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来上学的[无限]by考生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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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总是生气我不进屋,非要在雪地里等你回来,我那时候体质不好,晚上总是发烧。”
“我一发烧,你就不睡觉地在床边照顾我,当时我只觉得这样能留你在我身边,却没想到你心里应该是着急的。”
微凉的指尖抚过李子越还在发烫的额头,以此往下,顺到他的耳廓,再往下,探入上衣虚掩的锁骨处,在此缓慢摩擦。
“现在我懂你的心情了。”
手指轻轻挑开那边的衣料,露出李子越光滑细腻的肩,在最顶端,留了个尖锐的牙印。
张敛的温热的掌心将那处伤痕包住,他上半身微微下倾,眼睫下垂,仔细端详着那处伤口。
过了几个小时,伤口已结疤,暗红的血痕挂在上面,触摸上去似乎还能再次感受那尖牙刺进去的疼痛。
张敛的情绪稳定到被很多人认为变态的程度,不管悲或喜,他面上总是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自己情绪把握到了极细致、稳固的程度。
像现在这样能明显感觉到张敛愤怒的情况,是极少数的。
当他在丧尸堆里看到李子越眼角那抹金光时,他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一瞬。
他把他所有积分基本都砸进了积分商店,自然知道那抹金光是什么意思。
他平时刻意控制的情绪在此时如突然被打开的潘多拉宝盒,身上的温和像是被丢入了囚牢,放出来的只有怒火和……
坦白的欲望。
如果当时能早一点赶到,如果……
张敛深吸了一口气。
他闷了声音,微微颤抖的唇离那处伤口越来越近——
最终,一片温热覆了上去,期间藏着一小片更灼热的柔软,在那上面舔舐。
张敛的呼吸从刚才开始就不稳,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他不管这些。
李子越身上自带的若有似无的清香充盈他的鼻尖,因为发烧,他的体温较一般人要高一些,而张敛因为先前所处环境缘故,体温偏低,此刻两人肌肤相贴,李子越身体不自觉地发颤。
而张敛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
他头埋在李子越的脖颈间。
唇贴着李子越红到透明的耳尖。
那个称呼从他喉咙艰难被挤出来,下面压抑了太多不可言说的情感和疯狂。
他的指腹轻轻揉捏着李子越另一边柔软的耳垂。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屋内火光摇曳,木柴发出细小的“噼里啪啦”脆响,另一边,木床缓缓摇晃。
他唤他。
“……哥。”
第34章 进来
日落傍晚, 冬日的橘红太阳逐渐降落,地面厚实的白雪在最后一点没有温度的光照下显得如黄澄的宝石。
枝丫上端偶尔有积雪落下,发出细小的“吱呀”声。
雪块砸到地面, “砰”一声炸成几团小花。
李子越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依稀记得自己跳下了窗户, 陷入了一群丧尸堆里,还未彻底使用道具, 便于尸潮中见到一人。
见到谁了?
李子越每想到这个问题,大脑便会像被撕开般疼痛。
他只记得自己看到那人后好像突然如释重负,整个人脱了力气,直往下倒去。
能让他放下紧绷的神经, 那人他应该非常熟悉和信任。
但是……
据他自我认知, 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应该都死了。
李子越摇了摇头,暂且把上述疑问压下来。
他只手撑着古式的竹伞,安静地站在原地。
怪异的是,虽然身处雪地, 他身上却并不觉得寒冷,只觉得被一团暖意裹着。
这让他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夜色逐渐咽下黄昏,晚风加急,柔软的雪花盖了伞身一层, 这时, 他听到另一边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抬眼望过去,只看到个黑长条物体在移动。
又过了两分钟,待那踩雪声愈近, 才发现原来是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奇怪,里面套了一层红一层紫, 外面又裹了个厚重的墨绿色长棉衣,三件皆是破破烂烂,估计是在哪个垃圾堆里捡的,却被他洗得干净。
然而老旧的棉服实在厚重,把他围成了一个球,少年只能缩在雪地里慢腾腾走,难怪先前李子越看不见他。
少年的脸埋在几层衣服里,李子越只看到他一头毛茸茸的发,看着少年走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身后还跟了一人。
那人身形要比前面的矮一截,小脸被风雪冻得红扑扑,看样子约摸只有13、4岁。
他穿得倒是正常,无奈腿长确实差前面少年一点,逐渐被落在后面。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到李子越面前一间矮小的破房子跟前,只见前面那个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艰难地转过身去,对后面的小孩喊道:“你别跟着我!”
后面的孩子瞬间停住了脚步,头耷拉了下来,一副犯错悔过的委屈模样。
前面的少年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然而他还是转身过去,双手抵在面前生锈的铁门上。
旁边有积雪,再加上铁门本身就厚重,少年推了两回硬是没推出一道缝隙,李子越刚准备上前去帮忙,却见后面那个小团子开开心心地跑过去。
他年龄虽然小一截,力气却更大,他只手探了过去,微微发力,门便应声而开。
门上端的积雪因为门的动作而瞬间落下,砸了小团子一身。
小团子将脸从雪里扒拉出来,不哭也不闹,只是对着面前的少年兴奋地眨眼睛。
少年当然知道他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拖后腿,你可以带着我。】
但他难为情地别过头去,不愿意承认自己比眼前这个小不点力气差。
心里虽是感激,说话却又伤人:“不会让你进来。”
“你回去。”
小团子缩了缩身子,哑着声音喃喃道:“我没家。”
少年一怔,随即压着声音冷漠地回了一声:“……关我什么事情。”
少年将小团子推到墙边:“就站在这里,不许动。”
小团子呆愣地埋下了头,依然听话地一动不动。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他艰难地走进屋子里,从房间角落摸出一小块硬黑的馒头,生硬地塞到小团子怀里。
“吃了。”
小团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将馒头捏在手里,随即靠在墙边,身体往下缩,蜷成一个小球,双手捧着馒头,在听话地小口啃。
少年慢慢往屋里走去,冷风刮来他毫无感情的话语:“吃了就走。”
一把闪着锋利光芒的弯刀被他握在手心,他并未回头:“如果还不走,我会杀了你。”
语气强硬,不像是在开玩笑。
即使少年看不见,小团子还是认真地点头,他似乎并不惧怕少年的威胁。
关门的时候少年又推不动,小团子抬起头来刚想去帮忙,却想起少年刚才威胁的不许动,于是便一脸难过地呆在原地干着急。
李子越无奈叹气,不知道眼前这两小孩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吵架了?又不太像。
他主动走到门角,对着少年道:“力气不够就不要硬推,先把卡在这里的积雪扫走。”
不料少年仿佛没听到他说话般,只是埋头使劲。
李子越蹙眉,觉得有一些不对。
他喊了一声:“喂,小孩。”
少年还是没听见。
不对,好像他陷入这个场景开始,就没发生过让他想明白的事。
他的手在少年面前晃了两下,见少年依然没反应,心里顿时了然。
少年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
李子越手握上门把手,稍微用力,门应声关闭。
他能触碰这些。
门奇迹般合上,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见到关地严丝合缝的门,他却不如李子越想象中那么开心。
两个孩子隔着一扇门,皆是情绪低迷。
李子越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又在这破烂的屋里找了一圈发现只找到个不如先前馒头二分之一大小的干饼后,李子越更明白了。
这少年那把小团子赶到外面后只缩在家里偷偷难过,明明自己饿得像根火柴棍,却依然把大块食物分给了小团子。
典型的嘴硬心软,性格别扭。
李子越默默叹气。
天逐渐昏暗,外面却依然没有动静,想来小团子还不离开。
这么冷的天。
李子越看了眼缩在冰冷墙角的少年,他的皮肤大多都缩在了衣服里,只有脸颊一点露在外面,已经被冻得通红。
弯刀被他放在身侧,李子越这才看见弯刀刀尖已经弯曲,刀柄处凝了暗红的血污。
先前打过架吗?那些是谁的血?
他眼眸微眯。
寒风刮了三番,雪花飞舞。
门被悄然打开,借着还没完全消失的光,李子越依稀能看见有道黑团还安静地缩在墙边。
要说这团子不听话呢,少年叫他不动他就不动,要说这团子听话呢,即使少年威胁他说要杀了他,他还是呆在墙角不离开。
李子越缓慢走过去,想要看小团子是否死了,却在走进的那一瞬,看到孩子身体动了两下,随即孩子抬起头来。
小孩正处于发育阶段,脸上留了些圆润还未褪去,却已经初具漂亮眉眼,想来长大后样貌不会差。
李子越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哥哥。”
他听到小团子眨着漂亮的眼睛脆生生地喊他。
李子越一愣:“……你能看到我?”
小团子乖巧地点头,随即开心地眨了两道眼。
这习惯……倒是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李子越勾唇浅笑。
如果能看见,那说明是不是也能摸到?
他试探性道:“你冷吗?”
小团子此刻却不回答,只是垂了眼睫,很缓慢地眨了眼。
眨一次眼,表达的意思是“是”。
李子越只能按照那人习惯来猜。
“你把手伸出来。”
小团子乖巧把两只冻得通红的爪子伸了出来。
李子越用一只手将它们全包住,将自己身体的温暖传过去。
他将伞固定在一边,另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小团子的侧脸。
小团子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李子越眉眼也逐渐染上温柔。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毛病,他疑心病确实重,但只要对方叫他“哥哥”,他基本上没办法坐视不管。
他的全部善良都剩在“哥哥”这个称呼上了。
“你站起来。”李子越解了身上的大衣,将小团子塞进怀里,“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
小团子情绪却骤然低下,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屋的方向:“他不会要我了。”
李子越怔住。
小孩心思最好猜。
里面少年只有两份食物,他却没犹豫地把大块给了小团子,说明他本身就是个对他人友好,对自己严苛的人。
现在只是在做思想挣扎罢了,时间推移,夜晚愈冷,少年只会更担心还在外面的小团子,出来是迟早的事。
李子越哄怀里难过的小不点:“他刚才赶走你的动作很迟疑,他会出来的。”
“那孩子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
李子越与怀里小团子对视,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弯成两道月牙:“你如果很喜欢他,请你等等他。”
“在此期间,我不会让你冷的。”
小团子呆了足足半分钟,他的小手不自觉地贴上李子越的侧脸,突然咧嘴笑了。
“哥哥,你和里面那个哥哥好像。”
李子越愣在原地:“……哪里像?”
小团子只是看着他。
李子越刚想再问几句,却听到屋内传来有人走动的嘎吱声,他将怀里的小团子放下,没过几秒,就看到有人又在艰难地推门。
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先把角落的积雪给挖走再推。
少年冷着脸朝小团子走来,夜晚光线昏暗,李子越只能看到少年消瘦的一小节下颏和紧绷的唇线。
有点熟悉。
他微微蹙眉,依然没想明白这股莫名的熟悉从何而来。
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嘎吱嘎吱,小团子眨巴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少年。
少年的脚步停在他跟前,头小幅度下垂,随后——
一阵冷风刮过,还沾着血的弯刀骤然贴在孩子脖上,少年半蹲着身体,话语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般:“我迟早会杀了你。”
小团子抿了嘴唇,并未说话。
少年带着寒意的手指捏住孩子的下巴,将其向上抬起,眼眸细眯:“你长得很漂亮,以后可以卖个好价钱。”
李子越阻拦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眉眼微垂,视线在少年身上打量了两下,嘴角轻扬。
有意思。
小团子仿佛听不懂人话般,此情此景,他却伸出手来拉住少年的上衣摆。
喊声在雪夜显得格外清脆。
“哥哥。”
逐渐走远的李子越停下了脚步,竹伞微斜,看见团子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屋。
并未出他意外。
早在少年用刀抵住小团子时他就放下心来——从未见人嘴上说狠话,却用刀背卡住他人喉咙的。
要杀早就杀了,要卖也不用这样大张旗鼓。
说到底还是嘴硬。
不过这少年到底是谁……
他蹙眉思索,不知觉间眼前场景骤变。
依然是雪夜,温度愈低,雪花如鹅毛飘下,李子越伸手接住一片晶莹,见它缓慢在自己掌心融化。
深冬了。
隐约听到另一边有低沉的敲门声,他微抬起头,视线看过去——
瘦弱的背影,依然挺立的脊背,踉跄的走姿,李子越眉头皱地愈发紧。
是那少年。
他无力地靠在一座装修华丽的洋房前,瘦到仿佛只有骨节的手抬起又落下,门发出道道“砰砰”声。
终于,门张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只老人年迈浑浊的眼眸。
李子越看到少年突然拽住老人的腿,随即“噗通”一声跪下。
李子越愣在原地,竹伞滚落在一边,雪花贴在他颤抖的眼睫上。
“我愿意……我愿意把我卖给您……”
少年沙哑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雪风里。
眼泪好像是刺人的冰刀,一下下切割着李子越的心脏。
“请您给我一些钱……我要去救他。”
“一个漂亮的孩子,”老人眼眸眯起来,他只手扯住少年的黑发,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审查牲畜,“一个漂亮的孩子说要把自己卖给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子越的呼吸仿佛在此刻停止,喉咙哽咽,胃部抽搐着疼,无法抑制的热泪滚下。
“……”他的手伸到半空中,似乎是想阻止,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浑身疼痛让他无法直起腰杆。
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液体凝成冷到极致的固态,门缓慢开了个发着橘光的口子,少年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只手抓住门槛,吃力地迈步。
在即将关门的那刻,他难耐地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与那边的李子越长久对视。
盛满泪水的眼眶,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鼻尖,被寒冷刮伤的眉眼,薄凉的唇,已经瘦到皮包骨的下巴尖。
那是约摸只有17岁的李子越。
“不对……”
李子越倒在雪地,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不是我……我记忆中……我的17岁……我在学校正常上学……我没有……
我没有去过雪地……我也没有……
“哥,你发烧了。”
意识模糊中,有人在温柔地喊他。
随即温暖缓慢传到他的身上,他感觉到留有泪花的下眼睑在被人轻舔。
咸冷的眼泪被人耐心地吻去。
眼前的噩梦再次被关进了记忆的牢狱里。
他又不记得了。
“咬吧。”
雨水引发的发烧和丧尸尖牙上的毒素在李子越体内不断打架,两方战争, 让李子越整个人完全失了意识,只能顺应本能。
两颗小巧的虎牙变得略微尖锐, 却依然咬不疼人,更别提张敛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李子越这样贴着他,除了让他心更痒痒之外,造不成什么伤害。
那点湿热从他的耳廓挪动到下端的锁骨处,偶尔用尖牙硌到他突起的骨, 明明是他咬的他, 尖牙的主人却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还得张敛捏捏他的后颈,让李子越顺了心情。
李子越无意识地在张敛颈边暧昧地蹭了两下,张敛呼吸愈发缓慢, 却也只是揽着他的腰侧,并未动作。
屋子另一角火堆上端挂了个小壶,此刻壶顶“哐当”响着,表明下边水已被烧开。
张敛停了动作, 将李子越还埋在他脖颈处的脸带了出来。
李子越还处于未退烧的昏沉状态。
两边原本白皙的脸庞上晕了一层桃红云雾, 细长的桃花眼眯了半截,长睫毛轻颤,掩了点难以言说的媚。
下方鼻尖微微发红,因为刚咬过张敛的缘故, 此刻他的唇格外饱满和柔软,微微张开, 像是颗透着浓郁果甜的红石榴,而最里端还留了点水渍。
这点水渍还有张敛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先前用手指……
张敛闭了眼眸。
他听到自己在喊。
“哥。”
李子越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我在。”
张敛只手捏着李子越的侧脸,指腹在他下唇摩擦。
“对不起。”
目光中的冷静已经被难以压制的欲望吞噬殆尽,他贴着李子越发烫的唇角:“哥,我好想亲你。”
之前所有的愤怒在此刻彻底消失。
其实早就消气了,张敛对李子越发不出什么脾气。
张敛觉得他可能被李子越传染了。
身体燥热地像是被丢进岩浆般。
跳跃的壶盖在催促他。
张敛刚要起身去拿水,却感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钩住。
李子越是知道怎么让人情迷意乱的。
他并不握住张敛手的全部,而是拉着他微缩起来的小拇指,力道也很轻,允许张敛轻易摆脱。
张敛却停了动作。
他的话语中含了笑:“哥。”
“你好黏人。”
还冒着热气的水递到李子越唇边,他却没力气地只想倒在床上睡觉,张敛将他抱起来,又被他悄悄缩了回去。
张敛默了声音看了他两秒,舌尖微微舔舐发干的下嘴唇。
喉结在悄然滚动。
“李子越。”
他不叫他哥了。
李子越迷迷瞪瞪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敛哑着声音:“你不自己喝。”
他没用疑问句。
李子越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整个人下意识往被窝里面钻,却在刚动作的那刻被张敛突然按住了后脑勺。
瞬间,他意识清明了一点。
缓缓睁开了眼眸,而下一刻——
“唔——”
他被人以最亲近的方式堵住了嘴。
温热的液体顺着舌尖,绕到喉道,滚滚而下。
李子越被这道刺激惊地闭上了眼眸,感觉到那人在离开前似乎还咬了口他的下唇,然而还未等他喘过气来。
又是一次围堵。
他犹如一只溺水的鱼般,呼吸全被另一个人控制,他除了默默承受外,并无其他抵抗之力。
暂且恢复一点神智的是他的头脑,而他的身体还陷在无力的漩涡中。
张敛垂着眼眸看他,看他微蹙起的眉,看他愈发红润的唇,看他因为难耐而泛红的耳尖……
“张……”
终于得到了空闲,李子越难耐地咳嗽了两声,喉咙仿佛被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般,他无力地靠在床沿,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张敛你……”
他话还没说完,却又被人强硬堵住。
那人的气息与他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燥热的、让人浑身无力的,在此刻,混着窗外淅淅沥沥泛着凉意的雨丝。
柴火慢悠悠燃烧,亮起一片小而璀璨的火花。
他的后脑勺被定地很死,张敛力气本来就比他大一截,更不要提他现在还在发烧。
真是太……
李子越快要控制不住呼吸的节奏了,唇早已麻木,不知已经被人狠狠啃咬过多少次了。
他的眼角已经染了点难耐的红,两边的心跳快要把他整个人吞入腹中。
耳后被人轻揉着,那边柔软的黑发上又沾了点水。
张敛早就摸清楚了李子越的脾气,既然犯错已经被抓到,李子越炸毛一天要哄,炸毛十天也要哄,结局是一样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张敛……”
李子越从他怀里艰难地抬起头来,眼眸还半眯着,叫他名字时已经带了一点怒气。
哦,真的生气了。
张敛安静地看着李子越。
趁李子越还未彻底发火,张敛先发制人。
“哥。”
李子越突然愣住。
这个声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道相同的声调在喊。
【“哥,你回来了。”】
【“哥,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想你。”】
【“哥,我冷。”】
【“哥……我……”那人低垂着头,手拉着他的上衣摆,“哥……你不要不喜欢我。”】
面前的场景变得非常模糊,眼前人的样貌和被困住的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在一起,李子越怔了许久。
而下一刻,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记忆瞬间被某个力量抓了回去,他恍惚了一会儿,再次睁眼时仿佛已经彻底忘记了先前的失态。
看向张敛的眼神不再有任何异常。
张敛站在一旁不吭声,似乎并没有发现李子越的异常。
“我只是想让你喝药。”
他眸光坦诚,仿佛刚才把李子越压在床上又亲又咬的不是他本人:“我问过你,但是你不肯喝。”
李子越轻皱眉。
问过他?他还不肯喝?他怎么可能会……
张敛默默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类似投影仪的道具。
“你看。”
李子越视线扫过去。
先前张敛将水端到李子越面前而李子越却别过头一个劲往床上贴的场景再次重现。
他难以接受地合上了眼眸。
“……那是因为……”
嗓音还是沙哑的,此刻他混乱的大脑得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
“你不喝药会死的,”张敛与他目光直视,“我没办法。”
似乎是觉得不够,张敛指了指自己掩在暗处的锁骨,上面留了点暧昧的红印:“你还咬我。”
我还咬他……我不喝药就算了 ……我还咬他……我……
李子越只手撑着额头:“我……这……我……”
明明是他被强吻,此刻李子越却仿佛犯下滔天大罪般,他缓了许久,才慢腾腾地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
“……对……对不起。”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张敛悄然勾起了唇角。
“没关系,”他向李子越凑近,“虽然我很辛苦地将你从丧尸堆里捞出来,得到的报酬却只是被你咬,又被你……”
“你不许说话了。”
李子越难耐地怒骂了一声,他两边耳朵已经红到犹如血色翡翠。
张敛倒是乖了,他将剩下的半壶水递到李子越面前。
“还需要我喂……”
他话还没说话,便见到李子越快速接过壶,将剩下的水吞了进去。
或许是喝水太快,他的唇边还留了水痕,先前被张敛咬过的唇此刻愈红,甚至轻微肿了起来,张敛眸色不留痕迹地沉了又沉。
喝完水后,双方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李子越刚清醒,精神状态不佳,只能无力地靠在床边,眼眸微合,约摸半分钟后。
张敛伸手过去抚上他的眉间。
又昏睡过去了啊。
张敛永远不会忘记李子越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这两个字的情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他从那个地方逃出来,身上又累又饿,道路雪厚,这让才14岁的张敛每走一步都感到十分吃力。
天寒,太阳西沉,四周蒙上一道灰暗,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或许缩在某个积雪不太深的桥下能勉强过一晚。
之后呢?
小张敛不知道。
他只是浑浑噩噩走着,不管去哪里,都比回到那个地方更好。
路过拐角,迎面撞来一人。
那人比他高一个头,身体却比他更瘦弱,两人撞在一起,小张敛还稳妥站在原地,那人却陷了半个身子在雪中。
浓烈的血腥味。
小张敛呆在原地。
拐角光线昏暗,那人又是低垂着头,小张敛只能隐约看到他搁在雪边的手腕——全是血。
那一小撮洁白的雪逐渐被染红,颜色愈深。
那人却迅速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身体无力地颤抖了两下,勉强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似乎没看到小张敛。
远方隐约听到重型车轰隆驶来的声音,路道中央的积雪被车前端的铁片扫开后露出透明的冰层。
这里是下坡,又有冰,车辆极容易在此处稳不住速度而失控。
小张敛瞳孔中那辆亮起车灯的重型车越来越大,他的脸庞在发光,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毫无动作,只是等着车辆从他身上碾压过。
在车辆即将压到他身上的那刻,小张敛突然感觉腰侧被谁猛地一拉,随即几圈混乱的翻滚,那人将他护在怀里,尽量没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砰!”地一声,那人后背撞上墙壁,他难耐地闷哼了一声,却强行将溢出口腔的血液咽了下去。
小张敛这才真正地呆住了。
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将那辆车毁坏。
但是……
那人将他护在怀里,血腥味和他身上的温暖一起传来,小张敛贴着他的干瘦的胸膛,听到里面心脏快速跳动——
“你……”李子越难受地喘着粗气,他疯狂咳嗽了几声,口腔中残留的血液溅到一片雪地上,宛如点点盛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