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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明by姑娘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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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明理解他,她坐陌生人的车也总是看着窗外,好像这样就能好些。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人的本质或许都是孤独的。孤独并非尽是悲哀,孤独有时让人自在。
她的车载电台里还是在讲着离奇的故事,这一天讲的是有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结婚了,结婚后才发现自己没有阴……是在每天漫长的堵车时光里,借用这些离奇的故事来给自己心理建设:我今天在公司遇到的人和事,绝不会比这些更离奇。她真是一个怪人。
苏景秋听得直皱眉,忍不住关掉了它。
司明明顺手又拧开,她得听完,因为她尚不可知她今天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曲折离奇,今天同样需要心理建设。
苏景秋又关掉。
司明明再打开。
如此往复。
都不是故意的,单纯就是她想听,他不爱听。那故事听得断断续续,司明明为了听完,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将苏景秋请下了车。苏景秋站在路边树下听蝉鸣,她坐在车里听完了故事,然后他上车,他们继续出发。
就这样都没有打起来!没有!
等他们到的时候,王庆芳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王庆芳讲究排面,像她惯常说的:再讨厌谁,不能当面打脸。
她起身迎接司明明,姑娘虽不至于太惊艳,但面相很好,属于耐看型。讲话也很有条理,看人的时候目光炯炯,是个厉害角色。王庆芳琢磨着,或许只有这样厉害的人才能管住自己那个混不吝的儿子。
司明明看王庆芳,猜到这个老人大概是个暴脾气,也十分耿直。这倒是很好,这样的人不难相处。却也要承受一些突如其来的不悦。这都是后话。
司明明性格奇怪,但因为工作的原因,在这样的场合又十分游刃有余。几个回合下来,王庆芳就开始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是个有眼色的。
苏景秋也是十分震惊,他以为她会畏首畏尾,或是寡言少语,这个饭局一定很难看,却不成想她能处理得当。这样一看,就大概明白她的二百万年薪不是老天爷平白无故赏的,而是她确有一番超常的本领了。
苏景秋坐在那里看两个女人有来有往,王庆芳罕见地客气,司明明罕见地谦虚。王庆芳目的明确,三言两语就将司明明家的事问个清楚,也因此知道司明明的妈妈算是“江湖中人”,司明明爸爸是个受气包。家境的确比自己家差那么一些,但也无所谓。王庆芳不看那些,她看人就图个顺眼,与人相处就图个顺心。目前看来这司明明不烦人,其他有待观察。
苏景秋热闹看够了,准备走。王庆芳突然问他:“昨天喝了多少?”
“没喝。”
“你放屁。”
“别老放屁放屁的,文明点。”苏景秋这样说着,上前一步拍拍司明明后背,带着她溜了。
在他家楼下,司明明看着他缓缓说道:“说好了,以后喝酒睡楼道。”
“谁跟你说好了?”苏景秋问她。
“现在。”
苏景秋被她气消了,手插进裤子口袋,准备好好跟她掰扯掰扯,低头问她:“谁说要一起住了?”
口袋中的手将他的短裤撑开,内里形状明显。司明明不是故意看的,却是看到了。一瞬间就想起陆曼曼说的“一根好东西”,恍惚了一下。
苏景秋察觉到不对,将手拿出来,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一眼。他还在想如何痛骂司明明一顿,她已经进入了到了下一个回合。
“结婚了当然要住一起。”司明明斩钉截铁地说。不住一起结什么婚?
她需要体验婚姻,在这个新鲜的东西里去品尝一种不同的人生,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的,好玩的人生。她当然不许人撤退,也没人能未经她允许全身而退。
“我看我的家对你来说略小了一些,对你来说的确是委屈了些。择个良辰吉日,我搬到你家去。咱们就算是开始过日子了。如何?”司明明说完戴上墨镜,整个人又是黑黢黢一张脸了。苏景秋看不清她的表情,看不出她是玩闹还是认真。但他切实感受到了她的攻击性。
“做梦!”苏景秋忿忿一句,转身走了。

第10章 一场硬仗
这天晚上十点,苏景秋正在家里换装准备晚点去酒吧发散魅力。他不喜欢身上有缀饰,所谓的换装也不过是换一身衣裳,冲澡刮胡子拍爽肤水。门铃响的时候他的剃须泡沫盖在脸上,手一抖,咝一声,划破了。
他骂了句“操”,攥着剃须刀去开门。门开了,他动作顿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情形:他的妻子司明明背着一个巨大的托特包,脚边放着一个二十六寸行李箱,倒是没穿白天那身扎眼的防晒服,但依旧戴着墨镜。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苏景秋问。
司明明感觉这个问题有点愚蠢,她并不想回答他。只是摘掉墨镜挂在T恤上,仰起脸看他。看到他白色剃须泡沫上渗出红色的血来,就说:“你流血了。”
苏景秋下意识去摸,司明明已快速踢一下行李箱底缘,人也一侧身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转眼间就站在了他的客厅里。真就是一眨眼,瞬移过去了。比苏景秋带球过人转身上篮完成的还要快,像修习过什么绝世功夫。
不请自来的司明明,未经准许擅自闯入的司明明,侵占了苏景秋领地的司明明。苏景秋甚至以为她下一刻就会一抬腿在他的客厅尿尿留记号,宣布从此这就是她的领地了。
然而她没有。
她的双手在身前紧握着,人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点拘谨,似乎是在斟酌和给自己鼓劲,半晌后才开口问:“咱们住哪个房间?”
她不问她该住哪间,而是问我们住哪个房间?在司明明的处事风格里,最终目标永远清晰。在很多情况下,她甚至会直接取消小的里程碑,直奔最终目标。譬如此刻。
“我们?”苏景秋复述这两个字。
“对,我们。”司明明点头。
苏景秋看她一眼,火气已经到了头顶,但想起两个人有“一本结婚证”的牵扯,而他对她有了“自己人”的认知,所以他压住了火气。苏景秋有本事跟外人使,他从来都不是窝里横。但他真的被气到了,拿着剃须刀朝司明明比了比,咬牙切齿道:“我划开你大动脉!”
讲话血淋淋的,但人是转身走了。紧接着洗手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苏景秋生气了,刮胡子甩剃须刀的时候磕到盥洗盆,他也不自知。
司明明跟过去,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
她没跟男人同居过,自然也没看过男人刮胡子。这会儿眼睛里满是兴趣,静静地看。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原来男人在洗漱过后会更好看。苏景秋洗完脸抬起头的那一个瞬间,镜子里的脸真让人惊艳。干净的脸泛着青色,圆寸头发和鼻尖上沾着水珠,浓黑的大眼里满是怒气。
苏景秋意识到司明明在看他,就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搬到我家里来?”
“咱俩是夫妻。”司明明认真回答他:“领证前你没说不住一起,也没说咱们要做假夫妻。我问你你有什么原则或者底线,我们的婚姻该本着什么样的方式相处,你说随我定。你还记得吗?”
苏景秋想起来了。
他一颗心死气沉沉,对她当时的问话提不起兴致,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由她定,随便。
“所以呢?”苏景秋又问。
“所以既然由我决定,那么我想,我们的婚姻应该是一场正常的婚姻。住在一起吃到一起是第一步。”司明明慢条斯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见苏景秋不说话,就追问:“你说呢?”
苏景秋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自然要算话。哪怕再不愿意,到了这一步,他也讲理。
“过渡一下吧。”他说:“你先挑别的房间睡。”
“好,可以。”
司明明笑了。她的笑容有些狡黠,到这一刻苏景秋才明白,这个女人在跟他玩策略,玩循序渐进。她的本意就是先住进来,但她抛出了一个极其令人无法接受的终极目标,在这个终极目标的压迫下,苏景秋选择接受了她住进来的“里程碑”。
苏景秋的脑子不常用,他根本不爱动脑,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这是自己一时脑热瞎了眼选的老婆,吞后悔药也来不及了。苏景秋哼了一声,从司明明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伸手到她头上,用力把她的头发扒乱,以此泄愤。
司明明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头,下意识就抬脚踢他,一脚踢到了他腿骨上。当苏景秋痛苦地蹲下时,司明明也跟着蹲下。这一脚不轻,肯定挺疼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苏景秋都疼出了汗,马上就要破口大骂了,司明明又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他面前,大义凛然地说:“你来,你接着弄。我保证不还手。”
她的头发已经蓬乱,苏景秋刚刚没省着劲儿,或许也弄疼了她。两个人要真是针尖对麦芒,倒也好办。反正他是个混不吝的,最不怕别人跟他耍臭无赖。偏偏面前这个人出招不稳定,忽软忽硬,让他无从下手。
苏景秋手掌贴在司明明脑门子上用力推了一下,到底说了一句:“滚远点。”
司明明也不生气,点头道:“好的。我参观一下咱们家。”就这么起身走了。
苏景秋觉得司明明不够礼貌,十分冒进,十分有进攻性。而司明明心里则是另一个角度:这是我要实践的婚姻,我必须认真实践。她开始参观苏景秋的家。
事实上她对苏景秋的家很是意外。在她的想象中,苏景秋这样粗犷的形象,家里也不会整洁到哪去,或许有哪个房间胡乱堆着东西,床底可能还有用完的随意丢弃的避孕套。可眼前的家不是。
这个家绝对能称得上干净,甚至看着有些清冷。
她的爱人应该是喜欢大理石的,很多地方都用了大理石,摸起来冰凉凉的。屋里除了家具,几乎看不见多余的东西,也没有难闻的味道。他应该很干净,这倒是跟他嫌弃她的杯子相呼应,这个人,有洁癖。
陆曼曼曾说起过一个她交往过的男人。男人有洁癖,可以亲吻陆曼曼任何地方,唯独不爱接吻。陆曼曼说:别怀疑,我所说的任何地方,包括那里。那么为什么不爱接吻呢?因为觉得口水是这个世界上最脏的东西。那时司明明高度认同,对,太脏了。
人的认知在缓慢进阶,此刻的司明明想起陆曼曼的那个男朋友,看看眼前的房间,再回头看看正皱着眉心情不悦但坚持戴手表的苏景秋,就觉得很神奇。
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的,似曾相识。
司明明偶有这种感觉,有一次聂如霜生病做小手术,在病床上给她交代后事,那时她感觉这事是不是经历过啊,怎么这么熟悉。现在也是如此,此情此景,她好像曾身处其中过。
她偏着头想了会儿,又用平行时空来解释,合理了,可以继续挑选自己的房间了。
最后,她选了苏景秋隔壁的房间。
“那么多房间你不……苏景秋说。
“我想离你近点。”司明明回答他。
苏景秋快要心梗了,他有火发不出来,又感觉到莫名委屈。想到以后要跟这个他几乎一无所知的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又觉得不适。他只能进行几次深呼吸宽慰自己,屎是自己拉的,不能清理,只能等它风化。
偏偏酒吧的服务生一个劲儿催他,说有几个姑娘要开两瓶十万的酒,唯一的要求就是老板陪喝一杯。苏景秋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回那边消息:“爱喝不喝,不喝滚蛋!”
发完了想起如今生意难做,开这么贵的酒的客人不多了,又马上撤回说:“这就来。”在他灰溜溜离开前给司明明下命令:“家里的东西该碰的碰,不该碰的别碰!”
因为着急走,也没说清哪些是该碰的哪些是不该碰的。周末酒吧里生意不错,开酒的姑娘是常客,喜欢苏景秋好一段时间了。姑娘是富二代,就好苏景秋这口。曾放豪言:我倒要看看我的钱究竟能不能脱下他的衣服!
酒开了不少,衣服一件没脱下。一是苏景秋家里多少有些家底,二是苏景秋这人的确油盐不进。不喜欢的姑娘任你什么条件,他指定是不会多看一眼。
他到了,姑娘痛快付款,顺便存了几瓶酒说以后来喝。苏景秋陪她们喝了一杯,姑娘蹭到他身边,手放到他腿上。隔着裤子都能感受他的身体比外面的夏天繁盛的树木还要蓬勃,有些人的力量感是天生的。
手再往上点,就被苏景秋抓住了。
“干嘛?!”姑娘笑着抽回手,苏景秋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但她努力这么久,这个不正经的真是很难攻破。
“家里老婆管得严。”苏景秋皱了皱鼻子做一个闻的姿势:“狗鼻子,闻到了别的味道就会把我赶出家门。”
“你不是单身吗?”
“不不不。”苏景秋摇头,从兜里掏出结婚证:“我结婚了!受法律保护的婚姻!”
姑娘不肯相信,拿过来看,可不是么!冒着热气儿的结婚证,昨天领的!
苏景秋拿过结婚证,在手上拍了拍,心道:这玩意儿还有这作用呢!
结婚也不尽然都是坏事啊!

第11章 一场硬仗
司明明在苏景秋家里的第一晚,是彻底放弃睡养生觉的一晚。这个家略显空旷,她在里面走来走去,像一个小动物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觉得新鲜。
走累了,窝在沙发上,透过大落地窗看外面的夜色。司明明对房子这种东西没有概念,聂如霜在城里住老破小,她买的房子没比老破小好到哪去。她觉得房子就是用来住人的,她一个人搞那么大也是无用。就算在苏景秋的大房子里,她也只是觉得新鲜而已。
司明明佩服聂如霜那些江湖里的姐妹,随便撒网,就撒到一个有大房子的。她故意跟聂如霜“炫富”,录了个小视频发给她,还跟她说:“我老公真有钱。”
聂如霜太了解自己女儿了,说话阴阳怪气,她压根看不上苏景秋那点钱。早些年的时候那也是有大老板拿钱砸过她的,她根本不为所动。
大老板还不知怎么搞到聂如霜的联系方式,去家里找她,说要给她做女婿,做世界上最好的女婿。聂如霜看那大老板长相周正,也颇有一番风度,反观自己的女儿,在外人面前多少有些寡淡了。于是问大老板:“阿姨就是好奇啊,你喜欢我们明月哪一点?”
“她跟别人不一样。”
大老板么,生意人,多大的生意都能拿下。起初对司明明也没多上心,但当他发觉这个女人不拿他当回事,就一下子上心起来。大老板可谓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司明明皱着眉头轰苍蝇:“拿走拿走快拿走,好烦。”
所以她说“我老公好有钱”根本就是在搞恶趣味。聂如霜还在生气,懒得搭理她,只是跟她说:“你要是有心认我这个妈,就让你老公礼数周全来看看我。”
“当然要看。明天就去。”
“明天算了,我有演出,结束后要聚餐。”
司明明心想自己的母亲真可爱,她一边生气一边不忘记演出,真是什么都不耽误。她放松够了,发觉时间早过了午夜一点,于是去冲澡准备睡觉。
到了卫生间里,衣服脱了一半,转身又穿上了。不自在,太不自在了。且她担忧苏景秋的家里藏着针孔摄像头之类,平时带女生回家作乐,结束了拿着视频去卖钱。于是认真研究起怎么寻找针孔摄像头,这一研究就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的结果就是卫生间和她的卧室里一片狼藉。她将隐蔽的地方都翻了一遍,里里外外,无一放过。最后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没有摄像头,她的老公不是下三滥。也或许是其他方面的下三滥,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
这会儿司明明彻底精神了,当一个人夜晚不睡觉,那么到了特定时间里,她的肠胃也会参与进来,极尽喧闹。饿得惊天动地,好像能吞吃下一整只猪。司明明去翻冰箱,不出意外,冰箱里放满了东西,但摆放整齐有序。她打开那些瓶瓶罐罐和小扁盒子,看到苏景秋准备的一些快手食材。
真好。但司明明不会做。最终拿出牛排,烟熏火燎煎了起来。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苏景秋结束一整夜的工作回到家里,听到里头的动静,又闻到油烟味,一个箭步窜到厨房,看见他蓬头垢面的妻子正叉着腰对付意面。他精心挑选购买储存的意面,被她粗暴对待着。
“你在干什么?”苏景秋厉声问道。
司明明真的吓一跳,举起锅铲跳到一边,看到苏景秋才想起:这是他家。
“我饿了。”
“你不养生了?”
司明明想起她将卧室和卫生间翻个底朝天,这会儿有点心虚了,摇摇头,又咧嘴一笑:“庆祝一下同居。”
苏景秋察觉到不对,转身去检查房间,她可真行啊,这是血洗了他家。苏景秋头脑里嗡嗡作响,强忍着怒气对司明明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司明明当然知道“摄像头”不能作为解释,不然他会感觉到被侮辱。可她又不想说谎,索性不解释,只是说:“明天我一定给你收拾干净,一定。”
肚子适时叫了,她站在灶台边解决了那些吃的,这才觉得困意上来了。苏景秋的卧室门已经关上了,他的隔绝姿态太明显,司明明撇了撇嘴,也转身去睡了。
司明明不得不承认,同居的第一个夜晚,是她人生中一场很新奇的体验。她的隔壁睡着一个男人,如果她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些很小的响动。那些响动就像儿时某个夏夜,她在筒子楼的家里听外面老鼠盗东西,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她想去看,但是不敢。只能支起耳朵来。
司明明打开手机,写了几行备忘录:新婚第二晚,老鼠来了。还想再写点什么,譬如她的婚姻观察报告,但脑子转来转去,觉得一切都乏善可陈。索性放下手机,睡去了。
她的生物钟失效了,结结实实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周日的夏日午后,世界太过喧闹。司明明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自己是在苏景秋家里。
打开手机,看到张乐乐在群里发的照片:上午就带着一一混游乐场,到了中午已经失却了美貌。
“白杨真是屁用没有。”陆曼曼痛骂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别结婚别生孩子,你不听!”
张乐乐有心为白杨辩解几句,但她心情不好,也跟着骂了几句。游乐园里多是父母一起带孩子来玩,像她这样一个人的很少。哦,也有。有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有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可爱。男人很斯文,与孩子讲话轻声细语,举手投足尽是体面。张乐乐的好奇心作祟,仔细观察了许久,想看看男孩妈妈长什么样。可惜没看到。
张乐乐没在白杨身上看到过这样的影像,于是对那个爸爸格外关注。直到一一摔倒了哇哇大哭,小男孩上前蹲在一一面前哄她:“别哭了,妹妹。”他自己还吐字不清,就已经会哄妹妹了。
男孩的爸爸也上前去,教男孩怎样扶起一一。张乐乐一直看着,从前一一摔倒她不太扶的,总是在一边鼓励一一自己爬起来。今天一一有了意外的关注,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转头看着张乐乐又哭了起来。
张乐乐上前蹲在一一面前轻声细语:“一一宝贝疼了吧?那你记得你是怎么摔倒的吗?下次要注意哦!”
又扭头对男人道谢,跟他聊了几句。
这件事对张乐乐触动很大,她在群里说:“我现在想不起白杨有没有独自带过一一一整天了。”
司明明一边回她消息一边推开门去卫生间,外面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影子在她面前晃过。她抬起头,看到愣怔的苏景秋。他显然忘记了他家里住进了别的女人,此刻有种被偷窥的愤怒感,恨恨瞪了一眼司明明就去找衣服。
司明明纯粹是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不禁感叹:这后背线条,在我司男人中当属第一。可惜他不在我司工作。不如学别的公司,请男模来做安抚师。她自己亲眼得见,这下知道了好看男人的好处。
她低头思索,逃窜的苏景秋却一个回马枪杀回到她面前。苏景秋反应过来了:我怕什么?这是我家!我在我家里光着膀子怕什么,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可以把裤子也脱了!
来者气势汹汹瞪视着司明明,后者抬起头困惑看着他。
“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看。”苏景秋对她极尽嘲笑:“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有贼心没贼胆的我见得多了!猥琐!”
哇呜!司明明感叹一句,他的想象力乘着翅膀飞上了高空,而她还不知道他说的是哪跟哪。接下来苏景秋的动作就有些吓人了,他握住她手腕朝他胸前贴。他以为司明明是“饥渴”的女人,几次三番下来她对他的色心昭然若揭。
但当他握着她的手贴到她肌肤上,她下意识挣脱,并且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心的触感还留在那,那是一个男人真实的身体。
她嫌弃他。
非常嫌弃。
司明明是那种要在恒久的相处之中慢慢消弭内心那些古怪的距离感的人,尽管这是一场由她主导的婚姻,但她心知他们之间距离还远着呢!
苏景秋自知“下意识”最真实,它骗不了人。那她表现得那……动干什么?苏景秋没有研究过女人,他觉得女人是复杂的,眼前的这一个尤其是。
他刚刚还想着在自己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脱裤子他也没错。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光着膀子的确不好。司明明太有本事了,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他手足无措。
想来还是因为陌生。
聂如霜这一天跟司明明:那时多数人都是见过几面就结婚,甚至还有人没见过就结婚。洞房花烛夜,两个人相对无言。但人也是奇怪的,不熟的人,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好像经历一个晚上就熟了。
明明呀,你听懂了吗?你得跟人家有实质性的接触。不……如霜想说不然你总用那小东西也不成是不是,连个热乎气儿都没有!
司明明把手机丢到一边,探出头去。苏景秋已经穿上了一件居家T恤,领口很低,露出好看的锁骨来。男人也能有这样的锁骨,这的确有些蛊惑人心了。
“苏景秋。”司明明对他摆摆手,故作娇羞叫他:“你来。”

“我说,一起住吗?”
苏景秋不意外这话是从司明明口中说出的,她的想法他一点都摸不透,果断拒绝:“你别打我主意,当心我敲死你。”
苏景秋讲话向来直来直去,他没什么坏心眼,有时看起来是个纯粹的恶人。他这样的人又恰恰是很单纯的。司明明已经将他看个七七八八。他着急出门,她跟在他身后,学一个好妻子那样说话:“早点回来。”
苏景秋伸手按住她脑门将她推回到门里,关上了门。
下一周工作的时候陈明又来找司明明,说裁员名单的事。他关上了司明明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对司明明说:“我下面100多号人,我现在只告诉你必须留哪几个,其他你随意。我不管你是用绩效、还是用年龄,我都不管了。”
司明明知道陈明为何如此焦虑,他手里的业务数据好看,如果公司策略不调整,他今年可以本可以再升一级。他等这次任命等了三年了。司明明还记得自己的任命通知下来那天,陈明对她说恭喜,分明是有一些落寞的。
司明明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他指的人。
郑良、关蕊蕊、庞……这几个人她都有印象,有个别人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员工,之前做业务访谈的时候,司明明看过她们的报告。但令司明明意外的是,艾兰却不在陈明力保的范围里。
司明明对艾兰最有印象。
艾兰被聘任为组长的邮件,司明明的下属改了五次。司明明与艾兰接触过,二十九岁的艾兰有着卓然的能力,之所以晋升缓慢,是因为她不够圆滑。
司明明将陈明的电脑扣上,对他说:“好的,我知道了。按照公司的节奏,我们的最终名单是在8月20日以前出,现在,我们还有小一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我们还要跟各条业务线敲定赔偿方案。明哥你别着急。”她故意示弱,叫陈明明哥。但陈明不吃这套。
“现在就出,我业务得有进展。”陈明对司明明说:“这件事既然由你牵头,我就要把需求提给你。”
司明明点头:“对,我知道。”
陈明久久看着神情淡然的司明明,她滴水不露,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但陈明察觉到了危险。
“都在传中高层能上能下的事,不会恰巧我也在名单里吧?”陈明忽然问道。按照司明明以往的做派,这件事她早就利索办了,但自打那次关门会议后,她到现在都没拿出方案来。依陈明对司明明的了解,她应该是还掌握着什么消息,或者还有其它关键目标。
司明明却笑了,跟陈明说起了别的:“你知道我上周五领证了吧?这两天我就在想,别人谈恋爱三五年领证,我见第二面领证。一个婚前恋爱,一个婚后恋爱,很可能结果都是离婚。慢一点很好,快一点也没问题,我现在讲究的是一个中庸。”
“你中庸?你司明明中庸?”陈明指关节扣在桌子上,一声一声,最后才玩笑似地说:“你只是狡猾,你并不中庸。”说完抱着电脑走了。
司明明开门送他,看他穿过长长的办公区,一直消失在尽头。她知道陈明聪明,定不会就此作罢。他前年刚斥巨资在公司附近买了别墅,跟其他部门的几个中层一起买的。倘若真的能上能下到他,那么他要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陈明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会去想办法。
外面各种风言风语,司明明心里都知道。她上午刚跟负责招聘的两个下属谈过话,将她们调整到“组织架构优化项目里。”下属问她:“那裁完了还会招人吗?不会裁完别人裁我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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