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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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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说完这句话,丁倩产生了一些不自然,她摇晃了几下脖子,嘴唇由于紧紧咬着,已经出现一些血丝,但她自己没发觉。
她在和自己较劲,她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自己在拉回自己。
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孟思期,那眼底,孟思期没有看到眼泪,但看见了几丝鲜红的血丝。
丁倩几乎是怒视着说:“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她,就因为我过得不好?我是过得不好,那是我的人生带给我的不幸,那和龙善文有什么关系。就因为龙善文过得好,你觉得我要杀了她,这世界上过得好的人,那么多,那么多,我杀得过来吗?”
这句话给了孟思期当头一棒,她说得对,并非每个人都会因为嫉妒而产生杀人动机,也许丁倩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面对这么多未解的疑点,丁倩的话并不能证明什么。
同样,孟思期的描述也不能说明什么,密室太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只有十拿九稳的证据才能给丁倩定罪。
她镇定地说:“心存侥幸是没有用的,丁倩,那就等证据吧。”
审讯结束回到办公室后,孟思期的情绪几乎跌落到了谷底,其实整场审讯看起来是失败的。
冯少民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走向她,语气很平缓:“小孟,不要有什么想法,这是很正常的审讯流程,没有嫌疑人会轻易就范,否则这世界上就没有悬案了。”
“师父,是不是一会儿,她们就离开警局了。”
冯少民点了点头,又马上说:“不要担心,只要有新的证据,一样可以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接下来,我们再好好深挖一下细节,再到民宿取取证,我相信无论再完美的现场,总会有漏洞。”
“我明白了,谢谢师父。”
接下来的几天,冯少民带着他们搜查线索,继续走访了一些认识她们的人,包括夏素兰的丈夫董大河,丁倩的前夫吕鹏飞,孙园园的前男友蒋天,在走访时,他们对三个人的看法基本差不多,她们是属于那种任劳任怨的性格,对于和龙善文的关系并不十分了解。
因为生活的压迫,可能她们产生了这种任劳任怨、逆来顺受,所以在生活中,她们多数是被欺负的角色。
在走访龙善文的丈夫沈松时,他的情绪比较稳定,但每次提到龙善文的名字都会产生停顿,夹杂沉重的呼吸。他希望警方早日破案,他想好好安葬龙善文,让她走得没有遗憾。
在孟思期看来,沈松对龙善文是有深切感情的,可能他对龙善文心存爱意,因此在这四个人当中,龙善文曾经是幸福的。
经过几天调查后,所有关于三人的线索似乎越来越渺茫,孟思期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
她反复整理笔录,又比对了现场痕检报告和尸检报告,发现没有漏掉的疑点,丁倩三人的口供太完美了,譬如对刀子的使用情况,她们表达得很接近。
如果是合谋作案,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但是非常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可靠证据。
孟思期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到现在都没有获得任何画面,她去过现场,接触过嫌疑人,见过尸体,这些以前可能带给她画面的载体,这一次似乎和她擦肩而过。
也许那天龙善文的尸体没有仔细看清楚,她还想去看看,或许有新的发现。
走进法医办公室,陈杰蓉正好在座位上,孟思期特意说明了原因,陈杰蓉马上答应了,带着她一起来到停尸房。
龙善文的尸体刚刚经过尸检,在停尸房的冷库内,工作人员将尸袋抬到了金属板上,陈杰蓉上前拉开了尸袋的拉链,和以前一样,她细心地拉到了底部,将尸袋完全打开。
龙善文的遗体全部展露在孟思期的眼前,和以前相比,孟思期对尸体的心理阈值已经大幅提高,再加上有陈杰蓉在这,她一点都不害怕,而且她主动靠前了几步,站在尸体旁边近距离观察细节。
和现场相比,龙善文眼睛紧闭,眼睑上呈现偏紫色,鼻翼两侧和嘴唇也有这种颜色。孟思期了解过,这应该是冷冻后血液降温引起的颜色变化。
死者面部死灰,嘴巴微张,牙齿隐约可见。冷不丁一看,有些吓人,但从脸型上看,龙善文生前属于标致美人。
这几天走访,她也收集了被害者照片,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美,有股小家子气,但是眉眼都很精致,虽然曾经贫穷,早年照片面部偏瘦黄,但明显这几年的生活养好了她,皮肤很白。
再往下,就是死者胸前一道非常长的创口,创口已经经过清理,没有血渍,创口内部呈红褐色,边缘切口整齐,创口尺寸要比那把水果刀刃大,应该是皮肤外翻所致。
她在尸检报告里看到过陈杰蓉的详细描述。死者生前被刺因创口周围皮肤肌肉收缩性,向两边外翻。
是现场那把水果刀导致的致命伤,尸检早已定性。除去这个致命伤,龙善文的遗体上再没有其他创口,甚至没有明显的伤痕,这也就说明凶手提前就做好了准备,甚至摸准了身体致命位置,一击致命。
正在此时,那种似曾相识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有过多次经历,孟思期已然熟悉这种感觉,她像预兆似地,轻轻捏着拳头扶住了额旁太阳穴位置。
一副画面浮现在她眼前,这是灯光昏暗的夜晚,地面上孟思期还能看到点点斑斑的灯光,应该是还没关掉的彩灯留下的光影。
画面像是从她的视野俯瞰,裹着黄色餐布的手,稳稳抓起地上指头沾满鲜血的手腕,孟思期断定,那应该是凶手在龙善文死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随着凶手手部移动,龙善文的食指带着血迹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圆在一点钟方向断开,没有完全合上,大概是因为凶手的动作和龙善文的食指出现了短暂的偏差。
然后,凶手将龙善文的手掌挪到到中间位置,食指停在圆心,凶手做出了下拉的动作,但是龙善文指尖血迹已抹尽。
凶手有个短暂的停顿,拿起她的手腕,可能是想用她的食指在附近沾染一些鲜血,但是动作停住了,凶手果断放下了她的手掌。
霎那间,画面就像被什么漩涡吸住,犹如一阵流光慢慢地向中间龟缩,画面消失了。
画面带来的余震并不强烈,和以前的画面相比,这副画面要轻松一些,至少没有直抵眼球的血腥。
但是这种感觉仍然让孟思期有种短暂的眩晕,她努力站稳,并不想陈杰蓉为她担忧。
她又在龙善文的遗体旁停留了会,没有检查出更多的信息,或许是刚才的画面早就充满了她的脑海,她已经无暇再去探知别的秘密。
她转过身准备提出离开时,陈杰蓉的脸上有淡淡的担忧,看来刚才她的眩晕应该是表露了出来,陈杰蓉没有直接帮她,但走出停尸房的门后,陈杰蓉拉了拉她的手,“思期,一定要休息好,龙善文的案子也不是急来的。”
“谢谢蓉姐,我会听话的。”
观察完龙善文的遗体,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孟思期的心里越发有些沉重,她从办公室桌上拾起了背包,一步一步走向警局大门,外面阴云密布,正笼罩在今阳的上空,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来袭。
出门的同事有认识她的,对她喊:“小孟,记得带伞。”
她本能地点了点头,跨开小步,朝马路上走去,走向每天固定等待的公交站台。
她突然觉得,她错了,所有的推断都错了!

第69章 [VIP] 密室民宿杀人案(8)
孟思期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力感, 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去骨头的那种感觉。
她记得这种感觉,那年高考的早上,身为警察的父亲本来答应好了送她去考场, 因为突然有命案, 父亲将她一个人丢上了出租车。
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内,当时的她开始出现了慌乱,她是被人流推进的考场, 但是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她考砸了,她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了父亲身上。
那天晚上, 父亲身心疲惫回到家中, 嘴唇干涸, 像是一天都片水未沾,他一定想象着回家女儿会为他送上一杯热水, 和他聊起今天的考题。
然而, 他看到的是,她忽视了他的疲惫, 对他说出了最令人伤心的话:“如果你管不好我,那就让我走!”
父亲并没有埋怨, 而是小心翼翼地缓和她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爸爸对不起你, 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 女儿原谅爸爸好不好。”
她猛地关上门,将父亲的呵护关在门外,她趴在枕头上哭了, 哭得浑身都在打颤,她觉得父亲根本就不会理解她的感受, 每次都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抚她,但是下次,他依旧会这样。
自从父母离异后,母亲改嫁,有了新的孩子,没办法将她继续留在身边,父亲承担了她的抚育,然而每次“犯错”,他都笑呵呵地对她说:“期期,爸爸就陪着你,不会成家,一直陪着你。”
她那时候只觉得他根本就是为了自己,他在警局的时间长久到,已经完全忽视了家,忽视了她,她会故意说上一句:“老孟,你别老说为了我,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你的英雄梦!”
孟星海淡然一笑,带着几分愧意:“英雄梦?又怎比得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孟思期在他的葬礼上终于补上了这句话,英雄梦哪里比得上女儿的梦!
时间匆匆而过,那种无力感又再次回到了孟思期的身上,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发泄的对象,她没有怨怼的对象,这所有的错误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那个特殊的符号,不是龙善文自己在地面上画下的,那是凶手通过龙善文,有意留下的。
结合冯少民的话,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在现场留下画蛇添足的线索。
然而这个凶手却故意留下了线索,他想告诉别人什么?一定是想通过龙善文传达一层信息。
一个可能带给警方和他人探索新世界的信息。
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就算再笨,也绝不会在现场留下这种引导别人的信息。
这个圆,不是孙园园,也不是院子,它有别的含义。
在画面里,凶手并没有画完这个符号,因为龙善文手指的血迹干了,凶手可能想继续画下去,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
孟思期似乎意识到凶手的用意,她的下一笔可能是从圆心开始的向下延伸的一笔。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圆,而是比圆更多信息的符号,但是凶手又可能觉得,这些信息足够了,这个残缺的符号别的人能读懂。
也许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都能读懂,只是她没有读懂。
凶手很可能不会是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不是她们其中之一,也不会是她们三人。
但是孟思期却在没有任何准确证据的情况下妄下断论,她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也许是曾经宋辛冉靳亚明童年的故事,被她一次侧写成功,她以为她的判断力已经很成熟,这一次也可以。
但是她失误了,这一切推断都成了妄断,她还记得她在二队面前,在罪案板前,信誓旦旦地说,凶手是她们三人。
她自信满满地走进审讯室,用她的自信和浮于表面的线索,不断揭露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的伤疤,那些她们不愿面对的往事,因为她,全部揭露了一遍,即使她们不愿意听,她也要让她们仔细听清。
她们悲痛、绝望、愤怒的反抗依旧历历在目,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响起。
孟思期觉得她是一个自负的人,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她不想再次成为那个高考考砸把一切错误都推向父亲的人。
天空雷声不断,滚滚乌云终于按捺不住,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顿时将今阳干燥的地面泼洒得灰尘四起,水雾飞散。
雨水如箭,射在孟思期的头上,胸前,全身,顷刻间,她浑身湿透,原本捋在耳背的秀发,也被雨水浇乱,像水蛭贴在她的脸颊。
可她根本就没有避雨的动作,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思绪一片混乱,情绪的过山车给她带来了猛烈的冲击,将她死死钉在这雨海之中。
刚才一路,她早已走过了公交车站,她分不清前路回路,更不需要分清,她在雨水中,仿佛觉得轻松了几许,像是以此来洗刷她的自负。
即便雨水再大,猛烈击打着她,想让她跌倒,她仍旧毅然决然地站立着,任凭清洗。
“孟思期?”大雨中,一个磁性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孟思期的雨幕前,一个身披雨衣的男人挡在前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拨下了雨帽,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雨水,他用手掌轻轻一抹,在她面前露出倔强又担忧的目光,“为什么不打伞?”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雨衣脱下,这个过程很快,孟思期仿佛已经全无知觉,任他将雨衣裹在身上。
路鹤不安地将她上身包住,但是雨水早已浸透了她,雨衣并不能解决什么,得尽快带她离开。
他顾不上一切,握起她的臂膀,“走,和我去避雨。”
然而孟思期就像失去了什么,一动不动,路鹤不得不再次抹了一把眼前的雨水,低头看了看她,雨幕在她的脸上倾泻,她的睫毛就像无根的野草被冲得凌乱不堪,她眼睛睁着,嘴巴翘着,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一口谁也无法抚平的气。
他再次握住她手臂,想将她拖向屋檐下,可是试了一试,她仍然一动不动。
然而这一次,他在雨幕中,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么难过?路鹤没有多想,他两手抚住她的双肩,“思期,有什么事我们避雨再说好吗?”
孟思期好像听见了他的话,眼神里的光微微向他倾斜,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向下倒去,整个人都坐了下去。
路鹤猛地抱住了她,抱住了她的双腋,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她软绵绵的,雨水给她增加了无限的重量。
路鹤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和上次火车上那般,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将她脑袋靠近着自己的胸膛,他告诉她:“不要急,马上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就在路上,孟思期一直在强调,她语气虚弱,却又用力。
路鹤停住了脚步,他向另一个方向冲去,在雨水已经灌成小河的地面上,他踏出了连续不断的水花,转眼,他就跑进了一座居民楼,跑进了屋檐下。
这是五层高的旧楼,离警局四五公里,每天路鹤从此上下班,他一个人居住于此,早已习惯安静的生活。
他住在三楼,抱着孟思期快步跑上楼梯,快速推开门后,一只臂膀抱着她,一只手从柜子里取干净的毛毯,偶尔,他分开双手时,只能通过膝盖顶住孟思期的臀部,以图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快,毛毯铺在床上,他安安稳稳将她雨衣脱去,将她整个人放在了毛毯上,雨水顿时湿了一片毛毯,孟思期倒下的那刻拼命地咳嗽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被凉凉的雨水冻住,这人身体不生病才怪。
“你还行吗?我去烧热水,赶紧洗个澡。”路鹤低声在她耳边提醒,但除了她蜷着的颤抖,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路鹤连忙取来自己的毛巾,他没有多余的新毛巾,拿起孟思期冰冷的手掌,将她的双手擦拭了一遍。
将她的额头和头顶,脸颊,脖子都擦了一遍,孟思期偶尔咳嗽时,眼神看了他一眼,但是嘴巴依旧紧抿着,像是在防备他的动作。
忙完这一切,他抬起她的脚腕,脱下她的一只鞋,脱下袜子,又将她的脚擦干净,脱另一只鞋的时候,他发现孟思期的脚动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管她,继续脱鞋,脱袜,擦脚。
等他起身,他发现孟思期闭上了眼睛,不是睡着了,而是故意闭着眼,连胸前的起伏也加剧了。
不可能再为她擦拭身子,路鹤转身,拿起水壶烧水,家里的洗澡设备太慢,需要去外面打热水,路途较远。
路鹤烧完一壶水,又烧了一壶,他用热毛巾敷在孟思期额头上,孟思期睁开了眼,她的胳膊动了动,大概是想爬起来,“路队,我没事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路鹤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想去哪?”
“我……”孟思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一路全是路鹤的呼吸声和雨声在她耳畔响起。
“我烧了水,你能起来的话,将就着擦下,先换件干净衣服,等雨小了,带把伞。”
路鹤的吩咐简单有力,孟思期的目光望了望房间的窗户,外面已经黑了,雨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她难以拒绝,何况这样的情况,她也无法出门,她下颌点了点,但因为躺着,这个动作很轻,但路鹤似乎意识到了。
路鹤起身,“我去隔壁书房坐一会。你直接去浴室,我把热水和干净衣服毛巾都准备在那。”
“谢谢路队。”
“都是同事,不需要这么客气。”
路鹤语气磁性,但是喉咙里好像有些哑,像是淋雨的原因。他站起身,刚才一直蹲在床边,这会猛然起身,身上的水珠立时抖落一地。
孟思期这才想起,他也是淋雨过来的,而且雨衣给了她。
她想道声感谢,然而路鹤已经走出了门。
孟思期慢慢地爬了起来,屋子里很简洁,一张床,床头柜,衣橱,再没有别的。
她慢慢下床,地面上是她湿漉漉的球鞋,袜子,床下是路鹤早已准备的塑胶拖鞋,她踩上,发现鞋大了很多。
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客厅,客厅也小,家具不多,这应该像是路鹤一个人住的地方,客厅有三扇门,一扇通向书房,门是关上的,路鹤应该在里面,一间是厨房,门也是关着的。
雨声很大,整个屋子因为老旧,就好像随时被雷声塌陷。
另一间是浴室,门开着,她走了进去,发现架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白衬衫,是他的,大衣、长裤,也是他的,还有一条薄毛巾和厚毛巾。
地上有水壶,冒着热气,还有一盆已经倒满热水的水盆。
她忙脱下衣服,用毛巾擦拭身子,她想着早些弄完,因为路鹤身上也是湿的,他也需要擦拭。
忙着时,客厅响起了电话声,不一会,传来路鹤“嗯嗯”的声音,最后一句话,路鹤说得很快,“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思期,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厨房煮了面条,伞在桌上。”
孟思期正想回他,门已经关上了,外面传来闷响,看来路鹤真有急事。
路鹤急匆匆地跑下楼梯,刚才电话里同事打来电话,语气很急:“路队,凶手出现了!”
“什么?”
“红妆杀人案的凶手。”
路鹤的内心顿时有些愤怒,也有些兴奋,消失了几个月的红妆杀人案凶手再次现身,这一次他一定要逮住他。
他的心中也产生一丝不安,凶手再次行动,就意味着红妆杀人案,并不是一桩杀人案那么简单,而是红妆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特征很明显,喜欢在杀害对方后,在对方脸上和身上画上红色精致的妆容,除此之外,还有个共同点,雨。
上次下了雨,这一次也下了雨,路鹤的兴奋来自于此,他必须在这个雨夜将凶手绳之以法。
路鹤的这声紧急的嘱咐,让孟思期本来加快的动作慢了下来,就像当初父亲送她去考场前,突然接到命令紧急离去,也是这样的迅速,孟思期这次却将两种情感放在了一起,她早就不再责怪父亲,而且为自己曾经的鲁莽后悔。
这一次,路鹤的紧急离开,她产生了担忧,那种担忧是来自于父亲的,她后来才知道,那次父亲面临的罪犯是非常凶残的,父亲头颅中弹也是那段时间的行动,只不过他在病床上修养好了以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
孟思期曾说:“老孟,受了轻伤也没必要在医院住好几个月吧。”
父亲受伤那次,孟思期刚上大学,父亲抢救后醒了一回,告诉别人,不要告诉女儿,后来,他好了一点才将事情以轻松的方式转告了她。
孟思期对这件事几乎不知晓,是在老孟的葬礼上,才知道那件事,当时她哭得很伤心。
那种担忧深深延续到今天,她亲耳听到路鹤紧急出门,或许正是一件紧急的案子。
孟思期忙完一切,换上了路鹤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有路鹤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木质香依旧保留。
经过狭小的客厅,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面香,她想起路鹤走时说的那句话,厨房煮了面条,她忍不住上前揭开锅盖,一股氤氲的热气顿时升腾上来,面香侵袭着她的味蕾,她顿时觉得肚子空空的,这锅面她能全部吃完。
吃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孟思期觉得自己身上全热乎了,不管外面电闪雷鸣,她心中暖意浓浓。
洗完碗筷,她叠好自己的脏衣服,回到卧室,发现卧室的木质衣柜味道有些好闻,有可能路鹤身上那种淡香味是这种木质衣柜带来的,这个衣柜,漆面斑驳,柜材很老,就像经历了许多岁月。也许路鹤恋旧。
她本来想等路鹤回来,但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都没有等到他,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但路鹤是湿漉着身子出门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路鹤一直没有回来,孟思期用袋子包好自己的衣服,将屋子收拾了一遍,走出了门,一直沿着楼梯走下去,走在路鹤平时上上下下的路上,心情有些轻松,但也有些微沉,但黄昏时的那种内疚却已经抚平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抚平了她。她在大雨中,不受控制的哭了,因为那时候,路鹤出现了,他关心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父亲,曾经一次次呵护她。人生就是这样,在最徘徊的时候,如果有人轻轻问候一声,你就会走过去。
她感激路鹤的出现,感激他为她做的这一切,她走向门外,望着一片蔚蓝平静的夜空,慢慢地露出久违的微笑。
回家,她把路鹤的衣服洗了,晾晒以后,她打算找时间还给他。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路上,赵雷霆突然小声在她耳边说:“有个事,那个红妆杀人案的凶手又现身了,昨天傍晚第二名女性死者出现。”
孟思期猛地一怔,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转过头,“路鹤呢?人没事吧?”
“不。”赵雷霆愣了一下,“路队当然没事,凶手好像又消失了,路队这会应该挺忙的。”
孟思期吁了口气,路鹤没事就好了。

第70章 [VIP] 密室民宿杀人案(9)
红妆杀人案凶手再次现身, 孟思期的情绪也波澜起伏,一连两天她问了几次赵雷霆一队调查的进展。
赵雷霆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说是凶手和第一次犯案一样, 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恐怕案子侦破不易。
孟思期担心的是,这个世界时间线会不会像原世界那样正常发生?还是会因为她的来到像蝴蝶效应使之改变?
她不记得原时间新闻里提到的连环案发生了几次,但是眼下, 或许下一次路鹤就面临危险。
不过现在她没有办法参与到一队的案子中,就算参与, 她也帮不上忙。二队还在紧张侦查民宿杀人案, 她分身乏术, 她只能寄希望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发生改变。
因为证据不足,丁倩、夏素兰和孙园园早已离开了警局。
虽然已经迈出了自责的那步, 但孟思期的心里仍然揪着, 随着丁倩三人嫌疑变小,随着凶手画下符号的画面产生, 她感觉这件案子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一桩密室杀人案,现场呈现完美痕迹, 到底谁才是真凶, 到底凶手为何要留下引导的信息。
这一切的解决突破口只能找到符号的意义,符号不是一个圆, 圆再加上新的一笔, 会是什么。
孟思期不断在翻找类似图形,画出可能的图形,但似乎, 没有一个图形让她满意。
她的纸上出现过气球、棒棒糖,甚至类似形状的耳坠, 总之无论多么不合常理的意像她都联想过。
但都不对。
她变得愈发焦虑,快下班的时候,她鼓起勇气,默默走到冯少民的桌边。
冯少民正在书写着什么,他忽地意识到有人站在身边,抬眼望去,孟思期眼睛里的光没有平时那么亮,嘴巴微微扁着,好像受到了什么委屈似的。
他印象中,小孟平时不是这样的,小小的脸盘上总是充满了自信,充盈着笑容,这是他为徒弟引以为傲的地方,自信和笑容能让她内心更加强大,在刑警这条艰辛的路上才会走得更顺利。
“小孟,怎么了?”
“师父,我做错了事情。”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冯少民的心中突然被什么触动,那种触动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师父,是长辈,他记得很多次,女儿在他面前承认错误的样子,就和她这般。
“走。”冯少民站起身,“去会议室。”
冯少民不想在公共场合探讨任何的私密话题,即便和工作有关。
在去办公室路上,他觉察到小孟的步伐也没有平时那么轻盈,脸上有种淡淡的焦虑,看来她是真的有什么心事。
这次不像从前,两个人之间没有隔着座位,而是相邻而坐,冯少民主动问:“是不是因为破案心急,心里面有什么想法?”
冯少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忧虑,孟思期不敢在他面前有任何隐瞒,因为在这里师父可能是唯一能给予她指导的人。
“我觉得我之前的所有推断都错了,师父。”她的语气有些重,在“师父”这个词上她带着些许愧疚,就像是在和他说声抱歉,如果不是她果断的妄断,冯少民就不会在她的基础上加以更多的假设,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来自于她。
“你是说,关于丁倩三人是凶手的推断?”冯少民进屋时眼底还有一种担忧,这会他好像释然了,显然他一定在想,她的错误原来只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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