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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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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了解了她认为的所有疑点,对路鹤说:“路队,我问完了。”
“好。”路鹤起身,语气严肃,“李牧骁,把你分尸的工具,分尸过程说一下吧。那天早上,为什么没人听见?”
孟思期明白,切骨刀砍骨头的声音不会小,那种声音在大早上不让人怀疑很难,所以路鹤才有此提问。
李牧骁说:“就是切骨刀,阮梦樱家的切骨刀,那天早上,小区正好有老人放录音机跳操,声音很大,我就顺其自然分尸了。就算有人发现,也不过以为是装修的声音。那栋老小区经常有人返修。”
李牧骁又简单描述了分尸过程,尸块切口基本和尸检情况一致,证据链相对完整。罗肖国又问了几个问题,李牧骁的犯罪流程又清晰了几许,那天的案发过程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了,如果有,再补补物证链就行。
这时,已经九点多了,蔡双玺推开审讯室的门,外面的气体瞬间流通进来,孟思期第一时间走了出去,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压抑的情绪缓解了几分。
突然之间,她猛地想起一件事,让她顿时产生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立刻冲回了审讯室,所有的人都因她的行为而愣怔。
孟思期冲到李牧骁面前,大声质问他:“李牧骁,你撒谎了?”
李牧骁抬头,漠然地看向她,眼球产生一丝极不自然的颤动。
“那辆小推车呢?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小推车!”孟思期已经意识到李牧骁撒谎了,那辆小推车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她记得调查结果是三月二十三号晚上一家名叫“小天超市”的超市,丢失了一辆小推车,确认是抛尸的小推车;而阮梦樱是三月二十五号晚上被害,那么为什么李牧骁提前两天就准备了小推车,除非他……
那一刻孟思期眼眶里已经红成一片,“李牧骁,你提前两天就准备了手推车,你根本就不是失去理智,失手杀人,你早就预谋好了一切,你杀害阮梦樱,将她分尸,送到博物馆,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就因为她拒绝了你的爱,你爱而不得,你就一定要她死无全尸?”孟思期发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气息颤动,胸脯剧烈起伏。
那副样子让在场的人看起来都有些心疼。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思期,她身板虽小,但却有着超出常人的爆发力,还有悲天悯人的气质。
这样的孟思期让向来冷静如斯的路鹤,也产生了起伏不定的波澜。
他确实遗漏了这个细节,虽然孟思期的推断并不能改变李牧骁犯罪杀人的事实,但是案子性子完全不同。
在这场爱情故事里,是李牧骁用最残忍的方式选择了结束,他在寻觅阮梦樱的过程里应该早就充满了仇恨,当阮梦樱再次出现,拒绝他的那一刻,他就产生了杀意,他策划了一场“狂欢式”的报复杀戮。
寂静的空气里,气氛沉重,让人压抑不堪,然而这时,李牧骁看向孟思期的眼神缓缓染上了血丝般的殷红,他的嘴角慢慢扬起。
——他在笑!
“笑你妈!”罗肖国突然冲上前,一个拳头砸过去,那千钧一发,被严春抱住了,“罗副,罗副,你冷静一点!不要留下严刑逼供的口实!”
路鹤喝道:“把李牧骁带走!”
门口看守的两个民警快步走进来,将李牧骁从审讯椅里拽起,往外押去。
李牧骁扭头对孟思期笑了笑,“孟警官,你很棒!”
被一个残忍至极的凶手以这种方式赞扬,让孟思期百感交集,内心里极其空洞和困顿。
“不好意思,路队,罗副,刚才有些激动,下次我一定冷静点。”刚才差点因为她的激动,让罗肖国打了李牧骁,万一在李牧骁身上留下伤痕,一但在法庭上被李牧骁反咬一口,那罗肖国也会饱受争议。
罗肖国安慰说:“小孟,不要紧,是李牧骁太王八蛋了,今天好好回去睡一觉,睡一觉就万事大吉了。”
孟思期点了点头,默默朝门外走去。
“小孟。”罗肖国跟出门喊了一声,“你住哪啊,我找人送送你。”
她回过头说:“没事,我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实际上应该赶不上了,她会打车或者留宿警局。
“那怎么行啊,这么晚,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就这么定了,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怎么行。”
“老罗。”路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和严春晚上把结案报告写一写,移交检察院的工作跟进下。”
“路队,也不用这么急吧。”罗肖国说。
“说好的一天结案,今天晚上十二点必须将结案报告送到老刘办公室,他明天第一时间能看到。你先写吧,我一会回来汇总。”
“路队还去哪?”
“车钥匙给我下,我送送人。”路鹤伸出宽阔修长的手掌。
罗肖国咽了下,将钥匙放进他手心,又看了看孟思期,他总感觉路鹤的态度也变了,看来没错,今天孟思期表现太惊艳了,不仅他啊,路鹤也改变了态度,他以前可从来不送人的,这案子对他来说大于天,这结案报告他怎么可能让出来写。
孟思期站在原地,她听明白了路鹤的意思,她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思期。”路鹤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的表情很淡,“我开车送送你。”
“真的不用路队。”孟思期知道他不顺路,而且住的离她远。
“没事,太晚了。别人送我也不太放心。”
罗肖国再次吞咽了下,和严春大眼瞪小眼,眼看着路队和孟思期并肩而行,消失在走廊。
严春说:“我就说吗,罗副,人家孟思期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主要还会破案子,路队这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他脑子里除了案子不就是案子,这以后这两个人合作起来有点恐怖啊。”
罗肖国意味深长地说:“当初是谁死活不要孟思期的,也是路队啊。孟思期一开始不就分配给我们一队吗?”
“是路队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啊。”
“你可不要乱说,我怎么可能不要她。”
“罗副,真的是你。”蔡双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两人身后,“当时你说,这看着就是个木头美人,不中用。”
罗肖国白了他一眼,“蔡双玺,你胡说,就是路队不要的。”
蔡双玺认真地辩解:“因为你把梁云峰先要了,咱队不能有第二个名额,所以孟思期才给了二队。路队就盖了个章而已。”
“你看看。”罗肖国看向严春,摇头冷笑道,“他意思是梁云峰我们要错了。”
“梁云峰不挺好。”严春若无其事地说。
“不是,不是,我没说小梁不好啊……”蔡双玺的脸微微憋红,连连摆手说。
这时,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声音很急促,三人扭头一望,那不正是陈杰蓉。
陈杰蓉身穿藏青色风衣,因为身高腿长,脚步很快,风衣热烈地摆动。她手里拿着文件夹,满脸风尘仆仆,长发在耳鬓被风吹乱。她一向温文尔雅,性格沉稳,这时候看起来有些焦急。
罗肖国记得,陈杰蓉最近出差去上海做技术交流,也就是为了这件案子,她手里的文件夹一定和本案有关,他忙问:“杰蓉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陈杰蓉喘急道:“老罗,路队呢,我找他有点事。”
“路队刚刚去了停车场。”
“好。”陈杰蓉说了声谢,马上跑向了停车场方向。
三个人望着她单薄娇小的背影匆匆离去,忘记了刚刚正在热烈交锋的问题。

第101章 [VIP] 花博物馆无头分尸案(17)
陈杰蓉小跑到停车场, 远远就看见路鹤和孟思期走在一起。
月色正浓,即便在紧张的工作中,她的情绪仍然停顿了一会, 两个人, 背影笼罩着月光的光晕,步伐一致,并肩走在月下, 他们的身高匹配,身材都很完美, 忍不住让人有种感觉, 这两个人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彼此守护。
她最近因为这件案子忙碌不停,更无暇顾及生活, 然而这时, 她弯起眼睛,宛然一笑, 她想起曾经刘局有意无意地对她说过的话,“你工作闲暇之余, 多和路鹤交流交流。”
闲暇之余交流, 刘局的意思也很明显,路鹤在警局是“青灯古佛”, 从来不接近女孩子;她在局里也是“常青藤”, 与男人绝缘,这样两个人能交流什么,那必然是交流感情。
她明白刘局的想法, 但是她心里并不认同,她和路鹤是默契的同事, 路鹤于她而言,是她在事业上最好的朋友和搭档,他们可能因为工作的话题而无话不谈,但绝不会交流关乎感情的话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见到项杰,心里的感觉。
忍不住,她的眼眶含着月光照亮的晶莹,她纤白的手一抹,顿时想起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今天中午从上海火车站返程时,她就给一队办公室打过电话,后来又给二队办公室打过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再给法医室打电话,才知道两队都去搜查行动了。
这件事说重要也不重要,她也不好打扰刘局,只得马上登上火车,希望晚上能见到路鹤,将这件事尽快告诉他。
“路队!”她又小跑了几步,喊了一声。
路鹤正走在车门前,扭头一望。
孟思期寻着声音,在月色中,她第一眼就瞧见陈杰蓉。
她在月色中快步走来,胸脯起伏,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唤了一声:“蓉姐!”
“思期!”陈杰蓉边走边回了一声,走到两人身前,她有些喘息,“你快看看,我刚从……”她的喉咙微微梗塞了下。
路鹤接过文件夹,安慰说:“慢一点说。”
在路鹤抽出文件的时候,陈杰蓉语气放缓了些:“之前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发现死者胃内管壁僵硬,胃壁有肿块,当时我有些怀疑,一度我以为是良性肿瘤,但是这边的仪器检测不出。我带了一些胃组织,去过今阳市大医院交流,说法不统一,所以我才去了上海,上海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导师,在肿瘤研究所工作,我将胃组织交给了他,最后得出了准确的结论。”
路鹤已经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是盖了公章的检测单,但是夜色中,文字根本看不清,他抬起头,继续听陈杰蓉讲解。
孟思期经历了一天的搜查,再加上晚上的审讯,早已疲惫不堪,然而这时却叫她全神贯注,试图听清陈杰蓉口中的每一个字。
陈杰蓉说:“我们发现死者,主要是胃部,有癌变细胞,虽然没有完全扩散,但是已经到了中晚期。”
这个消息无疑是本案的一件很重要的线索,所以陈杰蓉才那么急。
因为有个问题马上提到了台面上,如果凶手知道死者是癌症患者,为什么还要杀她。
在这个年代,癌症的治愈率并不是很高,即便有治愈的可能,也许需要大量的费用。
除非凶手并不知道死者患癌,结合李牧骁的口供,这是很有可能的。
在孟思期的脑海里,她快速思虑着种种可能性的答案。
陈杰蓉说话很快,这番话说完,她还在平复呼吸,微微浮动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出有韵律的性感。
路鹤磁性的声音说:“好,杰蓉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不过,今天李牧骁已经认罪了。”
“认罪了?”
“对,他似乎并不知道死者患癌,但这件事我也会跟进一下,我会查一下各大医院近期有没有二十多岁女病人的癌症记录。也许还能解答一些新问题。”
“好。”陈杰蓉点头。
孟思期也在思虑路鹤所说的新问题,如今有个疑点一直没有解决,那就是阮梦樱为什么突然离开,一年后回来时为什么又对李牧骁表现出另一副面孔,会不会和她得了绝症有关。
她思虑时,路鹤对陈杰蓉说:“一起上车吧,我送送你。”
陈杰蓉表情顿了一下,马上微笑道:“不用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
孟思期看她这般风尘仆仆,这连几天估摸都没有好好休息,她有些心疼,连忙拉住陈杰蓉的手,“蓉姐,一起吧,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做,现在都九点多了,你得回去好好休息。”
陈杰蓉看了看她,像是犹豫,但又缓缓点了点头,“行,一起吧。”
陈杰蓉拉开后座车门,“思期,你坐前排吧。”
“我还是和蓉姐坐一起。”孟思期转身从另一边上车。
车子启动,孟思期和陈杰蓉聊了会儿,问问她在去上海旅途中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陈杰蓉都是微笑回答。
她说在等待检测报告期间,和导师去外滩走了走,她看到了正在兴建的东方明珠塔,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年就会竣工。
她当年在上海读医,对上海还是有一些感情,不过毕业后回到了今阳市,有个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家在这儿。
她建议孟思期等东方明珠竣工了,一定去看看,那儿会很漂亮。还有黄浦江外滩的江风,吹在人脸庞上,能让人忘记烦恼。
她还说起了刚工作时的情况,说自己对解剖尸体还是很忌惮,因为和她在医学院解剖的尸体完全不同,不过她很快就熟悉了法医工作。
在聊到工作两年后,陈杰蓉的描述停止了,孟思期正听得入神,忽然发现微弱的灯光中,她眼眶晶莹湿润。
她没有打扰她,也许回忆过往会让人产生许多留念,那是人最纯朴的情感。
“蓉姐,你睡一会吧。”
“嗯。”陈杰蓉望了望她,微微含笑,“思期,你要好好的。”
孟思期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一定是对她的祝福。
陈杰蓉休息了一二十分钟,车子停住,她醒了过来,和两人打完招呼下了车。
陈杰蓉的家离警局也不近,夜路,路鹤也没开得那么快。
路鹤再次启程,孟思期躺在靠椅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还在陈杰蓉的描述里,她能感觉到她曾经亦是意气风发的女孩,她回到家乡,面临新工作的青涩、决然,但是今天她是一名优秀的法医,几年之间,她完成了蜕变,她也希望能和陈杰蓉一样,完成蜕变。
风一吹,让她的思绪飘散了。
座椅上的文件夹掉了下去,孟思期捡起来,再一次想起这份文件夹所指向的内容,以及路鹤所说的新问题。
阮梦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如果她知道,那一定去医院检查过,也就是说,医院里一定有检查记录,这种大病不会是假名,因此阮梦樱这个名字很可能出现在某家医疗记录上。
这也许是路鹤说到的去医院调查,如果调查到了绝症记录,那么就可以解答一个问题,阮梦樱当时为什么借钱,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也许就是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不过又有问题解释不通,阮梦樱从离开到再现,过去了一年,如果她得了绝症,再次出现在李牧骁面前,应该不是那种健康的状态。
所以阮梦樱当时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了李牧骁?有可能在很后面的时间检测出了绝症,她或许以为自己时间不久,那时候,她再次见到李牧骁,她希望李牧骁离开她,给了很决然的拒绝,让他死心。
如果故事真是这样的,那么李牧骁因为“背叛”杀害阮梦樱,就完全是误会。当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李牧骁已经认罪,这些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于刑警来说,不仅仅是追寻犯罪过程,还有犯罪动机,以及完整的证据链。
在孟思期思虑的过程中,车子到达了她的家门口,她很熟悉的家,一座别墅,外面有大院子,此时十点多,屋内仍旧灯火通明,要么叶秀慧在看电视,要么常姨在等她回来。
孟思期走下车,正想去车窗向路鹤辞别,路鹤推开了车门,也走下了车。
两人目光相对,他的瞳孔里揉进了月光的冷白,然而他自身的温热,又让这种冷白变得柔和。
“思期,今天很累,回去好好休息。”
“嗯,路队,谢谢你。”
“客气了,去吧。”
孟思期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路队,明天医院的事情让我去跟踪吧。”
路鹤站在空旷的空间,习惯双手插在棕色皮质上衣口袋,整个人都如青松笔直,他答道:“不用急,你先好好休息。”
孟思期转过整个身躯,重新面对着路鹤,“路队,你是不是认为,阮梦樱因为得了绝症所以断然拒绝了李牧骁,你想调查清楚,还阮梦樱一个公道,她并没有欺骗感情,她不是背叛者。”
在孟思期的心中,追凶破案也许只是其一,她还想还受害者的公道,也许路鹤是同样的想法。
路鹤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两步,近距离,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月色下正面向她。
他缓缓说:“还不止是这些,真相是永无止境的,我们刑警就是探索埋藏在深渊,最真实的真相。”
“我有一种担心,这个故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但愿只是担心……”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淡淡的忧伤,“我们的工作先做到这吧。接下来等等法院的审判。”
孟思期再次点头,她露出一丝微笑,像是特意给路鹤的,她摆了摆手,朝院子里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不对,路鹤说真相永无止境,但他又说工作先做到这,这不符合他的性格,难得他只是不希望她参与进去,是路鹤发现了什么,担心她的安全吗?
她站住,转过身,那边月光一片,路鹤站在光芒中,正远远地目送。
也许因为她转身,路鹤缓缓朝她走了几步,他的步伐很均匀,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律上。
走到身前,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她,“办公室拿了点创可贴,家里有碘伏吗?”
“嗯?”孟思期有一点点迟钝,她伸手接过的时候才想起,她的膝盖今天被蹭破了皮,但她早已忘记了这件事。
“谢谢路队,家里有碘伏。”从他手里接过创可贴,掌心里有他的温度,创可贴应该一直被他捂在口袋里。
“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孟思期弯了弯唇,“你路上注意安全。”

第102章 [VIP] 恶魔在人间(1)
由于李牧骁案比较重大, 路鹤早上刚到警局就被刘局叫到了办公室。
刘茂平正在拉窗帘,见路鹤进办公室,也没有回头, 说:“早上第一件事就看了你的报告, 连帘子都没拉……”
屋内顿时一片通亮,外面的晨光像是有节制地照进窗户,在路鹤的脸颊上映出层层叠叠的光晕。
刘茂平转过身, 伸手示意他坐下,路鹤说:“刘局对案子还有什么交代。”
“这次案子非常好, ”刘茂平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再次示意他坐在对面, 随着路鹤坐下,他说, “我一会和省厅汇报这件事情, 媒体的工作我会安排人去做,你那边把后续工作做好, 必须尽快把材料和证据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
路鹤明白, 这件案子重大, 需要尽快移交检察院,留在警局不是怕夜长梦多, 而是怕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裹挟, 现在社会关注太大,不是好事。
到目前已经是最完美的工作,不管会不会得到上级表扬, 但是圆满收场是每个人都希望的。
刘局是审时度势之人,路鹤的心中对这件案子尚存疑惑, 他期待检察院再去完善细节,提起公诉,等待法官最终定夺李牧骁的命运。
但他也绝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他依旧会去查明一些没有完全收口的证据链,譬如阮梦樱那一年为什么消失了。
他回答:“刘局你放心,我这就去办妥。”
“死者家属都通知了吗?”
“小梁在跟,还没有联系到家属。”
“好,这些后续工作也不要怠慢了。”
“刘局放心。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
路鹤站起身时,刘茂平问:“之前的狄仁杰探案集看完没?”
“还在看。”
“现在有一版新修版刚出来,我给你预订了一份,回头你来拿。”
“行。”路鹤有空也会看看小说,不过“狄仁杰探案集”他确实没有那么多空一遍遍地看,但是盛情难却。
他刚要转身,刘茂平说:“还有件事,这次你们刑侦工作我一直在跟,别人的表现我且不说,二队的小孟你对她怎么看。”
路鹤说:“孟思期是非常优秀的刑警,这次在本案中的表现独树一帜,她从案发初就提供了不少关键性的线索,最终也是靠她缜密细致的探索精神发掘了关键证据。这次结案报告还来不及给大家请功,回头我会申报上来。”
他描述时眼睛里透着几许明亮的、 灿烂的光芒,刘茂平用阅尽千山的目光打量着他,颔首道:“好,你的评价很中肯,说明你认真了解过她。但我也要表扬你的工作,这次表现一如既往。”
“刘局,过誉了,分内之事。”
“嗯,”刘茂平也站起身,语气轻松,像是寒暄家常,“路鹤,工作闲暇之余,多和小孟交流交流。”
“一定。”
“好,先去忙吧。”
刘茂平望着路鹤消失在门口单薄刚毅的背影,微微含笑。
忙完李牧骁案,一队和二队的晨会自然就取消了,孟思期再次回归二队的工作。
也是这两天,韩长林和唐小川从广东那边回来了,回来后,大家坐在会议室里碰了个头,他首先赞赏了三人在李牧骁案中的表现,他说在广东那边,就听到这边的事情,但是抽不开身,急着赶回来时,没想到案子顺利告破。
最后他还特意表扬了一句:“我听说最后还是小孟把案子破了。”
“是啊,韩队,思期可给咱二队挣脸了,你不知道一开始罗肖国多嚣张,以为我们二队都是吃素的,”赵雷霆眉飞色舞地说,“最后他那张脸被打得嘎嘣脆,你是不知道他给思期买面包时那怂样。”
孟思期听得脸上发热,特别不好意思,虽然事情却是有那么一些保真,但也绝没有赵雷霆描绘的那么夸张。
她忙说:“差不多了赵雷霆,都是路鹤和师父你们一直忙个不停,我最后捡了个漏。”
“过分谦虚就是骄矜,该表扬还是表扬,这次师父也要夸夸你。”冯少民语气平淡,却像蜜罐倾泻在孟思期心里,“师父为你挺骄傲的。”
“你看,”赵雷霆双眉上挑,“我可没说半句假话。”
唐小川露出几分徜徉之色,“我能想象当时的思期多么优秀。”
孟思期微微的面红耳赤,摆了摆手,难为情地说:“大家还是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韩长林微笑点头,“表扬的事情还有很多机会,不急。我和小川去广东的事也和大家说说。”
说到案子,大家渐渐平静了下来,孟思期脸上的燥热也慢慢冷却。
因为这次广东之行涉及曾经的一项重要事件,八年前,蒲公英纺织厂倒闭,几位女工下岗后失踪,当时有人认为她们去了外地打工,又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和家里取得联系。但刘局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可能和纺织厂女工陪酒事情有关,要求大家跟查。
当年的见证人很多已经去世或者老年痴呆,归向阳口中描述的港商金伟荣和申九祥,曾经去过纺织厂,亲眼目睹过陪酒事件,如今他们因走私被捕,韩长林才特意去广东审讯了解真相。
唐小川把那边的事讲了讲,金伟荣和申九祥交代了当年的一些细节。大概就是他们八年前确实来过大陆投资,不过最后并不是因为陪酒一事放弃投资,更不是因为龙善文拒绝上了金伟荣的车。
金伟荣来纺织厂考察过,当时的情况很糟糕,他甚至怀疑厂里主要领导存在严重贪污腐败现象,这种走入末路的企业起死回生很难,当时厂领导有种卷一笔钱大干一场的假象,金伟荣甚至认为他们是想吞并这些投资款。
至于那些陪酒女孩,他也直说了,停留时间很少,他除了酒桌上和女孩推杯换盏外,再没要求她们上床。龙善文他确实很喜欢,因为那种长相他在香港也很少见,他也曾经动过玩玩的想法,随便拿点钱打发蒲公英厂。但因为龙善文拒绝,再加上他没有投资打算,早早就离开了。
另一个港商申九祥是和金伟荣一起来的,他说,有个女工的确上了他的床,那女工家境贫寒,曾表示希望他能把她带走,是心甘情愿和他交男女朋友,他没有侵犯过她,都是正规谈情说爱,但是半个月后,因为家里有事,这边没有投资兴趣,他就临时离开了,那场恋爱就断了。
问起女工名字,他表示并不知道,只知道小名叫小红,可能因为几名女工无辜失踪涉及刑事案件,申九祥担心牵扯其中,才说出了那段情史。
虽然就这样简单几句话,但是韩长林和唐小川却撬了好几天他们的嘴巴,软硬兼施才落实了,在失踪名单里,就有一个叫丁颖红的女孩,可能就是小红的大名。
韩长林叫画像师根据申九祥的描述画了像,他让孟思期和赵雷霆带着画像去曾经的纺织厂女工失踪家属再走访下,那个小红是不是就是失踪的丁颖红。
在丁颖红的家里,孟思期见到了她的父母,两人可能因为丁颖红当年一去不回,难以接受现实,思念变成了满脸沧桑,头发满白。
在堂屋里,丁颖红的母亲坐在八仙桌前接受问询说,八年前,丁颖红说是厂里安排新工作,所以想再去试试,这期间她还给家里留了一笔钱,后来厂子彻底倒闭了,丁颖红说是想去外面看看,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孟思期大概能猜出,当时厂里说的新工作是什么,可能就是陪酒,但是女孩不愿意说出真相,她和申九祥有过交往,当时年龄小,她自知也不是光彩的事,肯定藏着不说,至于那笔钱,大概就是申九祥给她的。
后来申九祥离开了今阳市,丁颖红可能有些失望,但是那时候又有人找过她,许以好处什么的,丁颖红又或许觉得这些事不方便和家长说,于是她的行踪就变得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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