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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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女朋友吗?”孟思期已经超出了路鹤建议的审讯线路,她只是觉得这种案子或许没有那么大,大到破坏本市形象,如果就是一种男女朋友的报复呢。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她明显发现李牧骁的眼神中有种不一样的光芒,他今天应该厌恶了所有的提问,然而这个问题,他可能第一次遇见,因此被问起时,他的情绪变化了,他看起来并没有刚才的有气无力和敷衍,而是一种平静,这不是面对提问者的平静,而是他向往的平静。
他张了张嘴,缓了缓才说:“没有。”
虽然孟思期并不相信,但这种私人的事情,只能通过走访调查才能确认;当然走访调查也不一定能知道,有很多男女朋友关系可能是比较隐晦的;还有一种关系是爱而不得的暗恋,这种关系可能只存在于一方,更难以被旁人察觉。
孟思期没有问题了,她看向了赵雷霆,他也摇了摇头,结束了审讯,她想带着口供和路鹤商量接下来的策略。
路鹤正在办公室,已经比对完了之前的口供,这会见孟思期赵雷霆过来,马上拿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
孟思期坐下后,特意观察了下路鹤的桌子,一尘不染,有盏台灯,近距离时,路鹤身上独特的木质味道让她产生一种熟悉和亲切,更有一种安静下来的感觉。
路鹤接过赵雷霆的笔记本,比对他们审讯的口供,眼神冷静又锐利,不一会,他放下手里的笔录,转过头说:“没什么漏洞,李牧骁的口供非常结实,不过,最后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孟思期知道他说的是“女朋友”这个问题,她说:“只是觉得这种案子会不会和男女之间的情感有关系。”
其实从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路鹤抿了抿唇,和孟思期对视了一眼。
他们之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孟思期能感觉路鹤目光里若隐若现的温存,他缓缓说:“也有可能。”
孟思期点头,回馈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她见路鹤若有所思,怕打扰他的思路,便没有进一步商量,起身表示离开。
路鹤望向她单薄的背影,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她一次次远离的画面,仿佛眼前都不是真实的。
孟思期好像和他认识了很长很长时间,就像时间长河,在他脑海里倏然划过,然而她是这条长河里始终明亮的星辰。
他是一个对情感很淡薄的人,他没有任何恋爱结婚的打算,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也许这些都是选修题,但是孟思期提起那句“情感”的话,让他对这个词本身进行了思考,他本不会去思考这个词的,这让他有一种错愕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愕感。
然而这时门口的一声紧急的“路队”,将他拉回了现实。
孟思期还没有走出门,她再次和信息科的林敏嘉迎面遇上,林敏嘉表情和上次一样,紧张焦急,手里拿着一封信,在和她与赵雷霆打了个短暂的招呼后,直奔路鹤。
孟思期转身,她担心会再次发生相同的事情。
林敏嘉将信交给路鹤,“路队,嫌疑人又来信了。”
一队的成员除了罗肖国大部分都在,顿时都站了起来,神经紧张。
孟思期快步走了回去,路鹤微微蹙眉,将信递给了她,纸上写的话,让她又一次震惊:放了他吧,路警官!我还在等你!
“他”就是李牧骁吧,这纸上的字迹和上一封信几乎一致,被拘留的李牧骁脱罪了?真正的嫌疑人还在外面挑衅?
路鹤问:“送信人有人看见吗?”
市局门口有公投邮箱,由于没有摄像头,谁经过那确实不易发现,但是路鹤这回特意让信息科安排人进行了监控。
林敏嘉说:“没有可疑的人。”
路鹤明白,没有可疑的人,那就是没有和嫌疑人相似的人,但不代表嫌疑人不会托人送信,譬如他的亲人朋友,或者找一个随机路人许以好处,或者找一个懵懂的小孩,这些都是送信的手段,因此嫌疑人肯定做了周密部署。
“林敏嘉,和你们老曹说一声,马上联系各大报社,切忌嫌疑人通过报社传达出信息。”
“好,路队,我知道了,马上去汇报。”
路鹤起身,快速走向罪案板,语气严肃:“一队所有听好了,启动紧急预案,对嫌疑人展开新一轮调查!”
路鹤走到罪案板前,瞬间一堆人围了上去,只见路鹤拿起粉笔快速在一些信息上划斜杠,以表示这些线索已经过时或者仅和李牧骁相连。
他又在几则信息上重点画圈,以表示线索需要跟进,他马上分配任务,各人都领命,最后他看向孟思期,声音低沉有力:“孟思期,赵雷霆,嫌疑人购买鲜花的线索,争取尽快查到手。”
“好,路队。”两人应答。
怀揣紧张的心情,孟思期离开了一队办公室,她不但紧张,而且有一种惴惴不安,离破案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半,目前嫌疑人逍遥法外不说,而且屡次挑衅警局。
她甚至都不敢关注报纸新闻,现在不但报纸,连今阳市电视新闻联播都在不断更新博物馆命案,要不是局里做了很多工作,嫌疑人和现场的信息才没有流露出去。
但这并不代表是安全的,一旦到了一个阈值,也许更多信息甚至嫌疑人的嚣张气焰就会抵制不住传播出去,到那时,全城人势必人心惶惶。
在路鹤眼里,鲜花购买地址的信息一定是很重要的,她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查到线索。
当天傍晚她和赵雷霆就从博物馆周边的花店挨个查起,到了九点多,花店陆续关门,两人只得回家待明天继续。
第二天,他们又继续调查,上午,在一家花店,孟思期发现有几种类似的花,如果能够和嫌疑人手推车上的鲜花一一对应起来,那无疑找到了重要线索,她连忙问:“老板娘,你们这都有这几种花吗?”
她将提前写好的一张纸给她看,年纪约三十左右的老板娘接过看了看,回答:“香槟玫瑰、紫罗兰还有……这几种都没有。”她用手指了指。
“是今天没有,还是一直没有?”
老板娘回答:“一直没有。”
“好的谢谢。”
这时正好有一对恋人来买花,孟思期特意说:“老板娘,你先和他们聊,我再想想。”
“好,你们俩先看看。”老板娘笑着回应,又去接待那对恋人。
赵雷霆拿起一朵孤零零的小雏菊,嗅了嗅问:“你还想问问情况?”
她故意放低了声音:“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除了香槟玫瑰和紫罗兰,别的花嫌疑人是在其他地方买的,所以还想问问她。”
赵雷霆也低声回答:“这倒也是,如果我是嫌疑人,一次买那么多花确实容易引起怀疑。”
那对恋人买好花以后,又来了新的顾客,孟思期又等了一阵,虽然办事很急,但是她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人家的生意,这家花店面积不大,老板娘应该是一位年轻母亲,可能每一次生意都是对家庭的经济重要补充。
在送走那对客人后,老板娘笑着问:“两位想好了没?”
“是这样的,”孟思期略显歉意地说,“我们是市局的,今天不是买花。”
她刚想拿出警官证,赵雷霆动作快,已经将证件亮了出来。
老板娘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张开姿势象征着迎接客人的手臂,不自然地放下,手掌贴住白色的围裙,语气干燥,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我们店哪里有问题吗?”
“请别误会,”孟思期忙安慰她,“跟花店没关系,我们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
“您说您说。”
“这周,有没有一个一七五左右,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偏瘦男子,到你这里买过我所说的这些花。”
老板娘像是认真地回想,不一会,摇了摇头,“没有,我这里花类少,客人都是买一两束,所以要是一次买上七八种花,我印象应该很深。”
“有没有可能前前后后买了几次呢?”孟思期继续问。
老板娘又想了想,再次摇头:“除了三月八号妇女节那天,买花的人比较集中,后来就没有多次来购花的人了。”
今天是三月二十多号,这才十几天时间间隔,孟思期相信老板娘应该没有记错。
她又问:“有同时买过香槟玫瑰和紫罗兰的客户吗,有印象吗?”
老板娘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印象。”她又翻了翻账本,查明有多处同时购买这两种花的客户记录,但她没有对于嫌疑人的长相印象。
告别了花店,两人在马路上商量了起来,赵雷霆有新的想法,“思期,我们一直在找花店,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嫌疑人就是从公司内部拿到的花,他要是公司员工,将一批花带走,应该没什么难处吧。”
孟思期细细一想,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只是如果从公司拿走花,嫌疑人的风险更高一些。她决定分两步走,继续调查附近的花店,同时调查公司。
赵雷霆很快打电话联系了公司那边,要求那边清查下出库记录,他们两人继续走访花店。
两人走访了一天,别的花店的情况和那家年轻老板娘花店情况差不多,总是缺几种花,等于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可可西里旅游公司的经理回了电话,说是开展前比较忙,没有特别留意,但是也没有公司物品丢失的消息。看来这条线是断了。
下午,她们找到了一家比较大的花店,不过这里离那家博物馆已经在十公里路开外,已经超出了原定的调查范围。
在一一对应了名单上的花以后,孟思期发现有一种花,怎么都找不到,而且之前的花店也没见到,她连忙问花店店员:“这种花为什么看不到你们卖啊?”
女店员拿起了她的名单,看了一眼就笑着说:“这种花花语寓意不是特别好,因此买的人不多,所以我们花店也就没有准备。”
孟思期在“白荼蘼花”四个字上看了又看,她对花语确实不了解,这名单上的八种花,她从来没想过还有花语一说。
赵雷霆同样是一脸不解,两人都没有恋爱经验,更别说买花送人,而且有些花要不去查辞典根本不知道寓意是什么。
女店员似乎看出两人心思,忙指了指墙上的一副花语图,图上就有文字,她说:“你们看下,我们花店主要的几种花花语都写在上面。”
孟思抬头一看,只见图上标注了一二十种花语,白玫瑰,象征纯洁与真爱;紫罗兰,象征永恒的美和爱……依次类推,花语寓意都很美好,无非就是爱情、友情、亲情的美好象征。由于花店没有卖荼蘼花,因此上面没有这个花语。
“白荼蘼花到底什么寓意呢?”孟思期问。
女店员回答:“末路的美!”
末路的美?孟思期从来没想过人在末路,还有美丽一说,这种词语强烈对比的悲凉感让她顷刻间有了一种探到了秘密的冲动。
第95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11)
女店员介绍说:“有些花挺漂亮, 但我们一般不会送人,荼靡花,寓意很悲凉, 有句诗你们可能听过, 叫‘开到荼靡花事了’,意思呢就是荼蘼花开完,春天就没了。像是彼岸花, 它的寓意是悲伤回忆,也有黄泉路上的花一说, 没人送人的。有种花你们肯定都知道, 昙花, 刹那芳华,虽然很美, 但是送人太悲了。”
孟思期仔细听完, 觉得在花的领域她真是入门的,女店员娓娓道来, 给了她很大帮助。
谢过女店员,走出花店, 孟思期和赵雷霆几乎同时对上目光, 异口同声:“殡葬花店!”
是啊,白荼靡花出现在殡葬花店就没那么意外了。也许正好有家殡葬花店出售这种花, 嫌疑人又正好买到了。
这种巧合或许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其实孟思期后来特意了解过白荼靡花, 花语都是人赋予的,通常没有明确的界限。因为白荼靡纯白无暇,因此有人也会送给喜欢的女孩。同样有“爱到荼靡”这句话, 意味着对刻骨铭心的爱情的惋惜,因此也会有人用这种花留念或者送给分手的人。
很快两人找到了一家殡葬花店, 这家殡葬花店靠近火葬场,进门一眼的白,人对死亡的感觉是很可怕的,与死亡联系起来的殡葬也让很多人排斥,实际上当走进这片雪白的世界,会让人有种宁静、沉淀的感觉。
除了花圈,殡葬店也卖很多散装花,譬如白菊花、康乃馨、白百合,甚至还有白玫瑰,这些白色的花让亲朋或爱人的思念更加纯洁真挚。
在一片花朵中,孟思期很快就发现了白荼靡花,白色花瓣,黄色花蕊,花瓣看起来皱皱叠叠的,一眼像是纸扎花,花瓣像是被手指捏出的那种皱皱的感觉。
在博物馆方圆十公里内,殡葬花店并不多,如果嫌疑人果真出现在这,那么势必缩小了范围,或许老板认识此人呢。
孟思期很肯定地朝赵雷霆使了个眼色,赵雷霆轻快地拿出警官证,“老板,我们是市局的,和你来了解一件事。”
老板四十多岁,地中海,忙回答:“您说您说?”
赵雷霆将嫌疑人信息描绘了一遍,老板若有所思,不一会回答:“你说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有个男人和你描述的差不多,就买了白荼靡和白玫瑰……”
孟思期几乎断定,这花店里除了白玫瑰和白荼靡,没有名单上的第三种花,那也就是说嫌疑人是在这家店买了白玫瑰和白荼靡,在其他店购买了其他花。
其他花基本上什么花店都有,而且普通花店人流量大,就算嫌疑人去过,花店老板也未必在意。
这就解释了嫌疑人不可能从一家花店买大量花的可能,那样的确会引起别人注意,虽然不一定查到其他花店的记录,但是嫌疑人一定来过这家殡葬花店。
嫌疑人处心积虑从不同地方买不同花确实让人有些意外,但现在还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
赵雷霆问老板:“老板对那人还有印象吗?他在附近住吗?”
老板像是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印象,我就记得年纪差不多二十五六岁吧,他戴着一个黑色鸭舌帽,还有黑色口罩,偶尔咳嗽两声,可能感冒了,因为来我这买花的吗都是状态比较差,所以我没那么在意。”
“衣服呢?”孟思期追问。
“不太记得了。”老板又想了想,摇头说,“买花的人来人往,没有特别注意他的穿着。”
“那他具体什么时候来过这,当时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老板若有所思,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账本,手指在上面划拉着,不一会,他手指定住,“找到了,三月二十四号傍晚。”
赵雷霆拿起了本子,两人一起看去,账本上的字迹应该是老板写的,确实写明了二十四号傍晚白玫瑰和白荼蘼花的购买记录。
博物馆命案发生在三月二十六号,三月二十四号这个时间确实太敏感了。
“他说了什么话?”孟思期又问。
“他声音有点嘶哑,像是感冒了,就说要两盆花,我打好包后,他直接付了钱,没说什么别的话。”
没有问出更多的细节,赵雷霆记了个电话,两人一起出门,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这片地方因为离火葬场近,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除了殡葬花店,只要随意一看,一定会看到纸扎人,有的店面为了促销,还把纸扎人放在门口摆着,白色的身体,黑色的眼珠,冷不丁一看,挺骇人的。
远处,绿色的火苗张牙舞爪地上下跳动,孟思期咽了咽:“赵雷霆,那不会是鬼吧。”
赵雷霆也咽了咽:“你别吓我,咱人民警察可不能迷信啊。”
“它为什么还跳动呢?”
“要不去看看?”赵雷霆也好奇。
也许是刑侦工作做久了,两个人势必有种探到真相的决心,赵雷霆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把孟思期吓了一跳,“你干嘛?”
赵雷霆打起退堂鼓:“算了吧,咱还是回去吧,明天一早还得和路队汇报这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觉得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我不相信迷信,我相信科学。”
“得了吧,你就是害怕。”
被戳穿了谎言的赵雷霆舔了舔嘴唇,“我承认,我小时候挺怕黑,挺怕走夜路,但是为了你,我愿意走这一遭。”
孟思期处于害怕和好奇之间,也许真相对她更有意义。
赵雷霆刚跨出步时,突然,孟思期的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们好。”
孟思期屏着呼吸,慢慢回过头来,黑夜里,一张冷凄凄的脸,青面獠牙,披头散发,她吓得往后一退,直接撞到了赵雷霆身上。
赵雷霆缩了缩脖子,扶住她的臂膀,小心地问:“你是谁啊?”
那人回答:“我这里有香烛纸钱,最后几份卖你们便宜点。”
孟思期本来吓得脚软的身子顿时支棱了起来,她真想上去骂人,这大晚上出来吓人干嘛啊。
定睛一看,他手里果真拿着香烛纸钱,头发略长,但也不算披头散发,在昏暗的夜色里,脸面确实显得有些青,再加上夜光通过枝桠在他五官上照出的阴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青面獠牙。
这里本来就是殡葬地带,这么一想,反而一切都很正常,是她不正常。
赵雷霆说:“我们不买,倒是想问一件事,那个火苗是什么?”他指了指远处,青色迷雾中的火苗。
“这里有墓地,有鬼火不挺正常。”
孟思期觉得自己有点没意思了,一个人民警察,竟然害怕鬼火,没有科学精神,她一定要好好反省反省。
回程路上的汽车里,两个人都默默无语,就好像今天“鬼火”这件事,暴露了两个人的“弱点”。
半晌,赵雷霆一本正经地说:“人体主要由碳氢氧三种元素组成,但也有磷硫铁少量元素,人的骨头里含有丰富磷化钙,尸体腐烂后经过变化,会生成磷化氢,磷化氢的燃点很低,可以自燃。如果人或动物经过,脚底的空气流速快压强小,磷火就会跟着游走,仔细一看,还以为是鬼在飞。”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害怕。”
赵雷霆舔了舔唇,“我说了,我没有害怕,我都给你科普了……我是刑警,我怕,我怕吗?我相信科学……”
在赵雷霆的嘀咕声中,孟思期无奈地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困了,“赵雷霆,把我送到家门口,叫一声。”
“你睡吧,今天挺累了,又是九点多,但今天这件事,我希望你别说出去,毕竟当下还有不少妹子追求我……”
“话真密,不知道哪个妹子会看上你……”
“……”
第二天早上,孟思期上了公交车,和平常的宁静不一样,今天公交车后排有两个乘客正在讨论博物馆命案,虽然两人声音不大,但在沉闷的公交车里却格外刺耳。
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说:“听说凶手写信给报社,说是正在物色第二个人,赤裸裸挑衅社媒和市……”
“你听谁乱说的!”车上也有头脑清醒者,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乱说?”那个男人理直气壮地说,“我朋友就在报社,我敢乱说……”
“哪个报社?我就是记者,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男人反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种级别记者也未必能收到凶手的信……”
这下公交车里顿时吵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人多,两人相距有段距离,只能隔空对话。
孟思期并不知道这些消息,如果有的话,警局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但是也不否认凶手接触过报社,发出过这种言论,毕竟凶手已经两次挑衅警局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报社为了博流量,制造各种虚假新闻。
不过在形形色色真假新闻裹挟的情况下,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普通市民,孟思期明显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种隐约的担忧和惶恐。
她能想象大家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听到无头分尸案,凶手的身份很神秘,他们一定担心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暗藏危险,最怕的就是那句话,“凶手就在你身边”。
孟思期也知道,对于这些真真假假的言论并不能有效制止,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快破获案子,她走下公交车的那一刻,心情特别沉重。
刚踏进警局的第一步,她的心就紧张了起来,早上她看到了路鹤,路鹤的表情很严肃,看得出来他和她一样,对这件案子一直绷着一根弦。
十分钟后,路鹤召开紧急会议,刑警一队二队队员火速赶往会议室。
会议室顿时集合了九个人,一时把罪案板团团围住。
梁云峰按照要求将大家调查到的线索全部写到了新的罪案板上。
罪案板的边上挂了一个城市局部地图,中心偏上有个颜色很深的红圈,红笔标注了清晰的名称,正是博物馆的地址。
蔡双玺和林滔首先汇报他们调查手推车和手提箱的情况。
林滔说:“手提箱应该购买的时间比较长,我们找了很多家箱包店,也确实找到了类似的箱包,但并没有找到购买记录。”
蔡双玺补充:“路队,这种手提箱不是什么大牌子,也不贵,所以大大小小的箱包店都能找到类似的,再加上手提箱使用时间长,所以根本找不到购买记录。”
“手推车呢?”路鹤问。
“有消息。”林滔拿起本子说,“这种手推车比较常见,但是不好买,但我们在一家小超市找到了一条线索,说是二十三号晚上超市收工前门口丢了一辆手提车,不过成本不高,所以没人在意。”
罗肖国说:“对,林滔昨天把信息告诉了我,路队当时你不在啊,我马上带着照片去了那家超市核对,超市老板认定这个手推车跟他们超市很像,虽然没有百分百确认,但是我们认为大概率会是。”
“嗯。”路鹤点头,微抿的薄唇线条优美,目光中透露对三人工作的肯定,那种目光在孟思期看来,的确能在紧张的工作中给人以振奋的力量。
也许路鹤天生就有这样的气质,一个眼神就会传到出一种力量,这应该是他本人长年奋力追凶、追求卓越所沉淀出的力量。
路鹤说:“很好,这家名叫小天超市的位置离博物馆不算太远。”
梁云峰在罪案板上画出了超市的位置,他一边对着地图一边说:“大概十公里距离。”
“嗯。”路鹤又扫了大家一眼,“还有其他情况吗?”
他的目光落在罗肖国脸上,罗肖国迫不及待地说:“有,一个重要发现,我和严春……老冯,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家动漫风格的服装店,那里就有嫌疑人相似的小丑服,经过调查,嫌疑人很可能就是从那里购买的衣服。严春,把地址给小梁。”
严春马上将一张纸递给梁云峰,梁云峰对着地图上某处画了一个圈。
“好。”路鹤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又问,“人头搜查的情况如何?”
罗肖国舔了舔唇,微微撇头望向别处。罗肖国和冯少民一起查找人头的线索,其实这条线是最重要的,只要找到人头,很快就能确认死者身份,当然也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条线索。
从罗肖国的表情来看,大概率没有发现。冯少民主动说:“路队,我和老罗严春对博物馆周边七八公里的大小废品站、垃圾场、垃圾桶都进行了搜寻,而且还和各社区管理地下水道的工人进行了问询,至今没有找到人头。”
“好,老冯你们也辛苦了。”路鹤语气磁性又带着一丝嘶哑,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人头是至关重要的线索,搜寻工作一定很困难,如果找到了也绝不会在这次会议上才探讨,路鹤应该早就预想到这个,所以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眼神中透着几许对冯少民的安慰。
冯少民说:“路队,你放心,接下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路鹤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孟思期这边,昨晚孟思期和赵雷霆商量好,今天线索由他来汇报。
赵雷霆拿起本子,正跃跃欲试要说话时,门口,一阵劲风,走进一个人。
蔡双玺第一个转头,“刘局?”
听到刘局,大家都朝门口望了过去,刘局面色严肃,步子很快,走到大家的跟前,大家连忙散开了一个口子。
刘茂平直面正对罪案板和路鹤,他语气严肃:“本来不该打扰你们开会,但是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昨天晚上我收到了省里省厅两通电话,这个案子已经不单纯是一起命案,现在不但今阳市,连海江省都在案子的阴影下,老百姓当中充斥着很多惶恐的言论,有很多大型展会集会都被暂时关停……”
刘茂平突然提高了音量:“原定的十天破案计划要作废了,我要求你们在两天内把案子破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茂平的语气斩钉截铁,无人敢质疑,所有人都脸上都是那种不安,这是他的命令,也是军令。
然而,路鹤表情如铁,眼神如炬,在所有人都感觉不安的时刻,只有他一个人仍然正气凛然面不改色。
孟思期心里的那份沉重,因为路鹤的冷静慢慢地减轻了几分,在致暗的时刻,她相信路鹤,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他们破获悬案。
下一秒,她亲耳听见路鹤说:“刘局,给我一天时间!”
不但她震惊,现场所有人都被震惊住。
第96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12)
算上案发当天, 今天应该是第六天了,也就是说,原本还有四天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以现在严峻的程度, 刘局一定是费尽周折从省厅那要了两天时间, 然而,路鹤只要了一天。
一天?孟思期根本就不敢想象,从现在开始计时, 今天晚上十二点能找到凶手吗?
她知道路鹤绝不会信口开河,他是刑警队长, 也是本案雷霆行动的副组长, 他身负重要责任,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必然是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