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不要得罪我by叶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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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铁牛一看对方是盲人,对接起来虽不熟练,但真的没再发生之前那些尿频、肠绞痛和结巴的问题了,虽然第一次当面接待客户有些磕磕巴巴的,还是有些紧张,但胜在赵中成的案子难度低,赵中成又“瞎”得非常自然和透彻,外加他盲人艺术家的名号在外,铁牛一点没有怀疑,反倒是慢慢找到了工作的节奏,他很快理顺了思路,做事条理分明很快步上正轨来。
只要这样按部就班的操作,不出多久,就能胜诉结案了。
这个案子,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大的律师费收入,不过林舒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别的。
大概历来都是好事成双,铁牛这边一切顺利,许明媚那边也大获全胜——
宋宜兰和许楠被识破骗局,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那天林舒许诗嘉的一番话让宋宜兰生出了点不同的想法,这对“恩爱”夫妻闹了内讧。
许明媚作为林依晴的代理律师找到许楠交涉了一番,告知许楠,孩子已被林依晴带到安全的地方,又正好处于哺乳期,就算许楠不配合离婚,几次起诉后,林依晴依旧最终能摆脱他,并且取得孩子抚养权,只不过时间拖得更长罢了。
不过这么长时间,许楠和宋宜兰恶心下作的“骗婚骗子宫”行径是不是会被媒体曝光,那就不好说了。
许楠如今眼见孩子是抢不到抚养权了,又和宋宜兰有了矛盾,焦头烂额,怕被林依晴曝光假结婚真代孕的欺诈操作自己影响公司运转,权衡再三后,最终做出了让步,同意和林依晴协议离婚,孩子归林依晴抚养,他付一笔抚养费,只等离婚冷静期过,就能领取离婚证了。
至于那套两千万的毒地块房产,也成功在法院立案,目前等待开庭通知中,总而言之,根据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林依晴的损失是可以得到补偿的。
至于宋宜兰,虽然唏嘘,但接着的是她自己的事和人生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许楠失去了林依晴孩子的抚养权后,以他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理念,恐怕是不能安分,总要想办法去再搞一个孩子的,至于这孩子怎么来,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唯一宋宜兰或许可以稍感安心的是,至少在此前离婚时,许楠把财产都分割给了她。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未来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但感情的裂痕早已埋下,就再也无法根除了。
至于林依晴,虽说这段婚姻让她遭了大罪,但大体上能保住钱,也得到了孩子抚养权,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事发后,在许明媚的鼓励下,林依晴向相亲平台沟通了许楠骗婚的事,多次据理力争和交涉后,相亲平台终于下架了许楠的信息,并终身禁止他再次注册。
虽然许楠或许不会再用同样的方案再次骗人,但林依晴总算振作起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手头几个案子进展良好,林舒终于也松了口气。
回顾这短短的几个月,其实自从来了天浩,这一路并不轻松,拓展案源、维系原有客户,和团队成员磨合,林舒每一件都很努力。
她原本奋斗的动力是达到年创收一千万升任高级合伙人,然而截止如今,他们团队的创收距离一千万尚有差距,在目前的情况下,即便努力开拓客户,还是只能在千万创收的门口徘徊,她今年怕是升任高级合伙人无望。
按照以前,林舒大约只会有一种反应——先是对自己失望透顶自我反省;然后决心重振旗鼓,绝不认输铆足劲拼命。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林舒却发现自己心里既没有心灰意冷的丧气,也没有必须拼死拼活加班加点榨干每一分钟每一秒的偏执。
她原本总为了证明自己,拼死地追赶着时间,像个愚蠢疲惫的人,妄图和时间赛跑——要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学业,所以她跳级;要在更短的时间内成为优秀律师,所以她初入职场后拼命加班;要在更短的时间内变成合伙人,所以她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去应酬去开拓客户……
好像只有不断地比别人用更短的时间完成一件事,才是对自己优秀的证明。
像是打卡一样,每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卡完成一项任务,然后继续去打下一张卡。
于是她的人生像永远在爬坡,一山更有一山高,永远不满足,永远看向更高的山,永远在疲惫奔波的路上,永远无法真正的休息和平静。
然而这一刻,看着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因为林舒的付出而有回报,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充满激情,林舒才发现,此时此刻,她比自己“打卡”获得一些成就时更动容更高兴。
他们信赖的眼神,他们感激的表情,他们有干劲的精神状态,远比创收带给林舒的成就感更大更强烈。
打卡的那一刻并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为了打卡而努力的旅途。
林舒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追赶时间,而是可以放慢脚步,去体验去感受。
创收千万,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达到,但并非必须赶在某个时间节点前完成。人生不是一次次打卡集卡,而是找到志同道合同行的人,慢慢地走慢慢地感受。
高中三年原是林舒最不愿意回忆的晦涩时光,她尽量不去想,然而这一天,她却想去高中校园外面转一转。
这是她卧薪尝胆梦想起航的地方。
“许诗嘉,我想去荣市三中,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看得出来许诗嘉很想要一场常规的约会,然而对林舒的这个提议,他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吊儿郎当地笑起来:“现在?你带我翘班啊?”
林舒难得偷得半日闲,此刻离下班也没多长时间了,她扫了许诗嘉一眼:“对,你去不去?”
“当然了。”许诗嘉语气淡然,他理直气壮道,“都给你当牛做马了,还有什么不听你的?而且老板带我去翘班,我是傻了才不去啊?”
荣市三中在荣市的老城区,不好停车,林舒是和许诗嘉坐地铁去的,虽然因为提早溜号,两人选的时间并不是下班高峰期,但地铁里人流量也不少,车里并没有空位。
这一次,林舒看着许诗嘉熟练地上车,然后找到相对空的位置,牵着林舒的手把林舒引进车扶手边,然后他就站在林舒身前,伸出两只手,圈在林舒周围,像是为林舒搭建一片不受别人侵扰的安全屏障。
距离这位少爷差点在地铁站里崩溃,也才过去没多久,如今他已经没了那些少爷病,能够自如又熟稔地利用公共交通。
许诗嘉确实是个学习和适应能力都很强的人。
因为拥挤和晃动,两个人不得不贴得很近。
许诗嘉比林舒高很多,但他为了迁就林舒身高而微微弯着腰和她说话,林舒今天又穿了细高跟,于是两个人在高度上达成了一致——许诗嘉的嘴唇近在咫尺,他的鼻尖也在林舒面前。
距离太近了。
林舒能闻到他嘴里薄荷糖的味道,还有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许诗嘉总是能这么恰到好处,讲究但不过头,内敛又张扬。
正常的社交礼仪里,这么近的距离,都应该避嫌不再看对方,然而许诗嘉却不,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舒。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林舒第一次感受到眼神确实可以胶着,也确实可以传递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许诗嘉眼睛想说的再直白不过——他想亲林舒。
地铁是公共场合,怎么可以肆无忌惮的接吻?
林舒瞪了许诗嘉一眼,用眼神传递自己的警告,然后她飞快地移开眼神,不想去回视许诗嘉的虎视眈眈。
好在许诗嘉尚有所剩不多的公德心,他没有亲林舒,然而就在林舒松了一口气之际,前方正好到站,地铁在晃动中有上下车的人流,许诗嘉竟然就这么趁乱假装自己没站稳,然后飞快地亲了一下林舒……
周围人走急着上下站和抢座,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许诗嘉的小动作。
这显然给了许诗嘉信心。
下一站,他故技重施。
荣市三中离这里还有十站,许诗嘉就这样趁着上下车无人在意以及晃动,亲了林舒十下。
许诗嘉本可以浅尝辄止蜻蜓点水地亲一下嘴唇就行,可他偏偏贪心又胆大,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每次亲林舒,还要撬开她的嘴唇,然而时间太短了,两个人的舌尖刚刚触碰,地铁重新启动,晃动和混乱停止,人群重新归位,许诗嘉只能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然后用更势在必得的眼神盯着林舒。
没有尽兴的吻比尽兴的吻更勾人。
许诗嘉眉目深刻鼻梁挺拔,两片嘴唇像带了不怀好意的弧度,睫毛纤长眼珠黑亮,在拥挤的地铁里,也像个不遗余力散发魅力的男狐狸精。
林舒道行清浅,只觉得完全不是许诗嘉的对手。
男人要勾起人来,也很无师自通。
等下车的时候, 林舒觉得自己嘴唇都红了。
许诗嘉倒是挺冷静稳重的,完全看不出刚刚在地铁上干了什么,只大大方方拉着林舒的手, 径自出站往通往荣市三中的老街走。
这条老街并没有被改造,还保留着多年前的风格, 甚至街边的小吃店也都还坚挺地开着, 当初的小店,在时光的洗练里,俨然成为了十几年老店。
林舒走着走着, 许诗嘉突然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林舒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才发现这正是当年风靡全校的馄饨店。
这店的老板为人热情, 和不少学生成了朋友,记性好,不仅能记住人的名字, 还能记住都喜欢什么口味的,久而久之,生意也红火,大家中午、放学,不少人都会来这馄饨店, 如果没记错, 这个馄饨店……
这店虽然门面翻新过,但让林舒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林舒看向许诗嘉。
不会是……
许诗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舒:“看我干什么?是, 你猜的没错,就是这家。”
林舒明白了。
这馄饨店就是以前她抓许诗嘉的那一家。
她在这家馄饨店里抓了他有几十次吧……
当时的许诗嘉为了躲避他自己家的医疗团队和保镖出去玩, 在放学后翻墙多次被林舒举报后, 就开始曲线救国,跑到校外这个馄饨店里躲起来, 等人走了再出来。
许诗嘉长得好看,又油嘴滑舌的,加上有钱,天天请客给大家点馄饨外卖,一来二去和这家馄饨店的老板成了忘年交,以至于馄饨店老板在他放学“逃逸”后对许诗嘉进行了“窝藏”——
他们家馄饨店楼上是店老板一家的卧室,一楼店铺后院则有一间储物间,打扫的很干净,一来二去,店老板同情许诗嘉每次都被抓,就把许诗嘉藏在这后院的储物间里。
为此,林舒连着好几天无功而返,没能成功向许诗嘉的保镖团队卖出许诗嘉的信息。
但好在几天后,林舒就发现了馄饨店的奥秘,在当天,一举在馄饨店的后院储物室里抓获了正捧着碗吃馄饨的许诗嘉。
总之,最后许诗嘉连馄饨都没吃完,就被得到消息闻风而来的他的医护团队扭送回家了。
此后,许诗嘉还是多次逃窜到这家馄饨店来,但他逃了几次,林舒就抓了他几次……
如今故地重游,许诗嘉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她,看得林舒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清了清嗓子:“人家一笑泯恩仇,我请你吃碗馄饨,以前的事就算了。”
林舒不等许诗嘉反应,径自拉着他走进了馄饨店。
如今的馄饨店店铺翻新过了,里面干净整洁环境很好,这个点荣市三中的学生还没放学,因此店里还没有别的生意。
老板听见有人推门进入,便从收银台后抬头迎出来:“菜单扫桌上的码就……”
他的“行”字还没说完,见了许诗嘉的脸,突然愣了愣,随即,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不是那个王……王什么来着?”
“王衍之!”
林舒当年是个高度近视,平常为了怕那副本就摇摇欲坠的眼镜戴多损毁,除了上课又不戴眼镜,因此外出看人只能看个轮廓,更多的靠人的声音来分辨,如今记忆里馄饨店的老板和眼前的大叔重合起来。
林舒终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热情的,头发花白,身材有些发福。
许诗嘉被老板认出,意外之余显得也很高兴:“章叔你这记性可真绝了!”
一发现是老熟人,馄饨店老板就更热情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回学校回我这馄饨店来转悠转悠,来来来,难得你回来,这次我亲手给你下馄饨,你最爱的三鲜,我请我请!”
他说到这里,看向许诗嘉身后的林舒:“这你女朋友?”
“对啊。”许诗嘉挺得意,“漂亮吧?”
“漂亮!”
“小姑娘喜欢什么味的馄饨?我给你下。”
馄饨店老板一边捣鼓馄饨,一边忍不住回忆:“我对你印象可深了,隔三差五被人从我这抓走,我记得有个女同学,老抓你吧?就一个近视的,每次来眯着眼睛找好久,和你有血海深仇一样,只要找到你立刻把你行踪卖了。”
“那小孩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好,只两套校服换着穿,刘海长长地都快遮住眼睛了,脸挺小的,边上散落的头发都快把她脸给遮起来了,都快看不清长什么样,每次其实我都想留她吃完馄饨,但她总是急匆匆的,抓完你就跑了。”
“第一回发现你竟然躲在我这里的时候,那小孩像挖到宝藏一样兴奋,最后你哭爹喊娘一样被你家那些人抓走,那小孩平时不怎么笑,结果那次在后面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也就那次,她像是特高兴,所以破例花钱在我这里买了一碗馄饨,一边吃还一边笑,我说要请她她还不肯,死活付了钱,说自己今天心情好。”
“还有这种事?!”
许诗嘉说完,就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林舒:“我倒霉你就这么高兴啊?”
林舒有些尴尬,她怎么知道当年的王衍之兜兜转转变成了现在的许诗嘉。
馄饨店老板愣了愣,盯着林舒的脸看了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道:“当初那个女同学,就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对啊。”许诗嘉把林舒揽进怀里,“当年眼神不好嘛,所以没一下子和我谈恋爱,可以理解,现在近视眼好了,立刻和我好了。”
林舒:“……”你什么意思呢你,说我之前瞎吗?
好在馄饨店老板的声音打乱了林舒的思绪,他看了林舒两眼,一个劲地夸赞:“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你看着比他小好多,现在你们站一块可真般配,刚才走进来我都当是明星。”
许诗嘉被人夸般配,心情好得很,不过林舒见他还是故作困扰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不仅是我女朋友,还是我老板哎,以前天天骂我折磨我,现在还是天天骂我折磨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号称自己被骂被折磨的许诗嘉,脸上一点痛苦也没有,只有那种急于炫耀的得意。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大放厥词:“她肯定那时候就好喜欢我,所以才老追着我跑,针对我,想引起我的注意,你看,蓄谋多年,最后还是把我搞到了手?”
“你说也真是的,当初想和我处对象就早说啊,天天抓我,怎么这样啊!我当初身体还不太好,她那时候那么压迫我,我每天被迫练短跑一样,跑的都气喘吁吁的,辛苦死了,她当初但凡直说,我肯定只能从了啊,至于兜兜转转这么几年吗?”
“哎,章叔,你这个馄饨店,可能是我女朋友梦想起航的地方,是我们的定情地哎。”
林舒:“……”你要不要脸呢许诗嘉?
好在馄饨店老板大概早就熟悉许诗嘉这不着调的为人,只一个劲地笑。
很快,他去后厨忙活了一阵,给两人端上了馄饨,然后丢了把钥匙给许诗嘉——
“要说起定情地,这个储物间,应该才算是。”
他笑哈哈的:“你小子当初就是被你女朋友从储物间里拽出来的,被拽还不肯停下吃,结果捧着个碗就出来了。她那阵仗,像是抓违法乱纪似的哈哈哈哈哈,一把你揪出来,就朝你家那点保镖喊,说抓到了抓到了,在这呢。”
章叔笑得高兴,林舒却有点笑不出来。
她想了想,当初对许诗嘉是挺针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年纪小做任何事都容易上头,当初总之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天天抓许诗嘉了……
有点尴尬。
为此,林舒补救般表态道:“如果我知道你未来是我男朋友,我至少会让你吃完最后两个馄饨再走……”
“是吗?我以为你是不抓我了呢?原来只是让我吃完了再上路?”许诗嘉怪声怪气道,“林舒,你人还怪好的咧。”
林舒:“……”阴阳怪气如果有级别,许诗嘉显然是大师级别。
她清了清嗓子:“让你抓走怎么不是为了你好?你当初不是身体不太好吗?但你当时要是好好和我说,我偶尔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次。”
可惜对林舒的“悔过自新”,许诗嘉显然不信,他只盯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会吗?你会放过我?你到现在不也没放过我吗?”
林舒清了清嗓子:“但有一点我要澄清,我当时抓你对你没有那种意思。”
“哪种啊?”
明知故问。
林舒白了许诗嘉一眼。
许诗嘉也不生气,还是嬉皮笑脸的。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家经营多年的馄饨店里,吃完了让人怀旧又好吃的馄饨。
高中从没有和许诗嘉一起坐下来吃过的馄饨,如今兜兜转转,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林舒如今故地重游,没有了过往的自卑、心底的怯懦和急躁,终于能安安静静毫无顾忌地慢慢坐着吃完一碗馄饨。
好好地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一顿饭,再也不用担心打工迟到,再也不用急着回家洗衣服,再也不用为生活费发愁,滚烫的馄饨也同样暖暖地熨烫着林舒的心,她觉得温暖而平和。
一碗馄饨而已,然而林舒内心感觉到巨大的满足。
幸福非常简单,只在于生活里这样细小的点滴。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吃完了馄饨。
既然馄饨店老板都把储物室的钥匙给许诗嘉了,许诗嘉自然不会放过这故地重游的机会,等吃完,他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拉着林舒就往后院走。
多年的经营下,以前简陋的后院如今已经修建出了一个中式小花园,有假山流水,还养了几尾鱼,往后走,便是储物室。
许诗嘉拿出钥匙,打开了储物室的门。
林舒印象里,这是个挺大的房间,然而如今重新审视,才发现记忆放大了房间的大小——这只是一个非常窄非常小的房间。
不过馄饨店老板把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如今摆放的东西也不多,大多数是些书,林舒拿起来翻了几本,猜测多数是馄饨店老板孩子的废旧教材。
房间里只摆着一把椅子,小的没有空间放桌子。
“我以前就在这里吃馄饨的,虽然不是这把椅子,但也没桌子,馄饨碗只能端在手里,很烫,那天你第一次发现我原来躲在这里,冲进来的时候,我吓得差点把馄饨汤都打翻。”
许诗嘉一边说一边追忆往昔一样径自坐到了房间中间的椅子上:“幸好没有打翻,否则烫伤我的腿,万一留疤,还挺难看的,对你影响不好。”
烫伤的是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虽然林舒没开口,但许诗嘉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他有些神秘地笑笑,压低声音道:“我的大腿,只给你看的啊,有疤就不性感了。”
“……”
许诗嘉就是这样没脸没皮,和他确定关系以来,这男的这张嘴就不能闲着,总要说点什么撩拨林舒一下,也怪林舒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每次都被许诗嘉搞得面红耳赤的。
她穿着高跟鞋,地铁上站了一路,又从地铁站走到学校门口,觉得有点累,看见许诗嘉占据了屋内唯一一张椅子,有些没好气道:“我累了。”
可惜这话下去,许诗嘉这人完全没有起身的自觉,他只是叹了口气:“我也累了。”
不等林舒发难,他又抬起头,盯着林舒的眼睛,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坐吧。”
他竟然让林舒坐他腿上。
“这可是荣市三大公共资产之一的腿。”
如果自恋可以兑现成现金,许诗嘉无疑将成为亿万富翁。
林舒实在无语,只是她刚走到许诗嘉身侧,许诗嘉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然后他稍一用力,就把林舒往怀里捞。
等林舒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许诗嘉抱着坐在他腿上了。
这成何体统!
虽说馄饨店老板多半不会突然推门进来,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储物间。
林舒担心地看着门口,生怕有人推门而入。
只是她挣扎间,便觉得身下的许诗嘉有了变化。
原本林舒正坐在许诗嘉腿上,感受到的是他软硬适宜的腿部肌肉。
林舒原本像是坐在广阔的草地上,软硬适中,相当舒适,可如今却有了不一样的触感,在这片柔软草地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突兀出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而如今,这该死的石头正存在感十足地硌着林舒。
林舒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许诗嘉!”
虽然佯装平静镇定,然而许诗嘉的声线明显有些不稳:“都怪你要乱动。”
然而事到如今,许诗嘉竟然还死死抱着林舒,不放她走。
那块不合时宜的石头自然还在,不仅还在,存在感还越来越鲜明,越来越突兀,让林舒无法忽略,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觉得脸红心跳。
“你别动,让我静一静。”
许诗嘉抱着林舒,头埋在林舒的脖颈间,轻轻地啄吻林舒的皮肤。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但等林舒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被许诗嘉按在怀里,就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和他断断续续接着吻。
两个人都气息不稳。
“去开房吧。”
许诗嘉喘着气,他盯着林舒的眼睛:“我忍不住了林舒。”
这男狐狸精勾着林舒,轻轻啃咬林舒的耳朵,凑在她耳边低声轻语劝诱:“你都把我搞到手了,怎么还不来搞我?”
许诗嘉的声音充满了引诱:“今晚来搞我。”
林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许诗嘉到这一步的。
等她从这男狐狸精的迷魂汤里稍微清醒点的时候, 她已经和许诗嘉在酒店的套房里了。
明明在前台开房前许诗嘉还表现的冷静稳重镇定,然而几乎是用门卡一刷开门,这男的就装不下去了。
林舒看着他飞速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 然后开始解衬衫扣子,领带更是没有耐心到直接用扯的。
然后许诗嘉把林舒压在了门上, 捧着她的脸开始吻她。
没有被打断的危险, 没有人中途进入的叨扰,许诗嘉吻的比任何一次都投入。
林舒觉得自己像是一座鲜有人烟的荒山,山顶原本终年覆盖着雪, 然而因为环境升温, 山顶的雪就此融化, 变成了潺潺流水,这从山顶流淌而下的水,经由蜿蜒的林间小路, 直到在山峰处停留,那里有耸立的风景,而这股水流似乎偏爱耸立的地形,在此处逡巡,然而上流的水流水势变化不一, 一会儿是温柔的洗刷, 一会儿变成不怀好意更大力的冲击,力度几近粗鲁, 涤荡万物,像要给这座山带来不一样的新鲜生机。
许诗嘉就这样紧紧贴着林舒。
林舒像一块山崖上的石头, 在这种变幻莫测的力度里快要缴械投降, 带了一种快要坠落到陌生感官世界的不安和慌乱。
林舒的胸口逐渐感受到房里空调的凉意,好在好心的许诗嘉很快给了她温暖的抚慰, 让林舒不再觉得冷,然而他的好心过了度,冷是不冷了,但林舒觉得自己有点太热了。
她的皮肤上泛起滚烫触感,犹如冰火两重天,既清醒又沉沦。
许诗嘉明明不是处男,但看起来也并没有比林舒多什么经验,然而单纯的本能也让林舒心脏狂跳,感觉自己即将失控。
她开始相信许诗嘉是相当优秀的钢琴师,因为他的手指所过之处,林舒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只能跟着许诗嘉的节奏摇摆,跟着他奏出的音乐发出符合此刻气氛的吟唱——
那是完全陌生的让人羞愤的声音。
林舒甚至无法相信那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被许诗嘉吻的毫无招架之力,像狂风暴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无路可退;茫茫人海里,许诗嘉是她唯一的浮木,她只能攀附在他的身上。
当林舒被许诗嘉打横抱起放到柔软床上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而失去视线后,听觉却变得敏锐。
林舒听到许诗嘉解开皮带的声音,继而,林舒听到他拉下拉链,再接着……
“给你摸。”
许诗嘉的声音低沉性感,林舒感觉他欺身上前,附在了她的上方,然后他拉过林舒的手,朝着自己的身体过去。
“这是我的腹肌。”
“我的腿。”
“我的人鱼线。”
许诗嘉像是生怕林舒不知道一样,犹如一位称职的生物老师,引导着林舒的手“实践出真知”般开始了现场教学。
林舒睁开眼睛也不是,不睁开也不是。
她像个无助的小瞎子,只能任由许诗嘉这位不称职的领路人为她拓展手中的路线。
只是这路线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偏了……
林舒摸到了粗粝的毛发触感。
然后是……
接触到的一刹那,林舒愣了愣,等回过未来,她差点吓得叫起来。
她下意识睁开眼,然而只是扫了一眼,林舒就犹如可怜的受害人直面即将捅伤自己的凶器一般,重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