜滋滋的拿着那两个铜板回了家,朝他们显摆。
“看吧,还是有人要染色的,且往后瞧,这生意也能挣不少钱来。”
王英娘捂了嘴笑,心情却好上不少。
替他们高兴了一回,林春燕就告诉张大娘和林桃红一个事,“今儿个先不去摆摊了,咱们去买板车。”
两个人之前都没收到信儿,乍一听,既惊喜又惶恐。
“那板车的钱已经攒够了?”张大娘是能估摸出来林春燕手里有多少钱的,算起来还差不少呢。
摆摊可不仅仅只要买个车子,上面的一应家伙都要买出来。
像那炉子,锅碗瓢盆,各色调料,桌椅板凳,都是要有的。
林春燕昨个儿就在想,手里的钱已经够了,不若就买了板车,摆了摊子。
只一样,钱一下子花出去,她还有些舍不得。
不管在哪里,她总是习惯手里有余钱的。
林桃红却一蹦三跳的起来,也顾不上那两个铜板,问林春燕,“那咱们有了板车,要卖些什么?”
“现有的东西自然是还卖着。”林春燕早就想好了,这些东西都有固定的人买,断然是不能放弃的。
“再有了炉子,我打算卖些面条。”
别看只是一面条摊子,能做的样式多了去,天南海北,爱吃面的人不少。
“到时候,咱们就把摊子摆在码头上,人来人往,自是有人来买。”
“哎哟,那镇上的生意不做了?”张大娘心疼,“每天也有几十文呢。”
“自然做,我们在码头卖面条,娘和二郎哥去镇上。”
一听只是换换位置,张大娘就没再说什么。
听两个人说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知道镇上摆摊的那几个人都很不错,对这两个小娘子也很照顾。
张大娘去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想到这里张大娘又去看王英娘,之前因为买了她,可是花了不少钱,硬生生把买板车耽误了。
对她着实冷了几天的脸。
既然说好了要买板车,今个他们就不去摆摊,把二郎叫上,拉着王英娘一块儿去了镇上。
二郎听说他们要把板车买回来,脸上罕见的露了些许吃惊的表情,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们村里,不管是板车还是马车,总共也没几个人家有。
走到半路上,二郎还觉得自个儿的腿脚是飘的。
他们的日子,怎么比林老爹在的时候,过得还要好上几分。
二郎深深的陷入了怀疑,娘四个却都兴奋不已,林春燕和林桃红总过去瞧板车,早就知道了里面的门道。
他们选了常去的这家,老汉是个实在人,就是总来看,他也没有赶过人。
见他们来了,笑眯眯的招手,打趣说,“这次来的人不少,难不成是攒够钱了?”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林春燕,谁知这女娘竟真的点了点头。
“攒够钱了,大爷您就给我装一个我先前看好的那种样式,回头我要放上炉子。”
老汉吃惊不已,“小娘子莫要开玩笑,你看好的那板车,可要五贯钱呢!”
林春燕笑着点头,“自是拿了那么多,大爷您尽管装。”
老汉便不再废话,停了手下的活,去给林春燕装板车,还和林桃红搭话,“你这大姐是个能干的,光靠摆那摊子,就赚了这么些。”
林桃红得意洋洋,她也不知道那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但反正凑够了就是。
林春燕却在一旁说,“那摆摊哪能挣那么多,就算卖的再好,也不过挣一两个铜板,还借了钱呢。”
老汉点点头,他在镇上多年,又有一个做买卖的亲家,知道做生意能赚钱,但也没这么离谱。
张大娘支着耳朵听,却不见林春燕再继续往下说,也不好在这里问,只好忍下不提。
装车的老汉立刻就误会了,以为这是张大娘给的钱,便不再多问。
板车装起来很快,只是上面的炉子需要一段时间,这还是从板车旁边的铁铺子里拿的。
这两家也是合作了几十年,只要是在镇上摆摊的,像方娘子那种打烧饼的,宋娘子卖鱼肉羹的板车,都是从这老汉这里买。
林春燕一点也不觉得等着漫长,还让老汉在车上面装了两个水桶。
一个水桶是做饭的时候用的,另一个水桶则是洗碗用的,直接装在车上,到时候打了水往里提就是。
老汉指了前面空出来的位置,“以后要是有了牲畜,把这车架在上面,你只需过来,我给你调整一下。”
有牲畜拉着,自然能省不少力气,可那牲畜又岂是随随便便买的。
“托您老的福,要真有那一天,定是过来找您安上。”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板车上的一应东西才置办好,林桃红和张大娘早就等得不耐烦,坐在凳子上打起的瞌睡。
见好了,两个人才起身,过来摸了好久。
“这可是五贯钱呢!”张大娘恨不得搂上去亲两口,“可得精心着用。”
老汉收了钱也喜滋滋,“放心吧,这车用上几十年也不会坏,我老李可是做了几十年的车,坏了尽管找我。”
林春燕抽空去找了做桌椅板凳的,问了价格之后,咋舌了半天。
竟然也这么贵。
原以为只是费些木头,再给个工钱就行,他们村里的木头多着呢,这不值当什么。
张大娘也在那里震惊,拉着林春燕的手出来,“我看还是算了,回头让你三叔给做些桌椅板凳。”
林三叔以前是学过木工活的,跟在人家后面当学徒好几年,时常帮了村里人做木工活。
“那回头问问,看三叔乐意不乐意,咱们也照样给工钱。”
林春燕又拉着王英娘去了杂货铺子,把那做酱的东西买全了。
总说要做酱,可偏偏每次都没做成。
几个人推着板车回了家,原还想着遮掩一二,后来觉得,这板车就是遮掩也遮掩不住。
“若是别人问起来,只说这钱是找人借的。”
张大娘一想到林春燕在卖车老汉那里说的话,就把这事当了真,惊得直接瞪过来,“你给我说实话,可是真的借了钱?”
林春燕从宋娘子那里得到的碎银子并没有往外说,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借的谁的?”张大娘觉得心都在滴血,早知道就再等一等,不急着买那板车了。
“就是找那卖鱼肉羹的宋娘子借的。”
林桃红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怪道她总是来找你,你还跟着她去,原来是她借给你钱了。”
林春燕点头,“是呢,她人也挺好。”
张大娘不在起疑心,只在想如何多挣些钱来。
实在不行,染布的价格再压提一提,想来还是有人买。
路过大树下的时候,做活的一群人见他们推了板车回来,一个个的都惊奇万分。
“这不会是你们家买的板车吧?”钱娘子和柳娘子凑过来问。
张大娘点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耷拉着脸,毕竟背着不少债呢。
她还担心林春燕朝她伸手要钱,她手里是有些银钱,可那是以防万一的,万万不能拿来用。
林春燕也不着急走,任由大家看个够,钱娘子眼珠子一转,就问起这板车花了多少钱。
想问的不在少数,也有人酸溜溜的,眼见着张大娘被休了,又眼见着他们家买了板车,如何能不稀奇。
“花了不少钱了,我家哪里有那么多,只靠摆摊挣的那些,得卖到猴年马月去!”张大娘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燕娘这孩子也是个心大的,好好的卖那些田螺螃蟹不行,非想着做些新鲜的吃食,还借了那宋娘子好些钱呢!”
她是真的犯愁,加上往日的作风,要这板车真是他们花钱买下来的,张大娘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钱娘子也觉得林春燕这孩子主意太大,“哟,那可是借了不少钱了吧?”
“可不是!一想到欠那么多钱,我这心就发愁!”
张大娘终于能把心底的郁闷倾泻出来,拉着钱娘子的手不放,就开始诉起苦来。
钱娘子家里有三个儿子,原先想着林春燕手艺这么好,哪怕没了爹也是个不错的亲事,还想着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成为亲家。
如今一听张大娘的抱怨,又觉得林春燕的主意太大,到了家之后不好拿捏。
其他人再看那板车的时候,也就没了那么些许的羡慕。
比起板车来,他们宁可不要欠外债。
林春燕见张大娘说个没完,不在这里多留,和林桃红他们一道往家走,路上碰到狗蛋黑子,这群半大的小子,看见板车都稀奇的不行,一个个上前摸过才罢手。
没半日的功夫,村里人就都知道,林春燕家买了板车。
李氏听四郎激动的在那里叫喊,一不小心把针刺破了,手指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那块洁白的袖帕上就多了两滴血。
这帕子算是不能用了,李氏心烦气乱的把东西放在绣框里,让四郎不要再大喊,心里却十分的不得劲。
这大房一家,还真是有出息了。
这样也好,总好过来他们家讨饥荒。
李氏心烦意乱地想着,林凤蝶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娘,可是要包扎一下?”
李氏的手养的白白嫩嫩,上面是不能有一点茧子的,林凤蝶的手也被保养的很好,里正家的两个小娘子却不是这样。
这两个小娘手上都有茧,好几次都将她的袖帕给刮坏了,偏他们是掏了钱来的,李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他们把手上的茧都给磨掉。
又想到他们今个染的布来,不知林春燕他们加了什么东西,他们染出来的就不好掉色,如何让她不着急。
说话间,林三叔从外面回来,神情有几分畅快,回来之后也不来屋里说话,先去了杂物间捣鼓东西。
“这是做什么?”
李氏不满地站起来,就见林三叔把他那些做木工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摆了满院子。
“燕娘他们买了板车,说要去码头上摆摊,缺几把椅子,让我给做出来。”
林三叔是真的高兴,没想到侄女这么出息,他们家都还没板车呢!
之前看大房和二房走的近,他心里也是有几分吃味的,都是叔叔,怎么还分个亲疏远近。
还怕林春燕从此远了他们去。
在地里听说他们买了板车的事之后,林三叔就和林二叔一道去了张大娘家里。
林春燕就把想请他帮忙做桌椅的事情说了。
“也不让叔叔白做,只那镇上的物价有些忒贵,我们手里银钱不凑手,到时咱们就按村里的价来。”
林三叔还不高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没得生分了。”
林二叔也说,“你们提了钱,只让你们三叔心里难受,只是买板车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曾向我们张口借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做叔叔的自然得出份力。”
林二叔打算等地里的活干完就上山砍些树来,也算尽了心。
林春燕不和他们争论,只微笑着看着他们,心里早把那钱给预留了出来。
两个叔叔心倒都是好的,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人,还要考虑家庭呢。
林三叔只觉得林春燕的笑容有些怪,可见李氏冲出来,不让他帮忙做的时候,总算理解了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只见往常娇娇弱弱的李氏,掐着腰站在那里,语速又快又尖,仿佛换了个人。
“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家给你两句好话,你就上赶着帮忙,没看有好事的时候,从来没想着你。”
李氏自觉她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林春燕他们在镇上摆摊挣了多少钱,可二房那几个孩子都上手帮忙,给了工钱的。
她不过是想问问染布的事情,张大娘就拿了话把她堵回来,那时候怎么就不想着他们三房?
林三叔一眼就看穿了李氏在想什么,无奈叹口气,“先不说燕娘告不告诉咱们都是人家的事,就说我哥写了休书之后,大房那几个人没主心骨,二房帮了多少,咱们又帮了多少!”
那时候张大娘在炕上躺着不起来,林二婶去看的时候,拿的是一筐馒头。
李氏去看,却只带了两朵绣花,林三叔后来知道了,只觉得臊得慌。
又说后来占大房的地,二房两口子就同意把钱还回去,他们这边磨磨唧唧,还是张大娘催了几次,李氏才给。
人家张大娘的娘家来人,李氏推脱身体不舒服,也没去露个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多轻狂呢!
连带着后来二房都同他们疏远了不少,任凭谁上门想要学那手艺,李氏都不教,转头却收了里正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