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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依赖by故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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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懂了。你……”
“你”字刚出口,宋复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朝宋微溪伸出巴掌,想把她往地上扣。而宋微溪,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立马侧过身体,轻松躲过。
她的眼神亮亮的,脸上扬起有些张扬的胜利笑容,“我看到你给我的提示了。你提示我你也不可信,你坐直了身体,你扭了手腕。一切微小的奇妙氛围和不同寻常都不能放松警惕。我真的懂了。”
宋微溪这副表情,像极了接到飞盘奔回来要夸奖和奖励的小狗。就算再怎么老成,她也终归才21岁,偶尔会露出些孩子气,需要父母的夸奖与肯定。
宋复里望着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点头,“很不错。你可以回学校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校方施压,封锁消息。其他的我不会给予你任何帮助。你要靠你自己成长起来,未来才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喜欢的人。”
听到喜欢的人,宋微溪有些羞赧,“你知道了啊。”
他能不知道吗?
燕谨那孩子可是在模拟训练室里直接对着他大喊“我要救我喜欢的人”。
宋复里笑着摇摇头,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燕谨不错,我不反对,你妈肯定也会喜欢。只是你们两个啊,有感情是好事,但要能守得住。你明白吗?”
宋复里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宋微溪,“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救对方双双送死,我想看到你们两个互相成就,成为对方最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弱点。”
宋微溪感动,“爸,我……“
哗啦——
难得见自家爸爸正经的时候,宋微溪的感动才刚冒头,还没“我”完,突然当头一泼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宋微溪看着自家爸爸手里空空如也的水杯。
宋复里十分遗憾地摇头,“还是太嫩了啊。”
宋微溪咬牙切齿。什么父爱,什么感动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恰巧宋妈妈从楼上下来,看见女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她正在滴水的头发。宋妈妈脚步一滞,扶着楼梯扶手看了看地上的一大滩水渍,又看了看拿着空水杯的自家老公。
她深吸一口气,噔噔噔下楼,伸手就是一拧,“要死了你,怎么在家里天天就是造?不知道做家务有多累吗!趁早给我滚回什么大石头星、小石头星守门去,别在家给我捣乱!”
玻璃水杯掉到合金地板上啪嗒一声摔得粉碎,宋妈妈一看,手里的劲更大了。
宋复里捧着被拧的耳朵连连讨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来收拾!这些都我来收拾!”
宋妈妈这才大发慈悲松开手,和蔼地看向宋微溪,“既然都回来了,那就留在家里吃饭吧,妈妈给你做提拉米苏。”
宋微溪现在对“提拉米苏”这四个字有些过敏,过敏反应具体表现为一听到就会联想到某种香气,然后就开始忍不住地牙齿发痒,想咬某种东西。
宋微溪掩饰性地干咳了几声。
听见满地狼藉都是老爸打扫,宋微溪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头发上和身上的水往地上拧了拧,“不了妈,我还有些事要抓紧回学校。我上楼吹干头发,换个衣服就走。”
在宋妈妈遗憾的眼神中,宋微溪捂着自己的后脖颈落荒而逃。
这一局,是父女两个人的双双败北。
等宋微溪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宋复里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是宋妈妈美其名曰“让你知道知道做家务到底多辛苦”而不让他用家政机器人,必须用最原始的方式,用□□来体会一下劳动人民的辛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宋微溪早就见怪不怪。
从小到大,她都是充网费送的。偶尔再客串一下几千万瓦大灯泡。
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宋复里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企图维持住为人父的尊严。他把抹布背到身后,重新端了杯水,板着脸,背挺得笔直。
“要回学校了?”
宋微溪警惕地盯着自家爸爸手里的那杯水,走到大门的时候以她爸为圆心绕了好远一大圈,就连穿鞋都要抬头面对她爸。
“嗯,我回学校了。”
穿好一只鞋,又穿另一只。她爸依旧端着杯水看她。
她爸正在休假中,军团里的大小事物都是夏曙在管。以前夏曙还没坐上第十军团副军团长位置的时候,就算她爸正在休假,上一任副军团长都会隔三差五地抱着一大堆文件来她家敲门要她爸过目。
可好像自从夏曙上任之后,她爸休假就真的变成了休假,从没有一份文件往他面前摆过。
宋微溪穿好鞋,站起身,看着她爸,突然问了一句话。
“你说你军团是军团,不会管学校里的事。那尤昊那件事怎么是夏曙在管?”
宋复里喝水的动作一愣。他放下水杯,看着站在房门前的宋微溪,突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反问她,“你觉得,你的爸爸可信吗?”
那微妙的语气,还有那个笑容,让宋微溪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空气里某种奇怪的氛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暗黑漩涡,想要把她往里吸。好像有一双大手抓住她的四肢把她钉在原地,她的大脑嗡嗡作响,第六感发出的危险警告在她脑海里轰鸣。
从刚进门起,她爸就一直在暗示性地说一些东西。
要注意周围一切微小的奇怪氛围和不同寻常。
军团是军团,学校是学校。
他很忙,没时间管那么多事。可那是间谍,是精神域病毒,是能重创整个菲斯特的重要东西,不是什么寻常小事。
他说,你就不怕你爸是间谍吗?
你传递给爸爸的消息,还有爸爸传递给你的消息,这中间经过了多少人?这些消息会被多少人关注,又会被多少人篡改?
你的爸爸,真的就完全可信吗?
那一瞬间,宋微溪浑身汗毛倒竖,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寒颤如电流般走过全身。
她喉咙干哑,“爸……”
宋复里收起那个有些诡异的笑,又恢复了以往没个正形,嬉皮笑脸的模样,“你管夏曙做什么?”
他端着水杯优哉游哉喝了一口,“她就是这样强势的性格嘛,什么事情都喜欢管。她想管就管呗,总之她能力出挑,经过她手的事情都被处理得很好,我也放心把事情交给她管。”
宋复里放下水杯,“这次事件啊,如果夏曙还想管,你就继续让她管。”
“知道了吗?”
整个菲斯特帝国大学里突然迎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
机甲格斗系本来为期一个月的选拔赛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半个月不到就结束了。至于那个“某种原因”到底是什么,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好像那些巨大的危险就这样突然间被埋藏起来,不再被人提及,一切都恢复了风平浪静的和平。
生活照旧。
宋微溪回学校之后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没有去追究精神域病毒到底是谁下的,甚至没有去和校方商量该怎么把那个下病毒的间谍揪出来。
她不再去格斗场,每天就是教学楼、模拟训练室和宿舍三点一线,没课的时候偶尔去趟研究院看看燕谨的状况,低调异常。
校方除了封锁所有消息也没有任何动作。
好像这件事情就这样没有结果,突然之间戛然而止,然后消失了。
但宋微溪没有心急。
她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
面对江豫北和李舟其私底下的追问她也只是一笑带过。
江豫北气呼呼地指着宋微溪骂她没有心,燕谨都那样帮她,以至于自己陷入昏迷,可宋微溪却没有丝毫行动,然后被李舟其阻止。
李舟其依旧戴着他的兜帽,仰头看向宋微溪,“如果你某一天需要帮助了,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宋微溪的表情无懈可击,笑着朝他点头,对他说谢谢。
只有宋微溪自己知道她隐藏在平静下的愤怒。可她势单力微,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又过于根深蒂固,连她爸爸都没办法完全根除。
她只能等。
等某个答案自己送到她手上。
在等待的不只有宋微溪,还有朱鹤林。
他做好了从模拟舱里出来后就要接受多方调查,甚至身份暴露,被菲斯特帝国处死的觉悟,但却唯独没想过这种可能。
其余六名参加选拔赛的人身边总是会有悄咪咪问一些情况的朋友,只有他,因为性格凶悍,没有朋友,所以身边没有一个询问的人。
就连夏曙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联系过他,给他派其他任务。只是依旧可以从星际网的各种军方消息中看到她的身影。
虽然知道这种虚伪的平静终有一天会被打破,但朱鹤林还是感到庆幸,他可以再苟延残喘多些时日,甚至怀着几分侥幸心理。
会不会……夏曙和林准真的舍不得牺牲掉一个3S级alpha,会不会菲斯特真的就没查到他。
半个月后,整个菲斯特帝国大学的选拔赛都结束了。
机甲格斗系虽然选拔赛结束得早,但参加军演比赛的名单却是和指挥系还有机械系一起出的。
只是这一份参赛选手名单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指挥系:燕谨,替补:孟星河;
机械系:苏亦晓,替补:孟宇
机甲格斗系:宋微溪、江豫北、朱鹤林,替补:李舟其。
军演比赛向来都是只有五个人,为什么独独今年突然有了三个替补?
燕谨这个还可以理解。毕竟他突然生病,请假请到现在还没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校,有个替补还算正常。但为什么机械系和机甲格斗系也有替补?
就算一定要有替补,机械系的苏亦晓是完完整整参加所有选拔赛,真真实实选出来的第一名,孟宇也是仅次于苏亦晓的总成绩第二,但机甲格斗系的这份选手名单又是怎么出来的?
明明机甲格斗系的选拔赛都没有比完就被中断。
最后还是机甲格斗院出来给了解释说明。
这是机甲格斗系选拔赛历年来的规则。
机甲格斗系的选拔赛选手之间可以相互攻击,所以选拔赛时间没到就结束比赛很正常,因为总会有人被提前淘汰。
这次选拔赛入选名单就是这样确定的。选拔赛中留到最后的三人是宋微溪、江豫北和朱鹤林,所以参加比赛的人也当然是他们,至于李舟其这个替补,是因为他是剩下四人中最晚被淘汰的,所以成绩最好,成为了替补。
许多同学都对这份名单抱有一定怀疑,但只要讨论,就一定会牵扯进半个月前机甲格斗系选拔赛的那场风波,然后再次被各种禁言,反倒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军演比赛名单出来的那天,宋微溪收到了苏亦晓的消息。
【苏亦晓:选拔赛结束了,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开始制造机甲了。还和以前一样,休息日在机甲院见面吗? 】
宋微溪看着消息,心念一动。
【宋微溪:恭喜入选。是的,一切照旧。那我的机甲就继续麻烦你了。 】
这次,她会开始注意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那些细节。
选拔赛名单公布的第二天,宋微溪收到了来自方有有的消息。
燕谨终于醒了。

方有有正坐在大型光脑前,背对着宋微溪十指纷飞,不知道在做什么。
宋微溪环绕研究室一圈,没看到燕谨的身影。
“燕谨呢?不是说他醒了吗?”
听到宋微溪的声音,方有有转身, 叹了口气,“醒是醒了……”
方有有这表情,一看就是情况不太好的样子。宋微溪心里咯噔一声,皱眉,“出什么问题了?”
方有有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还是直接带你去看看吧。”
穿过白色合金金属板组成的廊道,宋微溪跟着方有有到了她以前在研究院住的那个房间。
门外就地坐着个人,身边摆满了一圈器械,房间的自动门开着,但激活了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透过屏障偶尔可以看到燕谨一闪而过的身影。
宋微溪对这个场景简直不要太熟。休学呆在研究院的那两年, 每次从暴走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景象。
她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信息素净化装置被开到最大,四周空空荡荡, 只有一圈亮到晃眼,不分白天黑夜的光。
为了能监控她的状态,所以房门不能关。但她在暴走,房间内又不能进去。所以只能这样设置一层屏障,她出不去,但屏障外的人可以观察她的状况。
那时候所有负责她的研究员都穿着白大褂隔着屏障坐在地上浑身紧绷地盯着她,周围是摆了一地的各种监测仪器。
直到她终于清醒过来之后,那些研究人员才会稍微松口气,然后盯着各种数据,带着满脸的警惕隔着屏障一遍又一遍重复问她:你清醒了吗?你是真的有意识的清醒了吗?你能有条理的和我们沟通吗?
虽不至于成为噩梦,但终归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记忆。
坐在地上的研究员听见脚步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轻车熟路地和方有有打了个招呼。
“来啦?虽然没有像宋微溪当年那样疯,但燕谨的状态还是不容乐观啊。”
方有有朝宋微溪摊了下手,“这下你明白了吧?”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微溪点头。
想必好不容易才醒来的燕谨和当年的她一样陷入暴走状态了。
“通知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帮帮忙。”方有有隔着屏障伸手一指,宋微溪看到了双眼赤红,正在拼命嘶吼,用拳头砸墙的燕谨,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宋微溪不知道当年暴走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但通过旁人的叙述也可以想象的到,应该比现在的燕谨还要更疯狂些。
那种浑身上下满溢而又无法发泄的暴躁感觉她知道得很清楚。就像一瓶拧紧了瓶盖却被疯狂摇晃的碳酸饮料,整个人身体中都是那种想冲出束缚,却又被死死闷在瓶子里的气泡,好像快要爆炸。
宋微溪看着燕谨,满眼担忧,“我该怎么帮?”
“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完全不一样。燕谨现在的数据十分混乱,我们不确定他是否能像以前的你一样通过暴力发泄慢慢恢复平稳,我们害怕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率先崩溃。”
方有有蹲在地上和另外一名研究员一起看各种仪器上的数据,“经过讨论,我们决定让燕谨强制退出发情期状态,以保障他的精神力不再继续爆发。”
“强制退出发情期状态?”宋微溪皱眉,“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当然做得到。”方有有无奈,“虽然这里是研究院,通常都用药物和科学解决问题,但你是不是忘记了最原始的方法?不然菲斯特帝国这么多omega ,难道各个都要在发情期里发疯?”
宋微溪反应过来了,“该不会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方有有站起身,“我们想让你终身标记燕谨,强制让他退出发情期。”
终身标记。
宋微溪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对于omega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代表他从今往后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和标记他的alpha绑定,甚至改变他未来的人生轨迹。
方有有看着犹豫的宋微溪,干咳了一下,“当然了,这种事情我们肯定是会撤掉所有监控仪器的。我们会提前告诉你需要注意的情况,然后给你和燕谨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宋微溪脑子嗡嗡作响。
某些源自于alpha的原始本能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可以用理智压制本能。不然的话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宋微溪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打断依旧在滔滔不绝的方有有,“我不会终身标记燕谨的。”
方有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啊?”
“可……你和燕谨不是……”
“是。但我不会终身标记他。”宋微溪看向房间内依旧在疯狂暴走的燕谨,“至少不是在他完全失去理智,没办法自己做决定的现在。”
“这样对他不公平。”
方有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几秒,她叹了口气,“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你要是真的答应了,就不是宋微溪了。”
“可我没有夸大其词,燕谨目前面临的危险也都是真的。 Omega和alpha的生理构造不同,即便是同样等级的精神力暴走会产生的问题也不同。要是再继续让燕谨这样暴走下去,他的精神力和身体都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
“燕谨对抑制剂过敏,用你的信息素做出来的药也没办法应对现在这种情况。即便不终身标记他,那也给他个临时标记吧。多注入一些你的信息素,或许能减轻他的精神力暴走,压制他的发情期。”
临时标记这种事情宋微溪早就对燕谨做过,方有有以为宋微溪不会拒绝的,可她看到宋微溪依旧在摇头。
方有有诧异,“为什么?”
宋微溪没说话。
她本来想答应的。可当要点头的那瞬间,她突然想到了燕谨对她说过的话。
正如燕谨所说的,她不可能无时无刻在他身边。如果一直依赖临时标记,那某一天她突然不在他身边了怎么办?
以前的宋微溪或许会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很强,足够保护好燕谨,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经历过选拔赛事件之后,宋微溪才意识到,有时候不是足够强就能抵抗所有风险的。
燕谨需要足够谨慎,更需要靠自己强大起来。
他不能,也不必依赖任何人。
包括宋微溪。
因为他也可以同样强大起来。
他不需要保护,他可以站在她身边。
正如那天燕谨对她说的——要相信他的力量。
房间内,燕谨的暴走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长时间对着合金墙壁捶打让他的双手有了丝丝血迹。或许是身体对疼痛的本能躲避,他已经放弃用拳头,开始用自己的脑袋撞墙了。
“能打开屏障让我进去吗?”宋微溪的眼中有些心疼,“我不想给他临时标记,但我想稍微给他一些引导,让他找到能自己对抗暴走,恢复理智的方法。”
“当然可以。”方有有松了口气,“喊你来就是想要你来帮忙的。”
方有有示意坐在地上的研究员打开屏障,宋微溪一个闪身冲了进去。
刚一进房间,宋微溪的脑子就嗡地一声要炸了。
空气里充满了提拉米苏的香气,像滚烫的糖浆那样浓稠,甜到发腻,好像搅一搅就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连迈开步子都觉得有些艰难。
房间里有空气净化装置,已经开到了最大,风声嗡鸣,但没有任何作用。
宋微溪后勃颈的腺体突突直跳,本能作祟,牙齿发痒。
燕谨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空间内进入了另外一个人,立马调转方向,顶着头往宋微溪的方向冲。
燕谨离得越近,信息素的香味就越浓,也越来越热。
他就像一个移动的太阳,宋微溪才刚扣住燕谨的手腕,皮肤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烫伤。
宋微溪原本的计划是稍微释放一些信息素,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引导燕谨的精神力,让他找到一个抒发的方向,却没想到竟然是她先着了道。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别说散发信息素了,就连保持理智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宋微溪十分庆幸那段时间和燕谨私底下的信息素抗性训练让她不至于一碰见燕谨的信息素就立刻被诱发易感期。
要不然现在疯的人就要变成两个了。
被宋微溪压制的燕谨疯狂挣扎,手上的血液一不小心蹭到宋微溪嘴角。
宋微溪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就下意识舔了一下,浓郁的信息素霎那间在宋微溪的嗅觉和味蕾中疯狂爆破。
宋微溪本就支撑得辛苦,这下连眼睛都要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压制体内的冲动。可吸进体内的不是冰凉的空气,而是来自燕谨的提拉米苏香。
宋微溪几欲抓狂。
她咬牙切齿,双手抓着燕谨把他往墙角推,用自己的身体和双腿将他牢牢锁住。
“燕谨!醒过来!”
身高劣势,宋微溪没办法把燕谨完全锁住,他还有一丝活动空间。
燕谨像被困的发狂野兽般在宋微溪怀里扭来扭曲。活动不了四肢就用头,毫无章法,一下一下往她颈侧撞。
宋微溪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的燕谨就像一颗装满了某种药物的炸.弹,她想躲却不能躲,想压制却又没办法完全压制,只能任由他在她怀里乱蹿拱火。
宋微溪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这是即将进入易感期的预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和燕谨一起疯。
宋微溪脚下一绊,将燕谨整个人放倒,让他靠着墙壁坐下。用一只手将他的双手反扭,扣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肩头,一条腿压住他的双腿,整个人半跪在他身上。
身高劣势终于被宋微溪解决。
她压着燕谨,稍微拉开一些距离,闭眼平复自己的信息素波动。
被压着的燕谨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劣势,挣扎得更凶了。他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嘶鸣,拗着脖子拼命往宋微溪身上撞。
宋微溪只稍微压制了自己几秒钟就不得不再次睁开眼,信息素和精神力一起缓缓散出。
“燕谨你……”
听我说。
后面三个字没能说出口。
宋微溪又疼又震惊,整个人呆在原地。
燕谨趁着宋微溪靠近他的时候,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燕谨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片暴风雨的中心。
他站在孤岛之上,四面环海。幽深的黑夜将整个世界笼罩,狂风怒吼,大雨如注。
凄厉的闪电一道又一道撕裂天际, 黑压压的云覆盖下来,几欲把这座孤岛摧毁。
离岛十分遥远的地方有一束微光。燕谨握着斧头,在孤岛上拼命砍树。
逃离孤岛的唯一办法就是在这场暴风雨把天撕裂之前造出一个木筏, 追光而去。
燕谨用尽全力,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斧头,木屑飞溅。
可风雨摇曳,他费劲全力都砍不下哪怕一颗树。
雷声轰鸣,幽蓝惨白的光将这座孤岛点亮,下一刻又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整座岛都是被暴风雨打落的树叶和枝条。
燕谨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狂躁, 唯有斧头砍到树上的那一瞬间才能让他那快要爆炸的愤怒微微缓解。
暴风雨更加肆虐。
为什么?
为什么他永远追不到光!
燕谨咬牙切齿奋力砍着,手被斧柄磨破皮也毫无知觉。鲜血混着雨水洇入土地,脸上的早就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雨。
他无差别攻击着周身的每一块土地,斩断狂风,劈开暴雨,发泄着快要溢出来的暴戾。
刺啦——
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天空,乌云聚拢, 更沉,更低。
燕谨无法挣脱, 愤怒而绝望。
天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射下一束光,与昏暗的世界分庭抗礼, 微风与青草的香气从裂口中传来。
燕谨愣住了。他抬头往上看,好像看到了从洞口中伸出的一双手。他扔掉斧头,想顺着手往洞口爬。可那只手却将他死死摁住。
燕谨怒不可遏。他拼命挣扎着,毫无章法地四处乱撞,可却怎么样都找不到突破口。
最终,他一口咬在那只手上。
手呆住了,可力道却没有减,依旧死死地钳制着他。
洞口中传来自由的气息,燕谨却无法摆脱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狠地撕咬着手,把所有求而不得的怒火全部发泄在那只手上,就算嘴中有了血腥味都毫不松口。
暴风雨依旧在肆虐,洞口被黑暗挤压,越来越小。
燕谨急红了眼,发疯般撕扯着嘴里那块肉。
恨不能把这只阻挠他的手拆吃入腹!
血腥味越来越重,燕谨大口大口吞咽着,发了狠地用力挣扎。暴风雨朝洞口席卷,手在微微颤抖。
可不论暴风雨如何汹涌,燕谨如何疯狂,洞口却始终坚持着,钳制燕谨的那双手也始终坚定而有力。
“燕谨,你听我说。”
洞口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这声音燕谨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它到底来自于谁。
“你所处的环境是你自己的精神力所制造出来的世界。你平和,它就平和;你疯狂,它就更疯狂。”
“你看到我给你引导了吗?静下心来,压制住你心中的暴戾。只有这样你才能走出去。”
“这是两年来我总结的经验。”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光来的方向。”
燕谨牙齿紧咬,呆呆抬头。
风中送来阵阵红酒香。
很神奇。
被这阵风包围的燕谨慢慢平静下来,好像身上所有竖起来的刺都被这阵风抚平,他的身体逐渐放松,呆愣愣松开了口。
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头。
“很好,就是这样。”
暴雨逐渐远去,暖融融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一股悠远绵长的精神力从洞口中伸出,与他的连结在一起。
“原来你的精神力世界是一座孤岛,和你的外表还真不太像。你想来我的精神力世界看看吗?”
精神力互相连接的感觉太过于美好,燕谨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我想。”
“那你就要努力醒过来了。”
从洞口伸出的手逐渐松开对燕谨的钳制,慢慢缩回去。
“记住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可以靠自己走出这片暴风雨的。我相信你。”
“别走!”燕谨朝洞口伸出手,拼了命地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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