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九零刑侦by豆子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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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手枪平时不带在身边,孟思期根本也来不及细想做什么准备,跟着路鹤跑出了门。
两个人穿的都是白衬衫,孟思期穿的是宽一些的,她晚上喜欢这样穿,根本来不及换。
因为大雨,楼道里风钻进她的身体,有些凉,两个人快速冲到楼下。
“思期,我去开车,你等一等。”路鹤拔腿就跑进了大雨里,跑到了警车前。
孟思期也不管了,冲进了雨水,在路鹤开门后,她也打开了副驾车门。
孟思期提醒:“富平区。”汽车旋即就开出了小区。路鹤打开了对讲机,和蔡双玺联系上了。
“路队,我们紧跟孟庭哲的车,你放心吧。”
“双玺,千万不要跟丢了,无论如何。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不会跟丢。路队。”
对讲机放下后,孟思期说:“赵语婷今天唯一可能一个人的路线就是他们家附近的幸福路,赵雷霆已经过去了,我们是不是去汇合。”
如果孟庭哲真的要去杀害赵语婷,一定会出现在那条路上,所以那条路一定是凶手的必经之路。
“好。”路鹤应答,加快了车速。
即便在磅礴大雨中,车速依旧很快。孟思期感觉车窗前面已经被雨水侵蚀,雨刮器根本就刮不过来。
赵雷霆家离警局平时半小时,大雨起码也要四五十分钟,但路鹤开得极快,三十多分钟后,警车就到达了幸福路附近。
路鹤放慢了车速,孟思期一路紧张,她盯着车窗外看,突然她发现了一个人影,“你看,那里有个人。”
雨幕中站着一个人特别明显,孟思期也越发紧张起来,路鹤马上将车开过去,车灯照到了那人身上,孟思期一怔,那人是赵雷霆,他没有打伞,就站在大雨瓢泼之中,地上躺着一把伞。
孟思期特别怕出事,马上开门打算跑过去。
“思期,伞。”路鹤给她递来一把伞。
孟思期接过,开门打开,即便有伞,这般大雨仍然浇灌着她的裤脚和鞋子,顷刻间下面全部湿透了。
她小跑到赵雷霆面前,见他像是没有意识一样,站在雨水里一动不动。
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事吧?孟思期捡起地上的伞,给他举到头顶,喊道:“赵雷霆,你在干嘛?”
赵雷霆终于看向她,语气潸然:“我没有找到她,我在这里找了一大圈,菜市场都翻烂了,我没有找到她!”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出事了?”孟思期大声问。或许赵语婷去了别的地方躲雨呢。
“朱晓萱的伞,这是朱晓萱的伞。”
孟思期右手里就是赵雷霆说的那把伞。
这时,路鹤已经打伞赶到,他手里拿着一把手电,手电就照在她的手上。
孟思期特意松了松手指,发现伞柄上刻着两个字,“晓萱”。
孟思期大声问:“语婷今天和朱晓萱聚餐,朱晓萱借了她一把伞?”
“对。”赵雷霆潸然回答,“对。”
这时候,孟思期才发现赵雷霆满脸泪水,只是因为雨水她刚才没有看清。
“滋滋滋……”路鹤手里的对讲机响了。
“快,我们先到屋檐下。”路鹤催促两人,往那边走去,路边就有一个商店,屋檐带着棚,雨水哒哒哒在棚板上捶打,但是店门紧闭,屋内漆黑。
他接上对讲机,那边传来蔡双玺的声音:“路队,不好了,孟庭哲不见了。”
“什么!”
“我们跟了一路,发现汽车往回跑,在一家加油站停下来,我和云峰跑去一看,发现是孟庭哲的司机在车上。”
路鹤喊:“你们不是发现孟庭哲上车了?”他的声音却不如平时那边冷静,带着深沉的嘶哑。
“是啊,他可能半路偷偷下车了,因为雨太大,我们又不敢贴着车尾跟,可能就,就……”
路鹤紧紧捏着对讲机,半晌无言。
“路队,路队,我们该怎么办?”
“那就审问他的司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孟庭哲去了哪!”路鹤几乎是吼道。
“好的好的,路队。”
孟思期感觉到一阵全身发凉,会不会孟庭哲真是半路下车,特意绕到这一片地方,劫持走了赵语婷?
“思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路鹤像是调整了气息,转而平缓地问她,但语气仍旧比平时焦虑了几分。
孟思期朝四周望了望,这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一片,她冷静想了想说:“路鹤,凶手可能把人劫持到了附近。说不定就在哪个建筑里,凶手化妆起码要一个小时……”
当她说完,她发现赵雷霆的身体在发抖,她忙提醒:“赵雷霆,你没事吧,现在一定要冷静,我们是警察,赵雷霆!”
“好,好。”赵雷霆重重点了点头,“思期,如果我妹妹出事了,我怎么和我妈说啊。”
“赵雷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想出事了怎么办,而是要想办法,只有冷静才能找到语婷。”
“对对对,我是一个警察啊,我怎么忘记了。”赵雷霆拼命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笑了笑,“我要保护我妹妹。”他接过孟思期右手的伞,“思期,你说吧,去哪找她。”
路鹤提议:“思期,有一个最保险的办法,派出最大警力,把这片全部包围起来。”
孟思期知道路鹤现在也不冷静,这种方法根本就不可行,且不说时间根本来不及,这么大的雨,这么远的路程,根本就是鞭长莫及,等警力过来,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而且这儿这么大一块地方,怎么包围得起来。
她说:“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按照凶手一个小时的化妆时间来说,现在可能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也许凶手此时此刻已经准备在对赵语婷实施杀戮了。
孟思期根本不敢想,她马上对赵雷霆说:“赵雷霆,你平时对这块应该了解,你仔细想一想,这里哪个地方空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住人?”
假如凶手在这儿劫持了赵语婷,那么他一定提前对这个地方进行过踩点,他一定有了准备。他也一定了解赵语婷回家的必经行程。他今天一定是有备而来,这场雨只是他的舞台。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块地方我根本没来过,买菜也是我妈买。”赵雷霆回答。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四处打听一下,打听下哪里一直没有人居住。”路鹤提议。
孟思期觉得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打听的结果不理想,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但总比站在这里强。
现在就是要和时间赛跑,孟思期点头同意。
接下来三人约定半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四处去打听情况。
半个小时是孟思期觉得的极限时间,如果超出这个时间,恐怕赵语婷已经遭到毒手了。
除了靠南的道路路面,这里正好三个方向,西、北、东,孟思期往北方向找人家打听,她见有门就上前敲,但是这一片靠近菜市场,商店多,住户少,应该留宿的不多,现在又快到晚上十一点了,可能很多人都睡下了。
她敲了几家门,发现都没有回应,继续敲下去,终于有一家开门了,那是一个中年人,问道:“这么晚你要买什么?”
这看起来是一家烟酒店,孟思期幸好带了警官证,她拿出来亮了一下,“老板,我是市局的,我问下,这附近有没有长时间不住人的房子啊。”
老板见是警察,肃了肃神情说:“这里靠近菜市场,挺杂乱,我还真没了解过,你说吧谁要是搬走一段时间,我还真不知道。”
“你再想想呢?”
老板仔细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因为这里经常走一家来一家,不好说。”
“好,谢谢。”
又问了一家老板,也是同样的情况,孟思期又跑了段路,却发现有家门面在转租,这样的房子是不是有可能荒芜一段时间。
但是她现在进不去,她转到了屋后,发现有扇窗户,二话不说,她用手电筒把窗户玻璃砸碎了,心想回头再来赔偿。
她打开窗户,爬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也很空荡,她打着手电在各间房都照了照,这是只有一层房的店铺,如果藏人确实不易,孟思期只得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一顿折腾,她浑身湿透不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孟思期觉得一定要回去集合,也许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呢。
雨开始变稍小了一些,不再是暴雨,孟思期拼命地跑回集合地,她发现路鹤已经站在那儿,赵雷霆正从附近走过来。
“找到什么没?路鹤?”孟思期气喘吁吁地问。
他轻轻摇了摇头,路鹤虽然看起来冷静,但眉宇间却拧着。他说:“刚刚蔡双玺那边来了话,司机说,孟庭哲下车后被一辆车接走了,车牌没看清,根本不知道孟庭哲去了哪。”
孟思期紧抿着唇,甚至咬上自己的唇,出现了血丝她也没有感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做。
“思期,还有件事,我不是安排两个人跟踪钟延彬吗,刚才他们联系我了,钟延彬也不见了。”
“什么?”
“大概九点钟左右,钟延彬家的灯关了,楼道口走出一个人,我们同志开车跟过去,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钟延彬,因为光线暗,穿着雨衣,身形很象,正好那个时间从楼道口出门,他是到药房买药。等他们回到小区,发现钟延彬的车不见了。”
钟延彬的家就在隔壁区,到这边最多半小时,孟思期根本不敢想象,钟延彬也会在今晚消失……
这时,赵雷霆蹒跚地走了过来,从他的姿态看,应该也没有什么结果。
孟思期突然觉得,她的思路可能出了些问题,这一片离菜市场近,店铺比较紧俏,应该空住的房子很快就有人租掉,不应该会有经常不住人的房子。
除非,凶手利用交通工具将赵语婷带走了。
是孟庭哲吗?他虽然从半路下车,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刚才路鹤说,孟庭哲下车后上了另一辆车。
他今天被人追得那么紧,他也许就是故意下了车,然后搭乘新的车,来到了附近,劫走了赵语婷。
如果凶手把赵语婷带走了,那么在这里苦苦寻觅只会是越走越远。
“思期,你想到什么没?”路鹤问。
即便孟思期把这个推断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凶手如果要把人带走,必定会带到一个最隐蔽的地方,那儿,也许他一定会觉得最安全。
那会是哪呢?
赵雷霆低垂着头,拿着伞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可能已经感知到妹妹出事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赵语婷已经失踪了至少一个半小时。
三个人站在这儿,孟思期感觉到越来越冷,她抱了抱自己,朝这一片黑夜里的建筑群望去。
你根本不会想到,这座城市,这片夜,凶手在哪个地方,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犯罪。
明明赵语婷前几天还在她面前有哭有笑,明明她的人生还充满着无限的精彩,明明她会一辈子享受宠爱,有宠爱她的父母,还有宠爱她的哥哥。
她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她本该找到一份新闻工作,每天幸福地上下班,她还可以找到非常优秀的男朋友,两人从恋爱到结婚,然后生下可爱的宝宝。宝宝长大,或许继承舅舅的事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她不该就这样死去,她一定还有更灿烂的人生!
孟思期的眼睛越发湿润、痛楚,说好的要冷静,不能哭。
但是此刻,泪水已经沿着她的面颊不断地滑落。
路鹤上前,抚住了她的臂膀,安慰道:“思期,别难过,我再想想办法。”
“我真没用……”孟思期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哭了起来,如洪水决堤一般,她从来没有这么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无能。”路鹤的语气低沉,把她孱弱的头颅靠着他的肩臂。
一瞬间,孟思期的泪水把路鹤的那一片湿漉的衣襟又洇湿了一遍。
“思期。”赵雷霆哽咽道,“不要哭,不要哭。要怪就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妹妹,你哭了我更伤心。”
“我不哭,我不哭。”孟思期拼命哽咽,她慢慢抬起头,发现雨开始变小,一道闪电袭来,而眼前,他们都湿润了眼。
她生怕明天,就会听到语婷不幸的消息。
她从路鹤的肩头抬起头,用袖子把泪水抹去了。
她转过身,望向黑夜,心里在默默呐喊。
我来到这个世界,真的要以这种方式结束吗?
难道这就是命运注定的结局,这一切都不能改变,赵语婷要死去?路鹤也会死去?
命运真的对他们这般不公平,要让黑暗笼罩三十年?
她望向黑夜,眼神如火,对峙命运的戏弄。
天空一道惊雷响起,那黑夜里,终于迎来了一道光明。
孟思期再次感知到了久违的画面。
第167章 [VIP] 红妆连环杀人案(20)
那雨中的画面很模糊, 但是赵语婷的样子她仿佛认识,她看见语婷跌跌撞撞在雨里奔跑,忽地被后面一个黑色的雨衣人影抱住, 顷刻间, 语婷的身体就像失去了知觉,那黑雨衣把语婷背起。
画面转瞬即逝,那是一副新的画面, 语婷被扔进了汽车后备箱,她的头颅在跌到后备箱里面的时候歪了歪, 黑发裹着嘴巴, 让人心疼难受, 随着“哐”地一声,后备箱关门的声音把这一切淹没成了黑夜。
转瞬之间第三幅画面闪现出来, 凶手背着赵语婷, 传出了低沉的呼吸,也许雨衣太重, 加上赵语婷的体重和体温,让凶手产生了急促而兴奋的喘气。
一道手电光照在前方, 那像是凶手的手电照出来的, 手电光打在一面对开门上,随着灯光摇晃, 孟思期看到了门上用油漆涂上的字迹:大世界台球馆。
画面湮灭了。
“大世界台球馆?”孟思期几乎脱口而出, 她的身子出现轻微的摇晃。
路鹤扶住她的臂膀,“思期你说什么?”
“现在就去大世界台球馆,路鹤!”孟思期紧急喊出, 如同一根弦将她神经紧绷。
“思期你怎么知道是大世界台球馆?”赵雷霆问。
“别废话了,”路鹤命令道, “你知不知道那,马上带我们去!”他把车钥匙递给他。
“我知道,我知道。”赵雷霆像是找寻到了生还的希望,激动道,“我去过那,不到十公里!”
他说罢,拔腿就冲向路鹤开来的汽车,上车启动发动机。
孟思期和路鹤也跑上了汽车。汽车随后飞驰而去,车上,路鹤联系上了蔡双玺和梁云峰,“马上联系救护车,大世界台球馆,要快!叫一队全体出警,马上赶到大世界台球馆!”
“知道了路队。我马上联系。”这回是梁云峰的回答,他的声音很急促。
几分钟以后,警车嘎吱一声停在大世界台球馆门前。
门是紧闭的,里面也没有什么灯光,而且外面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根本没人会在意台球馆里发生什么。
三个人冲到门前,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路鹤猛地用臂膀撞向门,门咔嚓一声被撞开了。
眼前是前台前厅,三个人打着手电照着,没发现什么,从前厅转弯有一扇大门,孟思期第一个推开。
有光,里面有一盏微弱的光,像是一个立式的台灯,正好放在屋内中心位置,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因为这盏光,这屋内模模糊糊能看清,是摆放了许多台球桌的台球室,起码也有八九台。
除了台球桌,在这微弱的灯光下,没有再多的发现。
孟思期朝那灯光处跑过去,路鹤紧跟不舍,他可能担心她的安全,就在她身后半米。
跑了几步后,孟思期突然停住脚步,以手阻止身后,“路鹤,你先别过来!”
她发现那微弱灯光下,那最中间的台球桌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隐隐地映入她的眼帘。
那一定是赵语婷无疑,而且是裸露的身躯,现在她还不想让路鹤他们观察赵语婷的情况。
路鹤会意,他和赵雷霆转过了身。
“思期,用我的衣服吧。”路鹤正在解衬衫,他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段,一定会剪开受害者的衣服,而且是从头到脚,虽然他没有看见赵语婷的样子,但是此刻,他已经能猜出,赵语婷已经是裸露的状态。
“路队,路队。”赵雷霆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扣子跌落一地,“用我的衣服,我里面还穿着背心。”
他好像变得冷静了,然而把衣服交给路鹤的时候,路鹤发现赵雷霆手掌在颤抖,他的嘴唇发白,眼神发着猩红的血。
“赵雷霆,不要急,等等思期的消息。”
现在还不确定赵语婷有没有出事。孟思期已经走到赵语婷的台球桌前。
她的泪水旋即淌了出来。
赵语婷正静静地躺在台球桌上,位置稍微偏在一旁,可能凶手更方便对她进行化妆。
她和以前的受害者一样,和谭筱霜一样,面庞、身躯和四肢都画上了精致的红妆,她平时披着乌黑的长发,此时头发就像孔雀开屏散开着。
这件裙子她上次见过,就是那次她去学校见她的那次,那件蓝色的裙子,裙子材质极好,款式新颖,因为赵语婷说,她很重视她,所以穿得那么漂亮。
今天,同学毕业聚会应该也是她认为最重要的时刻,因此她依旧穿着这件蓝色连衣裙。
但是裙子已经被对称剪开,垫在台球桌上。
一双漂亮洁净的高跟鞋被整齐地放在她的脚旁,她的脚趾甲上同样是精致的红色妆容。
她的双手交叠地放在腹部,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能隐约看出,左手手指食指指甲被拔除,鲜血沿着指甲细细溢出,与其它红色指甲相比,尤为鲜丽。
她胸口连一点点微微起伏都没有,孟思期战战兢兢摸了下她颈动脉的脉搏,没了,没有丝毫搏动。
语婷已经死了。
“思期,接住!”身后,路鹤反手抛来一件衬衣。
她没有去接,衬衣掉在她的头顶。
也许有东西遮挡,她再也压制不住,拼命哭了起来,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他们听见,她根本无法想象赵语婷在生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她拿下衣服时,忽然发现赵语婷的身旁,桌面上躺着几颗随意摆放的台球。
好像是没有任何规律地摆放,散乱着的台球,起码有七八颗,还有那黑八的一颗,光泽亮黑,显得极为闪眼。
“路鹤,凶手刚逃走!”孟思期将衣服搭在赵语婷身上,大声喊了出来。
凶手是一个极度变态的洁癖狂,他绝对不允许现场这么杂乱,一定是他还没有完成布置现场,因有人赶到,及时逃脱。
“那边可能有出口!”孟思期向后门冲去。
“赵雷霆守住现场!”路鹤拔腿就跟向她。
转眼之间,孟思期就冲到后面的卫生间,这是很宽敞的男式卫生间,一扇高高打开的窗户,雨水正飘洒进来。
“就是这里。”孟思期喊道。
路鹤已经跑到她身旁,“好!”
孟思期感觉自己爬不上去,她还没反应过来,路鹤就把她两腿抱起,高高地举起她,孟思期扒上窗户,跳了出去。
滚落在地上,外面是大雨,是泥泞的地面,她浑身污泥,但马上爬起朝前追去,路鹤跳下窗紧跟其后。
这窗户后面有许多不高的建筑,都是平房,但仅有一条路通往大路,孟思期发狂奔跑,手电在雨中突然照到了一袭黑影,她大喊:“路鹤,前面!”
路鹤发力奔跑,从她的身旁跑过。
那个黑影也在奔跑,顷刻间转入了一个墙角,失去了身影。
一定不能放他离开!孟思期咬着牙,拼命地跟着路鹤的步子,雨水在她脸上冲刷,如同刀绞。
“砰!”一声枪响如惊雷划过夜空枪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路鹤忽地转过身,抱起了她,扑向地面,他紧紧抱住她,就像充当她的保护垫,在地上翻滚。
孟思期完全失去了方向,在地上任其抱滚,她仿佛感觉路鹤的身上被什么重重击打,子弹像是击中了他。
“砰!砰!”枪声连击!地面上溅起剧烈的水花!
路鹤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用身体将她整个人包裹,滚到了墙角下。
孟思期晕头转向,四肢在地上磨得生疼,好在头被他紧紧抱着。
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知道凶手出现了,她知道凶手就在附近,她颤颤抖抖地爬出路鹤的怀抱,想爬起来去追凶手。
“思期,别!”路鹤像是命令她,但是语气带着几许微颤。
“路鹤,这是唯一的机会,我要去抓住他。”
孟思期像是疯癫了,赵语婷的样子又一次在她的脑海里如血液般冲击。
她爬起来,又被路鹤抱住大腿,他喊道:“他有枪,冷静一点!”
孟思期被路鹤绊住大腿,她跪在地上,踢了两脚,想把他踢开,嘶吼道:“他妈的!我要杀了他!”
“你听见没有,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撕裂的呐喊在雨夜中穿透……
路鹤抱得紧紧,她终于是力竭了,嘶吼变成了哭泣,她趴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雨水重重地将她淹没!
哭了一阵,她忽然想起,路鹤是不是中弹了,她挪动身子,发现路鹤躺在地上,侧着头看向她,雨水在他嘴巴边流淌,他嘴角动了动,好像没有力气。
“路鹤,路鹤?”孟思期爬过去,趴在他身前,“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路鹤嘴唇微微哆嗦了下,“手臂受了点轻伤,可能流了点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孟思期自责不已。
“我真的没事。”路鹤弓起一边手臂试着爬起来,“走,咱回去看看语婷吧。”
“好。”孟思期没敢碰他手臂,抬起了他的后背,路鹤一手撑地慢慢地爬了起来。
她扶着他另一只胳膊,扶他走回台球馆,路鹤反而扶住了她。走到台球馆前厅的时候,有点灯光,她才发现路鹤的衣服全部磨破了,他的右臂衣衫沾满污泥,流淌着血,和着雨水一起往下滴。
她看着特别心疼,“等等我找找药!”她连忙到前台柜子里翻找有什么药物之类,搜查无果,但是找到一块红布,她不由分说用红布将路鹤中弹流血的臂膀绑了起来。
“这点小伤算什么。”路鹤嘴唇发白,“等等救护车,包扎下就行。”
孟思期特别难受,她不知道说什么,在走进台球室的时候,她发现赵雷霆侧卧在赵语婷的台球桌下,趴在那儿一颤一颤地抽泣。
这一幕让她极度伤心,她的泪水又一次滚落下来,她慢慢地走过去,想把赵雷霆扶起来。
她又一次看了眼赵语婷,她面庞静谧,如同睡熟的婴儿。
她根本不敢想象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般香消玉殒!
凶手应该是正在实施湿布捂死的犯罪行为时,因为有人闯入,临时取走了湿布。
孟思期突觉不对,如果凶手是临时取走了湿布,那么也许语婷可能还有一息尚存,因为湿布捂死人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她俯下身,在灯光下仔细查看赵语婷的面部,她可能遭受了药物昏迷,可能被拔除指甲,但是捂住口鼻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
即便之前摸过语婷的颈动脉,判断过她的生死,但她依旧不相信,她微颤地伸出右手,想再去探探她的鼻息,就是鼻息全无,她又摸她手腕脉跳,胸口搏动,语婷胸前的起伏是完全静止的。
她已经死了。
只是孟思期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孟思期深深吞咽了下,一股苦水咽进胃里,让她想呕吐,苦涩和痛苦难以言喻,泪水沿着她的眼角倏然滚落。
忽地,她发现赵语婷的眼皮跳了一下,极为细微的跳动。
那一刻,孟思期就像是如获新生般,整个人都热血沸腾。
“路鹤,赵雷霆。”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语婷,有救!”
她拼命地爬到台球桌上,语婷一定还有救,她坚信,她坚信……她不相信那个跳动是她看到的幻觉……
孟思期跪在台球桌上,立刻开始做心肺复苏,作为一名刑警,她学过人工呼吸,但是并没有真实地实践,这一次无论如何她要救回赵语婷。
她必须要冷静,必须不能慌乱,她用双臂对赵语婷立刻进行胸外按压……
躺在地上的赵雷霆几乎是一刹那停止哭泣,飞快地爬起。路鹤跑了过来,他激动说:“思期,一定有救的。”
以最标准的姿势,孟思期做了三十个胸外按压,又俯下身,一手以标准姿势捏住她鼻孔,一手握她下巴,使她头部后仰。
她深吸一口气,连续做了两次人工呼吸,然后又进行三十次胸外按压。
如此反复循环五次,她按照流程检查语婷的呼吸和心跳,没有,没有心跳。
孟思期又一次做了五次,还是没有心跳。
以这种五次循环为一组的心肺复苏,孟思期连续做了七八组,但是语婷依旧没有反应。
路鹤看着特别心疼,因为此刻的孟思期全身湿漉不说,那头顶的汗水已经成群地往下掉。
他手臂受伤,刺骨的痛,但做人工呼吸没问题,他劝道:“思期,换我吧,你歇歇。”
赵雷霆也急着说:“思期,换我。”他紧紧地趴在桌边,全身都在发抖,哪里做得了人工呼吸。
“都不要劝我,我一定行,我一定行……”孟思期咬着牙,眼睛里红得叫人心痛如麻。
路鹤知道孟思期的性格,这时候她是一定不会要别人上的,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又做了几组,其实路鹤仿佛意识到了,语婷可能没救了,只是孟思期不愿意放手而已。
孟思期有时候很倔强,他了解她,但正是因为了解她,他在心底永远都相信,奇迹会发生。
又做了几组,路鹤明显感觉孟思期已经筋疲力尽,她就是强撑着在做心肺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